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賠十
第56章 一賠十
◎和尚,我說件事◎
一瞬間, 世界在敘燃眼中上下顛倒。
身下翻滾騰起的岩漿突然濺起!爆破著在她身邊炸開出一柱火花。
下意識地偏過頭,餘光中率先顯露出的便是透明長梁上,那雙瘦削蒼白、仿佛一折就斷的手腕。
“……”
麵容清秀的女人雙手還維持著向前推的動作, 微微有些凸起的眼垂下,像是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那般看了敘燃一眼。
“在這個地方,誰也別相信。”
女人突然開口這樣說道, 語氣平淡異常。
“你還是不是人啊?!”
榆桐不可置信的目光在身後位置投來, “當初是我們好心救你, 才會讓你站在靠後的位置!你怎麽能推她,你怎麽敢!?”
“你憑什麽推她?!!”
“……”
說完那句話之後, 貌似虛弱得不堪一擊的女人便再沒有開過口。
她也未曾回頭回應過榆桐的質問,沉默地繼續抬腳,頂著一眾人神態各異的視線想要向前走去。
在這條透明長梁上, 已經過了兩根獨木橋唯一的一處交叉點, 敘燃摔下鋼索,她就將是第一個抵達終點的人。
“呼,衝啊!”
“推她!推她!推她!”
“推!推!推!推!”
人群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突然前所未有地爆發出巨大的聲浪呐喊。顯然幾秒鍾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反轉過於精彩,徹底激發了人性深層次的惡意與扭曲快感。
頭戴精怪麵具的監管修士沉默一秒,在周邊同行“這次你小子可輸慘了”的嘲諷聲中, 狠狠握了握拳。
榆桐同樣拳頭握得死緊,在滿目人潮呐喊嘶吼的嗓音中, 她突然意識到什麽, 目光望了眼正呈現墜落狀消失在爆裂火海中的佛修。
她驀地抬步開始奔跑起來,突如其來的決心甚至讓榆桐一舉越過了交叉點正在纏鬥的其他人。目光緊緊盯著那道女人的瘦削背影, 一寸一寸地逼近而去。
“……你得付出代價, 你罪有應得。”
榆桐一字一句地咬牙說道, 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從未完全掌握的“幻形”術式甚至在極度的憤怒中被激發到極致,使得身形幾乎在轉瞬之際黏了上來。
她眼瞳死死盯視著最前方瘦削女人的背影,猛地伸出雙手!
——“起哄的聽聽就得了,沒必要為此影響心境修為。”
千鈞一發之際,從滿目扭曲的超高溫熱浪中,榆桐仿佛又聽見了佛修那獨特的淡漠聲線。
她猛地瞪大眼睛,指尖離瘦削女人的後背僅僅分毫的距離。根本沒來得及推上去,她卻眼睜睜看著女人那正在向前的身型竟是驀地停頓下來。
榆桐打了個激靈,突然從周圍的呐喊起哄聲中清醒過來,及時停下奔跑的腳步。
慣性使得她一時重心有些不穩地晃動,但此刻卻甚至完全顧不上去關注這些,隻是瞪大眼緊緊盯著麵前被逆轉的場景。
“……”
滿目翻滾爆裂的岩漿之上,連接著架起在半空的透明長梁之下,一截完全由火苗凝聚而成的燃燒觸足緩緩顯露在空氣中。
起始一端的附著點,赫然黏結連通著瘦削女人的整條手臂。
“你……”
女人瞳孔緊縮,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被分裂黏上自己身體的靈根。她瘋狂甩著手臂想要將焰火撲滅,那小小一簇火苗卻鑽進經脈處延伸發散,竟是想要直直燒灼進身體的每一處命脈!
敘燃一隻手抬起,整個人豎直著被懸掛在爆裂岩漿的上空,手腕上纏著那截徐徐燃燒的火焰觸足,維持著滯空的姿態抬目望去。
“怎麽、怎麽熄滅不了……啊啊啊你快收回去!”
