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失憶
盛大的廣場中央，紅綠燈停，人來人往不知更新了幾批，高樓大廈上的屏幕內，動聽的歌曲傳來，屏幕變化幾次，最終落在五人的組合定格上。
「這就是我們這期的最佳推薦MIRACLE，想必大家也都聽說過了，這個組合新出道就以黑馬之姿殺入大眾眼裡，到如今單曲銷售超過……」
主持人的聲音從電視內傳來，因為幾個女孩靚眼的形象，也惹了好幾個人駐足。MIRACLE這下算是真的火了，粉絲數疾速增長，廣告片約不斷，讓幾個初出道的女孩都看的傻眼了。
忙碌的行程幾乎排滿了。
來來回回地飛機讓人疲倦不已。
MIRACLE的醜聞就是那個時間爆出來的。
鋪天蓋地的新聞，就木子筱的身份背景做了一系列的介紹，然後又說成員不和，在公司內部吵架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明面上的MIRACLE看起來關係還算不錯，雖然沒有大幅度的以這方面為賣點，但是音樂上的默契讓人心領神會。
這樣一來，就被冠上了欺騙大眾的名頭。
容清清皺著眉回了公司，網上的爆料炸的公司都是一團鍋，戴文等人也紛紛來詢問，容清清道：「網上現在只有文字敘述，讓人去把報道給撤下來，趕緊讓吳平危機公關一下。」
戴文點頭道：「好。」
連容清清都沒有料到，這一下居然被拿來做攻擊他們的點。
回到辦公室，助理才將筆記本拿了過來，上頭還打開著一個網址，助理道：「這是最早爆出來的一個新聞，姐，你看。」
容清清一看，赫大的標題一看就十分刺眼——
【某組合A姓成員遭受排擠，現場挨打無人勸阻！】
底下是一片洋洋洒洒的報道，專門指出了當時木子筱的發火過程，並且把安汶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並且由此說到她的身世背景，再說公司見利忘義。
通篇文稿流暢動人，容清清看的卻差點砸了電腦。
助理連忙上前穩住。
就見平時總是一臉冷漠的她表情在瞬間陰沉了下來，聲音冰冷的，像是從冰谷里徘徊了一圈，「給我查，看看誰那麼大膽子，敢造我的謠。」
助理也不敢大聲說話，「是。」
*
容清清這氣憋了一天，好久都沒能順回來。
晚上的時候言宸看她氣呼呼的，就湊過來問，「怎麼了？」
容清清沒和他說。
坐在角落一個人開著筆記本，在上面打著文字，手機就放在手邊，似乎是隨時準備接電話，很快一個鈴聲又響起了。
「喂？」
助理的聲音有些急，「姐，不好了，人沒有查到，但是又有新的消息出來了。」
「你說什麼？」
「你快上去看看呀！」
容清清連忙打開了網頁，搜索了一下MIRACLE的新聞，好嘛，該死的又是一個醜聞。
成員不和大約是這個組合最大的文章了，這種新聞爆出來，群眾們也最愛看這樣的八卦，最近組合的勢頭又大熱，招來了好幾方人的眼紅。
「我還挺喜歡她們的歌的，怎麼就出了這種事呢？」
「聽說是大財團的背景，有錢人幫著有錢人又怎麼了？多正常。」
「可憐我們小安汶，我還挺喜歡她的，唱歌唱得特別好聽，都把我驚艷了。」
這還是說的比較好聽的，也有一些直接開罵的。
「什麼垃圾公司，快點滾吧！」
「一個個都路人長相，炒作呢吧？」
「噁心。」
「……」
容清清評論看的差不多了，電話那頭又有些著急得，「姐，這下怎麼辦啊？」
容清清道：「先別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沖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戴文他們會處理，你先去休息吧。」
「可是姐……」
「我說沒事，先別管了。」
「……好。」
掛了電話之後，容清清氣的把東西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響聲在房間內響起，言宸就站在不遠處看著。
東西摔了就摔了，他看起來倒是沒有一點心疼。
然而就在容清清踹了一腳椅子之後把自己給踹疼了，言宸才快步走了過去，把人往桌子上一撈，低頭就問，「沒事吧？」
聲音聽起來還挺理智，「沒事。」
言宸懷疑地看著她，「什麼事讓你生這麼大氣？」
容清清在生意場上可以，但是被人這樣莫名其妙的抹黑還是頭一次，網路上的罵戰波及到了公司內部，更讓她惱火的是，這顯然是公司出了內應。
當天的事情太多人看到了，但是也只有公司的人員才知道始末過程。
一想到這個，就是讓她最為惱火的地方。
言宸看她陷入了沉默，就嘆了口氣，低頭在桌邊抽出了醫藥箱，手掐著她的小腿，把裙擺往上撩了撩。
「幹嘛？」
