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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心疼她了

  第34章 心疼她了

    柳州。


    九月初, 其他地方都是秋老虎吃人,偏偏柳州的大雨下個不停,一連十幾日,洪水來勢洶洶, 一路衝毀堤壩, 淹了沿岸的數百人家。


    裴知逸帶著賑災銀兩日夜兼程趕到柳州,先泄洪, 再命人拓寬河流, 擴建堤壩,又在堤壩後頭挖了備堤河。


    屋田被毀, 幾千幾萬人流離失所,附近幾個州城開始陸陸續續接走難民, 當地卻還有一千多的難民,他看得沉痛, 便與百姓一道搭建臨時住人的木棚。


    忙碌一月, 他才得了喘氣的空。


    來這兒之前,他命人去查了霍酒詞的事,從嚴州查到帝都,能查的都查,一絲一毫都不得漏。


    他真的很想知道, 兩人分開的五年裏,她經曆過什麽。


    晴朗的夜裏,裴知逸盤腿坐在堤壩邊上賞月。半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圓, 清亮典雅。他仰起頭, 對月思人。


    “殿下。”有人來報。


    “都查到些什麽, 說來聽聽。”裴知逸將腰間的蠱玲取下, 用手勾著繩索來回搖晃。這蠱鈴她戴過, 上頭有她的氣息。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蠱玲,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霍姑娘……”


    “喊太子妃。”裴知逸打斷他。


    下屬愣了一下,平靜道:“太子妃是嚴州知府霍同慶之女,原本生性活潑,常與其姑姑虞以沫外出遊玩。十四歲那年,太子妃與霍大人爭吵,霍大人氣上心頭打了她一巴掌,太子妃撞上書案傷了頭部,自此失憶。”


    裴知逸捏緊蠱玲,他今日才曉得,她是這樣失憶的。“他們為何爭吵?”


    “據那名早已離開霍家府邸的下人所說,霍大人在許多年前便給太子妃定了一門婚事,太子妃不願嫁,這才與霍大人頂嘴。”


    “是麽。”裴知逸沉下臉。要不是霍同慶,他們倆早見麵了,說不準現在都成親了。不過霍同慶畢竟是她親爹,他也不好說什麽。“繼續。”


    “之後,虞以沫故去,霍同慶雖不喜這個妹妹,卻也叫太子妃為她守了三年的孝,如此,太子妃的婚事便緩了三年。”


    “嗯。”聽得對方說起虞以沫,裴知逸立即想起了師父徐相濡。他看向蠱玲感歎,也不曉得師父去哪兒了。


    來人繼續道:“後頭便是楚侍衛查到的事。去年九月,太子妃嫁進侯府,紀大人喜歡他那位通房,所以一直未與霍姑娘同房。綏安侯之母羅氏不喜太子妃,時常為難她,青陽郡主對太子妃也一般,侯府裏待太子妃最好的是綏安侯。”


    “嗬。”裴知逸冷哼一聲,幸虧紀忱眼瞎。


    “後來,青陽郡主將桃夭布莊和侯府交給太子妃打理,太子妃聰慧,不僅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還讓布莊的生意翻了幾倍。期間,青陽郡主也一直催著太子妃去討紀大人的歡心,為此,太子妃還去了尋歡樓一趟。”


    “什麽?”尋歡樓?被這三字一激,裴知逸猛地挺起身來。他恨恨地咬著後槽牙,她竟為了討紀忱歡心去尋歡樓。


    紀忱那混賬,他配麽。


    見裴知逸如此,下屬事項地噤了聲。在他的記憶中,太子殿下為人和善,鮮少生氣,此時這般惱火,必然是愛極了那位太子妃。


    “念念念,繼續念。”裴知逸不耐煩道,手上使勁搓著蠱玲的紋路,仿佛如此便能發泄情緒一般。


    “紀大人偏寵通房,所以太子妃在侯府裏受了不少委屈。”說到此處,下屬停頓片刻,斟酌再三才開口,“再之後,城裏傳出了太子妃與風流公子衛焚朝有私情的流言,可他們倆的事,楚侍衛查不到。”


    “衛焚朝?”裴知逸重重念著這個名字,他那日問過小醫仙,小醫仙說他們倆之間隻有生意上的往來,他自然是信的,隻是,以楚兼的本事什麽都查不到,那便說明衛焚朝確實是個人物。


    他倒是沒見過,但人人都喊衛焚朝“風流公子”,風流公子還能有什麽好的。


    越聽越氣,越想越不痛快,裴知逸深吸幾口氣,妄圖平複心頭翻湧的怒氣。這五年裏,她遇著的男人還真不少。不管了,這次回去,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她搶回皇宮裏。


