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跟伊枕分開，回去的途中去了超市，買了一條鯉魚，一斤五花肉跟一些西蘭花。今晚我想給李曉做麻辣魚，紅燒肉和清炒西蘭花吃。
回到家中，客廳中的酒氣已經散去，陽台上曬著李曉早上回來穿的衣服，家裏靜靜的，李曉還未回來。把東西提到廚房，電飯煲跟鍋子已經洗刷幹淨，冰箱上貼著一張便利貼：“老婆，謝謝你。”
苦笑著，撕下紙，放進臥室的收納盒中。這個收納盒是四年前我跟李曉剛剛戀愛時買的，裏麵裝著我於李曉的所有回憶，有我們看過電影票的票根，有出行的車票，還有他送我的小玩意。每一件物品都有一個場景，一段故事。把貼紙放進去，然後放進抽屜最深處。
我從來沒有告訴李曉這個盒子的存在，一直都覺得，這是屬於我的，隻屬於我的回憶。
回到廚房，開始收拾魚，按照網上的說法，在魚身上劃幾刀，然後在魚肚子裏麵塞進去用鹽、辣椒、大蒜、蔥白、薑末混合成的醃料。
處理完魚後開始處理肉，打電話問爸爸紅燒肉的做法。爸爸告訴我把肉切成五厘米左右長，五厘米左右寬的正方形，鍋子裏放些冷水，放進去肉，進行焯水，焯到水沸騰後，掠掉浮沫，把肉撈出來控水。把鍋裏微微放點油，把控水的肉放進去兩麵煎的金黃，倒入醬油、料酒、紅糖，蔥薑蒜翻一下，加水沒過肉，然後開始大火煮。在水燒的差不多時，放鹽，燜一會就可以出鍋了。
按照爸爸說的，一點點做下去，最後賣相雖沒有爸爸做的好看，但是也很誘人。把肉端到餐桌上，牆上的時鍾已經指到了七，李曉還未回來，平常來說，這個點他早回家了。心裏惶惶的，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跑到臥室裏拿起手機給李曉打電話，屏幕上躺著李曉發的短信：“若冉，今晚上我要加會班，自己餓了先吃點啊。”
一股失落順著心底蔓延開來，給李曉撥過去，很快電話被接起。
“若冉，今天早上我來的太晚了，有些工作還沒處理完， 需要加一會班。”李曉慌亂的說。
我忍住心底泛起的難過笑笑說：“沒事，還要多久？我等你吃飯。”
李曉緊張的語無倫次的說：“不用了若冉，我一會跟加班的同事一起吃點，你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別餓著了，我還需要很久。”
“李曉，你快忙完了吧，忙完了我請你吃飯，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今天得什麽時候呢……哦，Sorry，沒看見你在打電話，你先打。”李曉說話的同時，電話那頭的女聲響起來，聲音越來越微弱，想必李曉捂住了話筒。
“若冉，你別誤會，她之前也幫過我的，所以……”
“李曉，她就是你那美女上司吧。”我打斷了李曉的話，聲音嘲諷的說。
李曉頓了頓：“若冉，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等我在跟你解釋，再見。”
用力的把手機摔在牆上，手機觸及牆麵的那一刻，發出清脆的聲響，手機屏幕碎成了花，一條條縱橫的條紋，如同遲暮的老人生氣時猙獰的麵孔。我頹然的坐到地板上，趴在床邊，大哭起來。心底的恨意越來越多，緊緊攥住的手用力的砸在床上，一聲聲悶響，手漸漸的失去了知覺。
哭累了，起身，摔倒在地板上，腿麻麻的，疼痛加上癢，讓我感知了我現在的處境。雙手因為太過用力的緊握，稍稍一動便酸疼起來。
努力的換了個姿勢，輕輕的起來。拖著微麻的腿來到了廚房。他回不回來都無所謂了，我需要吃飯，需要好好的生活，不能因為他這麽糟蹋我自己。
把醃好的魚放在鍋子裏稍微煎了一下，倒上白酒，醋，好多辣椒，八角，蔥薑蒜和鹽，加上水，開大火煮起來。看見鍋裏的水泡升起，破碎，一股混著淡淡魚香的空氣飄來，心情好了許多。在魚煮好時，撈出，在湯中放進去一點手擀麵，混著魚香的麵條出鍋，口水不自覺的湧出來。
一碗浸著魚香麻辣的麵條，一盤麻辣魚，一盤紅燒肉，吃到肚子鼓鼓的。躺在椅背上，盯著吊燈，眼睛黃黃的，刺出了眼淚。移開眼睛，周邊的影像變得影影綽綽，漸漸的才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從椅子上站起來，挪到陽台上的搖椅上，輕輕的晃著。窗外閃爍著的霓虹，在晃動的過程中變成了一條湧動的彩色河流。
不知坐了多久，不知何時，門口處響起了窸窸窣窣的掏鑰匙聲音。是李曉，他回來了。轉頭看牆上的時鍾，九點整。
回過頭來，繼續坐著，不悲不喜。我已下定決心，不問也不會生氣。隻是心底酸疼的難受。
