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嘗試
等容清清兩人從纜車上下來，底下已經圍著一群人了。
還沒等她站穩呢，不少人團團將她圍住，有人來拿她的圍巾，也有人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化妝師也連忙趁機補妝。
容清清插著口袋站在一邊，臉色也已經恢復了正常，皺著眉頭望向言宸的方向，後者也正看著她，半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容清清扶額。
跟著抬頭看了看天色，距離開始錄製已經過去了兩三個鐘頭，容清清轉而跟PD說道：「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PD正在低頭整理儀器，突然聽到有人喊他，便仔細想了想，說道：「倒是沒有什麼其他事情了，到這裡就差不多了。」
容清清點了點頭。
跟其他人打完了招呼，便坐著自己的保姆車走了，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躲在角落的蔣花花給揪了出來，陰著一張臉朝著他笑，笑的蔣花花差點就保不住節操要認錯了，才將人丟進了小黑屋，讓他安靜地自我反省去了。
蔣花花平常做事慢手慢腳的，這次的消息倒是發得快，容清清一點開公司的官博，最近一條關於她上戀愛模擬的消息已經被人轉爆了。
「啊啊啊啊！千萬別啊，我覺得誰也配不上我女神啊！」
「該不會是和耀王子一起上吧？！我真的超級喜歡他們兩個，迷之cp感啊！」
「評論說秦耀有cp感是逗我嗎？秦怡明也就是個小三好吧？明明就是我男女主才是最配的一對！」
「哪裡都有女主粉，趕緊滾粗好嗎？！」
看了近百條評論，容清清都已經習慣這裡的撕逼了，自從她演了這個角色之後，外界自顧自地說她和男主很配，兩人的cp也越抄越熱，但是天知道容清清跟人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甚至和對方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點開熱門之後，拍在位首的人居然是《霸道》的男主演員，這個人的名字她原本也不太記得，但是看見後面有個大V，就順手點了進去，發現確實是他本人之後，又看著這人發的內容，有點玄乎。
「哈哈哈謝謝大家關心。」
這原本只是觀眾瞎起鬨的事情，他這麼一個回復，倒是搞得兩人真的有什麼似得，容清清有些懵地看著下面的一個個激動的回復，半晌沒能回過神來，心想這人怎麼回事？
結果下面一堆cp粉變得超級熱鬧。
過了好一會兒，門口才傳來開門的聲音，蔣花花的腦袋從後面冒了出來，容清清一個瞪眼過去，這眼神宛如裝有凌厲的刀劍，將人嚇了一大跳，男人往後縮了縮，「你聽我解釋……」
容清清冷笑一聲。
啪地一聲將電腦合上了，轉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蔣花花面前，一手握在門把上，光線壓在她臉上，看起來倒是嚇人的很，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道：「我倒是知道你和言氏有聯繫，但是真的就這樣把我賣給言宸，你覺得惹我不高興，很好辦是不是？」
蔣花花縮著身子弱弱道：「那我能怎麼辦呀？我也很絕望啊！」
「砰」地一聲，容清清把門給關上了，門框一下子撞在蔣花花鼻頭上，還有一些些疼，結果過了好一會兒，等人在揉鼻子了，那邊又把門給打開了。
她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怎麼了……」
「把我的緋聞處理乾淨！」
緋聞？
這兩個字倒是嚇人，蔣花花連忙掏出手機。
網上的熱搜簡直跟炸了一樣，半天沒有關注，結果卻突然冒出個什麼男演員來？蔣花花有些慌亂地想快點處理掉，萬一被那人看到了可不是鬧好玩的。
然而這個念頭還沒有實施，手機就像催命符一樣地響了起來，嚇得他差點把東西給丟在了地上。
大老闆的電話他也不敢不接，一接起發現是助理先生的聲音，還暗自鬆了一口氣。
克里斯的語氣也透著冷漠，只聽他道：「我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就是想詢問一下，夫人在你那邊的狀況。」