    還是父皇說得對,到手的東西才叫人放心。


    “還有呢?”裴知逸煩躁地躺下身,滿心鬱悶。他雙手交疊枕著腦袋,暗自計劃著,得盡快將這邊的事了了,百姓重要,她也重要。


    興許,她在自己心裏還更重要一點。


    “今年四月,霍家府邸走水,霍大人與其妻潘氏不幸遇難,這場大火還累及周圍鄰居,房子被毀的幾人便去了帝都問太子妃討銀子,太子妃根本拿不出那麽多銀子,隻能求青陽郡主,誰知青陽郡主說布莊掙的錢屬於侯府,不屬於她,最後是紀大人拿錢安撫那些人,而後,青陽郡主讓太子妃立下字據,叫她一年之內用自己的銀子還夠六萬兩。”


    “真是豈有此理!”被這些話氣得,裴知逸再度坐了起來,“綏安侯府裏還真沒一個有良心的東西,怪不得那些人說侯府裏頭做盡是不體麵的事。”


    光是聽聽,他都覺得怒火攻心,更別說是親身經曆的小醫仙了,她在侯府裏一定受盡了委屈。


    所以她不願離開侯府,是為還那六萬兩?不對,看她那樣子,更像是……


    裴知逸吐出一口濁氣,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了,想將她早點帶回皇宮。


    此次來柳州並非隻為賑災,也是一種曆練,倘若做好了,他必定能贏得一部分民心。畢竟他自小待在龍台山,在民心上差了兩位哥哥一大截。


    這邊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他得盡快收尾回帝都。


    *

    “羨鴦姑娘羨鴦姑娘,不好了,衛家碼頭來人了,說是要付五百兩才準我們卸貨!”夥計匆匆跑進布莊,臉紅脖子粗,是氣也是累。


    “憑什麽?”這會兒霍酒詞不在,羨鴦便覺自己是管事人,主動跨出門檻JSG道:“我與你一道去找他們理論!”


    兩人前腳剛走,霍酒詞後腳便到了桃夭布莊。


    “哐當”一聲,布莊對門的客棧開了,幾個奴仆從裏頭鋪出一層厚厚的白色地毯,纖塵不染的地毯,鋪滿了整個客棧。


    一看這有錢人的架勢,霍酒詞猜都不用猜,定是衛焚朝來了。


    “吱呀”,此時,三樓的窗戶被人打開。


    裏頭探出一張俊美蒼白的麵龐,素來邪氣的桃花眼難得褪了邪氣,徒留幾分純粹的笑意。他的臉色比上次見到的還要蒼白,蒼白得叫人心疼。


    霍酒詞皺眉,心下奇怪,他沒用自己送去的方子?

    “我病了。”衛焚朝用唇形說出三字。


    霍酒詞看了眼布莊,裏頭沒什麽人,夥計們都在忙著搬東西。她也不扭捏,大步邁入客棧。


    一等霍酒詞進門,衛焚朝立馬伸出手腕,靜靜地等她搭脈。


    霍酒詞坐下身,開門見山道:“衛老板,我想跟你談個交易。”


    “什麽交易?”衛焚朝雙眸一亮,似乎來了興致。他看得出來,他的妹妹要開始反擊了。“我沒興趣。”


    “你都沒聽,為何就斷言自己沒興趣了。”霍酒詞拉過他的手細細把脈,“之前我們說好,我幫你戒寒石散,你不收卸貨錢,如今我想換個交易的東西。衛老板,我給方子,你付我銀子。怎麽樣?”


    “好籌碼。醫仙的徒弟肯定比那些庸醫強。可惜……”話說一半,衛焚朝故意停住,拖了半晌才繼續道:“我想看你為難的樣子。”


    他這話說得輕佻,霍酒詞不快地沉下臉,罵道:“浪蕩。”


    “哈哈哈。”被她一罵,衛焚朝笑了,笑聲清淺而空洞,是中氣不足,“帝都城裏都說我是風流公子,我確實是風流公子,可風流不等於浪蕩,自然,我也喜歡浪蕩。”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隻小巧的瓷瓶。


    霍酒詞一聞往味道便曉得瓶子裏裝的是什麽,“你瘋了!”她伸出手欲奪瓷瓶,不料被衛焚朝扣住。


    衛焚朝緊緊扣著她的手,力道很大,大得她覺得手腕發疼。


    然而她沒喊疼,也沒表現出痛苦的神情,隻說了簡單的兩個字,“放手。”


    衛焚朝定定地瞧著霍酒詞,眸光忽明忽暗。興許是兄妹的緣故,他對她的感情很矛盾,想欺負她,想看她哭,又想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霍老板為何不願嫁給我,因為我是個廢人?”


