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奧林匹斯,過關斬將(八)
從摩羯宮出來的時候,大伙兒的臉色都別樣的精彩。
首殺的莫大少無疑是紅光滿面、意氣風發,作為陪襯,伊索免不了鐵青麵皮、無精打采;而緊跟的軍刀仨也有些鬱郁,藍色多瑙河則一臉的困惑——消除死氣的驚人、勇於犧牲的無私,這都有目共睹,偏偏如此玩家竟在關鍵時刻丟人現眼,這實在令她匪夷所思。
等候的忒緹絲也注意到了眾人的各懷心思,以她的性子自然滿不在乎,靠過來隨口安撫了幾句,便向伊索問起了經過。得知了戰況,她不驚反笑,欣欣然嘆道:「哎呀,你們殺死了變身後的潘?從女性的角度來講,不知有多少人為此暗贊。可惜了,要是直接對潘下手多好,變身後的潘卻是殺不死的。」
「什麼?我明明親手解決了他啊?」莫大少喜色一僵,不甘心的叫到。
「你自己也說巴弗墨特是潘的衍生嘛。既然是衍生,那就不是本體,雖然你重創了他,終究會復原。」忒緹絲怎麼看怎麼有些陰險的說,「呵呵,以這傢伙的小肚雞腸,只怕會揪住你一直不放。」
樂極生悲的莫大少頓時黑了個臉,仍有不甘的說:「我只是順勢而為啊,難道聖堂就不能協調一下?」
「早說了,我們也想呀。」忒緹絲攤手搖頭,然後恍然道,「是了,剛才你不在場。吶,我再提醒一聲,牧神潘跟哈加魯斯一脈相承,這個幕後老闆很多人可都惹不起。」
聞言似乎記起來什麼愈發要命的事,莫大少的臉一時更黑了。
戚戚的老流氓隨之霽顏,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間通暢,拉起隊伍走得比忒緹絲還急,幾分鐘就到了第十一殿,水瓶宮「亞廓利爾斯」。
還沒進門,一股堪比西伯利亞冷風的寒氣兒嗖嗖的從殿內往外冒,哪怕是芭拉芭拉這樣的北地土著也凍得微微哆嗦。
「我說,空調壞了就要修啊,都快變冰櫃了。」
「哼,沒文化!」
伊索剛抱怨出口,就被莫大少博學的譏諷。
「從節氣來說,寶瓶當空、地屬大寒,冷起來也是正常的。」
「正常個屁。」伊索橫了一眼,「你瞅瞅,空氣都快凝固了,就算裡面出來個雪女我也不意外。」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論起烏鴉嘴、立flag之類精深技藝,伊索要說第二,還真沒幾人敢說第一。這不,他剛豎了旗,大伙兒進門便見到一位銀瞳銀髮、除了沒穿和服基本上就雪女范兒的冷艷女子。
睽睽眾目再度集中到了伊索身上。
「大哥,看在黨國的份上,下次還是少說幾句吧。」隔壁老王怨氣深重的念叨到,「給兄弟們一條活路。」
「啊?哈哈哈,看來我很有預言天賦嘛,早知道轉職作預言法師了。」伊索隨口開了個不咸不淡的玩笑,可惜唯有冷場。
他只得跟雪女打起了招呼:「哈啰,靚女,天氣不錯啊。」
「……」
「呃,外面天氣更好,能賞光不?一起出去逛逛。」
「……」
「吃過飯沒有?附近有家不錯的甜品店,我請客。」
「行啦,有這功夫不如請我吃甜品。」沿襲看戲模式的忒緹絲終於忍無可忍,開口到,「看你這樣子就不會追女,別說小澤歐若拉本來就患有輕度自閉症,就算是尋常女孩也給你嚇跑了。」
「哈?小澤歐若拉?還小澤瑪利亞呢。」伊索滿臉尷尬,趕緊扯開了話題。
「哦,那是她遠房妹妹。」
「……」
選手們無不凝汗成冰。
伊索撓了撓頭,很光棍的朝雪女歐若拉笑到:「失敬失敬,原來是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小澤老師的姐姐,在下至尊寶,早年深受小澤老師的教導,如今想來也是歷歷在目。敢問姐姐你可曾下海?寶寶也好膜拜一下大作。」
此話一出,不言不動的歐若拉白目圓睜,立時射出了凌厲凶光。
「太過分了,哪能對女孩子說這話。」軍刀嘀咕了一聲。
伊索一蹦老高,咋呼到:「啥?我這話說錯了?難道你們沒看過?難道你們就不想看?」
說著,瞟了一眼訕訕的男選手們,他扭頭又對歐若拉說:「小姐,不用擔心,在下對愛情動作大師從無歧視。另外,自閉症並不可怕,只要好好……」
然而,話還沒說完,歐若拉輕啟冰唇,低聲叱吒到:「曙光女神之寬恕!」
這才過分啊,居然照抄!還有沒有版權意識?
對著冥冥中的設計員,伊索憤而吐槽,一道絢爛光華卻從天而降,朝他兜頭傾射——觸電般的酥麻沿著脊柱霎時傳遍了伊索全身,他一個懶驢打滾,純粹本能的躲開了這連靈魂都驚恐的一擊。
你已經死了。
你已經活了。
刺骨冰寒霎時席捲,僅僅擦過,伊索就掛了一次,而垓心冰凌靜滯,彷彿時空都被凍結了。
「絕對零度?這不科學!」他失聲驚呼。
「這本來就不科學啊~~」莫大少繼續拌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此時,歐若拉又陷入了好似坐禪生死命理的蓄勁狀態——這讓伊索深以為她其實師承沙加。
同一時刻,莫大少則悠悠然掏出了一個熾熱逼人的長弓,那火熱勁力即使伊索遠離好幾步,也帶上了分分秒掉血的炎系debuff!