「……」蔣花花還猶豫著要不要說，就聽那邊的語氣，卻像是什麼都知道了。
「順便也關心關心，是不是有多餘的男演員關注我們夫人……」
他錯了！是他的錯！
「克里斯，這次實在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現在就讓人把熱搜給撤下來！」
克里斯淡淡說道：「不用著急，我這裡有個更好的法子。」
*
網路上又是一陣爆炸。
某位男演員被爆料工作時間耍大牌，並且私下已經結婚了，欺騙大眾和女演員炒作，甚至還有出軌的嫌疑。
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傳來，讓這位曾經的校園劇老臘肉偶像徹徹底底被貼上了墮落的標籤，甚至有不少粉絲已經紛紛哭著粉轉黑。
暖心男神並不是他在鏡頭前露出的模樣，反倒是一副渣得不行的樣子，不少人喊著上當受了騙，難聽的咒罵聲在網上橫躥，這讓對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是被人做弄了！
經紀人急的團團轉，轉而瞪著雙眼問道：「你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幾乎全網沒有人敢接我們的公關通稿，你要是還想繼續在這個圈混，趕緊給我去道個歉！」
問題是演員本人也不知道得罪了誰，一臉哭唧唧地說道：「我這幾天都在拍新戲，哪裡有時間出去招惹誰啊！」
經紀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他一腳，道：「那他媽現在是什麼狀況？！」
「會不會是競爭對手的……」
「他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把人捧上天了，還需要跟你這樣計較？你這一定是得罪了誰，這樣，把這幾天幹了什麼都給我好好說說……」
男演員老實說道。
經紀人敏銳地把視線放在了一個緋聞上，頓了頓，說道：「你說容清清？」
「我就是見網上她人氣很高，正好大家都喜歡看，就想炒個cp嘛……」
經紀人皺著眉頭，出去打了個電話，等弄清楚了狀況，回來又是一個暴栗打在了男演員身上，心裡不禁罵了句，這個光有外貌的草包！
「對方是誰你知道嗎？什麼都不清楚還敢招惹！就她這個爆紅程度，明顯後面是有專業團隊的，你不明白也就算了，怎麼還趕著往上湊！你拉的這個戀愛模擬，容清清和誰一起上你知道嗎？」
被打的有點懵，對方搖了搖頭。
經紀人卻是不在說了，一個咬牙跺腳，轉身給他處理新聞去了
不過這些事情容清清都不知道，這幾天她正忙著開始選新劇，也不知是不是轉了性，這次蔣花花拿來的，都不是一些戀愛戲份為主的劇情了，容清清原本是閑著無聊，便拿了一本來看，結果發現這劇情是出乎意料的有趣。
坐在她那間出租屋內，容清清雙手環胸，看起來是有一點糾結。
面前放著三個劇本。
宮斗、商業和武俠。三個劇本看起來都不錯，並且給她的角色，也都是一等一的好，不是女主就是女二，總之戲份都是比較重的。
感情戲也都不多，主要是講述女主是如何一步一步從底層熬出頭的。
容清清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伸手拿起了宮斗的劇情，劇本雖然有了一定程度的改編，但是大致上還是尊重原著的。
原本是一部頗有名氣的小說，不過也不算太過出名，在小眾的手裡比較熱手，可偏偏被編劇看中了，於是便買來改作網路劇，除了女主重生的部分變了一點，其他倒還是原來的樣子。容清清也很喜歡裡頭女主的性格。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牡丹，牡丹花貴，艷壓一方，但一聽便是個花名，也正如她的名字，牡丹從小便是這青樓里的娘子，原著中她是在接客的過程，遇到了一位年邁好色的老頭子，借著他的位贖身出了青樓，當起了這位七十老翁的小妾。
牡丹生的美，又七竅玲瓏，很快把老頭子哄得一愣一愣的，這老頭還是有官位，被人吹了吹枕邊風，就輕易把家底交了出去。到了後期，也是寵妾滅妻，參加國宴帶著一個小丫頭去，把老太婆扔在了家裡。
