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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朵爛桃花

  第一章:重生

  齊縣魏王府別院的西郊,一間普通的書房裡,端莊的坐著一位美人,她正揮筆疾書。


  「……韋氏端莊,敬為國母,驕奴感君恩寵。君乃天命所歸、天下仁君,嬌奴此生有幸!吾父呂煦、兄呂承旭罪無可恕,吾願將功抵過,留父兄一命……」


  正在此時,書房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一位小丫鬟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呂研皺了皺眉,看向她,責備道:「跟了我這麼久,怎麼做事還是這般毛躁。」


  「女郎,魏王回來了。」小丫鬟不顧主子的責備,一臉焦急的稟報。


  魏王來了,呂研臉色一變,有驚有喜。她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接著又頹唐的坐下。他這次奪位成功,又在京都坐穩了局勢,而今是來接她們這一群家眷的吧,只是她呂研卻是一個尷尬的存在,他要如何處置她呢?

  房門再次被人打開,迅速闖入一群丫鬟婆子,領頭人是魏王妃韋氏身邊的人。


  呂研的心咯噔了一下。


  「韋妃有令,把造反的呂氏一族抓捕起來。」


  接著一群丫鬟圍了過來,呂研被人架起。她疾聲厲色的道:「我看誰敢以下犯上,我是魏王納娶的側妃。」


  眾人被她的氣勢給懾住,一時慌了神。呂研生起氣來還是很有威嚴的,畢竟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才坐住這個位置,成為韋氏下面第一人。


  領頭的婆子一時被她懾住,接著反應過來,厲聲道:「誰敢不聽話,我就把她發賣出去。」


  眾丫鬟一聽,隱下心中的恐懼,用力的架住呂研往外走去。


  來到前廳,韋氏已坐在主位,高高在上的看著被人扔在堂中央的呂研,冷笑了兩聲,揮了揮手,眾家僕退下。


  呂研站起身來,一雙沉靜的眸子盯住韋氏,「韋氏,這是何意?」


  韋氏側了側身,鳳目一凜,沒有急著回答她,對著一旁的婆子吩咐道:「端上來。」


  婆子迅速的端了上來,呂研側頭看去,只見上面安安穩穩的放著一杯酒,她臉色一變。


  「喝了吧,呂氏,這是你最體面的結局。魏王會召告天下,追封你為貴妃。隨妃禮入皇陵。」


  字字誅心。


  呂研聽到魏王兩字,全身一冷,看住韋氏:「魏王不會遺棄我的,我立了這麼多功,這一切都是韋氏你使的詭計——」


  「是我。」很突兀的一聲,闖入大廳。


  呂研聽到聲音,迅速的回頭看去,她一臉下敢置信的看著她的夫君——如今的永盛帝正闊步走來,他一身玄衣,雍容華貴,他的臉很冷,並未看呂研半眼,便徑直走至韋氏身旁,倆人俯視而下,看著呂研,道:「呂氏一族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謀權,天地同誅,滅九族,斬立決。」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呂研被人按住,灌下毒酒。


  永盛元年秋,呂氏一族四百多人一夜之間被滅,暴屍三日,以儆效尤。


  歷史上評價永盛帝有這麼一段話:「永盛帝乃史上前所未有的暴君,而呂氏一族遭其滅門,卻是推動他暴虐的開端。」


  野史評價永盛帝暴虐的一面卻有另一個版本:「永盛帝當年為魏王之時,性情溫和,一身抱負,卻並沒有暴力傾向。曾有史學家懷疑,其性情突變,與呂側妃有關,所以才有後來的韋后一族滅門,按當時的政治環境,滅呂氏一族也是深感無奈。」


  永盛元年冬。


  玄陽城東郊,一所普通的別院里。永盛帝劉賢穿著一身便服,坐在軟榻中,此時手裡拿著一封信,反反覆復的看了幾遍。


  他出聲問道:「當初你為何不拿出這封信?」語氣聽不出喜怒。


  座下顫顫巍巍的小丫鬟,聽到他的詢問,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依舊堅強的回答:「還來不及送出,側妃便去了,小的一直收著,尋找機會。」


