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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逢春V

  初二這日,陶家姐妹直聚到半下午,才依次告辭離去,之後,逢春坐著溫暖舒適的馬車,又一路從娘家搖回到婆家,進了府門后,先領著隨身丫鬟回如意苑,挑起棉簾回了屋,只見姜筠歪靠在暖炕上,正神色認真的看書,嫤姐兒、晏哥兒、以及軻哥兒三個全無蹤影,聽到輕微的動靜聲,姜筠抬頭,隨即微笑:「回來啦。」


  逢春搓著手坐到炕邊,從炕桌上的什錦捧盒裡,捏了兩、三粒瓜子出來,一邊剝著瓜子皮,一邊笑著開口道:「還挺老實的你。」


  姜筠揚了揚手裡的書,一臉懶洋洋的笑道:「你今日不叫我陪你回去,不就是讓我留在家裡看書么?我今兒吃了午宴,又略坐一會兒,就回來看書了。」


  逢春將剝好的一粒瓜子,塞到姜筠的嘴裡,贊道:「真聽話……嗯,我聽下人們說,阿箬和大姑姐還沒走呢,我得過去瞧瞧,你接著看書吧。」


  「午宴散后,他們就去暢春園聽戲了,嫤姐兒和晏哥兒也在那兒,阿箬稀罕軻哥兒,將他也抱去玩了。」姜筠擱下手中的書,嘴裡一邊說話,一邊從鬆軟的靠枕上直起身來,將未脫外氅的逢春抱住,溫聲低笑道,「一天不見你,還怪想的,先別急著走,叫我親香一下。」


  臉頰被蜻蜓點了一下水,逢春笑靨如花道:「你就會甜言蜜語的哄我,這才多久功夫,哪就那麼誇張了,等你以後做了官,要是需要出外差,一連好幾個月見不著我,你是不是就得想瘋了你。」


  姜筠的嘴唇輕輕摩挲在逢春的臉頰,輕語笑道:「我要是需要離家那麼久,一定會把你帶上的,嘖,你今日嘴上塗了紅脂,都不好下嘴親了。」他若是給逢春吃花了口脂,她還得費功夫再去抹一回。


  逢春陡起壞心眼,將塗了脂紅的嘴唇湊到姜筠嘴邊,笑嘻嘻道,「膽小鬼。」


  姜筠眸光一深,雙臂用力箍緊逢春,低低嘆氣道,「你既這麼說了,那一會兒再去塗一遍口脂吧。」說罷,就探嘴去親逢春,逢春倏然扭過臉,笑盈盈道,「我開頑笑的,不作數。」姜筠卻口氣悠悠道,「不好意思,我是認真的,記住了,以後別和我開這種頑笑,我都會當真的。」


  半晌之後,逢春一手拿著小手鏡,一手輕輕往唇上點胭脂,姜筠已又躺回靠枕上,拎起剛才擱下的書,慢慢的翻看起來,不過,這會兒明顯還沒進入狀態,逢春抹勻嘴上的紅脂,朝一臉春意的姜筠皺皺鼻子:「哼,你個討厭鬼,都說了是頑笑話了,你偏當真,害我又費一番事。」擱下手鏡從炕上起了身,走出幾步之後,逢春忽又回眸一笑,目光狡黠道,「二爺,你嘴上的胭脂膏子還沒擦乾淨喲。」


  待逢春腳步輕盈地出去后,姜筠擱下手中書,一手去拿逢春才放下的鏡子,另一手又去拿帕子,淺藍色的帕子上已染著星星點點的小小碎紅,姜筠舉起鏡子照臉,只見唇上乾乾淨淨,一點紅色的痕迹都沒留,不由嗤笑一聲,笑罵道:「這個臭丫頭,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冬日天寒,待進了暢春園的暖廳后,逢春只覺一陣暖意撲面而來,塗油粉著戲服的各角伶人,在戲檯子上咿咿呀呀地婉轉而唱,一群老少爺們坐在一側吃茶聽戲,另一側,只見嘉寧長公主、姜大夫人姚氏、姜二夫人孟氏、大姑奶奶姜籮四人圍著桌子抹牌玩,姜箬正抱著軻哥兒看戲,姜籬坐在一旁撐下巴,四個小女孩坐在一處或者交頭接耳,或者指著戲檯子發笑,韓氏還沒回來。