「給你擦藥啊。」
容清清把腿一收，「不用。」
言宸不聽她的，「你生氣可以，但是別拿自己開玩笑，讓我看看哪踢疼了。」
說著又要把她的腳抬起來看，容清清一看他來真的，掙扎也掙扎不開，乾脆抬腳踢了他兩下，踹在他屁股上，結果人一動不動。
「有本事你把我給踹翻咯。」
他抬眼對上她，容清清整個人一愣，被他看的有點想笑，又覺得就這樣笑出來有點彆扭，轉過頭去道：「你別弄我，昨天的事還沒完呢。」
什麼事？
言宸是已經忘記了，然而一看她的彆扭樣子，思前想後終於想了起來。
昨天不顧人家意願把人壓倒這樣那樣了好一陣子，最後惹得她都發火了才停下，也難怪今天她看起來格外防備。
言宸笑了笑，低頭繼續看她的腳。
蹭破了一點皮，他搗鼓了一會兒，又給人貼上了創可貼，等這一系列動作都做完了，才鬆開了捏著她的手。
容清清坐在桌面上，雙腳懸空，虛空中晃了兩晃，對上對方的視線才發現自己的樣子似乎有些尷尬，方才因為和人「搏擊」給忙乎忘了，這一冷靜下來，男人站在自己正對面的位置，雙腿側落在他的兩邊，他往前走一點，兩人的距離就近一點。
直到他壓下了身子。
容清清這才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
日常的親吻落在她的臉側，唇角，似乎是不帶著慾念，然而他的呼吸有十分熾熱，彷彿能將空氣都給燒了起來。
「姐，你在氣什麼？」
「……」
「公司出了什麼事情嗎？」
容清清不說。
她推了推眼前人的胸膛，「你讓開一點。」
言宸看著她笑了笑，「不行。」
「我、我還沒準備好……」
這個時候倒是知道害怕了？
言宸低頭看著她，將人往懷裡一摟，啃咬著她的耳垂，齒貝輾轉反覆了幾下，力道不算重，但惹的人十分瘙癢，「我已經等很久了。」
從結婚到現在一直在同床，小親小摸每天都有，可是一到正式的地方，就打住不讓他繼續了，言宸等也等了，結果無論他多麼小心翼翼地對待，這個女人永遠都是在考慮中。
「真讓你準備，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說完親吻就代替了接下來的話，他說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彷彿是有些怨恨她讓他等了這麼久，但是吻下去的動作卻還是十分溫柔，容清清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仰起頭迎了上去，繾綣地觸感纏繞上來，一瞬間像是被掠奪了自己所有的空氣。
男人的手在她的腰腹部徘徊，拇指婆娑得磨蹭了好一會兒，衣服產生了一些褶皺，接而被人輕輕往上撩了一點。
她一邊接受著他的親吻，一邊往後探去，然而桌面上的電腦還被打開著，有一點點擱著她的腰后。
言宸也發現了這一點。
將人攔腰一抱，直接放在了床上。
「等等……」容清清這聲音喊出來自己都嚇了一跳，軟的像是在撒嬌，或許她真該看看自己的表情。
「不行，你等等……」容清清意識殘存道。
沙啞的聲音，「等不了了。」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月亮逐漸被雲層遮擋住了，那棟房子的窗口露出的一點微光，也隨著時間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再也沒有人窺得之後發生了什麼。
*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
要不是助理電話來的勤快，她都快把組合的事情給拋到腦後了。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邊的身影，心想怎麼就這麼被吃了呢？美色誤國啊——
助理見她久久不出聲，「姐？」
「啊？啊，你說吧，我聽著呢。」
助理有些激動，「姐，你聽我說，真是太神奇了，我昨兒個還怕你自己一個人硬撐著，原來是真的一點也不著急啊。」
「我半夜去看的時候，發現熱搜已經沒有了組合的新聞，而且吳平的公關也寫的很好，一下子把話題轉移了，昨天還風波四起呢，今兒個就已經風平浪靜的了！姐！崇拜你！」
容清清聽得也是一頭霧水。
那邊又問道，「你昨晚到底做什麼了？」
做什麼了……她除了一些比較私人的事情，其他什麼也沒做啊。
容清清難得看起來有些懵，這件事就憑她現在的手段去弄，也有一點難搞，能夠在一夜之間做好這一切的，除了她身邊這位也沒有第二人了。
容清清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唔！」