  「你倒是挺忠心的。」劉賢不喜不怒,手卻放下信紙,右手摸上桌案上深深雕刻的兩字『韋氏』,指腹反覆搓摸上面的稜角。


  「念在你忠心的份上,就賜你一死,葬在你主人的陵墓前,伺候她吧。」


  丫鬟的身體不再發抖,她直起身來,看著他尊貴的靴角,然後行了一個大禮。


  *******

  呂研深呼一口氣,忽然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粉色的蘭花賬頂,她一臉的驚恐。


  「女郎,女郎,你可是又做噩夢了?」丫鬟碧玉忙跑過來,焦急的看著主子。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如身臨其鏡。自五天前她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無端端的跑出許多奇怪的記憶以來,這五天夜夜噩夢,到得今夜,整個故事串連,浮現在腦中的便是那短暫凄苦的一生。


  呂妍把整個記憶從前到尾翻閱,她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若這記憶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便是她的上一世,她重生了。


  臨死前的痛苦如此的記憶猶新,她甚至能感覺到那胃裡火燒火了的疼痛,如撕裂,如萬馬奔騰,是有多大的仇恨,才用上了這隱諱的宮廷密葯「蟻毒」,亦如它的名,生不如死。


  可她一個十二歲的姑子,從沒有進過皇宮,怎麼知道這葯喚「蟻毒」呢?兩世記憶混合,許多從未接觸的知識,從未看過的東西全部涌了出來。


  估且說它是上一世,印象里呂氏一族噩運連連,在沒有任何後台的情況下,甚至還受家族寒門出身的影響,她吃了不少苦,才爬上側妃的位置,再輔助劉賢當了皇帝,卻落下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若那些記憶是真實的,那現在即將發生的也會循著歷史軌道往前發展了?不,她不能再這樣的走下去,這樣的走向死亡,她要救自己,不但要救自己還要救呂家,所有陷害過她的人全部都將得到應有的恁罰。


  既然上天給了她一次重活的機會,她決不會心慈手軟。


  呂研坐在臨水亭中,看著那清澈的水面發獃,若她的記憶真實,今日未時,三妹呂媛必會經過此處,還會被人推下水去,因此感染傷寒,被父親發去別院休養了大半年,才把她接回府中。


  等了沒多久,迎面走來一人,隔得雖遠,呂研卻嚇了一跳,那不是她母親孟氏么?她怎麼來了?


  她忽然醒覺,記憶里,三妹呂媛落水的那一天,她母親曾被父親叫去主院,回來時,半邊臉頰通紅,怕是從那時開始就有人開始算計了吧,所以到後來她母親被父親送人,從此她呂研與哥哥呂承旭再沒有了依靠,今後走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與手段,帶著血淚走出來的。


  呂研向一旁的碧玉吩咐:「你現在趕快去前面截住我娘,同她說我又病了,病得厲害。」


  「女郎……」碧玉看到主子不耐煩的表情,忙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呂研看著她母親聽到她發病的消息,隨著碧玉匆匆返回。就在離湖水不遠的花叢中,突然走出一人,那人背對著她,看著遠去的孟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不就是劉氏身邊的秦嬤嬤嗎,倒要看她打算做什麼。


  來了,三妹身邊只帶著一位丫鬟,那丫鬟走路時,左右望了幾眼,剛好臨近湖邊,之前出現的秦嬤嬤又掩回花叢中。


  那丫鬟顯然正在找秦嬤嬤,見左右無人,她猶豫了一會,還是伸手準備把呂媛推落水去。


  忽然湖上傳來琴音,丫鬟一驚,她舉眸望去,一直沒注意臨水亭的情況,不知幾時上面坐著一人,定睛一看,不就是二姑娘正端莊的坐在那兒彈琴么,不知剛才的動作可有被她看見。


  呂媛聽到琴音,快跑兩步,來到臨水亭。「二姐在這兒,太好了,之前聽父親說,咱們家中琴彈得最好的便是二姐,今日有幸,一定要向姐姐學習一二。」


  呂研停下動作,含笑看著呂府中最可憐的三妹。看剛才的情形,這夢裡的場景絕對是真實的,今日倒是順帶救了她。


  三妹呂媛,娘親難產早逝,一直養在正房門下長大,父親被人陷害,遭了今上的忌憚,從京都貶來梁州做了一個司馬的閑職,主母蔣氏怕連累蔣家,與父親和離,呂研回想,按日子算算,來梁州城也有一年了,這一年多,父親一直沒有娶妻,家中三位妾室,沒有主母管束,難免不會明爭暗鬥。這麼一想,呂研又記起前世,當初她母親被父親送了人後,就立了劉氏做了平妻,好似一生便再沒有娶妻。


