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陳思源的秘密
第九章 陳思源的秘密
“她始終在找尋古錢幣的秘密,而我一直都知道那秘密。”
陳思源坐在我麵前的文竹嵌牙夔鳳紋沙發上,他的眼圈很紅,我靜默的聽著他繼續。據他的回憶,從未見過如此緊張的神情的人,在他的心中,馥汀蘭是個強調理性、冷靜沉著超群的人,她的態度雖然從不顯得很熱情,但是那獨特的性格將高興或不高興都掩飾的很好。
他清楚的記得四月二十三日這一天,我從餐室離開後,骨瓷杯落地從馥汀蘭手中滑落時,從手心裏透出的血色光芒,那古錢幣的形態漩渦狀催眠著周邊的事物,像是要將一切吸進去般,而馥汀蘭瞪著兩眼,驚慌得沒有一點血色,即刻陷入到了昏迷狀態,渾身沒了骨骼支撐的樣子,癱在了椅子裏。
“馥先生!”
陳思源在馥汀蘭猝不及防滑落在地上的瞬間,抱住了她,那是一副纖瘦清冷的的身體,順從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他寬大的身體將那身體包裹在懷裏,並沒有露出無比震驚的神色,而是顯示出了戀人般的久別重逢,熟練地用雙臂緊緊的將馥汀蘭抱在胸前。
作為陳思源,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近馥汀蘭,並如此逾越的觸摸了馥汀蘭的身體,他顯得有些激動,將馥汀蘭抱進了臥室,倉促的關上了門。
馥汀蘭的臥室位於整個院落的最深處,是個獨立的小院子,那透出血色的掌心已經恢複如常,陳思源輕柔的為她蓋好了被子,站在了床邊,用獨特的神情看了這個渾身充滿秘密的女人,他附身的一瞬間,白色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片完美的胸肌,在緊張的上下浮動著,他的呼吸因緊張而急促不安。
“阿蘭,你一點都沒有變,我答應你的,都實現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他隨意的坐在了靠近床邊的椅子上,肘部撐著膝蓋,迫不及待握住了馥汀蘭的手,握住的須臾,像多年失散的情侶般,他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請原諒我,我知道我這樣子很不像話,但現在再好不過了。”
他失笑著,像是被另外一個人占據了身體,垂眸看著馥汀蘭,用雙手捧住了她的頭,那張好看斯文的臉如饑似渴的深深吻了下去。
陳思源輕吻著那張臉和脖頸的每一寸肌膚,這女人嬌媚、溫柔,完美至極,用一種無法抗拒的媚人氣息纏繞著他,他盡情享受著歡樂中,那感情是真實而自然的,而後他神經質般的歡笑幾乎到了痛哭的程度。
“阿蘭,由我一個人承受煩惱不好嗎?你為什麽非要逼我!”
當陳思源決定站起身時,他不慌不忙的走出房間,過一會兒拎著一個醫療箱推門走進來,馥汀蘭還保持著昏睡的樣子躺在床上。陳思源很滿意的看著那完美的麵顏,漆黑的眸光再次定在她的臉上,像是欣賞一個作品一樣又專注耐心的看了好一會兒,他打開醫療箱,用針頭熟練的在在馥汀蘭的胳膊上抽取了一小管血液樣本,又在這個抽取血液的針眼處推入了一針針劑。當他把東西帶出房門再次回到馥汀蘭的臥室時,發現馥汀蘭已經蘇醒過來,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低啞著聲線。
“馥先生,剛剛您暈倒了,醫生給您注射了一陣鎮靜劑,您還好嗎?”