不少人見他這樣，也十分唾棄，對牡丹自然沒有什麼好感。不過得虧她生的美，老頭子有意帶她結交宮中貴人，這一來二去間，和一位皇子扯上了關係。要說這女人不是什麼貞潔烈婦，甚至花樓出生，根本沒什麼貞操可言。
把一群男人玩的團團轉，勾搭上皇子之後的牡丹，很快離開了老頭子，整日在宮中廝混，不少人上奏，說這是個紅顏禍水。
接下來最讓容清清覺得可笑的一幕出現了，牡丹改了自己進花樓前的真名，搖身一變，改名為慕殘，自取義為殘花敗柳的殘，她甚至光明正大出現在御書房，當著一群老頭子的面，雙手柔若無骨地撫摸著男人的胸膛，挑逗意味倒是明顯，眼神一睨，微波流轉間全然是媚意，迂腐書生不敢看，紛紛扭過頭去。
慕殘便像是見了好玩的東西，哈哈大笑，跟皇帝說道：「這群人可真有趣，我好端端地坐在這裡，他們說我禍國殃民，也不知道是我生的不好，還是幾位大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天下惡人那麼多不懲，為何偏偏與我一個弱女子過不去呢？」
邊說邊拿了顆葡萄塞進皇帝的嘴裡，笑意盈盈，看起來十分可愛可憐，「皇上，你說我真的叫他們看看如何是亂好不好？」
她說到做到。
勾引皇帝，擾亂朝綱，當年那些文武大臣給她的不舒服，一個個硬生生給膈應了回去，可無論多少份奏摺呈上去，都是如同石沉大海。皇帝根本不捨得懲罰他，一日，一位朝堂大臣跪在御書房前，年過半百的年紀，白了一頭髮，一邊跪一邊大聲地說著慕殘所犯下的罪過，然而一天一夜過去，也未得召見。
就在他將將昏死的時候，殿門才被緩緩打開了，皇帝坐在書房內，一臉憂心地看著他，說道：「愛卿這是何苦呢……」
「皇上！此等妖孽，不可留啊——」
這話已經聽過很多遍了，皇帝卻一次也沒聽進去，第一次有了回應，卻是如此說的，「她也只是個孩子心性罷了。」
孩子心性。
孩子心性把滿朝文武官員弄得心力交瘁？孩子心性讓身處百花從中的皇帝死心塌地？孩子心性從一個區區花街女子，坐到連皇后都不敢與之對抗的地位？
慕殘對此卻絲毫不在意。
作為女人，她為天下人不恥，為天下人所罵，但事實證明，就算所有人咒著她死，慕殘還是活的好好的，不僅如此，皇帝走後，竟然把她託付給了自己的孩兒照顧，甚至因為慕殘的緣故，選了一位仁厚心善卻不起眼的七皇子。
第一集的劇本到此差不多了，女人的輝煌前世，變成了一個夢境，而結尾最後的一個鏡頭，就是七皇子秦玉從夢中驚醒的畫面。
由《花魁皇后》改變的同名電視劇，沒有乾脆的把重生寫在上頭，實際背景設定卻是女主重生，容清清看完劇本之後，忍不住把小說給下載了來看，女主雖然得到了其他人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東西，但因為結仇太多，到了晚年的時候，還是被人給害死了。她這個瑕疵必報的小氣性子，估摸著也是不會甘心的，便睜眼又回到了花樓。
但是之後的故事，卻不是重蹈從前的覆轍。
此劇可以說是宮斗，也可以說是男主一步一步把女主，從刁婦養成賢妻的過程，相對於女主墨黑般的性格，男主卻是相對單純了許多，正如皇帝所說，他是個相當仁厚的君子，縱使大多數情況下，看起來有些愚蠢。
容清清看了一半，便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
再看了看劇本上頭留的編劇電話，順手給打了出去，那邊響了一會兒，很快給接通了，「喂？」
是個女聲。
容清清開門見山，「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接到《花魁皇后》邀請的容清清，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容、容清清？」那邊倒是很激動，啪嗒一下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間而傳來一個抽痛聲，她道，「我聽他們說，你最近拒絕了很多劇本！我還以為沒戲了呢！」
容清清笑笑。
她又不是什麼大牌演員，一線明星，她這個態度實在是有點誇張。
「我看過劇本了，非常有意思。」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這個劇本很牛，我在看《霸道》的時候，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很適合演女主！真的！這個角色非你莫屬！」
