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各懷心思
第19章 各懷心思
一路上謝菱和方素娥的話都沒有停過。
傅廷坤雖然一言不發, 其實認真在聽。
一個人再能掩飾,一旦有所企圖,總會顯露出蛛絲馬跡。
他想看看這個謝菱葫蘆裏究竟賣得是什麽藥。
隻是兩人討論的都是劇本的內容,大部分是一個關於“雲露”的人物塑造。
傅廷坤聽著聽著, 居然有點聽進去了, 甚至還隱隱思考起了謝菱說的內容。
不得不承認, 如果這些全是她自己的想法,沒有提前準備或者找人捉刀, 那她腦子裏還算是有點東西在的。
直到把謝菱在沈家門口放下來之後,傅廷坤還在想著剛剛聽到的劇情。
“廷坤。”方素娥提醒他, “給謝菱拿一下東西。”
傅廷坤頓時反應過來, 看了一眼謝菱。
細胳膊細腿的。
他打開車門,幫著把車上的那些禮品和回禮提了下來。
“我來吧。”謝菱伸手要接。
“走吧。”傅廷坤示意她帶路。
謝菱走在前麵半步,一邊還側身想要接一部分東西過來。
傅廷坤沒有理會。
到了沈家門口, 他才把東西放到了地上, 直起身說:“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話不多,姿態也是收著的, 但是態度很分明,挺客氣。
謝菱連忙道謝:“麻煩你了。”
真是世事難料。
在小說裏,原身一直在想方設法接近傅廷坤, 目的是借用他的手來對付女主, 但屢戰屢敗,後來好不容易真的見到了,傅廷坤對她卻是“瘋子,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的態度,直接趕走了。
如果原身知道,跟傅廷坤搭上關係其實這麽簡單, 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傅廷坤點了一下頭示意,轉身走了。
快走到吉普車邊上的時候,他心念一動,鬼使神差地回過頭。
謝菱正抬手去敲沈家的門。
東風一吹,把衣服往西邊拂,顯出她纖細的腰肢,纖穠合度的腿。
她臉很白,頭發隻到耳朵下麵一點點,一低頭,半邊黑發就滑了下去,柔順光亮,襯得皮膚愈白,頭發愈黑。
遠遠看去,幹淨清新,賞心悅目。
跟上回偶遇時相比,天差地別。
站定看了好一會,傅廷坤才回過神來,臉上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這樣去看一個女學生,怎麽都說不上光明正大。
方素娥坐在車裏,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兒子上來。
她坐到另一邊的位置上,剛拉下車窗,就看到傅廷坤正遠遠看向沈家大門口的謝菱,神情很專注,半晌沒有動靜。
方素娥忽然覺得有點意思了。
青春暮少艾。
漂亮小姑娘,性格又好,誰不喜歡?
自己都願意多看幾眼。
再一想謝菱的年齡、個人情況,對比兒子。
真是不禁想,越想越有意思。
不過畢竟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
謝菱這個小姑娘,當學生是一等一的好,要是其他關係……
可以先再看看。
方素娥也不著急說什麽,隻當做什麽都沒瞧見,把車窗一拉,重新坐了回去。
等到車子重新啟動,她才狀似隨口地問:“廷坤,剛剛你聽到我們聊的東西了嗎?”
傅廷坤“嗯”了一聲。
方素娥就說:“你覺得謝菱的理解有沒有什麽問題?我們學表演的人,有時候注意的點跟普通觀眾不一樣。”
“她的想法挺有道理的。”傅廷坤說,“人不是非黑即白,作品中的角色自然也一樣,觀眾怎麽理解,還是要看表演者是怎麽詮釋。”
方素娥沒有再說話。
她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才見第一麵,說有什麽意思的都還太誇張,但是從這個態度來看,兒子對謝菱確實跟對其他人不同,顯得關注得多了。
方素娥不說話,傅廷坤卻主動開了口。
他對謝菱並不了解,也不想做那種隨意對人說三道四的事,於是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問:“媽,上回你讓劉叔去做背景調查的就是這個謝菱吧?後來查得怎麽樣了?”
方素娥搖了搖頭:“時間有點緊,我等不及,後來自己找人去問了。”
傅廷坤又問:“謝同學年紀輕,個人外形條件也好,應該不少追求者吧。”
他其實隻是想著側麵提醒一下,但又不願評判其他人的個人作風。
卻不知道在方素娥聽起來,這句話妥妥地就是打探敵情。
“追求者肯定不少,不過我問過了,這學生還是很上進的,隻說要好好學習,其他的不考慮。”
不考慮其他的,那為什麽穿成那個樣子跑去堵別的男同誌的門?
