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過了兩天,持續降雪天氣轉晴。
氣溫回升到零度以上,深冬時節出現短暫回溫,冰雪緩釋、消融。
嶄新的一周迎來難得好天氣,適合出門遊玩,但顧亦徐沒能赴蕙蕙的約。她解釋身體不適,和鄭丹蕙知會一聲後,回家去了。
這不是爽約的借口,顧亦徐此刻無比難受,經曆失戀,如何還有玩樂的心思?回到家後,生怕父母瞧見端倪,一直在強顏歡笑,表麵故作無事,內裏的空虛無力卻在加重。
她險些裝不下去,除了吃飯,其餘時候一概躲在房間裏不出來。
本想在考完試後,向父母坦白戀情。
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和柯蔭約定一月期限,時間還沒到,程奕卻和她提出分手,這個約定自然不生效。
顧亦徐獨自咽下這份苦楚,沒有向朋友傾訴。
因為連她自己都知道,分手理由根本說不出口。
太侮辱人了。
顧亦徐藏不住心事,她在家呆沒兩天,夫妻倆都瞧出女兒的異樣。
顧父感到疑惑,餐桌上,還沒問出口,卻被妻子的眼神暗示阻止了。
她不讓顧慶民插手過問,顧父隻能佯裝不知,暗自唏噓母女間有秘密,作父親的竟成了個外人。
徐苓君將亦徐的失落、難過悉數看在眼底,盡管心疼女兒,但長痛不如短痛。
想當初,顧亦徐英語好,雅思托福考出成績不是問題,高三時若是申請留學,能去到比江寧更好的大學,甚至排名不差東華。但徐苓君舍不得女兒孤身在外,打消了這個念頭。幾年前的事情至今心有餘悸,隻有亦徐時刻生活在她的視線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可沒想到,顧亦徐在考上大學後,自己率先獨立出去。
有時候,愛成為羈絆。
不是孩子離不開父母,而是父母舍不得孩子。
她終究要學會放手,但在放手前,得為亦徐找到一個新的“庇護”。
很顯然,程奕不是理想的選擇。
徐苓君可以接受自家女兒喜歡上一個平庸普通的男孩子,哪怕是個窮小子,也不是不行。但程家背景複雜,宛如一潭泥沼,沾染後汙了人的鞋不說,還甩不脫。
亦徐他們感情再好,不過也才剛剛開始,現在結束不晚。
顧母清楚自己女兒的品性,看似和順,卻足夠堅韌,能夠度過許多坎坷,相信給亦徐足夠時間,一定會從失戀陰影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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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言家夫婦盛情邀請他們到璞山湖度假。
言江早年因為經營公司過度勞累,身體埋下病根,得了慢性心肌炎,自退休後,他把公司的事丟給長子,專心注重養生,平時沒事便找些老友下棋、練書法、喝茶,過得悠閑自在。
璞山湖是個風景宜人的度假區,言江在這新購置一棟別墅,這裏空氣潔淨、景色心曠神怡,是個休養的好去處,聽說顧慶民最近愛上釣魚,璞山湖恰好是冬釣的好地點,便邀請顧父一家同行遊玩。
新年前一晚,兩家相約出行,顧慶民攜妻女抵達別墅時,言家作為主人,已經提前到了。
管家負責安置行李,一見麵,言江和顧父兩人相談甚歡,言夫人與徐苓君也是舊相識,講起話來方便熱絡。
言夫人是位典型以家庭為中心的賢良女性,她以丈夫事業為重,較顧母少了份幹練,氣質溫厚雍容,話語和藹親切。
見到顧亦徐,言夫人滿眼喜愛,拉著她的手說話。
“一一,越大越漂亮了。”
顧亦徐擠出個笑容,“伯母每次見麵,都和我說這句話。”
言夫人輕拍她的手背,“你打小好看,伯母怎麽看怎麽喜歡,可不是要誇麽?”
