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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原是畫中人

  第七十六章 原是畫中人


    真相距離她似乎近了一大步,可以說她得償夙願的的贏了一次,但馥汀蘭擔心的是我。


    如今看,不管陳思源是誰,他或是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卻沒有害我之心,她怕隻怕她太過於精明的揭開一切,會有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引來什麽禍事。我年紀尚小,如今被她養得嬌慣,甚至害怕見人,她確也不指望我有什麽活絡的性子,隻要健健康康就好。現如今她帶著我避在花城裏,一切剛有些起色,想想十幾年裏,陳思源從未有過害我之心,如今如父如兄,感情深厚,又將這麽私密的事情帶著我去做,顯而是對我真心相待。而馥汀蘭一直在養精蓄銳,壯大自己手中有朝一日博弈的籌碼,然而能有所對決,絕不是現在,況陳思源期間幫了不少忙,她不是放任,也不是逃避,隻是現在她的全部都隻是我,尤現在還分不清陳思源的本源,一切還尚在猜測,若一味隻想探究真相,恐怕不僅會傷及到我,也會前功盡棄。倘她若有個意外,留下一個還不能自立的我,最終隻是落得寂寥空落,她無法拿我去賭上用那樣未知的後果。


    馥汀蘭思來想去,一夜未睡,最終將我做的小玩意兒上麵係了個蝴蝶結,像珍藏女兒特殊禮物那樣擺在了書房的架子上,她雖在做戲,但實則也確覺寬慰,畢竟我在慢慢長大。


    此番馥汀蘭的做法,陳思源自然是不懂,他心裏也是萬般糾結。他看不清楚馥汀蘭究竟是真的未看出什麽來,還是故作姿態,這個成長了百年的阿蘭確是長大了,穩重了,而當他看到我做的歪歪扭扭的那小玩意兒被她當寶貝一樣供起了,每每看去,好似還帶著讚許的神色,他便當真以為自己又一次糊弄了過去。


    可歎可歎,八月的清秋之氣就這樣過去了,無論繚繞著迷霧裏透出的是什麽,日子都又平淡如水的過著。


    早晚清冷的氣息令我打了個噴嚏,我正坐在課堂裏,聽得下課鈴,我與同學們前前後後的踱出教室。


    出了學校門,我便看見陳思源每天如一的在同一地點等著,他穿著整齊的西裝,頭發做得很板正,還在鼻子上跨了一幅金邊眼鏡,樣子又成熟穩重了許多,靠在車身上,伸開雙臂對我投來老父親般的微笑,我一個開心便會撞進他的懷裏,甚至錯覺我們的關係是長幼,而非兄妹。


    “哥,我是不是很乖,一直堅持了半個月沒有缺席,終於到周末啦。”我懶洋洋的被他塞進副駕駛,撒嬌撒癡的吃著他已經準備好的零食。


    “我們家奶糖最乖,走,帶你去耍。”陳思源拿了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很適宜門口接送學生的家長身份。


    我與馥汀蘭長得一張臉越發相似,想來讓他看到昔日戀人青梅重現,定是種莫大的撫慰。可是對我來說,起初我雖有些奇怪,並未覺得自己與馥汀蘭如此相近有何幹係,我大約覺得母女長的這般像是人之常理,可是自從馥汀蘭去視察了手工窯,丘先生看她愣了許久,我便也開始關注起這件事。


    見過馥汀蘭後,而後每每我去玩,邱先生常與我打聽馥汀蘭的事,並感慨著,“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年輕的媽媽,不過你們長的還真是一模一樣,或者說與這陳先生如若不說,還以為是青梅竹馬。”


    我見正在喝茶的陳思源手頓了一頓,低頭潤了口嗓子,十分不自在,完全是一副被五雷轟頂的模樣。半晌,他不動聲色的抬頭望著我,嘴唇微微動著,卻沒做聲,轉著茶杯,繼續抿了口。


    我豎起一雙耳朵切切聽著,全然目瞪口呆,確曾聽過青梅竹馬這個詞匯,塵時,常被人說過我與白良,但是大抵說的是同輩人吧,我對於青梅竹馬是這樣理解的,可從未想過要陳思源與馥汀蘭攀上這段子親的因果,陳思源是馥汀蘭養大的孩子,怎麽說也是不對的,這件事定要回去問問馥汀蘭的,我愣在一處,“啊?”


