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算不了什麽
見方新陽不說話，魏子諸也不管他，繼續淡淡的說道：“你會為縣丞仗義執言，足以見得你是個重情義的人。”
“別急著擺臉色，我這也不是在誇你，你因此自毀前程，也沒有半點後悔的心思，估計心裏對大堯的官場，也早已失望透頂了吧？”
方新陽瞳孔微縮。
魏子諸心裏有了計較，笑道：“正好，我跟你一樣，也對大堯的官場失望透頂，權臣結黨營私，架空皇權，士族把控晉升通道，寒門子弟求門無路。”
“又有外敵環伺，內部不僅不團結，反而隻想著爭奪自己的利益，前陣子，長公主都差點被送去襄國和親，說是為了平複襄國的怒火！”
“你看看，這樣的官場，誰能不失望？”
魏子諸冷笑道：“長公主是我的妻子，我是窩囊廢不假，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被送去和親！”
“這偏偏還是在我剛打了勝仗的時候！”
“諷刺不諷刺？打了勝仗，不求著怎麽擴大戰果，反而想著送當朝長公主去平複敵國敗將的怒火，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魏子諸越說越生氣，喘了幾口粗氣，又喝了一口茶，才平複下來。
“我說這些，不是讓你認同，而是告訴你一件事，我想改變這樣的處境，往小了說，是為我自己過得好點，順帶再保護一下自己的女人。”
“往大了說，朝堂越穩定，外敵越不敢侵犯，我這個駙馬爺，才名副其實，吃的好喝的好，不用操心什麽事兒。”
“而你，就是我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實話告訴你，在你來京城之前，趙丙等人的羽翼，已經被我們給清除掉了一部分，若你能成為關鍵證人，我們便可以把趙開旗拉下馬！”
“趙開旗殺了你的副官，又讓你鋃鐺入獄，把他拉下馬，你不僅官複原職，還能為你的副官報仇，我們呢，能清除掉趙丙的左膀右臂，一部尚書！”
魏子諸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才接著往下說，“我的話說完了，明裏暗裏，你能猜到的，聽到的，相信你也有了自己的判斷，我這話是真是假。”
“現在，告訴我你的回答。 ”
“你，遠不遠當這個關鍵證人？”
魏子諸目光灼灼，直視著方新陽的眼睛。
陳震也下意識坐直了身子，莫名有些緊張。
他是刑部尚書，審訊的事情不知道幹了多少，本來是打算按照自己的審訊手段來讓方新陽配合的，但沒想到魏子諸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反正說都說了，現在隻能希望有用。
方新陽的臉色早就變了。
他再淡定，聽到這樣的事情，心裏也難以平靜！
這是整個大堯的權力中樞在做的爭奪戰！
而他，成了這個決定勝負的關鍵人！
隨著時間流逝，陳震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魏子諸卻依舊在看著方新陽。
方新陽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又是半響之後，他才咬牙問道：“你們有勝算？”
魏子諸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方縣令，你遠在江州，是你懂這京城局勢，還是我更懂？”
“自然是你。”
“你從江州一路來京城，可知道為什麽能平安抵達？”
方新陽麵露沉思。
羅家的船，下船之後的王騰將軍，刑部，入城後的禁軍。
加上眼前這個青年。
方新陽腦海裏的一條脈絡，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他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們.……”
魏子諸笑得很開心，“想明白了？羅家，皇親國戚，為什麽會護送你一路北上？王騰，當朝三品千牛將軍，最大的武官，為何會派人保護？”
“禁軍出動，一直到刑部大牢門口才撤去，又是為何？”
“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方新陽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自信十足的青年，論年紀，他比魏子諸還要大了一輪。
可青年炯炯而談的風姿，處處拿捏他內心想法的從容，都讓他有些恍惚，甚至是驚懼！
最終，他咬牙點頭，視線卻沒移開。
“若駙馬爺真能做到，我這條命，算不了什麽！”
魏子諸笑著搖頭，“你不會死，甚至還能加官，讓你做一個縣令，是屈才了。”
方新陽眼神更加火熱。
……
刑部，尚書房。
這裏離刑部大牢不遠，兩人離開審訊房後，就直接來了這裏。
陳震忍了一路，終是忍不住了，好奇道：“你是怎麽說服他的？”
魏子諸翻了個白眼，“你不都聽到了嗎？”
陳震認真道：“我知道不是靠你表麵說的那些話，方新陽能不畏權貴，關進大牢也不見任何慌亂，顯然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這樣的人，就是我現在提刀把他給殺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而越是這樣的人，越難說服，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可他中途思考了那麽久，顯然不止是在想這些問題。”
魏子諸一臉佩服的點頭，“陳大人火眼金睛，什麽都瞞不過你。”
陳震沒好氣道：“少給我打馬虎眼，本官是不年輕了，但也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方新陽絕對不止是被你表麵那番話給說服的！”
看他一副要生氣的樣子，魏子諸沒再調笑他，正色道：“這陳大人就想多了，他的確是被我那番話給說服的。”
陳震眉頭緊皺。
本想嗬斥兩句你踏馬不要在耍我了，卻發現魏子諸並不像是在說笑。
那些話陳震也聽在耳中，他承認確實很新鮮，這樣的方式，說不定可以用在審訊上麵，但他在腦子裏從頭過了一遍魏子諸說的那些話，還是沒有找到其中的關鍵點。
“你最後的話我能明白，方新陽也能明白，朝堂上趙丙一家獨大不是什麽秘密，地方官知道也正常，但那隻是因為我們這些人沒有輕舉妄動，所以才造成趙丙權勢滔天的錯覺。”
“你從羅家開始給他分析，這一路下來，看似隻是簡單的把他從江州調到京城，這途中卻動用了多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