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眼瞎了嗎
第14章 你眼瞎了嗎
謝寶珠身上的衣服還半濕,頭發亂糟糟的。
她晚飯隻在車上隨便吃了點東西,現在肚子裏正餓著,剛剛又得知了壞消息,這會見沈熠文在這裏絮絮叨叨,逼著自己對上回他的表白信給一個答複,簡直是煩不勝煩。
愚蠢、衝動就算了,這人怎麽還這麽不體貼?
沒看到自己已經累得不行,隻想快點去洗個澡,休息下嗎?
今天路上淋了大雨,都不知道關心幾句。
才認識的那兩個青年人都知道提醒她回去之後記得喝點薑糖水呢!
沈熠文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還是自己以前年紀太小,太過單純,才沒有察覺到?
……
好不容易把沈熠文搪塞走,謝寶珠回到了房間。
她洗了把臉,腦子裏飛快地轉動著各種念頭。
那些年裏,她和沈熠文感情看起來很穩定,外人都誇讚說他們是“致橡樹”的完美詮釋,可實際上,謝寶珠是不認同的。
她曾經有過很多條件更好的追求者,但是出於各種原因,最後還是選擇了沈熠文。
可兩人的性格其實並不是那麽匹配。
自己花了很多時間去改變沈熠文,努力督促他,推動他,幫助他,可以說沒有自己,他也許連曾經的一半高度都到達不了。
然而沈熠文明顯更需要一個賢內助。
他不止一次抱怨過自己不知道撒嬌,讓他沒有被人依靠的感覺。兩人為了誰顧家這一點,也屢次發生爭吵。
比起從前,謝寶珠已經更了解自己真正的需要。
她有主見,有毅力,有能力,不應該向下兼容。
如果換一個更合適的,更支持自己的伴侶,她有信心攀越更高的山,達成更大的成就。
隻是兩人認識了那麽多年,多少有了感情基礎。更要命的是,現在的謝家是在一點助力都給不了,自己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醫校畢業生,很多事情還得依仗沈熠文,尤其是沈家的幫助。
那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呢?
手裏捏著牙刷,謝寶珠忽然靈光一閃。
對她來說,沈熠文雖然有諸多毛病,可是在普通人看來依舊是個金龜婿。
自己看不上,家裏不是還有個哭著喊著想要嫁的嗎?
如果謝菱跟沈熠文配成了對,將來那件事情曝光的時候,自己是不是也能借一點力?
沒有辦法和自己在一起,退而求其次,談了謝菱,對沈熠文來說,也未嚐不是一種慰藉。
有個贗品,總比什麽都沒有好吧?
到時候自己作為初戀情人,又是大姨子,還那麽討沈家人喜歡,什麽要求不好提的?怕是不等開口,別人就把事情做好了。
至於謝菱的想法,謝寶珠並不擔心。
自己把沈熠文讓出來,她就應該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將來不管怎麽樣,她該有的都隻能是感激。否則還沒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估計就已經給沈熠文給罵死了。
這主意乍一聽起來好像匪夷所思,但是謝寶珠越琢磨越覺得並非不可行。
隻要小心運作,沈熠文對她可謂百依百順,而謝菱就是個純蠢貨。
唯一麻煩的是,沈家父母那一關不好過。
可能隻能行非常手段了。
吐掉嘴裏的泡沫,謝寶珠又重新猶豫起來。
那麽多年的感情,真的說放棄就放棄嗎?
再等等吧?
還是再去看看能不能在食堂或者花園什麽地方遇到那個人。
憑著自己的醫術,哪怕今天最後與他失之交臂,隻要有個見麵的機會,怎麽著都能冒頭。
打定了主意,謝寶珠匆匆洗漱好,換上衣服,快步走出了房間。
……
謝菱並不知道自己無意識中已經被謝寶珠看成了純蠢貨。
剛撿到那幾瓶藥的時候,她心裏其實是沒有什麽其他想法的。
中午在荷花池邊及時遇到失主,將藥品原物奉還,讓對方得以安全脫險之後,她已經從跟隨的那些人嘴裏得到了不少信息。
董老今年七十二歲,有多年哮喘和心髒疾病。
他周圍的人一向非常小心,每次出門必定會攜帶急救藥品。
白天的時候董老並沒有上山,出於謹慎,隻是稍走了幾步山路就停了下來,但是身上帶著藥的小張和另一個人因為身強體壯,特地自告奮勇去摘了桃子,估計是爬樹的過程裏,藥瓶不小心從口袋掉了出來,幸而被謝菱撿到。
然而此時此刻,她站在招待所門口,靠著大吉普車,看到小張特地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的時候,忽然就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太對勁。
她下意識地把名片推了回去:“不用,人沒事就好,我隻是舉手之勞……”
已經坐進車裏的董老拉下玻璃窗,溫和地說:“對你是舉手之勞,對我可不是。”
前一天灰頭土臉的小張這會也已經完全換了一副精神氣。
他整個人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董老知道昨天的事情之後,一直說想和你們吃個飯,好好道個謝,隻是醫生建議最好回城裏再仔細檢查一下……”
“謝小同學,你就不要推脫了,隻是一張名片而已,等改天有機會,老頭子我再來好好感謝。”董老擺了擺手,又對著一旁的中年男人點了一下頭。
中年男人連忙上前向謝菱問了姓名、住址、聯係方式,又另外給了一張自己的名片:“如果遇到什麽麻煩,可以來這裏找我,或者給我拍電報。”
謝菱隻好接了。
眾人各自上車,吉普車慢慢啟動。
見車裏的董老向自己揮手道別,謝菱也微笑著揮手。
還沒等她收斂表情,一轉頭,就瞥見十來步外的門口處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臉色陰沉。
“謝菱?”她的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你怎麽在這兒?!”