瘦削女人原本還算平靜的麵部神情徹底被惶恐代替,哽噎著就像是之前展露在她們麵前的脆弱姿態。
“你放過我,放、放了我……”
不過短短一分鍾都不到的時間裏,女人乍眼望過去全身竟像是都淹沒在火海中。
以分裂靈根為代價的異火勢不可擋地在她五髒六腑遊走,甚至相比起被燒進心脈的劇烈痛楚,此刻跌落進岩漿中才是一種相對解脫的方式。
瘦削女人在火海中瘋狂掙紮,連帶著身後位置的榆桐與連接著其他長梁上的人都開始晃動起來。
緊接著,似是被這樣持續的極端痛苦逼到失去理智。女人竟是不顧“不允許後退”的規則,腳步轉動著開始胡亂向後方的人群衝去!
僅隔著幾個身位的榆桐便是首當其衝。
她被驚得下意識想要回身躲避,下一秒後背處便被凜冽的鞭風狠狠打過!
周邊看熱鬧的監管修士們仿佛集體眼瞎了,對失去理智的瘦削女人視而不見,隻是手持長鞭滿懷惡意地朝著長梁上的剩下幾人道:“全都不允許退後一步,不然就自己跳下去。”
人群紛紛起哄。
“跳!跳!跳!跳!”
“……”
“你想想辦法啊!”
正處於中心的交叉點處,同樣即將受到瘋狂衝撞的人們頓時焦急起來,不管不顧地朝著懸空在岩漿上方位置的敘燃吼道:“你趕緊用你那什麽東西把這瘋子拉下去啊!不然所有人都得被她連累!”
敘燃瞥了他一眼,“怎麽拉?我現在被吊在這個位置,根本沒有借力點。”
“那就不要借力!你自己摔進去,然後利用身體重量把那瘋子扯下去!”
敘燃哼笑一聲,“憑什麽?”
“一個人重要還是一群人重要?!大不了等會我跑快點,盡早結束這場活動就是了!”
——“憑什麽是你贏?”
“草!”
之前提出要聯手的少女聞言,有些複雜地望了底下懸空吊著的佛修一眼。
在如此的極端混亂場景中,直接麵對著發瘋女人的榆桐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榆桐一點一點回憶著之前奶奶教導自己的話語,與曾經在那棟高樓上親眼見證的,敘燃領悟槍決九重之“化形”訣的畫麵,努力將全身瀕臨枯竭的靈氣集中在懸鍾穴。
“拜托,拜托了……”
榆桐嘴唇囁嚅著,不知是在向哪位神明祈願。
她突然睜開眼睛,鼻尖幾乎就已經觸碰到了女人周身燃燒火焰的外焰!撲麵而來的炙熱與疼痛卻仿佛讓她更為堅定,小腿肌肉緊繃著,與瞬間之內提升重心!
“別太著急,穩點就能過去。”
透明鋼索的底下又傳來被吊著佛修慢悠悠的聲線。
也顧不得此刻敘燃能不能看得見,榆桐胡亂地點了點下巴,就這樣直麵著那團女人身上的烈火穿越過了狹窄的長梁!
成功了!
她眼睛亮得驚人,下意識低頭去看敘燃的神情,卻見對方有些戲謔地勾起嘴唇朝自己笑了笑。
榆桐怔了一秒。
後背處傳來令人無法忽略的痛楚與滾燙,她瞳孔緊縮著回頭望去,最後一眼看到的便隻有瘦削女人淹沒在火堆中宛如厲鬼般的神情。
“……”
隨著後背處衣物被燒灼起來的動靜,榆桐身形顛倒,徹底墜落下透明長梁!