傅廷坤沒有說什麽,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卻更重了。
不過一個學生,出身又是普通的職工家庭,怎麽都想不到能有什麽了不得的圖謀。
他按下心裏的質疑,決心再看看。
方素娥則是老神在在地靠在後座,看著內後視鏡裏兒子的臉。
有點冷啊。
……
得知謝菱有很大概率出演一個重要角色之後,剛吃過飯,沈琴就催著想要看劇本。
謝菱正好也要看,兩人幹脆並排坐了下來。
《映山紅》這部戲足有一個半小時,是軍文院文學係的老師們花費一年多才打磨出來的,寫得不可謂不紮實。
謝菱的閱讀速度很快,她先把劇本過了一遍,又把雲露的戲份單獨圈了出來,對一些重要的場景,尤其是重點的轉折情節都做了自己的分析,甚至在劇本上補了一些演出時可以用的細節。
等她重新過到第二遍的時候,沈琴才把劇本看完。
“這劇本寫得真好,肯定能成功!”她先誇了一句,又憂心忡忡地說,“但是謝菱,你真的要演那個雲露嗎?她的形象可不怎麽正麵。”
雲露的設定確實不怎麽好。
她才出生就父母拋棄,輾轉顛沛,結果被樓子裏的老鴇買了下來,逼著她學吹拉彈唱,各種伺候人的手段。
無力掙脫悲慘命運,她選擇了沉淪,主動周旋在各色男人之中。
一次酒會上,她在被人猥褻、調戲時,遇到了吳氓。
吳氓是大軍閥的兒子,文武雙全,風流倜儻,接受過新式教育,他提倡人人平等,路見不平,把雲露救了下來。
雲露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愛河。
但吳氓對她隻有同情,喜歡的隻有女主,為此慢慢疏遠了雲露。
為了搶奪吳氓,雲露逐漸黑化,屢次陷害女主,甚至淪落為老鴇和當地軍閥勢力的幫凶,簡直壞透了。
這種角色,幾乎不可能不挨罵的。
“不一定能演,明天要先試戲,選上了還要集訓,最後才能確定。”
“隻要有得選其他角色,估計都沒幾個人願意演她吧。”沈琴癟了癟嘴,“前兩年的《暗哨》你聽說過嗎?裏麵那個女特務的演員和我們家是認識的,上回我媽說,她有一陣子出門的時候都不敢露臉,怕被人砸菜梆子,她女兒在學校都被人嘲笑……”
謝菱倒是不擔心被人罵,如果真是個純壞人,把壞演好了,演活了,被人罵反而是對演員的誇獎。
但雲露不是。
雲露的線雖然拆得七零八落,但是是可以拚成完整的一張圖的,她想做好人,可萬惡的舊社會沒有給這個機會。
看完劇本之後,謝菱其實已經沒有那麽擔心了。
她覺得自己可以把這張圖拚好,演出角色的立體和複雜來。
“要是真有人衝我扔菜梆子,你就趕緊跑吧,別被連累了,砸一頭的爛葉子。”謝菱開了個玩笑。
沈琴當真了,但還強撐著:“真要演啊?我才不走,要真有那一天,我幫你攔著。”
……
第二天一早,謝菱就按照方素娥通知的時間到了軍文院的教室。
教室裏的學生並不多,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可老師卻有六七個,當頭的是方素娥和另一個戴眼鏡的男老師。
謝菱一進去,大家都看了過來。
“謝菱來了,坐這。”方素娥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
她剛坐下,就聽到門口一陣響動,抬頭一看,竟然是個熟人。
沈熠文。
按照劇情,他不是馬上要去選特一團,緊接著就是封閉訓練了嗎?
怎麽突然跑來這?
來得可太奇怪了。
“這是沈熠文同學,陸工大的優秀畢業生,我特地請過來做指導的。”戴眼鏡的男老師對著一個男同學說,“駱思華,你跟沈同學好好請教下,吳氓雖然是軍閥子弟,但他是正經軍校畢業的,也留過洋,是個‘軍’味很足的人,你現在就要培養起來,看看沈同學是怎麽走路的,還有站姿、坐姿,也得訓練,不要演成了紈絝。”
駱思華還是軍文院表演係大四的學生,濃眉大眼,五官端正,很符合時下流行的審美。
他聽到老師的介紹後,立刻站起來給沈熠文鞠躬。
方素娥等他們打過招呼,就說:“張葉茗還有一場演出,要晚點才能到,小駱,你跟謝菱先試一下第八場的戲吧。”
讀戲不是走戲,隻用坐著過劇本。
大家都開始調整位置,讓駱思華和謝菱挨著坐。
駱思華雖然在劇院裏上台表演過不少回,但還是第一次選中這麽重要的角色,又是軍文院的年度重點活動,珍惜得不得了,老早就把劇本翻來覆去看爛了。
揣摩完劇本之後,他發現一件事。
和吳氓對手戲最多的居然不是女主角宋清蘭,而是女配雲露。
而雲露這個角色的演員遲遲定不下來,據說老師們都頭疼得很,接連找了十幾個人選了,不是不合適,就是人家不願意演。
後來還發展到表演團隊的老師們向編劇團隊提意見,希望把雲露的年齡改大一點,不排除最後要找已經畢業、演技更成熟的演員回來。
老實說,駱思華其實是擔心的。
宋清蘭的扮演者張葉茗已經是軍文院的研究生,經驗豐富,演技也好。
相對張葉茗來說,駱思華跟新人沒什麽兩樣,每次排練、對戲,都戰戰兢兢的。
一個張葉茗已經讓他夠緊張了,再來一個“老人”?
