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1章 這就是幸福吧
薄司擎終於認真看了眼前的女生一眼。
女生大概也就20歲的樣子,頭髮燙成大卷,戴著一個寬寬的發卡,臉上帶著妝容,唇色鮮亮,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羊絨大衣,腳上是一雙馬丁靴,手裡還拎了一個LV的包包。
這身打扮,讓薄司擎恍惚以為是在那個世界。
但也就只是晃神了一瞬。
「你想起來了嗎?」舒靈眨了一下眼睛,笑容明媚。
薄司擎點頭,「想起來了。」
舒靈那本就明亮的眼神,更是一瞬間被點燃一般,光亮四射,「真的呀,那就給我個機會感謝你吧。」
薄司擎微笑,「這就不必了吧,舉手之勞,那天我負責搬書,如果這算是幫忙的話,我那天一共幫了48位同學,每人都請我看一場話劇,我大概就不用上課了。」
「……」
舒靈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整個人尷尬無比。
她咬了咬唇,「我只是想認識你一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已經認識了?」薄司擎沒再多說,繞開舒靈,快步離開。
留在原地的舒靈,氣得跺腳。
不遠處的一個女生快步走了過來,小聲跟舒靈說,「他很不好接近的。學校好多女生給他寫詩,他從來都不看的。他課桌抽屜里,全都是。」
「董向梅你什麼意思?」舒靈皺眉,瞪著身邊的女生,「你的意思是,我跟那些女生一樣,都不可能追上他。」
董向梅趕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舒靈,你跟別的女生怎麼能一樣?你家世那麼好,你還出過國,眼界見識都不一樣。我的意思是,薄司擎同學和其他男生不一樣,他這個人很純粹,不會輕易被人打動。但是這種人,一旦真的動心,那就是可以信任一輩子的人。」
舒靈的眉頭舒展開來。
董向梅說:「舒靈你之前一直在國外還不太清楚,但入學的這段時間,想來你也看了很多吧。不說別的,就咱們的同學裡面,有多少農村來的知青,是拋妻棄子或者拋夫棄子來上學的?他們仗著農村很多人結婚只辦酒席不領證,仗著天高皇帝遠很難查證他們的真實狀況,就隱瞞自己的婚姻狀況……縱然他們跟農村妻子沒有感情基礎,可當初為什麼要結婚呢?既然結婚了,又為什麼不負責?就因為能夠回城,就可以置一切於不顧了嗎?」
舒靈微微皺眉,「董向梅你怎麼了?」
「沒有。」董向梅笑了笑,「就是有所感慨罷了。咱們很多同學,不光是隱瞞自己在農村的婚姻狀況,還完全沒有羞恥心地跟女同學打得火熱,誰收到情詩誰沒收到,都會成為談資……但薄司擎同學,從來都不會加入這些。」
「那他,在農村結過婚了嗎?」舒靈輕聲說。
董向梅搖頭,「這我不知道,也沒問過,他不合群,除了上課之外,課餘時間根本找不到他。不過我猜沒有,他這樣的人……看起來就很坦蕩。肯定不會隱瞞自己的婚姻狀況,如果你真想追的話,你大可以當面問他,我覺得他不會撒謊。」
舒靈慢慢地笑了起來,「謝謝你啊董向梅。」
董向梅笑了一下,「我只是覺得你們很般配,他那樣的人,只有你才配得上吧。」
舒靈的笑容更加真誠,「如果真有好消息,一定請你吃喜糖。」
「謝謝。」董向梅微笑。
……
醫學院的學習,相當不輕鬆。
雲畫依舊能夠過目不忘,這對於需要大量記憶的醫學院來說,簡直是天生的作弊器,但僅僅只有記憶也還不夠,她還需要理解,需要實際操作。
仗著作弊般的過目不忘,以及強大的理解能力,她的學習進度遠比學校教學進程快得多,同時呢,在其他學生把所有課餘時間都用在學習上的時候,她能夠留一部分課餘時間自己支配。
「林雲畫,你晚上還不來上晚自習呀。」同學蔣瓊說道。
雲畫點頭,「嗯,我先走了。」
蔣瓊一臉羨慕,「我要是學習能力像你那麼強大就好了。」
雲畫從學校離開,就去買菜,雖然不能天天都給孩子們做好吃的,但每周至少兩天要做大餐,這是必須要的!