「唔？」
容清清背都僵直了，一隻手摸上*的背部，手指順著她的脊椎骨往下，跟著她身體劃出一道曲線來。
容清清一個瞪眼看去，某人已經醒來了，正撐著腦袋對她笑。
笑著笑著就把人往自己懷裡一帶，在她額頭親了一口。
「姐？姐？」電話那邊有些奇怪，「怎麼突然沒聲了？」
容清清推開了言宸的手，剛要回答，結果手裡的手機就被人搶走了，只見男人十分順手地幫她掛斷了電話。然後放到了床頭邊。
容清清看著他，一時間有些無語，「……你掛我電話幹什麼？」
「姐，做事最好不要一心二意哦。」
「不還都是你在搗亂？」
言宸低頭「chu」了她一下，「沒有，我是讓你專心這邊。」
「……」不要臉。
*
容清清雖然拒絕了，但是沒有拒絕成功，早起運動了一番之後，最後她是被抱著走進浴室，然後又被抱著出來的。
洗漱、換衣、穿鞋，全程都有人伺候了，感覺自己就跟半殘廢了一樣。
容清清跟他說，「不用了，我自己來。」
言宸點點頭，道，「希望下次你也能這樣講，現在就算了。」
愣了十幾秒，容清清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調戲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生氣的時間，回過神來自己還坐在他的腿上，管家在一旁低著頭替他們布置早餐。
八卦的視線都可以把她給戳穿了。
「你放我下來。」
言宸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說道，「姐，我這是為你好哦。」
這還為她好？
容清清瞪他，用眼神抗議，言宸被她這樣看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把一碗粥放到了她的面前，自己拿了個勺子，盛了一點出來，放到面前吹了兩下，容清清看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看的目瞪口呆，最後這一勺放在了自己嘴前。
「姐，張嘴。」
「……」
「來，啊——」
四處都有竊笑聲傳來，容清清真的窘迫死了。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說著就要去拿，言宸一把扒拉下了她的手，然後接受到對方兇狠地一個瞪眼之後，露出一個相當和善的笑容，「啊——」
秀恩愛死得快啊。
容清清這輩子都沒有這樣覺得憋屈過。
吃了兩口覺得吃不下去了，在言宸再一次餵過來的時候，她隨口找了個話題，道：「對了，我、我明天要去出差。」
言宸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摟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但是神情顯然是不願意的，「又要出差？」
「你知道MIRACLE現在也忙得很嘛，我處處都得照顧著點。」
「這次要去多久？」
「呃……不久不久，就三天。」
言宸一臉哀怨地看著她。
容清清別的沒什麼，就是受不了他這個表情，也知道了這人到底有多膩歪，有些哄小孩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就三天，我很快回來的。」
言宸抱著她，將腦袋靠了過去，「那你要早點回來。」
容清清被逗樂了，笑道：「好。」
*
命運的枷鎖總會在某一處等著你，失而復得的東西，十分珍貴，所以要藏在自己最寶貴的小盒子里，仔細溫柔對待。生怕它再一次不見了，所以變得十分神經質，每天每天都要確認一遍，他心愛的寶貝，是不是還在原地等著他。
短短几個月的幸福像是偷來的。
當有一天，上帝又一次決定收走它的時候，世界就會從色彩斑斕的地方墜落到了灰暗裡。
*
飛機失事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天，言宸正在給容清清準備驚喜，一大束玫瑰剛剛從花店裡拿來，還沒想好要放在哪裡呢，就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
趕到醫院的時候，只剩下一具認不出模樣的屍體，無法辨認她的身份，但在無名指處，帶著一個獨一無二的戒指。
言宸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他還有好多話沒有跟她講，也有好多事情沒有帶她一起做，甚至爭分奪秒地過每一分鐘，都讓他覺得不夠。
她就這麼走了？
這麼可能。