駱思華最近連著好幾個晚上連覺都沒睡好。
今天一看到謝菱,他就眼前一亮。
新人,還沒入學!
長得是真的漂亮,又精致,又明豔。
聽聲音,感覺性格也很好。
有這麽一個搭檔,以後排練的時候心情都能好很多,他們還能一起鑽研、進步。
兩人坐下,見謝菱連著調整了好幾次坐姿,駱思華特地小聲提醒:“別緊張。”
謝菱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可甜,仔細觀察,右邊臉頰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駱思華心情更好了。
等他把劇本翻到第八幕,突然就有點替謝菱緊張起來。
這一場是雲露和吳氓的對手戲。
吳氓一番調查之後,發覺居然是雲露在暗中陷害宋清蘭。
麵對他的詰問,雲露剛開始還想抵賴,在看到證據確鑿之後,終於崩潰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她抱著吳氓的腿懺悔,哭著求他原諒,求他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戲裏雲露的情緒波動很大,情感濃度也極高,開頭就是哭,緊接著又是大段大段的台詞自白。
一上來就試這一場嗎?
都不說循序漸進的。
對新人來說,會不會有點太嚴格了?
看了一眼劇本上雲露的台詞,駱思華頗有些發愁地看著謝菱。
謝菱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以前的她過得很簡單,生活之外,除了練習,就是表演。
她得到的獎項也好,肯定也好,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穩打穩紮得來的。
謝菱的記憶力一向上佳,昨晚已經仔細研究過劇本,這個時候稍微一看,就把台詞記好了。
她挪了挪椅子,讓自己更偏向駱思華的方向,也不用再盯著劇本上的文字,閉上眼睛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隻花了十幾秒鍾,屬於雲露的難堪和憤恨就在心裏翻滾起來。
“是,是我幹的,都是我幹的!”
她挺直脊背,仰起頭看著駱思華,幾乎是喊了出來。
可喊完之後,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我哪裏比不上宋清蘭?我不在乎名氣,‘花魁’這個稱號,誰想要就拿走好了!我也可以不要錢,我也能洗手作羹湯,在家裏相夫教子……”
她說著說著,頭微微一偏,眼淚從眼角滑落。
“靖之,我錯了,我認錯,我有罪!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給你做妾?做丫鬟?給你洗衣服做飯,給你傳宗接代……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謝菱一開始說台詞,駱思華整個人都看呆了,聽呆了。
她眼淚就像珍珠一樣,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往下掉,眼眶發紅,尤其眼尾上翹,楚楚可憐到了極致。
這就是雲露啊。
她能紅遍漳州城,憑借的自然是無往不利的美貌。
看著這張臉,誰能說得出拒絕的話?
駱思華看劇本的時候,本來一直是覺得這裏的劇情很不合理的。
雲露險些害死了宋清蘭,然而吳氓居然被她哭了一場,就直接放過了,太不符合邏輯。
可現在看到麵前的謝菱,聽到她說的話,駱思華忽然就覺得這劇情一點問題都沒有。
吳氓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雲露是因為愛他,爭風吃醋,才會犯下那麽大的罪過。
她那麽全心全意,那麽美,姿態還放得那麽低。
吳氓當然要選擇原諒。
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軍閥子弟,需要受到無數淬煉之後,才能脫胎換骨,成為一個真正的革命者,再不被美色迷惑。
當一個男人可以拒絕雲露這樣的美人,可想而知他的內心是多麽堅定。
學表演的,對情緒的感知本來就要比普通人更細膩。
駱思華看著謝菱微紅的眼眶,隻覺得自己也難受極了。
太可憐了。
太心疼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給雲露擦眼淚。
“思華?”方素娥拍了拍他。
“啊?”駱思華打了個顫,一轉頭,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到你了。”方素娥皺眉。
駱思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看劇本。
原來雲露的台詞已經結束了。
他尷尬極了。
犯這種低級錯誤,其實對搭檔是很不好的影響。
人的情緒是連貫的,一旦打斷,很難再接上。
越是著急,腦子就越轉不動,駱思華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忘了台詞是什麽,隻好去看劇本照著念,說詞的時候反而比平常還要差上不少。
跟謝菱的台詞簡直沒得比。
然而謝菱卻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依然穩穩地裹在雲露的情緒裏,續著往下演。
慢慢的,駱思華也被帶了進去。
劇本他已經翻爛了,台詞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演著演著,他不但覺得對麵的是雲露,甚至覺得自己也成了吳氓。
他懂他的掙紮,兩難。
雖然留洋回來,可吳氓畢竟還是接受舊式教育長大的。
雲露對他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傳統的大男子主義讓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況且她身世淒慘,不是自己選擇墮落的,這些年多數時候是被虐待,被壓榨。
她是一個犯了大錯的可憐人。
錯固然不能原諒,可難道真的不能給一條活路嗎?