駭異的眾人忙不迭掏出藥水猛灌,唯一帥忍不住大呼小叫:「卧槽,傷不起有木有?這尼瑪七傷拳啊。」
原來這就是大少的底牌?天知道他怎麼拿得動這坑爹玩意兒!
伊索既驚佩又不滿,心底更隱隱警戒。
「阿波羅的S級寶具,熾焰之弓!」這當口,置身事外的忒緹絲忽而靠近,無比厭惡的擠出話來,語氣比場中寒氣還森冷。
唉~這又是要講設定的節奏。
伊索幽幽嘆了口氣,果然聽忒緹絲氣忿忿述說到:「同樣是宙斯一脈,阿波羅這個騎牆小人曾追隨古神輝陽之主蘇爾巴德,關鍵時刻卻反水,協助哈加魯斯竊取了權柄,自己也跟著成為了執掌太陽主位的侍神。哼,什麼寶具,不過是狗骨頭罷了。」
喂喂,你身為雅典娜的祭司,好歹也避諱一下吧。
伊索一腦門子黑線。
不料忒緹絲冷冷一笑,愈加凜然的說:「越是身處光明,越能看見黑暗,我又為什麼要諱言?自己犯下的錯,自己就要承擔,悠悠眾口誰能盡戕?」
我的姑奶奶,你這特立獨行終有一天會壞事啊。
伊索乾脆捂住了忒緹絲的嘴,可雖說埋怨,心裡倒好感倍生,反而更為這不惟上、有性格的小妞擔起了心。微妙的是,如此唐突的動作,忒緹絲居然沒有暴脾氣,僅僅拂開了他的手,默不吭聲的瞪了一眼。
於是,軍刀幾個的眼神再次曖昧了。
不過,曖昧也只是一瞬。
聽了忒緹絲的話,手執熾焰之弓的莫大少微微一愣,隨即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對準歐若拉展臂彎弓,一柄烈焰光箭剎那成型。
一直冷漠似冰的歐若拉首次露出了驚惶神色,渾身寒晶閃動,瞬間凝為了厚重的冰牆。
「夠了,這一殿你們都過了,停下你的攻擊!」與此同時,忒緹絲也出聲喝止。
可是,或許不忿於忒緹絲方才的貶低,莫大少絲毫不停,右手一抖,光箭攜著滔滔熱浪激射而出。
隆隆巨響剎那回蕩內外,熾烈的紅蓮綻放,四周暫時陷入了猶似吞噬一切的刺目光華,而一閃即逝后,留下了殿頂的巨洞以及滿場的冰消雪融。
本來秀頎挺立的歐若拉已然萎頓在地,抖索索心有餘悸——原來,大少微微偏了一偏,固然沒有擊殺歐若拉,卻也是示威的一擊。
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他說:「祭司小姐,我可沒說要幫其他小隊過關吧?」
弗朗索瓦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剛要開口,卻被伊索搶了話頭:「大少爺,這可是你說的。嘛,我本來安心做美男子的,偏要逼我。好吧,我承認方才那一擊絕對驚世駭俗,但是,我想這一擊總不能短時間內反覆使用吧?」
莫大少怔住了,伊索則指著歐若拉繼續說:「吶,本關Boss已經這樣了,我和弗朗索瓦閉著眼睛也能過。退一萬步說,讓我倆重挑,你覺得我會怕?嚯嚯,倒是你,這麼超越的一招,我不信沒什麼副作用,就算沒有吧,你又消耗得起幾次?後面還有總關性質的第十二殿,就你們三個有多大希望?」
句句誅心,不止莫大少,阿爾薩斯和藍色多瑙河的臉色全都變得難看,而伊索聳了聳肩,氣死人不償命的嘻笑到:「大少爺,憑良心說,我樣樣比不上你,可有一點兒卻比你強,那就是再怎麼頭腦發熱,最緊要關頭從不拉低商值。可看看你自己,就這一會兒居然說出這麼丟身份又掉價的話。嗨,你說你,明明穩坐辦公室運籌帷幄,非要來淌渾水,主動送臉打,受虐癖啊~~」
愛屋及烏,恨屋自然先烏了。眼下已對莫大少避之唯恐不及的忒緹絲不失時機的補了一刀:「呵呵,既然能受賜熾焰之弓,看來你就是阿波羅的選民了。本來比賽結束后,女神會解除所有人的神罰,不過既然你們跟阿波羅扯上了關係,那就找他想辦法吧。不過嘛,我想你一得意都忘了,你剛剛才得罪了牧神潘,而今卻又有求於阿波羅,以這傢伙的見風使舵,多半會給你使絆子,做好心理準備吧。」
對面三人的臉徹底垮了下來,半分鐘前鼻子都翹上天的大少如喪考妣般耷拉著,滿面都是悔恨、自責與憤懣。
「畫風不對啊,為啥我越看越覺得自己像專門挑事、激勵豬腳暴種的老流氓?」
嘴炮的驚人效果讓伊索痛快之餘很有些不是味兒,禁不住對忒緹絲嘀咕了一句,卻換了對方的白眼。
「你本來就是老流氓——另外,畢竟是遁術之王的嘴遁,精神摧毀總是要強於生理傷害,習慣了就好。況且出來混嘛,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眼前這傢伙跌停,不踩他踩誰?」
呃,這番高論經由NPC說出來,總覺著十動然拒,但不管怎樣,確實彰顯了典型的泡沫崩盤啊。
伊索胡思亂想著,全忘了自己早已溢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