言宸不相信，旁邊的警員在和他說，「先生，這位小姐的身份沒有辦法辨認，不知道是否是您的妻子。」
言宸也不知道。
空白了將近十餘秒，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喊來克里斯，道：「讓人去給容家打電話，讓容父過來一趟！」
他平常說話斯里慢條的，但這兩句基本靠吼！
容國偉一聽說是容清清出事了，嚇得連會議都丟下直接趕了過來，被帶著做了一系列的手續之後，趕緊讓人跟這具屍體做了DNA對比。
容國偉有點不理解，「我們清清怎麼會……」
前些日子不還說是去出差嗎？怎麼會出事的呢？
而且，言宸又為什麼站在這邊？
他看了看那具焦屍，又看了看站在一邊失魂落魄的言宸，半晌沒能說上話來，最後視線定格在男人的手上。
「這戒指是……？」
克里斯連忙湊了過來，替言宸解釋道，「容先生，這件事情，容我慢慢跟您解釋……」
過了好一陣子。
接二連三有人沖了進來，首先是容鈺，他幾乎是邊哭邊撲了過來，「妹妹——」
然後是戴文、吳平等人，來到房間，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屍體，「不、不會吧……」
周小芸是受傷最輕的一個，在病房裡待不住，也走下來了。
一進門發現空氣都是一片死寂，她也皺了皺眉。
周小芸道：「我覺得這個不是姐，當時我們都逃出來了，姐那麼聰明，不可能會留在裡面的。不過是爆炸……」
「你怎麼知道。」言宸出聲打斷道，他的眼眶血紅，活脫脫像是剛剛殺了一個人，眼神凌厲地瞪了過來，「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因為爆炸而死？」
剩下的人都被他下了一跳，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克里斯覺得好像又看到了從前的那個言宸，將近奔潰邊緣，幾乎下一秒就能這樣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的言宸。
「先生，你先冷靜……」
「去他媽的冷靜！」
「哐當」一聲，椅子隨聲被踹翻了。
*
藍天，大海。
沙灘上還有幾對小情侶來來回回地走動，一個穿著學生制服的男人，站在海邊，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副黑框大眼鏡看起來有些土氣，這個人第一眼就給人一種不太舒適的感覺，他低頭垂眸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拒絕與人交流。
身高不算高，同時年齡也不大。
臉龐還貼著一個創可貼，奇怪的是，這人看起來明明不是會和同人打架的類型，露出來的肌膚卻大大小小都有傷口。
他站在海邊，半晌，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天空。
在這個小漁村，環境都是出奇的好，天空很藍，清澈的像是被畫出來的一樣，連白雲都沒有幾朵，陽光又有一些刺眼，當行人抬頭的時候，像是抗拒著他們的觀察，刺眼到讓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輕輕的海浪拍在腳邊，男孩低下頭，將手裡的書本丟開，鼓起勇氣往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原本只到他腳踝處的水，一下子淹過了他的膝蓋。
他一心求死。
這樣的生活，也沒有再繼續活著的意思了。
然而這麼想著，他再抬眼的時候，餘光卻瞟到了什麼，一個黑影在海面起伏，像是一個人，少年抬頭望去，仔細看了好一會兒。
「靠！有人落水了！」
他喊了一聲，然後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幾對小情侶正齊齊看著他，「夠了，小哥，每次來約會都能看到你自殺，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我們看著也很累的好吧？」
「不是，我是說，有人落水了，快救她啊！」
「哪裡呢？」小情侶往前看了一眼，海面上沒有人影，又回來看他道，「那你去救啊，反正你也會游泳不是嗎？」
「……」這群沒良心的！
居然讓一個準備自殺的人去救人！
少年覺得有點不可理喻，剛想給他們指明方向去救人，一回頭髮現已經看不見這人影了。
糟了！
他回過神來，也沒有再磨蹭的功夫，扔了外套就往海里鑽！
噗通一聲下了海，幾個看熱鬧的小情侶倒是被嚇了一跳，「你還真往裡跳啊！」