好不容易成功了……
驟然下落的視野變動中,榆桐怔怔地望向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獨木橋。胸膛中湧起的不甘與酸澀使得她眼眶發燙,而滲出的液體在接觸到空氣的刹那間便被超高溫熱浪給蒸發。
好想再見一見奶奶,親口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啊。
即將接觸到翻滾岩漿的前一秒,榆桐難過地閉上眼睛,心道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著活到這場惡心比賽結束之後。
“……”
下一秒,一股莫名力道簡直就像是什麽巨型娃娃機一樣夾住自己的身體,將下落的趨勢穩定在半空中。
敘燃垂著眼睫,有些嫌棄地望了望女修臉上淌出來的淚珠。
龐大的虛影真身手臂死死鉗住榆桐的腰部,將人像抓娃娃一樣握在掌心。麵對著對方驚恐狀望過來的目光,她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說什麽來著?年輕人,總是有辦法熬得久一點。”
榆桐瞪大的眼珠完全沒空往她身上瞥一眼,盡數將全部注意力落在敘燃背後延伸的那八隻真身手臂上。
“這這這這是什麽?你你你你是菩薩嗎,菩菩菩菩薩顯靈了!”
回應她的卻是佛修更加嫌棄的目光。
“你怎麽回事?”敘燃揚眉,“都這個年代了還搞什麽宗教迷信?連佛修們都承認,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菩薩,祂們跟‘佛祖’一樣都隻是個‘概念’而已。大和尚傳道的時候都說了多少遍了,年輕人不要太迷信。”
榆桐看過來的目光更為震驚。
敘燃搖搖頭,重新轉動目光,繼續注視著尚處於鋼索之上的人群。
由於連接的火焰觸足,此時此刻瘦削女人除了要硬拖住自己的重量,還要再加上一個榆桐,明顯可以看出她忍耐得極為辛苦。
隻不過有可能是因為長時間的異火烤炙燒壞了她的感官神經,女人竟像是徹底屏蔽了痛楚似的,隻抱著“將所有人拖下水”的深刻執念瘋狂朝著人群攻擊。
原本為了施加痛苦的火種,眼下卻成為了女人無往不利的利刃。
沒有人想要正麵對上敘燃分裂出去的靈根,這種火一旦沾染上人體便很難祛除,他們隻能寄希望於這個女瘋子能夠被盡快地扯落下去。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裏,敘燃又眼疾手快地操縱著真身手臂,接玩具似的將幾個被女人衝撞下來的修士握在手裏。
隨著墜落人數的增加,那個瘦削女人到最後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扛著三四人的重量在鋼索上苦苦支撐。看得人甚至在某一時刻都產生了類似於同情的錯覺,不過到底是錯覺,褪去之後便隻剩下滿腔憤恨。
“你到底在等什麽?”
左手邊位置,被其中一隻真身手臂握在掌心的少女忍不住偏過頭問敘燃,“我看你的能力並沒有被剝奪太多,你明明可以輕易上去贏得比賽,你在等什麽?”
敘燃沒看她,視線隻是依然緊緊盯著鋼索上正在劇烈纏鬥的三個人。
“等開盤。”
不隻是少女,被真身手臂們當做娃娃般握在手裏的其他人也有些愣神,“開盤?”