  逢春走到女人堆里,依次給長輩問了安,嘉寧長公主保養得宜,依舊十指纖纖,帶著寶石戒指的右手,隨意打出去一張骨牌,一邊說道:「回來了,看戲去吧。」


  見逢春來了暢春園,姜箬、姜籬等人紛紛向逢春問好,嫤姐兒更是走到母親跟前,扯著逢春的袖子,一臉笑靨如花道:「娘,您瞧晏哥兒,看個戲都能打盹兒。」


  一臉睡意的晏哥兒,綳著嚴肅漂亮的小臉蛋,問道:「娘,看戲打盹,也要受罰么?」自打上學后,他沒少因為上課打瞌睡的事情受罰,他就納悶了,他都背會該背的文章了,那個長鬍子老頭幹嘛還老告狀,搞得娘親時常敲他的小手掌。


  逢春甚囧的表示:「只要你上課時不睡覺,那就行。」


  晏哥兒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在姐姐目光熱切的注視之下,繼續正大光明的一邊打盹一邊聽戲,姜籮家兩個大些的小姑娘和二房的庶女姜筌,在一旁紛紛捂嘴偷笑,嫤姐兒扁了扁嘴,又去和三個小女孩聽戲說笑,被姜箬抱在懷裡的軻哥兒,見到母親熟悉的面容,也張著小手臂要抱抱,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娘娘娘』。


  懷裡的胖小子張牙舞爪的往外撲,姜箬很吃醋地一臉幽怨道:「唉,軻哥兒這個小沒良心的,見了娘,就不要姑姑了。」她成婚近三年,還是沒懷上孩子,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這會兒都稀罕喜歡的厲害。


  「這小子喜新厭舊的厲害,時常見了爹,也不要我這個娘呢。」逢春口內頑笑兩句,隨後摘下耳上的兩枚耳環,方伸手去接沉甸甸的小兒子,軻哥兒與逢春極是親熱,被親娘抱到懷裡后,又是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又是不住地扭動小身體,好半晌之後,小胖墩才安靜下來。


  看到母子倆的親熱勁兒,姜箬不免心裡艷羨,口內卻道:「嫂子,我二哥讀書這般刻苦,親戚也不走,酒也不吃,戲也不聽,這是卯著勁兒要考上進士啊。」


  逢春抱著安靜而坐的小兒子,笑道:「就許你姑爺中進士,不許你二哥考個好功名么,小丫頭是不是也忒偏心了。」


  「人家哪有這個意思。」姜箬嬌嗔一句,「我當然盼著二哥也能杏榜題名啊。」她親爹、她大哥、她夫婿,都曾杏榜題名過,要是二哥也有這個造化,那也稱得上一樁美談了,姜箬掰著手指頭,「不拘是童生、秀才、舉人,二哥都是一次考過,說不準會試也能一次考過呢。」


  聞言,正在抹骨牌的姜夫人笑回道:「小丫頭,你以為進士是那麼好考的?你二哥就是下場去試一試。」講實話,小兒子能考到舉人功名,她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小兒子考不考中進士,她真的不在意了,就沖兒子現在的勤奮勁兒,哪怕他名落孫山,她也不會有半句抱怨之語。


  姜箬笑嘻嘻道:「二哥肯刻苦,運氣也很不錯,我覺著大有可能,要是二哥和三哥今年都能金榜題名,那可要轟動京城了。」娘家有兩個考生,孟氏二嬸也在側,她也不好只說親二哥,當然,若是親二哥和堂三哥都能中榜,那自然再好不過。


  「箬丫頭嘴上真真抹蜜了,竟說好話哄大伙兒高興。」也在陪婆婆玩骨牌的孟氏,掩口輕笑一句,嗯,大房的筠哥兒那般刻苦,為了讀書考試,也不陪最喜歡的老婆回娘家了,今日更是吃過午飯就回屋看書,等築哥兒從岳家回來,她也得催著兒子再勤奮點,若是能夠考上進士,憑自己的本領授了官,宮裡的皇帝老爺自然也會高看一眼。