  現在想來,怕是她父親早就有了立平妻的心思吧,被蔣氏這麼一鬧,再也無心名門閨秀,記得後來也沒見她父親娶妾,所有精力全用在了返回京城的這條道上。當初呂家為了能重新返回京城,花了不少力氣,後來也因著呂研做了側妃才回的京城,只是那時回了京城又有何用呢?


  若是父親生了這般心思,她倒是要好好計劃計劃了,絕不能讓母親被父親送走,最後落下一個含恨而終的下場。


  第二章:一定要改變

  「姐姐,姐姐!」呂媛重複的喚了兩聲。


  呂研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拉住呂媛的手,「來,姐姐教你,只要你想,姐姐絕不吝嗇。」


  上一世自父親立了劉氏為平妻后,呂研與哥哥的生活跌入谷底,這個三妹也好不到哪兒去,她人很單純,在及笄那年,被劉氏嫁給了梁州城的富商老頭為繼室,最後被人折磨而死,那時呂研聽到她死去的消息,她正在京城的魏王府當差。沒能回去看她最後一眼。而今歷史重演,她一定要拉一把這個單純可親的妹妹。


  呂媛是一個好學又聰慧的人,呂研只要說上一遍,就會心神領會的練習起來。呂研坐在涼亭一角,看著檐下站得恭敬的丫鬟,她是之前想推自己主人一把的奴才,此時這副表情,人真不可貌相。


  「姐姐,你覺得如何?」


  呂研笑了笑,「比以前好多了,你以後就按這樣多練習幾遍,下次父親考核的時候,弄不好你還能超過姐姐們呢。」


  呂媛羞澀垂下頭去,「姐姐的琴技這麼好,孟姨娘又是江南有名的才女,姐姐有如此好老師,妹妹哪能相比。」


  「你若願意,每日酉時是我娘親教我練琴的時候,你可以過來一學。」


  「真的嗎?」呂媛開心的抬頭看她。


  「當然是真的,我的娘親便是你的娘親,以後但凡在府中受了半點委屈,或是有奴才以下犯上的事,你大可向我說,我一定不會饒了他們。」呂研這話的聲音有些大,她是說給那丫鬟聽的,可她一個十二歲的姑娘家,說話的神情卻與她的年齡全全不相符,那丫鬟緊張的抬頭看時,正好對上呂研的眼神,忙垂下頭去。


  呂研曾經可是魏王府的側妃,所見所識造就了她的一身威嚴,再加上上一世的坎坷經歷,一般人不敢與她對視。


  呂研返回琉璃宛,碧玉看到她,焦急的迎了過來。


  「女郎,夫人去了主院。」


  怎麼還是去了主院,不是這事兒沒有發生么。呂研坐在房中忐忑的等著。


  「女郎,夫人回來了。」碧玉剛進來稟報完,呂研就聽到院中的動靜,她連忙出門迎去,看到她美麗動人的娘正笑盈盈的走來,臉上沒有任何痕迹,呂研放下心來。


  「驕奴,你怎麼跑出來了,這幾天無端端生病了,你應躺在床上多休息。」孟氏看到呂研,忙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呂妍盡情的享受著這溫暖的母愛,這一世她絕不讓母親離開她。


