第28章 曾文全
張舉緣沒有勇氣返回去,那隧道幽遠,真的想要探明究竟,自己可能先餓死,隻有到了煉氣五層,修士才達到辟穀境界,對於食物已經不再有需求,即便是靈米也是一樣,如果還吃喝些什麽,也隻是滿足口腹之欲罷了。
張舉緣才煉氣二層,還遠著呢,所以在記下石牆上的內容之後,便繼續朝著石牆延伸的方向走去。
……
這一次的道路愈加逼仄,有時候還要張舉緣自己破土才行。
“這是?”
張舉緣走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隻覺得靈氣格外的濃鬱,隨手一抓周圍的泥土,鬆鬆軟軟,帶有十分濃鬱的靈氣。
“這是靈土,而且不是修士自己炮製的下品靈土,也不是靈脈潰散後上品靈土,而是真真正正的靈土。”張舉緣興奮起來了。
所謂下品靈土也好,上品靈土也罷,其實是因為和真正的靈土差距實在太過明顯,又有各自的缺陷,不得不加以標注,倘若不加下品,不加上品的靈土,才是真正的靈土,沒有任何別的稱呼。
如同張舉緣手中的這捧靈土,其中的靈力運轉不休,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失去靈力,這種靈土隻會出現在靈脈附近。
這附近有靈脈!
而且靈氣之濃鬱,讓張舉緣呼吸間法力就略微增進,恐怕是品質極高極高的靈脈。
這讓張舉緣又是激動,又是忐忑。
怕這條靈脈有主,自己可能已經無意入了某個險地。
所以思忖半晌,張舉緣還是不舍的丟掉了手中的靈土,朝著光亮處走去:“我已經得到了一部一流冰屬性功法,應該知足了。”
張舉緣果斷離去,眼前的光亮越來越明亮,空氣更加潮濕,還有隱隱約約的轟轟隆隆的響聲。
張舉緣做好一切防禦手段,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狹窄的通道。
“轟隆隆”
水花四濺,張舉緣的褲腿瞬間就濕了。
四下打量,張舉緣才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竟然是在一瀑布之後,而且不是在瀑布的低端,而是下端靠近中部的位置,懸在空中。
要不是水勢湍急,也更寬更高,張舉緣都要以為自己在虎跳澗的後麵了。
張舉緣奇怪的朝後麵看了一眼:“不過好奇怪,我一離開那裏,竟然就感受不到靈脈的存在了,靈氣雖然濃鬱,但可以察覺到這是妖獸山脈的靈脈導致的,而和瀑布後麵的靈脈無關。”
這更讓張舉緣堅定了要快些離開的想法。
張舉緣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東西,不再留戀,駕馭著如梭盤緩緩降低,直到水麵附近才朝著遠處岸邊飛去,剛剛落在地上,遠處一個身影腳踏飛劍,緩緩飛來。
張舉緣不由得僵住。
飛劍最次都是上品靈器,煉氣修士是沒有能力煉化的,來者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了。
隻見來人兩鬢微白,雙眉壓眼,頭發高高束起,身穿玄色直綴,外套纖薄灰色羅衣,遠遠對著張舉緣微微一笑,直接落到了張舉緣的麵前。
“晚輩張舉緣,見過前輩。”張舉緣恭敬道。
曾文全露出一絲好奇之色:“喔,你是哪家之後?”
張舉緣道:“閬和張家。”
“閬和……”曾文全細細思索一番,恍然大悟,“是那七城之地的張家吧,我曾與一位叫做張直須的修士打過交道,不知道是你何人?”
張舉緣鬆了一口氣,連忙道:“乃是晚輩高祖。”
“時光荏苒啊,一別之後,竟然再無相見,未能築基,壽不過百歲,”曾文全感慨,然後才盯著張舉緣,“吾名曾文全,和你高祖曾是相識,不過,此地距離七城之地,有千裏之遠,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曾文全眉目柔和,但是張舉緣卻察覺到自己已經被鎖定,稍有不慎,曾文全可不會顧忌張舉緣的高祖。
張家的曆代先賢,大多都是煉氣十層的修士,認識一兩個超越煉氣的修士很正常,但要是說有很深的關係,不會到了今天才見到。
張舉緣略一思量,就老實道:“晚輩得了些機緣,不知道為何,就到了這裏,正在尋覓回家的路途。”
曾文全“嗯”了一聲,他早就砍出來張舉緣又餓又困,一幅過度勞累的虛弱之像,渾身髒兮兮的,倒也像是確有其事。
“何種機緣?”
張舉緣咬牙道:“偶得一功法,願意獻給前輩,不過此功法隻是記載於晚輩腦海當中,隻能口述。”
“無妨,你既然記得,那就如實說來。”曾文全也毫不客氣道。
張舉緣是在摸不透對方的心思,隻能老老實實的將石牆上的功法緩緩道來。
一直將整部功法背了出來,曾文全才微眯雙目,顯然是在斟酌研究,張舉緣不敢打擾,好一半天了之後曾文全才睜開眼睛道:“不錯,你未有隱瞞,這部功法也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難為你了,反而憑白得了你一部一流功法,應該補償你些。”
張舉緣誠惶誠恐道:“能夠幫助到前輩就是晚輩的福緣,怎麽敢奢求回報。”
“哼!”