“若冉，你怎麽還沒睡覺。”李曉一進門看見坐在陽台上的我，慌亂的說。
我轉過頭，笑笑：“吃飯了嗎？沒吃的話給你熱熱。”
李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確定我在笑著舒了一口氣說：“吃過了，你吃了嗎？”
我點頭，指著餐桌。
餐桌上淩亂著，我剛剛吃完的魚刺，掉下的一根麵條，一塊紅燒肉雜亂的排列著。
李曉順著我的手指回頭看：“若冉，這是你做的嗎？好豐盛。”說完放下包朝餐桌走過去。
我回頭繼續坐在搖椅上，聽見後麵李曉擦桌子，推椅子，刷碗的聲音。
打開窗子，趴在窗口，風從窗口處吹進來，涼涼的，裹挾著草葉凋零的氣息。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有什麽大不了的呢，人要有使自己快樂的能力。
李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陽台上，輕輕地從背後抱住我。
我深吸一口氣，壓製住想要推開他的衝動。轉過身，對著他微笑著說：“李曉，我們談談吧。”
李曉愣了一下，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慌亂，不知所措的點點頭。
坐到沙發上，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李曉，我不喜歡繞圈子，你實話告訴我，我們之間是不是出了問題。”
“若冉，你不要誤會我，你聽我解釋。”李曉慌亂的擺著手。
“好，你說。那就先解釋一下今晚我給你打電話你公司裏那個女同事說的話吧。”
李曉雙手合著，放在腿上，兩隻手不斷的搓著，因為用力，右手微微發白，他隻有在慌亂時才會這樣。
“若冉，今天早上我睡過了頭，去到公司已經下午兩點了。我上司，也就是你今晚聽到說話的那個女，她結婚了，孩子都六歲了，今早是她幫我簽的到，報給人事那邊說她派我出去跑客戶了。今晚我要下班的時候，發現她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做完，所以為了還她的人情，我加班幫她幹了一些。”李曉說完低下頭。
我盯著他的後腦勺問：“她叫什麽？”
李曉狐疑的抬頭看我：“王茵。”
李曉躲閃的模樣更加激起了我心底的怒火，使勁的深吸一口氣，壓下。
“那她說的請你吃飯你去了嗎？”我壓製住心底騰起的憤怒，一字一句的問他。
李曉低著頭，雙手緊緊的合在一起，用力的搓動著：“去了，但是隻是吃了點快餐。若冉，你不要誤會好不好？”
“李曉，你還隱瞞了我一些東西對不對？”
“沒，沒。”李曉慌亂的擺手。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低著頭的李曉，心底湧起的憤怒我再也壓製不住。
“李曉，你知道你在撒謊嗎？她為什麽對你那麽好，你什麽時候這麽知道感恩了？我跟你交往了四年，怎麽從來不知道。你們倆惡心不惡心，一個三四十歲結婚有孩子的老女人，一個隱婚的你，整天眉來眼去的演梁祝呢！你們倆是不是賤啊！”心底的火氣噴湧而出，我已經被怒火燒的沒有了理智，我的聲音因為憤怒一顫一顫的發抖。
李曉抬頭看我，褪去了剛剛的膽怯，一臉的憤怒：“若冉，你是不是有病！”說完，轉身要走。
我拉住他的胳膊：“怎麽了，說中要害了，要去找你情婦？你憑什麽這麽對我。”邊說邊用手在他的胳膊上捶著。
“若冉，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現在的你有多麽可怕嗎？跟從瘋人院跑出來是的。我真是受夠你了，過不了就離婚，別在這樣折磨我了。我工作一天很累，你不會溫柔體貼也就罷了，求你別再這樣了。”李曉攥住我打他的胳膊，憤怒的喊著，一把把我推到沙發上。
我倒在沙發上，頭因為劇烈撞擊昏沉沉的。李曉拿著包，摔門而去。
房子裏空蕩蕩的，隻有收拾幹淨的餐桌我和倒在後腦勺傳來的悶痛證明了剛剛，在這裏，曾經爆發了一次大戰，在這裏，李曉曾經護著他的上司，在這裏，我曾經喪失理智，惡言相向，在這裏，我們決裂。
心疼的無以名狀，我透不過氣來，像被扔進深海裏，我在絕望的掙紮著，喘息著。魑魅的夜緊緊的包圍著我，我快要窒息。
我們之間的關係何以走到了現在，曾經的我們不是很好很甜蜜嗎？從什麽時間開始，爭吵成了我們的家常便飯。從什麽時間開始，我們之間的感情有了罅隙，我們還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