雖然親眼見過他跳下海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自己撲騰回來的模樣，但到底是擔心他真的想不開，幾個男人看了也接連脫掉了衣服，噗通噗通下了水！
「靠！」
「這水還真冷！」
「誰啊，抓著我的腳！」
「呸呸呸呸呸！」
最後一聲是男孩發出來的，浸泡在海水浴里的眾人發現男孩拖著一個人上來了，彼此都有些震驚，這才想到他剛剛說的是真的。在他懷裡的像是一個女人，但是頭髮被海水打濕了，也看不出她的模樣。
然而看起來就快死了。
連忙紛紛上前，去幫助這個小夥子。
十分鐘后。
一群人站在海岸，小情侶之間，幾個女孩拿著毛巾給救人的男朋友擦乾，一邊擦一邊崇拜道，「親愛的真棒。」
聽得程星辰一陣酸。
他只得專註眼前的這個女孩，看她平躺在沙灘上一動不動，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蛋，「喂，你沒事吧？」
沒有回答。
「喂？喂？還活著嗎？」
旁邊兩人道，「哎呀你這樣不行，我女朋友學護理的，讓她來。」
被點名的那位也連忙上前，「對，我來吧。」
手放在女孩的胸前，按照標準的急救措施，按壓了兩下，雖然是個女生但是力氣還挺大的，看的程星辰在一旁焦急，「你不會把她給按死了吧？」
「說什麼呢。」
「我可是專業的。」
然而按了兩下還是沒有反應，女孩差點捏著鼻子人工呼吸了，然而最後一下終於起了作用，被救起的那人咳咳了兩聲，吐出一口海水。
「啊，她醒了！」
這雙眼睛緩緩睜開了。
長長的睫毛微顫，她身邊的海水反射著陽光，微波粼粼映著她的肌膚，頭髮濕漉漉地落在兩邊，女孩睜眼的時候，像是一副極美的畫卷在眼前慢放。
程星辰看呆了。
「……」
「……」
「……」
顯然一群人都看呆了。
女孩撐著身子要從地上坐起來，有人見了連忙去扶她，只見美人兒坐在原地，眼神看起來十分茫然地順著四周環視了一圈，一張張人臉在眼前閃過，最終定格在了程星辰的臉上，「你是……」
聲音也很好聽，像是出谷的黃鶯，程星辰十七歲的年紀，覺得第一次遇到了他的天使。
他連忙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海水，積極道，「我是程星辰，你掉在海里了，是我救你上來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不幹了。
「喂小子你說話講點道理好不好？」
「明明是我救你上來的，美女。」
有女朋友的人安靜了，女朋友的視線非常凌厲地瞪著。
然而女孩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獃獃的，彷彿還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後緊閉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一番思考。
「對不起，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
失憶！
這就有些尷尬了！
周圍幾人對看了一眼，有人試探出聲道，「那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女孩低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不記得了。」
程星辰覺得眼前這人瞬間亮了好幾百倍！天哪！這難道不是愛情喜劇的標準發展嗎？！失憶的女孩碰上她的救命恩人，然後產生關於豪門恩怨的愛恨情仇故事！
程星辰道：「那你是不是沒有地方去？我家裡很空，在你恢復記憶之前，可以先住我那兒！」
其心可誅！
引來一陣噓聲。
女孩愣了愣，然後看了一眼程星辰，隨即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先去一趟醫院吧，看你身上都是傷！」程星辰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正打算往外走呢，走了兩步又頓住了，「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
海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風拂過人的臉頰，輕輕帶起一縷髮絲。