  「再過幾天,你哥哥便回來了,這一次他獨自去江南隴州外公家,不知吃了多少苦,你在家也要聽話,不要讓娘操心,趕快把病養好,娘親才能全心全意去幫你父親。」


  「娘,父親可是說了什麼?」呂妍聽到她這個口氣,奇怪的問。


  孟氏輕輕一笑,「你小孩子懂什麼,有些事同你說也沒用,你就好好養病,別讓娘親操心,就是最孝順了。」


  呂妍記得上一世她哥哥從江南回來,是一月以後,而且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從外公那兒帶回救急銀兩,也為著這事,父親生了好大一場脾氣,若是這樣,這一世母親同父親怕也會因同樣的事情有了隔合。


  呂妍跟著碧玉,換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出了府門。


  「女郎,這樣好嗎?呆會夫人尋來,我們肯定被抓。」


  「有什麼不好的,你跟著我就是。」呂妍直奔當鋪。


  「老闆,這些全部當掉。」


  「女郎,你——」碧玉看著案上那一堆金銀手飾,那可是從京城裡一路帶來的,以前呂家得勢之時,但凡家中子女祝壽,便有官夫人送來許多禮物。


  「沒事,你聽我的,不可以告訴我娘親。」


  碧玉點了點頭。


  前一世的碧玉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只是後來劉氏當家后,她被賣出了府,這一直是呂妍的遺嘆,後來有派人尋過,有消息說她在一家大戶人家裡做錯了事,被活活打死了。


  「一百八十兩。」掌柜盤算了一下,說道。


  「才一百八十兩?」碧玉睜大眼睛,她氣憤的指責:「這麼多,還有幾套還是京城裡最最流行的花式——」


  「碧玉。」呂妍急忙叫住她。


  「嗯?」掌柜嚴肅的看住碧玉。


  碧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住了嘴。


  這個時候呂妍也無心再與掌柜的計較,便拿起了銀子,帶著碧玉走了。


  掌柜笑眯眯的收起案上的手飾,一旁的夥計說道:「遇上兩個傻子。」


  掌柜的斜了他一眼,「你傻呢,像她們這種身份,能拿出這種好貨,定是偷了主人的,趕緊把這個轉手,免得被人追來。」


  呂妍來到藥鋪,碧玉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家裡沒有其他病人,這是要給誰抓藥?

  碧玉心裡沉重的拿著幾付葯,一百八十兩就這樣隨便的花了出去,這些古怪的藥方也不知主子是從何得來的,她不在同一藥鋪里抓,而是跑遍東南西北四周的藥鋪,一個店抓一點,連份量都是分開幾個藥鋪抓的。


  倆人回到家時,已是傍晚,剛進後院的門,就被張嬤嬤給逮到了。呂妍把碧玉給使了回去,自己卻跟著張嬤嬤來到孟氏的房中。


  孟氏氣憤的坐在主位上,看著底下精雕玉琢的幺女。


  「嬌奴,你可知錯?」


  呂妍忙硊了下來,「女兒知錯。」


  「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呂妍想著,等尋個好機會還是要出去一趟的。


  孟氏嘆了口氣,「嬌奴,你能不省省心,如今家中這麼困難,你父親來了梁州,不受人待見,家中個個都不敢造次,你還這般不懂事,再過三年你也要及笄了,若是家中還這樣的過下去,將來母親想同你尋個好人家,也怕是力不從心。」這麼說著,看著底下面容越長越開的女兒,已初現美麗容顏,心裡更是涼透,若是家中權勢能保全她,固然好,若不然,這張容顏將來禍患無窮。


  孟氏最是清楚,女人的容顏既能改變命運,也能禍害家人,當初她若不是明智的選擇了年青有為的呂煦,她孟氏一族也難逃噩運。


  「女兒知道了。」


  呂妍還是被罰跪了大半夜,最後是碧玉扶著她進的房。從那晚把整個上一世的記憶想起來后,她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呂妍足不出戶的在房裡練葯,這一門學問,讓她想起來就心酸。上一世進了魏王府做了劉賢的書房丫鬟,不知遭了多少人忌恨。那時韋氏剛過門,她身邊帶著一位精通醫理的江湖人,人稱「鬼婆」,有許多歪門方子,便是宮廷里的「蟻毒」她也能調配出來,還能制出解藥。