曾文全一聲冷哼,法力洶湧,張舉緣隻覺得自己的法力被盡數壓製,無法動彈分毫,腦袋更是猶如被雷霆擊中,一片空白。
“你是覺得,我是那種不知廉恥的修士?你以誠待我,我自然以寬仁待你,一部一流功法,自然非同尋常,即便是和城,也難以尋到,你沒有任何隱瞞改動,就如實告之,我不會虧待你的,”曾文全緩緩收起了威壓,張舉緣連忙稱謝。
“我不管你怎麽來,得了什麽樣的機緣,我能得到一部一流功法,雖然屬性不符,但也知足了,這樣,此地相距七城之地有千裏之遙,以你煉氣二層的修為,頂多走出百裏,就會撞見妖獸,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我就送你回去吧。”曾文全道。
張舉緣心裏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些:“多些前輩。”
曾文全法力卷住張舉緣,飛劍落到腳下,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妖獸山脈某處飛去。
狂風獵獵作響,隻見山丘河道在自己腳下一閃而過,這種飛行感覺讓張舉緣充滿了新奇感。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曾文全突然道。
張舉緣收回目光,小心翼翼道:“晚輩不知。”
“你可知此山脈主人是誰?”曾文全又問道。
張舉緣道:“妖獸?”
“沒錯,準確的說是金冠彪,虎為山林之王,如虎添翼,即為彪,彪為妖獸之異種,一成年,就相當於修士的紫府境界,這妖獸山脈,便是金冠彪一族的領地,而我,就是這金冠彪的手下之一。”曾文全似笑非笑的看著張舉緣。
張舉緣呆呆的看著曾文全,迷惑,憤怒,為什麽這樣一個強大的修士竟然是妖獸的手下。
張舉緣內心還有些惶恐不安,這曾文全,不會把自己丟給金冠彪做口糧吧。
張華覺曾經說過妖獸對修士不怎麽敢興趣,可是世事無絕對啊,萬一就感興趣了呢?
“你修道,所求為何?”曾文全突然問道。
張舉緣又是一愣,緩緩道:“為家族,為族人。”
“哈哈哈,那就是你的道,而我的道,是求個自在,昔日我逃命山脈間,是一頭金冠彪救了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我就成了他的手下,雖然是一妖獸的手下,可我心無滯礙,自然自在,人可以支配靈獸,那麽為妖獸效力,又有何不可呢?”曾文全道。
張舉緣支支吾吾,沒有說出什麽來。
曾文全收回目光:“你不解也罷,大多數也無法理解,不過我倒是覺得,人要修煉,妖獸也要修煉,同為修士,種族之分也不比嚴苛,不過雖然是這樣,我還是有一女,不忍她與妖獸為伍……”
曾文全見張舉緣目有異色,立馬收起了法力,狂亂冰冷的風讓張舉緣臉色瞬間一白:“從我遇到你的地方,西行四百裏,有另外一個人類大城,我和其中的一個家族的女修曾有纏綿,有此一女,一些意外,她跟了我,不過今年已經五歲,見到的人類,隻有我和另外一個妖王手下,我害怕這樣對她不好,正在不知所措,你,出現了。”
“我?”張舉緣覺得神經已經麻木了,但還是忍不住發愣。
“我觀你似有赤誠之心,又承了你功法的好處,將小女托付給你,似乎也無不可,妖王手下遍布山脈,日後你要是有什麽靈草稀缺,可以直接找我。”曾文全隨意道。
但張舉緣的心猛烈跳動起來,正要說話,曾文全又一盆冷水澆下。
“妖王手下有一隻琉璃白鹿,此妖擅辨人心曲直,坦誠與否,你過了它這關,我就承認你是個值得托付的人,然後再與你簽下道契,就算是成了,如果琉璃白鹿認定你是奸詐之輩,不值得托付,那我也隻好慚愧慚愧了。”
“慚愧慚愧?”張舉緣不由得冷汗流出。
“自然是給你個痛快,給你哢嚓哢嚓了。”曾文全淡淡道。
“前輩,你剛才還說,承了我獻功法的恩情……”張舉緣冷汗直流。
曾文全遺憾道:“那沒辦法了,你要是心思奸詐的惡徒,知道這麽多,必然對我不利,更別說你內心還有些瞧不上我,我就隻好慚愧慚愧了,給你全屍,找個風景好的地方葬下,也算是報答你了。”
張舉緣不說話了。
誰讓自己弱呢?
誰讓自己弱啊!
張舉緣內心的念頭一下子堅定起來了,要是渡過此劫,一定要努力讓自己變強,才能做到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保護家族。
變強,才是一些野心的基礎。
張舉緣感受著被曾文全過濾後的微風,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