  嘉寧長公主神色自若地笑道:「箬丫頭這是討口彩呢,要是真叫箬丫頭說中了,你們這當娘的當嬸子的當嫂子的,可別忘了給箬丫頭一份口彩禮。」


  姜箬淘氣而笑:「那祖母您呢?」


  「那還用說,自是給你雙份的!」嘉寧長公主笑道。


  屋裡在座的女眷皆抿嘴而笑,軻哥兒不明所以,但並不妨礙他也跟著一起嘎嘎傻樂,時辰還不算太晚,就這般,女眷們一邊說笑聽戲,一邊打牌玩樂,不多時,從娘家回來的韓雅,也和丈夫領著孩子過來,再一番你來我往的熱鬧后,姜箬和姜籮才告辭離去。


  因姜夫人留了嫤姐兒和晏哥兒吃晚飯,逢春遂只帶了軻哥兒回如意苑,姜筠許是看書累了,已丟開書歪在炕頭睡著,軻哥兒見著爹爹,伸著脖子嗷嗷兩聲,姜筠就睜眼醒了,逢春抱著小兒子坐到炕邊,口內笑道:「原不想吵你的,誰知軻哥兒嗓門大,還是吵了你。」


  「我只是略打個盹,也沒睡多沉。」姜筠身上還蓋著一幅毛毯,隨著起身的動作落了下去,被逢春放到炕上的軻哥兒,已挪動四肢興奮地爬向老爹,嘴裡依依哦哦的叫著『爹爹』,姜筠抱起爬過來的小兒子,在他的小臉上啵了一口,彎眉笑道,「軻哥兒,叫爹爹。」


  軻哥兒剛才爬的太過賣力,連頭上戴的小暖帽都歪偏了,逢春微傾身子,去給兒子扶正帽子,冷不防,卻叫姜筠咬了一口耳朵,逢春瞪眼嗔怒:「想吃肉,叫廚房給你做去,你咬我耳朵幹嗎?」


  「這是懲罰。」姜筠晃著懷裡的胖兒子,口吻悠悠道,「誰讓你騙我。」


  逢春怒從心頭起,遂惡向膽邊生,伸手虛遮住軻哥兒的眼睛,然後照著姜筠的臉上,砰砰砰砰砰重重地連親五口,隨即把小手境塞給他,再從他懷裡搶走軻哥兒,迅速逃離作案現場,軻哥兒本在老爹身上樂呵,陡被親娘從中搞了破壞,不由發出抗議的嗷嗷聲。


  姜筠舉起小手境再照自己,然後笑著去拿手絹兒擦紅唇印,年前,他忙著讀書備考,她忙著準備過年,說來,兩人已有幾日沒同床歡好了,嗯,媳婦兒今天這般調皮勾他,應是想叫他寵寵她了,盛情難卻呀。


  中午沒吃好飯,下午又說笑半天,待到晚上用飯時,逢春不免敞開了肚皮狠吃,這晚吃的是暖鍋,也就是所謂的火鍋,大冬天吃這個,嗯,十分的過癮,見逢春好似在填補無底洞一般,姜筠呆了一呆:「逢春,你中午……沒吃飯么?」


  怎的出門一天,回來就變一隻女餓鬼了。


  「吃了,就是沒吃飽。」逢春伸筷子去撈已經熟透的羊肉卷,臉上泛著吃貨本色的紅光,「我娘家那邊的情況,二爺還不知道嘛。」逢瑤擺出一張『全天下我最委屈』的幽怨表情,誰還有心情大吃特吃啊,一邊吃著辣味十足的羊肉,逢春隨口閑話道,「我七妹妹在韓家似乎過不下去了,說婆婆待她不好,姑爺待她也不好,一直求我祖母給她說好話呢。」


  姜筠已填飽肚子了,這會兒正無聊的擺弄著一顆肉丸子,微彎唇角:「真是好笑,若是長輩們說句好話,就能婆媳太平、夫妻美滿,這天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怨聲載道了。」