自由交易還是沒有放開,但已經寬鬆不少。
北城這邊的風氣顯然比農村那邊要寬鬆一些,主要是大城市裡需求太大,供銷社根本滿足不了,人總是要活的。
雲畫買到了一條魚,還買了一隻雞。
她住的地方距離家近,回家后她先把屋子打掃一下,而後才開始收拾雞和魚。
雞她不想殺,不是不敢,而是犯噁心。
魚還好。
她打算先收拾魚。
正弄著呢,薄司擎回來了,手裡提了幾根黃瓜,還有一些土豆。
「你下課這麼早呀。」雲畫一邊收拾魚一邊問。
「嗯,今天不是要做大餐么,饞了。」他笑著走過來。
「我做的也不太好吃……啊……」
雲畫指頭一疼,鮮血瞬間湧出。
「怎麼了!」
他連忙走過來,看到她手指流血,立刻拿著她的手,倒水給她清洗。
雲畫有些不好意思,「魚太滑了……」
「放著我來殺。」
「還有雞呢。」雲畫有些尷尬,「本來想讓你殺雞,我殺魚……」
「以後都留著,我來處理。」他說完,就把她手指放入口中,吸出一些血來,吐掉,又吸出一些,吐掉,反覆幾次。
雲畫整個人都木了。
他做得太自然,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過來,再用酒精洗一下,會很疼,忍忍。」他總算放開了她。
「不用了吧,這麼小的傷口。」雲畫獃獃地說。
「魚是水產品,水中容易有各種細菌,萬一感染,這年代可不好治。」他說。
雲畫自己就是學醫的,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連忙點頭。
「忍一下。」
他說著,就飛快地倒了點酒精在她傷口上。
剛開始就只有涼的感覺,但僅僅只是一秒鐘之後,那種鑽心的疼就瞬間襲上心尖,真特么疼啊!
她忍不住深呼吸。
他又看了她一眼,「還疼?」
雲畫連忙搖頭,抽回了自己的手,可是指尖殘存的柔軟黏膩的觸感,還是讓她有些錯亂。
「我來做,想怎麼吃。」他問。
雲畫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清醒一點,「還是我來做吧,一點小傷,不礙事。」
「我也沒事。」他說,「魚怎麼做?」
「我想做糖醋魚,孩子們都喜歡甜口的。」她說道。
薄司擎點點頭,「那就糖醋魚。那雞呢?」
「炒一遍,然後加土豆燉。」她說。
「好。你去煮米飯。」他給她指派了活,又說,「注意傷口。」
雲畫照做了。
在北城這邊柴火不太好找,用的是煤爐,鐵皮桶做成的煤爐,中間填放煤球,上面可以放各種鍋。
雲畫淘米下鍋,放在煤爐上煮,又回頭來看菜案前的男人。
男人身高腿長,正站在菜案前利索地處理魚,刮麟去內臟,清洗之後又打花刀,腌制,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明明是件很不優雅的事情,偏偏他做起來,就格外賞心悅目。
米飯煮好的時候,男人已經把魚和雞都處理好,各種配菜也都處理好,準備炒了。
嘟嘟和兜兜也放學回來,放下書包就往廚房裡跑。
「媽媽,好香!」兜兜說。
雲畫無語,「還沒開始炒呢,什麼香。」
「米飯呀!」兜兜眼睛很亮,「聞到米飯的香味啦!」
雲畫無奈,「去寫作業去,兜兜同學,非常嚴肅的警告你,寫作業要認認真真,尤其是你的字,寫得太丑了!」
「知道啦媽媽。」兜兜說,「媽媽,北城的老師也沒有很厲害呀,嘟嘟今天把數學老師給難住啦,他說的題,數學老師都不會做!」
雲畫微微皺眉,看向嘟嘟。
嘟嘟立刻說道:「對不起媽媽,我錯了,我以後不這樣了。」
雲畫真是沒有辦法,詳細地問了兩個小傢伙事情的經過。
原來是嘟嘟上課的時候,覺得老師講的東西太過無聊,就自己在算薄司擎和雲畫給他出的一些奧數題目。
很多人會覺得小學數學非常簡單,但其實不是的,數學帝葛軍曾經說過,所有的數學題本質上都是小學數學,數學學到深處的時候,就是化繁為簡,那所謂的簡單,其實才是最難的。
嘟嘟的思維實在是太活躍了,普通的小學數學根本不夠他發揮,又不能讓他直接跳級太多,雲畫和薄司擎就想辦法讓他做奧數題,擴展思維,也讓他不至於無聊。
誰能想到,這傢伙竟然會用奧數題去為難自己的老師。
在浪費了那十年之後,現在各個學校都缺老師,優秀的老師、學者,肯定都在優秀的大學,小學老師的水平確實參差不齊,但一般來說教普通孩子小學數學也夠用了。
然而嘟嘟不是普通孩子,這就導致問題的出現。
雲畫擔心的是,嘟嘟會自滿。
他的奧數題目,他會做,老師卻不會做,這可能會讓小孩子覺得老師也不過如此,他會對老師沒有敬畏之心,不會再尊師重道。
這樣很不好。
不過現在也不是教訓他的好時機。
先吃飯!