女孩也不知道為什麼，回頭看了一片這海域，清澈的海水映入她的眼裡，腦中突然閃過兩個字，她說道：「清清，就喊我清清吧。」
*
清清說自己的名字是清清，沒有姓，程星辰就高興的說，不如用他母親的姓吧，他母親也是個非常貌美的女子，只是去世的早，如果她不介意的話，就用這個姓吧。
清清點了點頭，看起來很隨和地說好。
程星辰的母親姓容，所以清清的名字就拍案為容清清。
容清清總覺得莫名有些熟悉。
但最終沒有想起什麼，跟程星辰去了趟醫院，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醫院，這個小漁村相當一個小鎮，醫生替她檢查了一下，給她開了一些外敷的葯。
兩人很快從醫院出來。
程星辰的衣服還有些濕漉漉的，看了一眼容清清，說道：「要不先去我家吧，這樣下去說不定感冒了。」
容清清點了點頭，「好。」
從醫院出來有一條筆直的大馬路，馬路十分寬敞，他們出去的時候，也沒有什麼車輛行駛，旁邊攔著白色的欄杆，從欄杆往下看，就能看到這個漁村的全貌。
磚瓦房堆砌在一起，家家戶戶挨得很近，然而隔著這一個住房去，再往遠處看，就是一片海，海水起起伏伏，從遠處望去，緩慢又平靜。
程星辰說道：「你應該也是家裡有什麼事吧，不過輕生可不好哦。雖然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啦，但是我每次都會覺得反悔，雖然我爸是個老混蛋，但是我想我還是不能丟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享福。」
容清清專註得聽著，完了就跟他笑笑。
「你多大了？」
「啊？」
程星辰看起來有點呆，容清清笑笑道，「看起來還是個孩子。」
被有些好感的對象這麼說，程星辰也有點窘迫，他挺了挺胸，拍了拍自己道，「我雖然長得有點矮，但我已經十七歲了，再過一年就能畢業了！」
「哦。」容清清點頭，道，「那還是個小孩。」
「你！」
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容清清見他有些急了，回頭笑了笑，道，「總感覺我好像比你大很多的樣子。」
程星辰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才不相信，你頂多比我大幾歲。」
容清清想了想，看起來這樣子還挺認真的，她覺得不對，印象中自己好像不是比較年輕的歲數了，她道：「應該有十幾歲吧。」
「……」他讀的書少，不要騙他！
結果到了程星辰家門口，也沒能糾結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來。
這是一套別墅，跟小鎮里的其他房子不一樣，光是看大門就比較特殊，程星辰打開了別墅的大門，容清清還以為會有管家什麼的在旁邊候著，然而走進去這個屋子卻安靜的很。
到了大廳，程星辰讓她坐著。
自己則是進了廚房，倒了兩杯熱水過來。
遞了一杯過去，他說道：「我家平常沒什麼人的，你就住在這裡吧，二樓最裡面那間就是客房，平時沒什麼人來住，你可以先住在那裡。」
容清清點了點頭，拿過那杯熱水，暖意順著掌心鑽入，「謝謝。」
「嗨，客氣啥。」
同是天涯自殺人，有什麼坎兒過不去的呢！
程星辰倒是個熱情的孩子，幫她準備這準備那的，最後從他老爸房間里翻出幾件壓箱底的女裝，給放在了她的床上。
「這都是我媽的衣服了，款式可能會比較老，你試試合不合身。」
「好。」
「有什麼問題就喊我吧，我就住在隔壁。」
又一真誠的一聲，「謝謝。」
程星辰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
村子不大，程星辰救人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
容清清第二天還沒起呢，就被一陣喊聲吵醒了。
「星辰——星辰——」
男孩的聲音還有一些稚氣，顯然是從樓下傳來的，容清清迷糊地睜開了眼，往外看了一眼，天還只是微微亮，就已經有人起床了。
她想了想，又給躺了回去。
「星辰——」
門口還在堅持不懈地喊著。
過了好一會兒，樓上傳來更重的一聲，「幹嘛！」
「砰！」什麼東西順手砸了下去。
容清清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窗帘往外一看，一個莫約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正仰頭朝樓上看著，大聲喊道：「聽說你救人了，校長要點名表揚你。」
「靠！我不要上台啊！」