敘燃滯空於滾燙岩漿上方的位置,這個高度她有些看不清兩根“獨木橋”之外,那些負責監管修士們的神情,但幾乎可以輕易預料到之後的走向。
原本這場比賽的賭注內容是,隻有第一個走到終點的人才能夠“贏”。
而根據之前第一個被她打下去的修士說辭來看,顯然不僅是下注的監管者,在他們這些參加比賽之人中唯一的那個“贏家”也是會被分到一定比例的獎金。
獎金的多少應該是根據下注方贏的點數來分配的,賠率越高,點數越多。
第一個被掃下去的修士說,這場“獨木橋”比賽中的贏家,隻要不是太過出人意料沒人下注的黑馬,大概率可以被分到足足五點的點數。
五點雖然令人心動,但還是不夠。
要想在如今的被動局麵中掌握一定的話語權,敘燃現在所需要的點數是二十點。二十點,足以讓她脫離“豬玀”的隊伍,晉升到普通修士所在的“二等人”。
佛修目光灼灼地盯視著鋼索上的混亂,眼中是磅礴驚人的熊熊野心。
被如此視線注視著的人們,慌亂中手中殺招盡情傾泄,瘦削女人在另外兩人不約而同的聯手之下也支撐不了太久,很快是強弩之末。
“……”
絕望關頭,女人卻在下一秒感知到,那股燒灼著自己身體帶來莫大痛苦的火焰,竟是自發席卷住她的雙腳,硬生生地支撐著自己站定在長梁之上。
瘦削女人瞪大眼向下望去。
一眾被抓握著懸空的人群之中,敘燃的黑色瞳孔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神情中既無憤怒也無怨恨,不悲不喜。
她久久凝視著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目,纏繞束縛上自己腳跟的異火原本是致命威脅,此刻卻成為最後孤注一擲的支撐稻草。
女人抿唇,榨幹身體中最後的力量與血肉,周身燃燒的異火朝著鋼索上的兩人覆蓋而去。
“……”
兩道無聲的死寂墜落之中,空蕩的真身手臂中又多了兩具身體。
“……”
瘦削女人獨身站立在空落的鋼索之上。
圍觀的人群中有一瞬間寂靜,隨後便被嘶吼的呐喊聲吞沒。
“……快去‘終點’吧,按下那個圓心,你就贏了。”
其中一名頭戴長嘴麵具的修士這樣對她說道,而瘦削女人的身型依舊停留在原地。
並不是因為她不想贏,而腳跟處纏繞的火舌死死禁錮著她,移動不了分毫。
“……快去啊!”
負責監管的修士語氣有些扭曲,“動起來,按下那個按鍵,你就贏了!”
空氣中,隻剩下劈啪火焰燃燒的動靜。
除了事不關己的起哄人群,參與進這場比賽的下注修士們氣壓都有些降低。
無他,隻因在幾分鍾之後,象征著“贏”的按鍵沒有被任何人按下,那麽‘活動圓盤’就會自動判定這場比賽作廢,而用以賭注的點數自然也就浪費。
不存在輸家,也不存在贏家,賭進去的點數全部打水漂。
自從這些用來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出現的一開始,他們就沒有麵對過這樣的局麵。
可能也有知道自己會輸的、賠率較大的修士會覺得,作廢就作廢,全員賠進去這幾個點總好過一個人出那麽多點。
隻是此時此刻,在這場僵持不下的比賽中,結果已經不再是賭注的“隨機”。
——而是由一個人全權操控。
“怎麽,為什麽都不說話?”
佛修在翻滾著的岩漿之上笑得張狂,連帶著背後真身虛影的輪廓也抖動幾瞬,把一眾被抓著的“玩具”修士嚇得夠嗆。
“你們想讓誰贏呀?”
敘燃大笑著仰頭望向走廊上的低氣壓人群,“說話啊!誰也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你們想要讓誰贏?”
她懸浮在火海之上,笑眯眯地看著一眾監管者。
“那依我看,幹脆就算了吧?”
半晌,敘燃扣了扣手指,下一秒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抬起手,一點一點開始扯那條連接著唯一站立在鋼索上瘦削女人的火焰觸足。
女人的身型開始大幅度晃動起來,連帶著被她身型支撐著的所有人,都在火海之上搖搖欲墜。
“你想幹嗎?!”
一名被抓在真身手臂中的修士破口大罵,“自己想死也別帶上我們!你直接讓那女的去按下圓心不就好了,反正就算贏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敘燃看也沒看他一眼,其中一枚真身手臂驀地張開一甩。在一聲慘叫之中修士墜落進滾燙的岩漿之中,而她頂著眾人恐慌的目光繼續扯那根火焰觸足。
“大家一起死也挺好,反正我不介意,你們隨意。”
嘴角高度上揚,眯著眼睛看向無一不陰沉著氣壓的管理者們。
她像是看見什麽極為有意思的事物,撫掌又是一陣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頭鋼索四個方向的終點處,齊齊閃動著倒計時的紅光。
在紅光閃爍結束之後,活動圓盤便會精準計算出這場比賽的結果。
“不、不要……”
唯一站定在鋼索之上的瘦削女人目光從紅光上轉移,看向正在岩漿之上狂笑著的敘燃。
那原本死死禁錮著她腳踝的觸足驀地向下拉扯,真就像是那個瘋子佛修所言,大家一起墜落去死。
結、束、了
敘燃一字一句地朝著走廊盡頭,頭戴各式防毒麵具的監管者們比出這個口型。
“……”
手腕力道猛地下扯!