馥汀蘭遲疑了一會兒,神情好像始終恍模糊惚,經過思考後並沒有說話,而露出憂鬱的神色後,整個屋子都讓人感到愁悶。
陳思源站在床邊,履行一個沉默寡言的服侍者姿態,完全看不出二十分鍾前他還曾心潮澎湃的想要完全占有麵前的女人。在馥汀蘭輕輕揮動手指後,陳思源微微頷首,走出了臥室。在他走出門的一瞬回頭看向馥汀蘭,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正呆滯的看向天花板,光彩孤寂的讓人害怕。
如果可能,我敢向您當麵去保證,陳思源的表演已經到了淋漓極致般的精彩,判若兩人的帶著偽裝的麵具,完全沒有任何破綻,這大概也是這個故事最精彩的部分,會一直延續到故事的結束,相信讀者們會耐心的看到結局揭示的那一刻,而為這個故事感到極度的驚奇和稱讚。
馥汀蘭走下床,坐在了窗口的躺椅上,她將左手搭在了扶手上,白皙的手掌上沒有任何留下痕跡,她看著那掌心,露出無藥可救的神色,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過去,嘴裏不太清晰的喚了幾聲,“安之……”
那聲音的每個字節鑽都進了陳思源的耳膜,他身體僵直的靠在房間外的牆壁上,沒辦法再靠近馥汀蘭,臉上露出一種比失落更悲傷的神色,甚至,不僅如此。
馥汀蘭清醒時已是傍晚,她十分仔細的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套裝,那套裝的袖口和領口上點綴著手工刺繡的白色細珠子,頭上那誇張的大帽子,隨時都可以遮住整張臉。當她走出臥室時,餐桌上放好了食物,門口已經備好了行李箱和車子。
陳思源很清楚,無論發生什麽緊急的事都不會影響馥汀蘭今日的行程,他雖然無法製止這個女人去尋找真相,卻可以將她完全帶向一個相反的方向,所以他依舊扮演著一個聽話的管家,與幾個侍從十分忙碌,將一切安排停當,而後他穿著得體的等候在門庭處,當然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馥汀蘭。
馥汀蘭並沒有什麽胃口,連平時從不離手的馥芮白咖啡也沒有碰一口,她努力壓抑著驚恐不安的情緒,在屋子裏一聲不響的踱了一會兒步,也許是我讓她掌心的古錢幣開始出現異動,她翻來翻去的想起過去那個多愁善感,比痛苦的故事還要悲傷的女人。
馥汀蘭在民國少女時代隻看過那枚古錢幣一次,她十分模糊的記得那是一枚方孔圓錢,金質地,上麵有著“西王賞功”的字樣,當時她顧著好奇,並不清楚當時父親為什麽要帶回這樣一枚不起眼的小東西。而隨著她死而複生,確定正是由於這枚古錢幣造成她人生的變數後,她便開始四處搜集資料,尋找真相,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她查到了原來這種古錢幣是中國古錢五十名珍之一,泉界大珍,非常罕見。她又查到了它是明末農民起義領袖張獻忠賜起義軍將領的功勳象征物,本在當時就極少將領珍藏擁有,在後世更難見到它的真容,可是每次她查到關鍵的線索,就會突然斷掉,那些蛛絲馬跡就像一張巨網圍繞著她,她像被人為推向亂麻中行走的人偶,幾乎毫無生機,就這樣尋了近百年依舊一無所獲。
而她今夜無論如何都要奔赴的是她追了很久的線索,三十年前,她曾經認為自己已經極近真相,就是這件事,那是一封塵風已久張獻忠的家書,盡管她所做的一切可能又要徒勞,但是她卻將此看作是最好的希望。
出發時天色已經黑透了,便是我帶著小惡魔回家的那個時刻,而陳思源自然瞥見了我,也同時瞥見了正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窺視的陳寒柏。
那是一個涼風凜冽的深夜,陳思源開車載著馥汀蘭向一個複雜而偏僻的小村莊駛去,馥汀蘭保持著端莊的坐姿,額頭上幾根發絲微微滑下,被她輕輕放回去,每個動作都顯得魅惑而孤獨,她幾乎一言不發,但是很顯然心情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他深悉馥汀蘭的各種精神狀態和生活習慣,他注意到坐在車的後座上的馥汀蘭一直在用指尖摩挲著左手的掌心。他雖然對馥汀蘭的身世了如指掌,但當他看見那手心中如烈火灼燒般的血色光芒,不得不承認,他無論是因為什麽,當時確被震驚到了,那古錢幣的形態如有魔力般一直在腦子裏揮之不去。當我觸碰到馥汀蘭時,那古錢幣像被困久了的野獸想要躍出手掌,他更震驚的是:我竟是馥汀蘭的人生鑰匙!
“嚇到你了?”
“馥先生,您知道的,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我就是這樣一個可怕的怪物。”
馥汀蘭用指尖輕拂著自己的臉頰,在陳思源的注視下,她緩緩的吐著氣息,有些自嘲的輕歎了一口氣。
“我確實也有些不安,但我相信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思源並沒有打算撒謊,但真相卻因為隱瞞而被掩蓋,也的確在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隱瞞的痕跡,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
“思源,還有多久到?”
馥汀蘭解了安全帶,摘掉帽子,趴在了座椅邊的扶手上,看得出,她確實很疲憊。
“路程時間還有七小時左右,您在這個時間可以安心休息。”
車內的色調隨著窗外的環境色調更加深沉,陳思源單手撐著下巴,打開了自動駕駛功能,在倒車鏡裏,後座上熟睡著的馥汀蘭,那好看的眉眼讓他嘴角勾著一絲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