  呂妍當時過得並不太好,雖然劉賢對她比較重視,在外人看來,個個都以為她倆有點什麼。韋氏進門后,聽到這些謠言,就派了這個鬼婆來整她,好在她審時度勢,禍水東移,那時正好有一個劉賢寵愛的妾室,她身室顯赫,韋氏就同她給鬥上了。


  呂妍花了不少手段,跟在了鬼婆身邊學了不少醫術、藥方,只是後來她當上了側妃,韋氏又派鬼婆暗中對付她,好在她自己偷學了幾招,避開了去。她與鬼婆之間大多各自利用,真到兵刃相見時,誰都不會讓誰,呂妍先下手為強,給鬼婆下了葯,才除去這個毒瘤,才有了後來與韋氏對抗的資本。


  轉眼過去了十來天,府中一切安靜,呂妍練完葯出來,穿上丫鬟的衣服又帶著碧玉出了門。


  這次出門,她要去尋一個人,那個人絕對能改變她呂妍的大半命運。前一世這個人是鬼婆的心腹。


  第三章:遇上劉卓

  剛上大街,兩旁小販吆喝叫賣聲不斷,呂妍想了想,轉入一條林蔭小道。


  林蔭小道上人很少,偶偶有輛馬車馳過,卻清靜多了。


  「女郎,今日出門,一定要早點回去,我打聽過了,夫人陪著家主出了門,估計申時會返回府中,我們在申時前回去,應該無礙。」碧玉在一旁弱弱的交代。


  正在倆人商量著的時候,迎面駛來一輛馬車,隨從並不多,馬車的樣式也屬普通,看樣子可能是梁州城的某位權貴。


  林蔭小道並不寬敞,呂妍不想別人看出她的身份,她拉著碧玉避於一旁,微垂著頭。


  馬車交錯之時,忽然停了下來。


  呂妍凝神看去,原來是後輪掉坑裡了,這段時間雨水豐富,難免會有水坑。


  僕人開始在後面推動,每次推上一會又掉了下來,馬車裡的人搖來搖去,頗為惱怒,不滿的問道:「怎麼回事?」


  守在一側的管事,忙傾身相告。馬車內的人止了聲。


  呂妍與碧玉讓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呂妍見他們推來推去就是卡在原地不動,她腦子一轉,走上小坡,尋了尋了,看到不遠處有一根木頭,她下了坡,對那管事的低語了兩人聲。


  管事的半信半疑的派了人把木頭扛了回來,按著呂妍的指示,把木頭送入坑內,然後派人使勁的推了一把,木頭前端卡住,呂妍立即在下面墊了一石頭,慢慢的馬車終於出了坑。


  車內的人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呂妍的視線,呂妍錯愕,這不是四皇子劉卓么,他怎麼來了梁州城?

  劉卓淡淡的瞥了一眼,見對面的小女孩,一身丫頭打扮,可對上他視線的時候,卻不慌不忙,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除了一張未長開的清麗面容外,並無特色,最多也算是小有聰明吧!

  「你們是哪個府上的丫鬟?」


  呂妍猶豫了一會,知道他是四皇子后,她並不想再隱瞞,事實上也隱瞞不了,不過還好今天穿的是丫鬟的衣服,就算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她只能說下人無知無理。


  「奴婢是呂家府上的。」說完,兩人行了一禮。


  「嗯,有點小聰明,不愧是呂府的人。」劉卓說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呂妍,他向管事的使了個眼色,管事的了會,拿出一個小錢袋,送到呂妍的手中。


  碧玉見狀,正要拒絕,呂妍便帶頭行了一禮:「謝謝貴人賞賜。」碧玉愣住,看對方最多也就是梁州城的某位顯貴,還稱不上有多貴吧,畢竟主子可是京城裡來的,要貴也貴不過主子吧,何況還自報了家門。


  劉卓放下窗帘,馬車啟動,往前駛去。


  呂妍回過頭來,拋了拋手中的錢袋,真是場及時雨啊,她正缺錢缺得緊呢。來到一個避靜處,她與碧玉打開錢袋,裡面居然是一袋金子,估摸著有五十兩之多,真是天降橫財,碧玉想著,女郎終於可以去贖回前幾日當的手飾,也免得夫人瞧見,又要挨罰。