    幾個小師傅也跟著起哄,“沒錯,馥芮白與她媽媽還真是像,不說還以為是姐妹。”


    想得同學們的媽媽都各自帶著歲月的痕跡,有的已經落滿滄桑,我們家馥汀蘭年輕美貌,我臉皮紅了紅,這是作為女兒無比榮耀的事情,我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誇讚她的時候也是在誇我樣貌美好。


    陳思源打斷了眾人的談話,眼色很不好的遞給了丘先生。


    丘先生隻當他是害羞,便嗬嗬了兩聲,眼風裏飄出了激動,“馥先生,真如畫中人,若畫中確有這麽一個人,想必也沒有她那般美貌,我見過這樣一張畫,是我祖上留下來的。”


    如若他們知道了馥汀蘭年齡一大把,麵容卻還是年輕時,還不下得半死。而丘蒼夷提起這莊子事,似乎也並非偶然。自上次陳思源對他說起永生的事,雖說他已是核心人員,卻未再聽陳思源提過任何有關於永生的細枝末節,或者說他還是做著原有的工作,開發瓷器,他除此對於陳思源的布局一無所知,讓他怎能不私下尋思。


    另日,丘先生果然捧著一幅畫卷來,大概三尺不止,他說,這件事須從他爺爺的年代講起。


    說起那一年,丘姓大師為馥家秘密做事,丘蒼夷的爺爺丘恒不僅做得一手好瓷器,還畫得一手好畫,他經常出入馥家是以畫師的名義,馥汀蘭曾經拜他為師傅習畫,也是他最得意的門生。馥汀蘭一直想親手畫一幅自畫像作為新婚禮物送給沈安之,可是當時沒有辦法自己作畫,她便讓師傅先為自己畫過一幅,然後她再照著臨摹,於是這幅畫像後被丘恒作為收藏,便流傳到了後人手中,虛虛晃晃百餘年,也是蹊蹺。


    這些都是無巧不成書的機緣,可天命為此,這幅畫便赤裸裸的晾在了我們大家麵前,你們說像不像閑來無事編纂的那些舊時畫本子。


    據說丘恒一直對於馥家的事耿耿於懷,逝前還特意將馥家的往事說給後人聽,尤其並遺憾當年馥家遭遇的變故,他也守口如瓶沒有將那些馥家給他的真傳傳給任何人,隻將自己原有的手藝傳給了丘姓直係後代。幸而沒有明明白白記載,後人囫圇吞棗的忘記了馥家姓氏,也模糊掉了很多細節,否則這次一並和盤托出,這滄海便不再是滄海,桑田也便不再是桑田,無論怎樣補來補去,馥汀蘭都無法呆在這個城市,事情便又鬧大了。


    鬧騰了半日,我自然是聽得故事般感覺有趣,而陳思源一貫神色深沉,我隱約間有這麽一些印象,他輕輕撫摸畫中的女子,淚水似乎掛了他的眼,說不清楚是鼻頭發酸,還是我看錯了些什麽,突然他幹笑兩聲,“這長輩的故事都是這麽離奇,原來還真有幾分相似。”


    “是啊,馥先生絕不是普通人,是有著仙氣的大福之人啊!”丘先生認認真真的感慨著,陳思源也便昧著良心找了個借口搪塞,將我支去了旁屋耍,認認真真的給他們布置起工作來。


    一寶村太過清寒,霧蒙蒙的氤得半座山,走時,我明明看見陳思源手中捏著那副畫,將畫金貴的放在後備箱的儲物空間裏,看著我眨巴眨巴的眼睛,他的笑意從眼角鋪到眉梢,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叫你久等了,乖,帶你回家。”


    我使勁兒點著頭,“放心吧,我不會跟媽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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