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錦王府被一抹陰影籠罩著，丫鬟麵無表情地工作，家丁對所有事不聞不問，甚至也沒了以前的那八卦勁兒。錦王病重，這事兒不到一個晚上，全京城都知道了，不過倒是少有人談論及，皆因這病重的原因比較蹊蹺。
華雪秀說到做到，在那日後就搬入錦王府，幾乎是日夜照顧君亦宸的，兩人這陣子像極了相處久了的老夫老妻，雖然話不多說，但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足以作溝通。華雪秀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明明在那人揚言另娶王妃時，自己就已經絕望的了，那現在她又是在做什麽？
“咳咳。”君亦宸輕咳兩聲，成功引起華雪秀的注意力，讓她不再胡思亂想。
“怎麽了？太燙了？”華雪秀吹了吹手上的一碗湯藥，那碗湯藥聞著都是苦的，喝下去想必更難以入口。
君亦宸搖了搖頭，對她展開了一抹淡笑，接過那一碗湯藥，麵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她真的迷茫了，她原諒他了麽？如果不是，那為何在看見他不經意的微笑後，她的內心會如此柔軟，像是吃了糖一般的甜。
“君亦宸，我們現在算是什麽？”華雪秀輕聲問道，語氣不算是激烈，也沒什麽怨氣，但那帶點唏噓的感覺，讓君亦宸心中一怔。
原來，她還是在意的。原來，她在意當時的那件事。
與赫連秋的事完全是因為要借助南異族的能力，讓他的愛人，他的妻擺脫皇帝的勢力，然後成為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
“就當是患難之交，你救我於水火，我君亦宸一輩子記住。”也永遠不會再負你，他在心中默默加上這麽一句，雖然他甚至眼前這女子的驕傲，此時可能是一時的心軟，以後說不定想通了，也就離他而去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未到，聲音就走先一步，“王爺，赫連秋她忘恩負義！竟然連同南異族首領攻打我們……”來到內室看見華雪秀，南音才把話止住，可惜她已經聽見，自然不會被他躲過。
“在說什麽也與我說說，赫連秋與你們家王爺，到底是什麽關係，要說到忘恩負義這一點子上？”說到底也是情愛之事，不過她就是想知道，到底那赫連秋哪裏好，竟然能讓錦王爺被她迷得分不清南北，輕易相信了去。
南音不忿，語氣也連帶著有點衝，“王爺為人光明磊落，那赫連秋的事……就是一個鬧劇！”他似乎有難言之隱，匆匆結束對話，“王爺，王妃娘娘，屬下還有事務在身，就不打擾了。”說罷就大步離去。
“王爺這下屬脾氣也挺大。”華雪秀嗤笑一聲，“說罷，到底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什麽不知道？”君亦宸把目光放到藥碗上，裝作毫不知情，無辜的很。
“別跟我裝傻，我說赫連秋！你跟她不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都傾慕對方嗎？從南音的說法來看，似乎有隱情？”華雪秀咄咄逼人，她就是這種追究到底的人，不問清楚決不罷休。
“……我不想說。”他仍然猶豫。
“不想說也得說。”
君亦宸苦笑一聲，“既然如此，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時間追溯到數月前。君亦宸遊江南，身邊無人，到了一深山林子裏，見到一位身上染血的小姑娘。他不是心善的人，但總不可能見人不救，也就使人來救下了這個小姑娘——也就是赫連秋。
她根本不是赫連將軍的女兒，也不姓赫連，隻是見她乖巧，君亦宸也就幫她偽造了一個身份，使得她行走在中原也方便些，而邊疆的那些事，根本無法追溯，自然也沒人知道赫連將軍的女兒是什麽樣子，甚至連他是否有女兒都不清楚。
赫連秋得到這身份後異常開心，她對君亦宸表露身份，當時君亦宸已經有了謀反之意，但沒有兵權所以一直很是猶豫，雖然有沈家與華家支持，但兩個都是文人世家，在軍事方麵實在提供不了太大的幫助，赫連秋的出現無疑是一泉甘露，對君亦宸起了救命的作用。
可是這女人心不小，她提了一個要求，“我想當你最喜愛的人，我想當你的王妃。”
君亦宸雖然對她無感，但因為兵力的關係還是答應了，所以才有了那麽明顯的態度差異。後來謀反之事敗露，赫連秋逃回南異族當她的王後，獨留君亦宸在京城支撐著錦王府。甚至為了討好皇帝而出兵攻打他的勢力，所以南音才這樣的不忿：此人的確是忘恩負義。
“所以，當時一切都是假的。”華雪秀聽完許久，才說道。似乎是一個疑問，又似乎隻是一個自問自答的感歎。
“無論如何，是我對不住你。”
“當時怎麽不與我商量，我好歹也是華家的，你難道信任不過我？”華雪秀質問道，如果那時她知道這件事，那麽他們的關係也不會那麽差，或許他們合作就能贏了。
“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隻告知了南音。”君亦宸垂眼，隨即他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本來想讓你當皇後的，不料還是失敗了。”
華雪秀久久無言，這人就是為了她，才這麽辛苦，甚至搭上了自己的身體。她有何能耐，可以讓這麽優秀的人為了他做到這樣的一個地步，這是因為上輩子她活得窩囊，所以才得到的補償麽？
她也向他笑了笑，不是敷衍的禮貌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笑，發自內心的想對這個人笑。
“以後我們好好過，嗯？”她語氣輕緩，生怕嚇到了這個為了她做了太多的男人，手放在他的腰，將他抱緊。
君亦宸感受到了那種溫暖，他回抱著華雪秀，輕撫著她柔軟的頭發，“嗯，好。我們以後好好過。再也不吵架了，再也不冷戰了。”
華雪秀被他哄小孩的語氣逗笑，“你也是！再也不準開這種奇怪的玩笑了，也不準再找別的女人。”
“嗯啊，再也不會了。”
兩人展開微笑，他們的世界沒有誤會，沒有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