容清清笑道：「過獎了，《霸道》和這個完全是兩種風格，不知道編劇看中了我什麼……」
「臉。」
「……」
察覺到這裡的沉默，那邊一本正經地解釋了起來，「不是，你想想，如果花魁長得不漂亮，那還叫什麼花魁？還不能是什麼都沒有的純漂亮，能夠吸引皇帝的人，把所有人玩弄鼓掌之間，除了這張臉，還得有氣質，還得冷漠高傲，得有高乎常人的鋼鐵心，看起來就是刀槍不入的樣子！但是也不能太過陽剛，其中還要時不時帶有一點女人味，我就是看遍演藝圈，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麼合適的人了！」
容清清不知道這是在誇她還是損她。
畢竟就人設來說，慕殘並不是個好人，她雖然生的美麗，也有不少人寵她愛她，卻始終沒有把任何東西放在心上，她從頭到尾只愛自己，掙什麼奪什麼，也都是全然看她的心情，她高興了，哈哈笑了兩聲，你可能加官進職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不高興了動一動手指，也可以輕易拿走你的性命。
而容清清本質上還是和這個角色有區別的，然而越是自己沒有的東西，也恰恰是越想擁有的。藏在這個面目下的本質，是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純色。
然而容清清卻有了前所未有的，想要嘗試一把的衝動。
*
就這麼敲定之後，容清清收拾了東西，便趕到了拍攝地點。
據說從很久前就開始策劃的這個案子，許久沒有落下計劃實施，其實也就差一個女主角了，此次參演的人員，除了容清清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熟人——趙佳。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路，等到了酒店之後，助理一邊在旁邊替她收拾行李，一邊說道：「這回趙佳可氣慘了，你知不知道，本來這人是來面試慕殘的，結果面試到一半，說是不選了，人選已經有了，然後一打聽，才知道是清清你來了。」
容清清扶額，她可不想跟人結怨。
然而對方還是說道：「不過這也和你沒關係啦，編劇本來就看中你，選角也只是退而求其次，你願意來，自然把你放在首位了。」
容清清沒有用午餐，在酒店休息了一會兒，差不多到時間了，才慢吞吞拿了劇本走下去，發現這已經有人在樓下等著了。
是這部戲的男主李曉，這位的名氣可大著呢，就是容清清這樣的，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年紀才三十來歲，卻已經是拿獎到手軟的實力派演員了。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從劇本中抬起頭來，態度還算是溫和，跟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道：「坐吧。」
容清清走了過去，「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部劇的男主。」
李曉原本還想低頭繼續看，聽到她的話抬起頭來，這人天生是張笑臉，就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也是十分容易親近。
「怎麼說？」
容清清直言說道：「我看過你的劇，基本上演的，都是比較有深度的角色，感覺這個男主的氣場有些弱，跟你以往的角色，顛覆比較大。」
李曉看著她，原本還沒有什麼興趣的眼神，逐漸染上了一點笑意。
斜斜靠在沙發椅上，他說道：「確實如此。但是你的經濟公司沒有告訴過你，在娛樂圈最好不要隨便說真話嗎？」
容清清不解，筆直地望著他。
這樣的人也是少見，本人似乎還一點都沒有察覺。
李曉不討厭這樣的實在心眼，但是這人在娛樂圈顯然是要吃虧的，其實他也聽說過容清清，此前覺得這人火的這麼突然，背後有團隊是正常的事情，但一般這樣的人，也不會傻到哪裡去。
倒也不是說容清清愚蠢，這人看起來，戴氏帶著三分聰明樣的，但是顯然對這個圈子的複雜人心太不了解了。
李曉笑著理了理劇本，狀似無意地低下了頭，不再繼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