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九皇子劉鈺
過完年,各府又送來禮物,掌內務,雲小花送去一些首飾珠寶,掌外務,衛子晉又是各種應酬,夜裡歸來時,滿身的酒氣。
初八那日雲家開鋪,請了舞龍隊,正逢營州商會開門,衛子晉大清早的去了,晌午匆匆回來,雲小花一直在家等他,雲家食肆開門大吉,他做女婿的不能不去。
他扶著雲小花坐上馬車,剛剛落坐,雲小花「啊」的一聲,雙手捧腹,一臉的驚喜與訝然。
衛子晉不明所以,面上一驚,上前詢問。
「他動了,他……他剛才踢我了。」雲小花喜極而泣,便是上世那個孩子也沒有到這個時辰,短短三個月不到就沒了。這一世她有幸懷上,還能感覺到腹中孩子強勁的生命力,那個歡喜,便是短几年壽辰都成。
衛子晉慌張的伸手覆蓋在雲小花的手背上,接著相視一笑,他上前抱住她,把她放置在自己腿上,雙臂環緊她,再摸在腹上,再也捨不得放下。
很快就到了雲家食肆,還沒有下車,就聽到食肆外熱鬧非凡,敲鑼打鼓的聲音,群眾的吆喝聲。
待雲小花夫妻兩人下車時,就見食肆前搭了木樁子,木樁上雙龍奪寶,底下觀眾看得個個喝彩聲不斷。
初八開市,遊客都吸引到食肆來了,周圍的鋪面卻有些冷清,不過新年開市圖個吉利,生意還是其次,所以有不少店鋪的老闆也跑了過來瞅。
衛子晉生怕雲小花被人撞上,扶著她站得老遠,見人群一時半會不會散去,於是問她要不要上馬車上坐著等一會。
雲小花自懷孕以來已是千般小心,沒想衛子晉比她還要小心,兩人兩世以來第一個孩子,快要寵上天了。
她搖了搖頭,「我在家裡呆著就沒怎麼走動,娘說懷孕不能老坐著或是躺著,還是要走動的,這會兒我也歇夠了,要不你陪我在營州街頭走走,我來營州就沒有出過門。」
衛子晉伸手為她攏好狐裘,把她裹緊,又從杏雨手中接過暖爐捂在她掌心,生怕她著涼。這才護著她離開人群,往街頭走去。
「長義,這次我給了爹娘一千兩銀子作禮,沒關係吧?」雲小花喊出他的字來,上世兩人都是這麼喊的,他叫『長義』,她叫『玉瑤』,他說女子也可以有字。
長義……
這個久違了的稱呼,那時他教她識字,她戲稱他夫子,哪有夫子娶自己的學生的,當即改正了她的稱呼,叫她以平輩喚之,稱『長義』,接著他又為她取字『玉瑤』。
不知不覺衛子晉的眉眼舒展了,攬住她的腰,把人帶入懷中,她只及他肩前,小小個的驚慌失助的伏在他懷裡,讓人忍不住想去呵護。
「你好好說話,這是在大街之上。」雲小花的臉頰紅得似火,把頭埋他胸前不敢以正臉視之,生怕被人嘖罵,說她孟浪。
頭頂卻傳來衛子晉低啞的笑聲,「咱們是正兒八經的夫妻,有什麼好說的,我跟夫人親近,還得經人同意不成?」
再爭來爭去的反而牽扯不清,只好由他。
迎面來了一輛華貴的馬車,就在夫妻兩人面前停下,衛子晉耳聽八方,迅速把雲小花護在身後,那馬車上傳來一聲清朗的笑聲,那人挑開帘子一角,正目光痴痴的看著雲小花出神。
雲小花有些無語,又是這個活寶。她挪了兩步,整個身子完全躲入衛子晉身後去子。
衛子晉看著眼前與他年紀相當的九皇子劉鈺,狹長的眸微微眯起,臉色冷然,有些防備的看著他。
劉鈺從馬車上跳下來,兩步來到衛子晉身前,抱拳,說道:「終是尋著了這位,吳興郡匆匆一別,著實讓我廢寢忘食了好一陣子。」
衛子晉眉眼跳了跳,什麼時候小媳婦在吳興郡與他見過一面?他的暗衛怎麼沒有人向他稟報?