  逢春鼓著臉頰嚼完羊肉,又道:「也不知她回家哭求過多少回了,反正我祖母說,若是她願意,家裡可以叫她與韓姑爺和離,然後再給她安排一門親事,她又哭著不肯。」你在韓家的日子已經過成一個死結,有人好心幫你剪斷,你又不樂意,那你有本事,自己把死結解開啊,別一直哭我的結好難解行不行。


  姜筠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若是陶逢瑤真肯與韓越和離,倒是韓越的好造化了,沉寂片刻后,見逢春還在一個勁兒地吃吃吃,姜筠不由微微蹙眉:「少吃些吧,當心晚上積食不消化。」逢春扭頭,朝姜筠笑笑,「我有譜,不會吃撐著的……呃,你今晚還看書到很晚么?」


  「今晚不看了,已冷落你好幾天了,今天該寵寵你了,然後早些睡。」姜筠擱下手裡的筷子,微微笑道。


  逢春耳根微燙,卻扁嘴說道:「我沒覺著受冷落啊。」


  姜筠挑了挑眉,再道:「好吧,你可以認為,我今晚想偷個懶,順帶著寵你一寵。」約定好晚上的安排后,姜筠從桌邊站起身,「你繼續吃著,我去抱軻哥兒進來,教他說會兒話。」一邊往外走,還一邊感慨,「一個女人,居然比我這個男人還能吃,真是……唉,幸好我有些家底,要不然,只怕就得砸鍋賣鐵養你了……」


  聽了姜筠的感慨之言,逢春險些將嘴裡的豆腐塊吐出來——她的飯量有那麼誇張么。


  當夜,雲散雨過後,姜筠捻著逢春圓潤的耳垂,低語輕笑道:「看來吃的多,也有一點好處,都不嚷嚷告饒了,嗯,以後都多吃些,別怕長胖。」


  逢春伸腳踹一下姜筠的毛毛腿,微有不悅道:「哪個吃的多了?我那不是中午沒吃好,晚上想給補回來嘛……」在姜筠胸口拱了一拱,逢春說道,「你這陣子讀書怪累的,早些睡吧。」


  姜筠揉揉逢春的頭髮,不甚在意的笑道:「頂多再熬上一個月,以後……」說到此處時略頓了一頓,逢春以為姜筠會說『以後就解脫了』,誰知他竟說的是,「以後就能自己掙錢米,養你和三個娃娃了。」


  逢春輕輕嗤笑一聲:「你得了吧。」以他們現在的生活水平,姜筠初入仕途的那點俸祿,能幹個啥呀。


  說到家庭收入來源,逢春不免想到嘉寧長公主,這位府里最尊貴的女主子真是太有錢了,她多活一年,陳州所收繳上來的賦稅,就全是她個人的私房錢,嗯,逢春都想給她立個長生牌位了,沉吟片刻后,逢春低問姜筠:「二爺,你說,要是侯府大伯母生了個男娃娃,祖母她老人家,嗯……」


  逢春說的斷續結巴,其實她想表達的就是,要是已經順利懷孕的小沈氏生了個兒子,嘉寧長公主會有啥反應,本來姜簡亡故后,侯府算是斷了繼承人,姜策大哥很有可能接班而上,誰知侯府大伯命中率倒高,都五十歲的人了,居然真的讓繼妻小沈氏懷上孩子了,嗯,有了孩子的小沈氏,也終於有了點活人的生氣,大概是母性使然吧。


  「和我說話,有必要這麼吞吞吐吐么?」姜筠撫著逢春的後背,輕輕回道,「……你不就是想問爵位的事嘛,嗯,據我這些年來的觀察,祖母的態度很清楚,若是侯府那裡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她無話可說,若是沒有,那侯府的爵位自然要是大哥的。」


  忠敬侯府的爵位乃是世襲罔替,只要不犯原則性的大錯誤,基本算是鐵打的飯碗,當然,要是當任皇帝有意削你時,自然要另論,其實,以嘉寧長公主和皇帝老爺的關係,讓皇帝恩封姜大老爺和姜二老爺也挺容易,只不過肯定是降等爵位之流了,好的話能多襲兩代,差的話估計一代就終斷了,與忠敬侯府的原等世襲爵位不能相比。