顧母沒見到言家子女,不由問:“孩子們呢,怎麽沒見到他們?”
言夫人笑道:“他們啊,都忙著顧自己的小家,哪肯和我們上了年紀的老古板呆在一塊。”
言江長子長女都已成家立業,孩子卻還小,拖家帶口的過來不方便,於是沒湊這個熱鬧。
“小的那個不見人影,自回國後,我和他爸爸統共見了他兩三麵,都快忘了兒子長什麽樣。”言夫人調侃:“我發了話,他今晚必須得過來,否則就當作沒這個兒子。”
“然後呢。”
“這孩子聽話的,他答應了。”言夫人道:“不過公司今晚新年聚餐,走不開,晚點才能來。”
顧母微訝:“年會不是在元旦後麽?”
言夫人搖頭,“是他自己開的初創公司,員工大多是剛畢業沒幾年的學生,聚在一塊過節。”
“真是年輕有為啊。”
“哎,隨便折騰的,小打小鬧。”
聊了幾句,不知誰招呼:“先進屋吧。”
一群人到屋裏,晚餐已經備下,言父患有心肌炎,不能飲酒,其餘人見勢也沒喝酒,餐桌上的頂級紅酒成了擺設。
之後,兩家大人在客廳聊天,顧亦徐坐在顧母身邊。兩位母親談起子女,有說不完的話。顧亦徐在那沒太多共同話題,稍坐會兒,借口去看今晚她住的那間臥室。
其實主要原因是怕顧父逮著聽他跟言江的“生意經”,或者被言夫人拉著說體己話。
上樓前,管家老先生告訴她,度假區山腳舉辦新年晚會,12點還有場煙花秀。
他好心提醒,年輕人都喜歡節日儀式,但顧亦徐婉拒了。
她沒有心情。
顧亦徐回到房間,卻沒有早早睡覺,從那晚過後,她難以安穩入睡,入夢時見到的都是同一個人的身影,醒來後心底空落更甚。
玻璃上印著五顏六色的光彩,將臥室照得微亮,是山腳燃放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與此同時屏幕彈出許多消息,朋友們都在慶祝新年快樂,手機震動音不斷。
顧亦徐一一回了,最後對著置頂的那個頭像,出神半晌。
頭像圖片一團漆黑,沒什麽寓意,一看就是隨手挑了張放上去。
她沒忍住,還是發了句:
【新年快樂】
沒有紅色感歎號。
意味著她仍在對方的好友名單中,程奕能正常接收到來自她的每一條微信。
可是從聖誕節開始,所有消息石沉大海。
原來有答必應的人,再沒有回複。
若非底下沒有一行小字提醒,顧亦徐都要以為自己被拉入黑名單,或者單方麵刪除。
新年祝福發送長達半小時,依舊杳無音訊。
顧亦徐知道,但凡她有點骨氣,麵對這種冷處理,不該繼續糾纏,可理智上這麽想,感性卻未必接受。
她再一次做出讓步,告訴程奕,現在他分不出時間,沒關係,她會等到考試結束那天為止。
她願意一直等待,直到他肯再見自己的那一天。
發出這段文字後,亦徐退出聊天界麵,熄屏,手機放到床頭。
她闔上眼,心理暗示自己快點睡。
全然不知這是程奕看到與她有關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微薄的聯係。
考試結束後,顧亦徐再也見不到程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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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輾轉反側,睡到中途幾度驚起。
一看手機,又唯有失望。