劉鈺看著他漸漸黑沉下來的臉孔,心中一樂,「這位夫人,還不介紹一下你家夫君,不知……」
「在下衛子晉,不知我家夫人幾時與公子見過一面?」衛子晉自己不知,他說出來的聲調比之這寒冷的臘冬還要冷幾分,後背挺直,雲小花感覺到他衣裳下緊崩的肌肉,他這是生氣了,可雲小花自問沒有與他說過半句話,若是這人胡說,她是跳到黃河都洗不幹凈的了。
劉鈺見他越來越認真的臉,有心逗他一逗,似沉思著,想了一會才說道:「在吳興郡的一間酒樓,夫人之姿,傾國傾城,著實讓人難以忘懷。」
衛子晉額頭上的青筋都給氣了出來,一向沉著穩重,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這一次卻沒能控制住,袖籠下的雙手不由握成拳頭。
雲小花全身都覺得毛毛的,衛子晉動起怒來還是挺可怕的,她上前拉住他袖籠中的手,他握得緊,她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掰開,衛子晉的手被她強行掰開,有些惱怒,順勢就捉住她的手緊在掌中。
雲小花皺了皺眉,看來他氣得不輕,緊得她手都痛了。她輕聲說道:「你小心他挑撥我倆,在吳興郡,我能去哪兒,不都在你的掌握中么?」
她的聲音極輕,以為只有衛子晉聽著,遂不知當場練武的耳朵都尖,全都聽到了。
衛子晉聽到小媳婦的話,方緩過神來,雙手鬆開,臉上的神情也隨之溫和,沒有再多話,只與劉鈺點了點頭,拉著雲小花準備走。
劉鈺見這小兩口就這樣走了,連忙攔住,往旁邊一間酒樓指了指,說道:「相逢便是緣,不如去酒樓一邊吃一邊談。」
衛子晉停住腳步,看到他一臉的急切,眼神卻往雲小花身上瞥,雲小花只恨下車時沒有帶上幃帽。
「如此也行,只是我夫人有孕在身,多有不便,不知我先將我夫人送去馬車上,我這就來。」
說出這話,衛子晉居然沒有在劉鈺臉上看到失落,卻依然是興趣滿滿的看著小媳婦,這麼看來,這人要不就葷素不忌,要麼就是純粹的欣賞,再聯想起上一世對九皇子的印象,應該是后一種沒錯。
上世追著他們的馬車跑了那麼遠,那時他也是氣得狠了,叫人停了車,截住此人,兩人在郊野擺了食案,一同喝了一頓酒,感覺此人說話豪爽,也沒有架子,當時他還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事後讓人去查,方知道他是九皇子。
由此他對九皇子改了觀,雖然追著他媳婦後頭,心裡頭有些不爽,但此人德行上還是有口碑,並不像太子那樣的昏庸之輩。
雲小花上了馬車,衛子晉交代:「待人散了你再下車,千萬要小心保護自己,我這會去去就來,你別擔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轉身他又同杏雨三位丫鬟叮囑了幾聲,才放心的離去。
雲小花安靜的坐在馬車中,都不敢挑簾了,遇上這人,讓雲小花想起上一世他在馬車后追趕的場景,心裡著實有些慌,這一世又重演,衛子晉又與他喝酒去了。
終於龍燈會人散了,雲小花在杏雨和含香的扶持下下了馬車。雲家人從食肆裡頭出來相迎,莫氏看她親自來,不免有些責備,「女婿來了就成,你怎麼來了,剛才這多人,我就擔憂著了,就怕你來了被人擠著。」
雲小花笑了笑,就見關父往後看了好幾眼,也沒有看到馬車裡再下來人,雲小花解釋道:「他臨時有點事兒,呆會就回來。」
營州是女婿的地盤,生意全是他一個人打理,自然是忙的,雲父雲母聽著也不再追問了,一行人護著雲小花進了屋。
直接來到食肆的後頭,那裡還有一處兩進的小四合院子,莫氏說這處院子由著大兒子和兒媳住過來守鋪子,一家人清早過來晚上回去,也不費多少功夫。
小院子不比衛子晉買下的院里,燒的是炭,還是雲小花來了,她大嫂特意燒的。
「爹,娘,大哥大嫂住這小院沒什麼,但營州這寒冬怕是有點長,住這兒到夜裡可不好受,不如回家裡住,到冬雪融化,天氣暖和了再在這邊住下如何?」雲小花建議。
大人能受得住,小孩受不住,營州天冷,燒炭也管不住。
雲大郎想了想,看向自家媳婦,他是粗人一個,這一年頭走南闖北的,風裡來雨里去,早已經習慣,可自家媳婦不同,雖然長年幹活,身板結實,也不經這麼凍著,小傢伙又太小,也是受不得凍。
最後雲家人聽了雲小花的話,還是早來晚歸吧,反正隔著也不遠,就兩條街的事,對於莊戶人家來說,腳程快,用不上多少時間,特別是這冬季,早上走一走,反而更舒爽一些。