  逢春動了動脖子,又問:「那你呢?」


  「我?」姜筠低低反問一聲,又道,「要說本心呢,若是侯府大伯無後嗣,大哥就能承繼那邊的爵位,若是父親再得恩封,那就輪到我承繼家業了……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說來說去,還是要看老天爺的意思,我從來沒惦記過什麼爵位,我只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他早安排好自己的人生,前半輩子替姜筠孝敬父母,再為父母養老送終,之後,他會帶著逢春做他想做的事。


  逢春輕輕笑道:「沒出息,不過,我喜歡你沒出息。」她也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姜筠雖然沒什麼雄心大志,但著實有一些本事,正月過後,三年一度的春闈再度翩翩來襲,在考場奮戰九日的姜筠,幾乎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面孔憔悴,臉色發青,活似去監獄里渡假了一般,姜築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被家丁們運回府里后,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在封閉的考場里足足隔絕九日,喝白開水啃乾糧蜷腿睡倒也罷了,最讓姜筠難以忍受的是,他整整九天沒洗過澡沒洗過頭髮,姜築頂著一張活似縱慾過度臉睡下時,姜筠還坐在熱氣蒸騰的浴桶里,叫逢春卯著勁兒給他搓身上的泥丸兒。


  「再用點勁兒。」後背的某些地方,是姜筠探不到的盲點,他自己夠不著,只能委託逢春幫忙,至於他能碰得著的地方,他吭哧吭哧搓的相當用力,逢春幾乎懷疑他要洗掉一層皮,「行了吧,你當自個兒蛻皮呢。」姜筠拿布巾搓著腋下,介面道,「不行,再洗一桶水,然後你給我洗頭髮。」


  逢春雙手合十,一臉唏噓的感慨道:「阿彌陀佛,幸好二爺就考這一回。」


  折騰了老半天,姜筠才算洗完,逢春捧著一塊吸水性極佳的干棉巾,給坐在床邊的姜筠擦頭髮,逢春擦頭髮的動作溫柔而細緻,姜筠漸有困意襲來,忍不住伸手抱住逢春的腰肢,將臉貼到她的身上,聲音睏倦地說道:「逢春,我大概要睡著了……」


  逢春頗沒好氣地嘀咕道:「你要是不洗三遍澡,不洗五遍頭髮,現在早就躺著睡覺了好不好。」


  姜筠聲音含笑:「就這,我還覺著沒洗乾淨呢。」


  逢春無語凝噎片刻,然後繼續嘀咕:「……先別急著睡呢,等我把頭髮給你擦乾,濕著頭髮睡覺要生病的。」姜筠在逢春身上動一動臉,輕笑著和她商量道,「真的忍不住了,眼皮沉的抬不起來,我睡了,一會兒,你幫我躺好……」逢春微微嘆氣的功夫,已聽到姜筠呼吸綿長,逢春怔愣片刻,然後俯下頭,輕親姜筠微濕半乾的頭髮。


  小半月後,會試初發榜,姜筠榜上有名,三月初再參考殿試,三日後再放榜,姜筠中了三甲第十八名的同進士。


  雖然只是三甲同進士出身,但對於姜筠來說,戰績已然頗為不俗,他從讀書到中三甲同進士,才堪堪數年而已,姜大老爺幾乎樂得失了形象。


  當然,幾家歡樂幾家愁,姜二老爺就十分憂鬱,因為姜築落榜了,姜二老爺扯扯一把飄逸的鬍鬚,決定讓獨子姜築再考一回,反正自家小子還挺年輕。


  姜筠幼年敏思好學,然風雲不測災厄降臨,一痴傻就是整十年,十年後枯木逢春再現生機,直至如今的功成名就,堪稱一樁奇人奇事,因姜筠在權爵之家算是大放異彩,又兼姜筠是皇帝老爺的孫外甥,杏榜張貼之後,皇帝老爺還召姜筠進宮面聖,待離宮之時,姜筠的工作就正式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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