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人月無全(6)

  第30節：人月無全(6)

  　　嫦娥聽後，愁眉甚是緊鎖，微啟雙唇，似若有語欲言，卻而難以啟口，終而將一切言語吞入心肺，緊抿雙唇，唇間既而顫得更是厲害。後羿的心，確也隨其微微作顫，甚是揪痛。他抬手，拂起嫦娥眼角殘餘留下的淚水，而後拭去其麵頰之上的淚痕，細膩且謹慎地每一個步驟，而後，低首於嫦娥耳垂邊細語纏綿，言道。


  　　嫦娥，知道麽，若有來生，我定再也不做什麽蓋世英雄，日夜受人敬奉的王，我隻求做一個凡人，沒有太多的恩怨糾纏，隱於山林之中，不過問塵間世事，詩酒作伴，即便如此，我也足矣。


  　　嫦娥抬起眼簾，默默地注視著男子如若碎波一般泛著和煦光暈的雙眸，言語道。


  　　若有來世，我仍願為凡人子女，春顧桃,夏采蓮, 秋觀菊,冬賞梅。日夜與你作伴，永世不分！


  　　後羿心頭一顫，似若欣慰的驚悅之色，而後粲然一笑，緊擁嫦娥入懷，緊緊地摟著她輕微顫抖的身軀，似若欲與其相消相融於一體，舒展的雙眉，更是言倒不清的欣喜。


  　　若你逝去，那我便隨你前去。


  　　今生之恩，來生必報！

  　　嫦娥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後羿站在他的身邊，嘴角噙著笑俯視著城牆之下既隨其出外狩獵的軍隊。嫦娥從上下望，看見了持馬的逢蒙，那矯健如浮雲一般有著近乎完美的弧度的身姿，還有那如野原之上奔馳的豹，那樣淩厲且警戒和敵意的雙眸。嫦娥忽而驚了，她開始質疑，那個男子，可真是那年在叢林間伸手相救的孩童麽？如今懷在他身上的，卻是一股霸氣，那一種想攬盡天下物食的野心。


  　　手溢出了汗，順著一道又一道在手掌之上淩亂布局的印痕蔓延開去，沾濕了每一條零碎的紋痕。後羿忽而緊握嫦娥的手，將其從這夢魘之中驚醒。嫦娥驀然回首，望著後羿擔憂的神情，那緊鎖的傷痕，嵌著一道又是一道的傷痕。


  　　嫦娥，你怎麽了？為何你的手如此冰涼？

  　　嫦娥搖首，低首不語，雙眉似若不堪且深深緊鎖，眼眸之中，似若噙著碎波一般和煦斑斕的光暈，皆有所思亦無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