居然是謝寶珠。
姐妹兩人關係從小就不好,在原身喜歡上沈熠文,而沈熠文卻隻鍾情於謝寶珠之後,則更是惡劣。
謝菱不想跟她廢話,轉身就要往門裏走。
謝寶珠一把將她攔住,疾聲問道:“你跟董老怎麽認識的?他為什麽會給你名片??”
謝菱一愣,這才低頭仔細看了看手裏抓著的那張東西。
紙張壓製得厚重又有質感,上麵卻隻印一個名字,還有這個時代極少見的電話號碼。
董興國。
名片上沒有透露具體的工作單位,個人情況。
女主這是在著急什麽?
而對麵的謝寶珠見謝菱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更是心急如焚。
她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這個妹妹,此時看到那張精致又稍顯陌生的臉,竟有種做夢的感覺。
謝菱,以前是長這個樣子的嗎?
明明應該是一張俗豔又風塵味十足的臉才對啊。
難道是自己的記憶出了錯?
她為什麽,又憑什麽能到這兒?
想到這裏,剛剛從其他客人那聽到的話一下子從她的腦海中閃過。
——
“出門在外,還是要注意安全,今天有個老領導的藥丟了,幸好給好心人撿了及時送回去,不然恐怕命都要丟在這了。”
“是不是……那一位?誰撿到的?”
“聽說是個女學生……”
“這下可走運了,那位雖然退了二線,徒子徒孫多著呢,家裏兒女也爭氣,以後哪怕稍微搭一把手,就享不盡的福氣。”
“所以說運氣啊,兩邊運氣都好,要是人真的交代在這……”
……
謝寶珠近乎全身僵住,她忍不住用力拽住謝菱的胳膊,厲聲再問道:“你……就是那個撿到董老救命藥的女學生?”
她震驚之下,力氣極大。
謝菱被攥得胳膊一陣生疼。
謝寶珠對她態度惡劣,謝菱自然不可能回給什麽好臉。
她喝道:“放手!”
又冷聲問道:“誰撿到藥,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她有心往後退,奈何謝寶珠不但沒有放開,反而將手抓得更緊了,指甲都要扣進她的肉裏。
謝菱眉頭緊皺,正要用力把她的手甩開,就見謝寶珠傾下身要去抓自己手裏的那張名片。
“把它給我!”謝寶珠叫道,她感覺血液在衝著自己頭上倒湧。
她這些天竭盡全力,想盡辦法,不就是為了這張名片嗎?
這分明應該是她的東西,怎麽會到了謝菱手裏?!
謝寶珠弄不清楚原因,也不想再管那麽多,刹那之間,動作比腦子還要快,已經搶著出了手。
謝菱動作極快,立刻將手舉高躲開。
“寶珠姐??”
“謝菱,你幹什麽?!”
謝寶珠淩厲的動作為之一頓,轉過頭,卻見沈熠文和沈琴兄妹二人並肩站在門內。
兩人一瞬間就衝了上來,將糾纏在一起的兩姐妹拉開。
“無恥!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再糾纏’?!”沈熠文擋在謝寶珠前麵,憤怒地衝著謝菱喝罵。
沒等謝菱回話,沈琴已經火冒三丈。
她把謝菱的袖子一撩,怒道:“哥,你眼瞎嗎?剛剛明明是謝寶珠欺負的我們謝菱!”
不知不覺之間,她對謝寶珠的稱呼已經從“寶珠姐”變為了“謝寶珠”。
此時已經入夜,在燈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謝菱皮膚瑩白如玉,然而就在那細嫩的手臂上,此時布滿了青紫淤痕,簡直觸目驚心。
沈熠文恍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