第一天開鋪門,就有街坊過來品嘗,聽說雲家人是從湖州來的,大傢伙不免對湖州有些好奇。
莫氏早已經準備了醬料和小菜,叫三個兒子出來招呼,留著賀氏在後頭做飯,今個兒一家人打算在小院里起灶,圖個吉利。
雲小花被人護著,左右是無事,她從榻上起身,攏了攏白絨絨的衣襟,來到院中,她往外瞧,就沒瞧見衛子晉回來,也不知他還要應付多久,眼看著天色都要暗了,她嫂子做的飯菜都傳來香味兒了,可不要讓一家人都乾等著他。
雲小花等了許久,覺得外頭冷,轉身要回屋,衛子晉就從外頭進來,看到她站在雪地里,心下一驚,上前扶住她往屋裡頭帶,嘴中責備:「我不說叫你別著涼了么,你呆在院子里作甚,這屋裡頭也著實冷,燒的這炭火還是遮不住寒,明個兒你就好好獃在家中,家裡暖和。」
「你不也是在外頭奔波么?」雲小花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也為他心疼,這麼冷的天,剛開市就忙不完的應酬。
「我練過武,這點寒冷算什麼。」衛子晉不想再多說,扶著她坐下,往她懷裡塞了一個暖爐,才在一旁坐下。
「你是怎麼認識劉鈺的?」衛子晉沉聲問。
果然還是問起來了,雲小花有些無奈,只好把那次在吳興郡被他一直盯著瞧的事說了出來。
衛子晉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他說道:「你可知此人是誰?」
雲小花搖了搖頭,她便是兩世也不知此人身份,只覺他是一個貪圖美色的少年,兩世都被他這樣的眼光盯著瞧,雖然有別於那些淫.邪赤.祼的目光,卻也是讓她不喜。
「你是不知道了,此人是九皇子劉鈺。」
「九皇子?」雲小花有些驚訝,「九皇子的名聲一向極好……」雲小花住了嘴,有些不安的看向衛子晉,沒想他點了點頭,並沒有深究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事,只道:「他喜歡看你,多半也是對你的美貌有些欣賞,劉鈺此人遊歷四方,有些隨性,以後有他在場,你避著點就是。」
雲小花點了點頭,試探的問道:「以後我出門,要不要帶上幃帽?」
衛子晉看著她,眼梢微挑,露出笑來,「也可。」
好吧,她以後還是帶上幃帽安全一些,不過她現在有孕在身,也不會隨意再出門了。
「今個夜裡——」
「今個夜裡我娘同我睡。」雲小花連忙截住他的話,他剛才那灼熱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衛子晉無趣的收回目光,心裡有些苦澀,不過小媳婦的態度明顯對他好了不知多少,也該知足了。
一家人在小院里吃了晚飯,收拾妥當,才關了鋪門,雲小花被衛子晉扶上馬車,自個兒卻跟在雲父身邊,徒步而行。
回到家中,衛子晉又在雲小花的屋裡坐了許久,眼看著沒有希望了,才鬱悶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莫氏進內室,看到雲小花掩嘴在笑,看女兒這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莫氏坐在床沿,說道:「我住在你這兒,一是為了照顧你,二是有些私心,你懷的是第一胎,又是才懷孕,小兩口什麼也不懂,女婿正是年青氣盛,若是放任他,指不定傷著你,懷了孩子的婦人要萬般小心的,便是小兩口之間也得忍著,我怕你們不聽勸,再說這事也不好說得太白,只好自己做惡人了。」
原來如此,倒是歪打正著,雲小花雖是接受了衛子晉,心結卻始終存在,有莫氏過來住著,他也不敢強迫她。如今聽莫氏說的這麼嚴重,那就更不能依著他了。
莫氏見女兒一臉輕鬆,不由嘆了口氣,「你啊就是沒有長大,女婿看你雙眸放光,怕是忍得久了,這麼著吧,等你四五個月的時候,我就搬隔壁院子里住去,只是有一點,女婿沒分寸,你可得悠著點,別老是縱著他來。」
「娘,你別走,你陪我到生再說。」
莫氏沒好氣的笑了,「你同意,我看女婿怕是等不及了,心裡指不定恨死我這個岳母了,要不然他為何非得讓你搬回這邊是為何?那點心思我早就看出來。」
雲小花臉紅,「娘,他若是對你不敬,我就搬過隔壁,再也不回來了。」
