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輸血

  輸了五天的液體，林老栓說什麼也不肯再輸。


  林思揚苦口婆心的又勸，這次林老栓沒有生氣，他有氣無力的朝林思揚招招手「二葵，你坐」。


  林思揚依言坐下「爹，你想說啥？」。


  林老栓微微一笑，他握住林思揚的手「二葵，你就別在爹身上浪費錢了，你要是我兒子就跟爹說一回實話，你爹這個病就是神仙來了也治不了了」。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你一定能好起來的」。


  「要想讓你爹好起來就等下輩子吧」林老栓咳嗽幾聲，他喘了口氣，神情出奇的平靜「二葵，爹想求你一件事，沒準也是在你爹臨走前求你的最後一件事了」。


  林老栓這麼說，林思揚險些沒哭出來，他認真的點頭「爹，你別這麼悲觀，有啥事你說」。


  「你要是在爹臨死前給爹娶一房媳婦，爹走後要是見到你媽，我也好有個交代」林老栓說著，他不由得唉聲嘆氣。


  「爹，你為什麼老這麼說呢？」林思揚附在老爹瘦弱的身體上終於泣不成聲。


  「孩子，你可能不知道，其實爹心裡最疼的就是你，這麼多年，爹老是動不動就罵你，你別記恨爹」林老栓撫mo著林思揚的頭，他疼愛的說。


  「爹，你別說了，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爹平時罵我也是為了我好」林思揚抹了抹淚水他看著林老栓，到了現在，老爹已經感到自己的來日不多，而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婚事。


  帶著滿腹的心事來到衛生院，胡美嬌問起林老栓的病情，林思揚苦悶的搖頭。


  「你今天怎麼沒在家給叔輸液？」。


  「出了嚴重的輸液反應，我爹說什麼也不肯再輸，我也想停幾天讓爹緩緩精神再說」。


  一個上午，林思揚都在沒精打采中度過，下班的時候，他到學校接了小凱，帶著小凱到鎮子上買了一些補品，看著小凱眼巴巴的樣子，林思揚又給小凱買了一些吃食。


  「二叔，你吃」小凱舉著一串糖葫蘆遞到林思揚的面前。


  「二叔不吃，還是你吃吧」。


  「你不吃，我也不吃，我拿回去給爺爺吃」。


  「二叔給爺爺買了吃的，還是你吃吧」。


  「爺爺病了，二叔，你快給爺爺的病治好吧」小凱揚著臉他閃動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凱，你放心，二叔一定會儘力的」林思揚撫mo著小凱的腦袋，他朝小凱點頭。


  回到家的時候，林思揚發現胡美嬌在老爹的房中，他打了招呼，然後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叔」胡美嬌說著起身告辭。


  林思揚往外面送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胡美嬌止步「小林，叔的病情很嚴重，這些日子你就別上班了，你的夜班我替你上」。


  「你畢竟是一個女同志，上夜班不太合適，如果我有什麼急事的話，你再臨時替我頂一個」。


  胡美嬌走後，林思揚回到房中大概檢查了一下老爹的病情，林老栓的面色愈發的晦暗，他不時的捂著胸口，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暈暈乎乎的神情中度過。


  難道就真的沒什麼辦法治好爹的病嗎？我學了這麼多年的醫學又有什麼用處？

  林思揚深深地自責，當他看到炕席下面一塊帶血的手帕時，這才明白老爹整天昏昏欲睡的原因。


  「一定是老爹咳血量過大造成的精神萎靡」林思揚這樣想著，為防病情繼續惡化，唯一的辦法就是進行輸血治療。


  在林老栓的靜脈當中取了血樣，林思揚不敢耽擱，他騎車直奔響馬屯醫院，在響馬屯醫院化驗了自己和老爹的血型，幸好，二人的血型都是O型。


  昂貴的化療藥物使得林思揚已經身無分文，而老爹的病情以後可能需要多次輸血治療，為了儘可能的節省開銷，林思揚決定把自己的血輸給老爹。


  為了完成此事，林思揚不得已還得求助於胡美嬌，胡美嬌一聽林思揚的想法，當即堅決反對「你又上班，又給叔治病，再把自己的血輸出去，你不要命了？」。


  「這也是沒用辦法的辦法，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也不行，我不會幫你這個忙的」。


  「你……」林思揚皺了皺眉，然後道「算了，我還是去找別人幫忙」。


  胡美嬌見林思揚就要離去，她攔住林思揚，搖頭道「小林，我不是不想幫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這麼做」。


  「胡姐，到了現在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


  「我這還有點錢，你先拿去給叔治病」。


  「你掙得的那點兒夠你的生活費已經不錯了，我不會要你的錢」。


  胡美嬌終於拗不過林思揚，她答應給林思揚采血，林思揚早已備好了簡易的輸血裝置，胡美嬌扎了他的肘靜脈，鮮紅的血液滴進血袋當中。


  這種輸血方法不宜保存時間過長，從林思揚的靜脈當中抽取了200CC的血液，密封之後，胡美嬌隨著林思揚來到家中。


  一切準備停當，林思揚將靜脈針扎入林老栓的血管之中，即便是同型的血液，仍會有輸血反應的可能，故而，林思揚守在老爹的身邊一刻都不敢離開。


  200CC的血液輸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好在林老栓並沒有出現明顯的不良反應。


  林老栓的體內注入了新鮮血液，精神狀態很快好轉，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林思揚趴在自己的身邊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