在一陣失重的震蕩之中,苦苦支撐著全部人體重的瘦削女人徑直從鋼索墜下!
就在岩漿滾燙的溫度已經舔舐上最下方修士絕望的麵孔之際,走廊上,精怪麵具的監管者大吼出聲。
——“一賠十,你的賠率,是一比十!!!”
“讓我贏,你給我贏!!!”
敘燃目光穿透一眾人群,“我要一半。”
“……”
“……成交。”
佛修拱起的腰背緊繃到極致,腳尖踩著不知名的肢體如離弦之箭般向上高高躍起!
眾生向下墜落,而她穿梭在竄起火柱與傾塌的人海中,一往無前地躍進攀登。
彼此位置顛倒交錯的瞬間,瘦削女人在墜落身型中望向那團陡升的烈火。
敘燃再一次奔跑在透明的鋼索之上,她在紅光閃爍中奔跑,在沒有鮮花與掌聲的死寂中奔跑,在獨身逆溯著人潮的方向奔跑。
所有人向下濺落,而唯一奔跑在陡升歸途中的佛修,卻抓住了所有人。
如同蓮華般驟然綻放的千手光輝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金光與火光交織在一起,印刻著光與影的界限。
精怪麵具的監管者站定於原地,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
隱藏在地下的城邦中無法區分晝夜,大和尚隻得閉著眼睛在心中默數鍾表轉動。卡著幾層樓之外熱鬧非凡的活動時間過去,悄無聲息地輸入之前看見的密碼打開了電子門。
釋沉佛子快步行走在熄燈時間過後,一片靜默無聲的長廊之上。
他一邊在心中細細回想著之前敘燃同他提到過的那荒唐“殺了卓瑪聶久”的計劃,邊無奈搖了搖頭,心道還是得穩健地一步一步來為好。
一路順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巨大的超高層螺旋式建築一角,大和尚選擇隱匿住自己的氣息,徹底封閉呼吸係統,快速從監視器的死角繞身而下。
就算心中知曉盡量不要盯著超高層建築中央,那處龐大到極致足有萬米之高的女人雕像看。可在靜謐無聲的熄燈之際,除了監控設備閃動之外空無一人的微妙氣氛中,仿佛一直有股聲音在引誘著他回頭看一眼,就看一眼。
“……”
出身於大樂山、自小被寄予厚望長大的佛子自然知道其中道理,戒斷好奇心也是平日裏最基本的功課之一。故而他強忍著與那股詭異聲音對抗,一麵埋頭趕路盡量連餘光都不分在龐大雕像的身上。
好不容易抵達之前工作的靠下樓層,釋沉輕微鬆了一口氣,剛想要找個位置等待對方出現,就見那名女佛修正靠在這一樓層的簡陋護欄之上。
大和尚再一次無奈地搖搖頭,剛想要上前幾步提醒,“燃道友,這處比較危險,小心不要失足跌落……”
他猛地頓住話頭,驚愕地發現敘燃靠在圍欄上撐著下巴,睜著一雙眼睛死命地盯著女人的雕像看。
釋沉:“……”
“咳,”他忍無可忍,最終出聲提醒道:“燃道友還是趁早轉移視線比較好……對了,之前小僧提到過,我們把握時機從此處離開的方法——”
“最好是能充分利用現在身微言輕的身份。”
——“哦對,和尚,忘了跟你說。”
正沉浸在“底層人民逆襲解放”思想中的釋沉抬起頭,“嗯,什麽?”
敘燃咧著嘴朝他笑,“我當上這裏的幹部了,現在專門負責管理你們這些苦力工。”
釋沉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