吃過飯後,雲畫也沒多說什麼,她去收拾碗筷,讓薄司擎跟嘟嘟談。
父親對孩子們的作用是十分明顯的,尤其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父親,對男孩子的影響根本是母親所無法比的。
「嘟嘟,幫爸爸洗碗。」薄司擎說,「媽媽手指受傷了,不可以沾水。兜兜,你幫媽媽收拾房間,鋪床。」
「好的爸爸。」
兩個孩子都答應了。
雲畫心中很暖,他記得她的傷口,但那其實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傷口……
晚上睡覺。
這座四合院里原本的炕就不夠大,兩個房間,嘟嘟和兜兜睡一個房間,雲畫和薄司擎只能睡另一個房間。
一開始薄司擎說他打地鋪,但北城真的很冷,怎麼可能讓他打地鋪。
兩人還是睡在了一起,但兩床被子,兩個被窩,也就是在緊挨著而已。
兩人躺好之後,雲畫小聲說:「你跟嘟嘟說了?」
「嗯,小孩子偶爾有一點炫耀心理很正常,及時糾正就好,你也別太在意這事兒。」他說。
雲畫點點頭,「我知道。」
夜半時分。
雲畫只覺得渾身發冷,小腹墜疼,她直接疼醒了。
得去茅房放上衛生巾。
這年頭還沒從國外引進衛生巾的生產線,她所用的,都是薄司擎親手做的,他做的量夠她一個人用一年的,也都帶來了。
她輕輕地起身。
可才剛動一下,他就醒了,聲音有些干啞,「怎麼了?」
雲畫有些不太好意思,小聲說,「我例假可能來了,肚子有些疼,我去一趟衛生間,你睡你的。」
他卻不管那麼多,直接起身,拿了軍大衣給她披上,「別著涼了。」
「嗯。」
她去了衛生間,換好衛生巾回來時,他已經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喝點水會好一些。」
「謝謝。」
她喝了水,重新躺下,可是後半夜,炕已經有些涼了,小腹又隱隱墜痛,很是難受,她翻了幾個身都睡不著。
「肚子很疼?」他忽然問。
「對不起,吵醒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睡吧,我沒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炕有些涼了,你相信我的話……我給你暖暖。」
雲畫心猛然一跳。
天知道她有多想說,她不止相信他,她更愛他!
可是……
她不斷提醒自己,這是還沒有愛上她的薄司擎,不是她的老公薄司擎,她不能以現有的身份強迫他愛她。
所以這些天以來,她和他一直都更像是朋友一般相處……
他掀開自己的被窩,又拉開她的被窩,把兩床被子都蓋起來,他又伸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揉著。
他的手很暖很暖,他的被窩也很暖。
這一刻,她終於還是抵抗不住,貪戀了這份溫暖。
早上醒來的時候,炕又重新熱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屋內的掛鐘,已經7點半了!
往常她都是六點多起床的。
趕忙起來,桌上壓著一張紙條,是他的字。
「早餐在煤爐上熱著,記得吃,把暖壺帶去學校,裡面是紅糖水,記得喝。」
她收起紙條,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