  呂妍卻並沒有去當鋪,而是去了藥鋪,幾付葯抓下來,快到申時了,呂妍也擔心娘親責罰,尋人的事只好先緩一緩,於是兩人悄悄地溜回了家。


  劉卓坐在車上閉目養神,忽然他睜開眼睛,臉色一變。一旁的好友李林江問道:「出了什麼事?」


  「不對啊,她難道知道我的身份?」劉卓自言自語的問。


  「誰?」李林江剛問出口,就想起剛才那兩個聰明的丫鬟,其中一個看起來挺精明的,的確不像個僕人。「你是說剛才那丫頭嗎?我也覺得這事透著古怪。」


  「就是京城裡也沒有多少人認識我?她不可能認識。那她剛才是猜測?若是這樣,這人的心計不容小視。」劉卓轉頭看向李林江,吩咐道:「派人去查一下這丫鬟的底細。」


  「是。」


  安全回到琉璃宛的呂妍,這會子卻坐在案前發獃,今日遇上劉卓,始終讓她心神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她漏記了,她翻閱著上一世的記憶,還是不得章法。轉而又想起母親的遭遇,上一世劉卓來了梁州城,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說是京城裡來的貴人,各官僚們不但好酒好菜款待,甚至還把自家貌美女兒送上,雖然這位貴人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一位美人,卻也弄得梁州城的官吏們好一陣熱鬧。


  她記起來,那年父親也參加了宴會,父親當初也起了美人計的念頭,他想借著這位貴人,重回京城,只可惜貴人沒有看上大姐呂薇,而呂妍、呂媛、呂素卻太小,幫不上忙。


  呂妍當初太小,被京城來的貴人吸引,沒怎麼注意家裡的事情,就是那次參加宴會之後一個月不到,她娘親就送了人,這麼算來,時間就緊迫了,呂妍額頭冒出冷汗。


  到底是為什麼要把娘親送人呢?她不停的翻閱記憶,可惜她們幾姐妹的注意力全在這貴人身上,對家中的事情實在記不起,可看現在她父親對母親的態度,也挺恩愛的,怎麼會無端端的送了人呢?


  四皇子劉卓來梁州,除了梁州刺史知道他的身份外,其餘官吏無一人知曉,只知道他是京城裡來的貴人,權勢淘天。


  梁州來了如此了得的貴人,自是要舉行宴會接待的,呂煦作為梁州上佐司馬,雖然位置尷尬,但官職說起來也不小,自有幸參加。他在書房中來回踱步,鎖眉深思,剛才他唯一的好友,梁州刺史張超過來給他透了個氣,他才知道這是四皇子駕到。


  說起這四皇子,他又是好一陣頭痛,當初他在京城當職戶部侍郎時,並沒有看到過這位四皇子,聽說他從小生下來身體有恙,被送往終南山修養,一直沒有回來。他想著重返京城,在這梁州小地實在憋屈,又因為犯了事,梁州城的官吏都不願與之交往,就算梁州刺史張超是他的昔日同窗,也不敢公然相交,大都背地裡來往。


  若藉此機會能攀上這位貴人,倒也省了不少事。他在腦中仔細過了一遍,最後決定使上美人計來博一博,家中長女呂薇年方十四,若能成,以德貴妃在京城的勢力,返回京城指日可待。


  呂煦正如此這般的想著,管事敲門進來稟報,原來是剛走的張超又派人送來了一封信,都商量好了,怎麼忽然又送來一封信,呂煦展開信紙,仔細的看了一遍,臉色由於激動,有些許的紅潤,這是老天都在幫他嗎!張超特別註明,呂家二姑娘乃貴人特別點明,必需參與,原本他想著老大呂薇,若是老二……,可惜老二太小,思及此,他決定把兩位女兒都精心打扮一番。


  碧玉進了房,看到女郎正專心的描紅,便候於一旁靜守。呂妍早就看到她進來,見她笑容滿面,便笑著問道:「碧玉,今日可有喜事?」


  「有的,女郎。」碧玉一聽,忙挨近她,輕聲說道:「聽前院的管事說,這次京城來了貴人,點明要女郎去參加宴會,家主非常重視呢,剛才夫人收到通知,便派人去請了梁州城最好的裁縫,為女郎量身訂做幾套衣裳,用的是公戶的銀子。」