聽到女兒這貼心的話,莫氏心裡一片燙貼,「知道你孝順,我也不能老擋著你們小兩口,到四五個月的時候,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娘,我不管,你不能走,我現在怕著他,再說我有了這孩子,旁的我都不想了。」雲小花拉住莫氏,一副生怕她走了似的。
莫氏有些猶豫,這麼一來,時間有點久了,女婿那邊不知熬不熬得住,可是對女兒的身子卻是好的,又是第一胎,是要萬般小心才行。
「娘,你就聽我的,不要走。」
莫氏終是捱不過女兒的懇求,只好同意了,看來這惡人要做到底了。
過了正月,雲小花居然收到紀府的請帖,晉王世子婚宴,新娘是奚佩蓉,兩人果然在一起了,雲小花怎麼也沒有想到,降雲寺匆匆一別,再見面卻是在營州。
她拿著帖子去找衛子晉,衛子晉正與孫玉和丘乙吩咐事情,雲小花進來,兩人退下,衛子晉立即起身上前扶她入座,那動作小心又小心著。
雲小花把燙金帖子交給衛子晉,衛子晉靠著桌子打開一看,見是營州知州紀大人府上的喜宴帖子,當時嚇了一跳,「你是幾時認識晉王殿下的?」
雲小花不好直說,好在當初遇上奚佩蓉事出有因,終於有了借口,於是把認識奚佩蓉的事說了一遍。
衛子晉再細看帖子,上面不正寫著奚氏么。衛子晉站直了身子,一臉古怪的看著雲小花,「我說你這人平時有些傻氣,卻是有幾分急智,除了這些,現在又多了一條,還有點傻人有傻福。」
雲小花黑了臉,左一個右一個的說她傻,什麼意思?她雖然智商比不上衛子晉,也輪不到傻的行列吧。
衛子晉見雲小花黑了臉,當即忍不住抽了一嘴,真是管不住這張嘴,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趕忙轉移話題,「不知小花打算送什麼禮,既然是你的朋友,不如送份厚禮去。」
送份厚禮那是當然的了,雲小花開始只想與奚佩蓉混熟了,將來大樹底下好乘涼,後來在降雲寺,若不是奚佩蓉幫她把消息傳出去,就沒有了今日的雲小花,這份恩情是不能忘的。
衛子晉建議道:「不如把庫里的金花緞、蟬翼紗、軟煙羅送些去。」
「這些你不是要進貢給朝廷的么?」雲小花微微一驚。
「這些不算,明年要進貢的我全都準備好了,除了這些布料,還可以送些名畫古董,晉王殿下向來喜歡字畫,小花覺得如何?」
「聽你的,你對晉王殿下熟悉些,我對奚氏有些了解,不如呆會我列出清單,你再幫我把個關。」雲小花把帖子收好,又想起日期,問道:「二月初十,你有時間么?這次我是一定要去的了。」
「你一定要去么?」衛子晉便是沒有時間也得有時間的,況且那府中還有晉王殿下的幺子云飛,現在不能叫雲飛了,得叫紀石宇,年前紀府擺宴,營州各官吏富紳都去了,便是為著紀石宇認祖歸宗,他已經是紀三公子。
「奚氏與我的交情,她同我都是出身市井,如今嫁入高門,我作為她唯一的朋友,必然要帶著你,借你衛家名頭幫她撐腰了。」
媳婦是一定要去了,衛子晉又想到了那天遇上的九皇子劉鈺,方反應過來,難怪這位四處遊歷的九皇子會來營州,原來是參加晉王殿下的喜宴,如此,宴上小媳婦除了能遇上紀石宇,還能遇上劉鈺,衛子晉覺得頭痛,看著眼前的小媳婦,自從懷孕后,眉眸盡透著柔光,較之先前更加美上幾分,小媳婦的容姿當真是世間僅有,他真想把她給藏起來,誰也不讓看。
雲小花看著衛子晉陰晴不定的臉,眼神卻透著古怪,擔心他不想為奚氏撐腰,心裡有些不高興,「你不願意么?要不我不借著衛府的名頭了。」
衛子晉醒過神來,見她生氣,勸慰:「我當然是同意的,能與晉王殿下藉此親近,於我們商人來說,不知多好的機會呢,況且咱們的根基在營州,將來還得依仗著晉王殿下。」
「果然你只想到利益,我可不是讓你巴接紀家,我可是讓你為奚氏撐腰來著。」雲小花有些氣惱。
「我也只是說說,果真有什麼,咱們衛府還是不怕的,也不一定非得依仗著誰,為奚氏撐腰,我同意,我會護住她。」
得了衛子晉一句準話,雲小花心裡舒服了,起了身,決定打點禮物去,衛子晉卻是上前抱住她,伏在她耳邊低語:「娘什麼時候會回去?」
雲小花推了推他,紋風不動。
「你這麼快就嫌棄我娘家人了,那當初何必把院子買在一起?」
衛子晉鬆開一些,卻是不放她,盯著她的臉瞧,見她沒有生氣,放下心來,溫言細語的說道:「我有些想了。」
雲小花當沒聽懂,掙開他,回身幫他理了理衣裳,「早點睡吧,我這就回了。」
衛子晉無奈,看著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