上百條消息,卻沒有一條是亦徐期待看到的。
剛過六點,滿打滿算才睡了五個小時,顧亦徐沒有困意。
很累,又疲憊,但就是睡不著。
實話實說,顧亦徐挺討厭自己這樣沮喪的狀態,提不起靜神。
昨晚當著大人的麵,她心情再沉悶,也不能擺出難看臉色,臉都快笑僵了。
顧亦徐同意和父母來景區度假,也是希望能借此開解心情。璞山湖一帶因其獨特的盆地山形結構,水熱資源豐富,冬暖夏涼,氣溫明顯比外界高出不少,寒意料峭,猶如早春輕寒,來時可見車道兩側青皮岩鬆錯落有致,綠化覆蓋率和私密性極好。
起床後換衣服,隻穿件湖綠色連衣裙略顯單薄,顧亦徐在外邊套件針織開衫,打算到湖邊散散心。
下樓時,扶梯隔道轉角便是客廳,那裏隱約傳來交談聲,顧亦徐處於視線盲點,沒看到人。
但稍加分辨,其中一道細微聲音屬於言夫人,敘敘說道,聽語氣頗為和悅,偶爾得到幾句簡短回應。
回應的那道低沉而陌生,分明屬於男性的聲音。
鞋底踩過木質階梯,客廳的人聽到腳步聲,停下對話。
言夫人坐在沙發外側,一眼瞧見顧亦徐。
她在看到顧亦徐的同時,亦徐也注意到了沙發上二人。
茶幾上隔桌擺放兩套印花骨瓷杯,茶香嫋嫋,言母對麵坐著位年輕男人,考究西裝外搭黑色呢子風衣,身姿頎長。
聞聲,言藺綸望過去。
loro Piana桑蠶絲連衣長裙,沒有腰封,寬大裙擺上綴著細小百褶,她一走動,衣裙貼合身形,格外嫋娜動人。
行走間體態妙曼,亭亭玉立,昭然是位美人。
目光上挪,再看到那張清麗脫俗的臉。
果然沒讓人失望。
他意外地挑眉。
原本隨意靠在沙發上的身子微微坐直,須臾間,腦海中翻出一張女性麵孔,似曾相識。
言夫人笑著,“亦徐,起得這麽早?”
走近後,言夫人拉她的手,“怎麽不多睡會兒?”
顧亦徐道:“我有點認床,換了地方不適應。”
言母關切問:“昨晚沒睡好麽?”
“還好,不是很困。”亦徐解釋:“上周一直期末考試,每天也隻休息四五個小時,已經習慣了。”
她反而好奇言母為何起得這麽早,一問方知,言夫人近來更年期,晚上失眠多夢,潮熱盜汗,煩躁得睡不著,幹脆起來吹會兒風,還清靜。
“來,給你介紹我兒子。”
言夫人道:“你們還沒見過。”
那人頗有風度一笑。
他直起身,立在跟前,長相英俊不凡,主動開口:“你好。”
“Cody,言藺綸。”
亦徐微頷首,也學著對方的口吻,“你好,顧亦徐。”
公司聚餐玩到兩三點,言藺綸那邊散場,結束後時間來不及休息,便讓家裏司機接他去璞山湖,一夜沒睡,隻在車上半眯會兒,到了別墅時,言夫人已經醒了,泡一壺紅茶給他提神。
母親不斷使眼色,言藺綸無奈:“需要坐下喝杯茶嗎?”
顧亦徐輕搖頭,“不了。”
眼神指向大門,“我想出去散會步。”
他點頭,“去哪?”
“後湖邊上。”
“應該認得路?”
原來擔心她迷路。
顧亦徐心想,這棟湖邊別墅毗鄰湖泊,後院出去便是廣袤湖麵,沿著河岸小徑,怎麽都不至於走丟吧?
她還沒出聲,言夫人接:“你人生地不熟,還是有個人陪著好。”
“趕巧了。”
言母溫聲:“藺綸正說要溜亨格,你們一起去吧。”
作者有話說:
程奕:(危)
臨時開會,通知了所有人就是沒通知當事人……白天準備演講稿去了,4號補更隻能放到明天,總之六月份保證日更,如果當天沒更後麵會補上的!大家可以替我記住嘿嘿
給四位小可愛熱情的擁抱~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