「不行啊，今天你喜歡的那個校花會給你頒獎，你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啊！」
容清清站在床邊，看著這一幕覺得有些神奇。
樓上大概是怕給人聽見，氣急敗壞地丟了個枕頭下來，「你說誰喜歡校花呢？不能早戀不知道啊！？」
「啊？你現在不喜歡啦？」
「滾！」
「哦哦哦，我知道了，聽說你就來的也是個大美人……咦？」少年話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指著容清清的方向道，「這裡怎麼有個漂亮姐姐？」
容清清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程星辰出門的時候一張臉漲的通紅，他欲言又止，反覆再三，最後厭糟糟地嘟囔了一聲，「王富這人是傻的，你不要聽他說，我沒有暗戀校花。」
容清清笑著點點頭，道，「我知道。」
「……」
這話就斷在這裡了。
他就是要解釋，這位可能也是不聽的。而且對方看他的眼神也完全是一副看小孩的樣子，這讓程星辰覺得有些挫敗，出門的瞬間看到蹲在他家門口的王富，翻了一個驚天大白眼。
王富見他走了，連忙起身跟上。
「你怎麼了？」
「失戀了。」
「啊？不是不喜歡校花了嗎？」
「你他媽是豬嗎？！」
*
容清清沖了個澡出來。
發現程星辰給她的衣服基本合身，因為身材好的緣故，這幾件衣服在她身上，也一點沒有老土的感覺，反而有一點點復古即視感。
一大早起來沒有吃過東西，她隨手打開了冰箱，給自己煎了個蛋，摸索了一陣又找出一包泡麵，加點熱水自己燒開了，盛出來放在一邊。
可惜的是想要打開電視的時候，發現電視被關上了，搗鼓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弄出個一二三來，乾脆就放棄了。
房間里的窗帘大開著，屋外的風景不錯。
偶爾有幾隻鳥飛過，看起來倒是悠閑自得，容清清一邊吃著泡麵，一邊想著自己的身世，失憶這件事似乎是不怎麼常見，她也有這個認知，但是真的發生了也沒有什麼辦法，奇怪的是她總覺得心裡有個地方空蕩蕩的，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
然而仔細去想的時候，卻理不出個頭緒。
唯一能夠知道的是，程星辰雖然說她很可能是自殺，但容清清卻不這樣覺得，雖然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以她對自己的了解，似乎並不是會自殺的人。
記憶里有個片段模模糊糊的，但始終像是蒙了一層霧，記不起來。
好像有誰在她面前出現過。
然後——
「去死吧！」
帶著強烈的恨意，嘶啞的女聲出現在她的耳邊，一瞬將像是要將她的耳膜炸裂！容清清夾著泡麵的手瞬間停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再想去回憶的時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只是記住了那一瞬間的情緒。
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害怕失聲，心裡出乎意料的平靜，彷彿見到她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只是，稍微有點感慨和懷念。
可是為什麼呢？
普通人面對要殺害自己的人，會是這個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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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景二：
「嘿！」山有鳳拖長了音調，「敢情你這是想賴在我家不走了？住我家也就算了，不跟你要房錢；喝水也就算了，畢竟水不用花錢；可你吃飯總得付銀子吧？別人家有的一天兩頓飯，我們家一天三頓飯，把銀子算出來，提前預付了就讓你再多住幾天！」
「銀子已經都給你了！」赫連皓語氣平靜無波。
「嘿，我說小子！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懂不？你那點兒銀子報恩都不夠，還要算入飯錢住宿費？你家銀子有天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