  呂妍一聽,放下毛筆,她忽然靈機一動,站起身來,「走,我們去前院。」


  來到主院,站在呂煦的書房門外,侍從已進去通報。剛候不久,從另一側呂薇盈盈走來,她也是來尋父親的。


  呂妍看著一身光艷的大姐,今年十四歲的她,容貌完全長開,傾城的面容,笑意盈盈,極是溫和。不過呂妍知道就是這位大姐,上一世害她名譽受損,不得不自己上門自薦成了魏王府的丫鬟逃過一劫。否則父親為了家族名譽定會把她隨意嫁給那位遭老頭子。


  「原來妹妹也在此。」呂薇說著,人也走近,她親切的拉起呂妍的手,一雙美麗烏黑的眸子彎成月牙,她其實是一個挺愛笑挺會笑的人。


  呂妍不覺痕迹的抽出手來,向她行了一禮,「姐姐來了。」


  侍從出來,看到她們倆人,愣了一會,還是面向呂妍說道:「主子喚二姑娘進去。」


  呂薇含笑道:「反正都是過來見父親的,我同二妹一起進去吧,父親如此辛苦,我倆見見就走,正好回去有個伴。」


  侍從有些尷尬,呂妍不語,若是碧玉消息不假,她便篤定呂煦會單獨見她。


  「這……,主子說先見二姑娘。」侍從垂下頭去。


  呂薇一愣,這次貴人來梁州,自己正是家中唯一的適婚年齡,往日里父親不少誇讚她的美貌,按理今日父親更會親近她才對,可是……,想歸想,她面不改色的看向呂妍,「那麼二妹先進去,姐姐我候一會。」


  「那妹妹我就先進去了。」


  第四章:

  呂妍進了書房,書房並不大,很簡樸,不比京城裡的書房,記憶中在京城的藏書之多、地方之大,完全可以劃出一個大院落來,還請了專職人員清理打掃,也難怪她父親鬱鬱不樂,從檢入奢易,從奢入檢難。


  呂煦見呂妍進來,他坐在軟椅中打量了兩眼,想不到二女兒這麼小,就是一副美人胚子,雖然沒有完全長大,卻可初現端倪,再過兩年,怕不比呂薇差,看孟氏乃江南有名的美人,又有才氣,若二女兒長成她那般模樣,在京都玄陽城裡也能排上名次了。


  「女兒拜見父親。」呂妍行了一禮。


  「嗯,嬌奴你先坐下。」


  呂妍依言坐下。


  「近日父親太忙,沒有考核你們幾人的學習,你今年也有十二歲了,得加緊練習,不可貪玩納下功課。」呂煦停了一會,接著說道:「這次梁州城來了京都貴人,你可認識?」


  呂妍一聽,忙站起身來,跪在地上,一臉懊惱的看著呂煦。


  「這是為何?」呂煦問。


  「女兒貪玩,前日打扮成丫鬟出了府,卻在半路遇上了一輛馬車……」呂妍把前日的經過說了一遍,說話中,把酬謝銀兩的事給帶了過去,然後又加了一句:「我的身份被貴人識破,知道了我是呂府的二姑娘。」


  「父親,貴人可是怪罪下來,女兒當時沒有想那麼多……」


  呂煦一聽,心中一喜,臉上卻嚴肅起來,責備道:「一個姑娘家,怎麼隨便出去露面?還好遇上的是貴人,若遇上歹徒,不但名譽受損還會連累家族,你可知道後果?」


  「女兒知錯。」呂妍忙伏身認罪。


  呂煦說完,也並不想真的責罰她,便道:「念你幫了貴人的份上,你先起來吧,這事也不能就此帶過,我可是記得的,若下次再犯,一併再罰。」


  「女兒謹尊父親教誨。」


  呂妍坐好,心裡卻沒有半點波動,原本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計策的,這次倒要謝謝四皇子了,無端端的幫了她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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