駱思華覺得這裏的吳氓對雲露應該有一點由憐生情了。
……
第八場戲對完,整個教室裏鴉雀無聲。
兩個表演者都完全脫稿,根本不是在讀戲,而是在演戲。
如果換上服裝,站上台,以今天的台詞、情緒質量,直接去表演都不會拉胯。
戴眼鏡的主編劇趙老師帶頭鼓掌。
“謝同學演得太好了!”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就是我們要的感覺,你是怎麽理解這場戲裏雲露的心態的。”
謝菱把椅子往外挪了挪,等她重新調整好姿勢,再開口的時候已經完全出戲。
她把自己的理解簡單說了說,語速從容,語調平穩,句句都在點上,一點廢話都沒有。
跟剛才在戲裏時纏綿、濃烈的她,仿佛完全就是兩個人。
可駱思華還沒能從吳氓的情緒裏出來。
頭一回進到這種入戲狀態,他像喝醉了酒一樣,有點恍惚,覺得坐著自己身邊的人好像是雲露,又好像不是。
趙老師和方素娥一起就著謝菱的理解討論了起來,兩人都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做了一些細節上的補充。
兩個分量最重的人都覺得好,其他人自然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你一言我一語地誇了起來。
“謝同學真的是還沒入學的新生嗎?台詞也太好了吧!”
“真是後生可畏!”
“未來可期啊,戲點全演出來了。”
大家都在誇謝菱,幾乎都忽視了吳氓。
沒辦法,剛剛那場走戲,駱思華雖然演得也很不錯,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期待,可謝菱實在太驚豔了。
一炮就響,還打得那麽準。
不過駱思華一點也不覺得不高興。
謝菱確實比自己演得好太多,還把他都帶入了戲。
上學的時候老師就反複強調過,一個好的對手戲演員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讓人的學習、提升事半功倍,如果碰上了,一定要珍惜。
他現在就很珍惜。
況且他們兩一男一女,定位也不同,以後也不存在什麽競爭壓力,如果合作得好,說不定對以後的發展還有好處呢!
……
沈熠文心情複雜。
他一言不發地坐著,聽身邊的人討論謝菱。
“太有靈氣了,這是表演係的新生嗎?”
“聽說是軍區的文工團特招生。”
“軍文工團運氣是真好,這種好苗子,幾十年都難得遇到一次。”
“長得也漂亮,人也有想法,你看她入戲、出戲多快,這種是動腦子在演,不是蠻演,天賦、腦子,缺一不可。”
“不過壓戲有點厲害啊,雲露這個人的性格加成太大了,雖然是配角,被這麽一演,比主角都主角,剛剛我差點都忘了還有宋清蘭這個女主。”
“誰不是呢,我剛剛都覺得吳氓何德何能,也沒做什麽,舊社會也太壓迫人了,憑雲露這個條件自己幹點什麽不好,婦女能頂半邊天啊!腦子裏居然是什麽‘當牛做馬’、‘生兒育女’,這也太氣人了,我都想把她腦子裏的水給搖出來!曆史的局限性,舊社會真是吃人!”
“噓……這一場可是趙主任寫的戲。”
“演完這個,謝同學估計得出點小名了。”
“哪裏才止,這個學生,將來鵬程萬裏啊!”
句句都是誇讚。
聽得他腦袋裏嗡嗡地叫。
沈熠文也有眼睛,也長耳朵,自然也分辨得出好壞。
他本來的任務是要仔細盯著駱思華的表演,之後才好給他做訓練,可剛剛對戲的時候,他的眼神全程都放在謝菱身上。
從來不知道她居然會演戲。
演戲時的謝菱,簡直光芒萬丈,好像要攫取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樣。
為什麽她以前從來不表現這麽優秀、迷人的一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