    霍酒詞不明他為何會問這個話,斂眉道:“不,隻因我對你無意。”


    “是麽。”衛焚朝挑起眉梢,笑著放開了手,語帶嘲弄道:“酒酒,你真無情。”


    “……”霍酒詞愣住,長這麽大,她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喊她“酒酒”這個稱呼,怪怪的,又有點別樣的親昵,不是男女之間的親昵,是帶著憂傷的親昵。


    她聽得心底不舒服,像是有一片落石砸下來,砸的還是最柔軟的地方。


    “衛老板,我們以前見過麽?”


    終於,霍酒詞問出了深藏已久的疑問。原本,她是打算回嚴州問爹娘,沒想爹娘出了事。他們不在,她隻能問他。


    若真是她想的那樣,她會很開心,起碼自己還有一個親人在世。不少次,她總覺得,他認識自己,是在故意逗自己。


    似乎沒料到霍酒詞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衛焚朝麵上的笑容僵了,頓了一瞬,他輕佻道:“見過。”


    霍酒詞緊接著問道:“在哪兒,是不是在嚴州?什麽時候,是不是在我小的時候?”


    望著她迫切的模樣,衛焚朝故意湊近她,“在尋歡樓,數月前,你不記得了?”


    “你!”霍酒詞氣極,起身使勁瞪了他一眼,想想還是將懷中的藥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這是我姑姑開的藥方,千金難求,比之前那張方子還好用,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吃寒石散。隻要你照著這方子吃三個月,身子一定會好轉的。”


    衛焚朝默然,怔怔地望著那張藥方。


    霍酒詞抬腳要走。


    忽地,衛焚朝出聲,“倘若我將名下所有的財富都給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還是說,你在乎男歡女愛?”


    他這一說,霍酒詞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我在乎的,是真心換真心。”


    “真心……”衛焚朝喃喃地念著這兩字,悵然若失,有一抹苦澀走過他的麵頰,“奢侈的東西。我確實給不了,誰讓我衛焚朝隻有錢呢。你走吧,至於這方子的錢,最多五千,不能再多了。”


    霍酒詞不情不願道:“成交。”以前姑姑治有錢人的診金可都是一萬起步,相比之下,五千還真是少了點兒。也罷,畢竟他們也算朋友。她起身離開,走到房門口時忍不住又提醒一句,“記得吃藥,別吃寒石散。”


    她一走,屋子裏的景物便黯淡了幾分。


    衛焚朝牽起薄唇,揚手將寒石散扔出窗外,


    或許,他以後都不會再吃寒石散了。


    *

    一個時辰後,羨鴦與夥計從碼頭回來。見霍酒詞在,她便道:“姐姐,那衛家碼頭也太不是人了,之前說好不要錢,今日竟要收我們五百兩的卸貨錢。”


    霍酒詞翻著手中的賬本,用一種類似無奈的語氣說道:“衛老板的心思向來陰晴不定,今日他高興,不收錢也正常,明日他不高興,收一千也正常。與他做生意,一般人真吃不消,你該試著習慣。”


    “他不是與少夫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羨鴦趕忙收住後頭的話,走近櫃台小聲道:“少夫人,你跟衛老板究竟有沒有……”


    霍酒詞合上賬本,笑著反問道:“他要真跟我有私情,還會收我的錢?”


    羨鴦垂下眼簾,話語中帶著試探的意味,“有人說,少夫人今早去了對門的客棧,那客棧如今是衛老板的。”


    “不瞞你說,他今早找我過去便是同我說碼頭的事,從今往後,他要收錢了。”說著,霍酒詞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深深歎了一口氣,“羨鴦,我們還是換個碼頭卸貨吧。”


    “啊?”羨鴦不甘心地咬著唇瓣,卻沒再說。


    夜裏布莊打烊,羨鴦記掛羅氏早早回去了,夥計們相繼離開,霍酒詞收拾好賬本,正要走出布莊。


    “霍姑娘。”倏然,外頭跑來一位小太監。


    霍酒詞看向小太監,心頭登時一喜。莫非是皇宮裏來消息了?她壓著興奮問道:“你是?”


    小太監開口道:“奴才是錦靈公主身邊的太監,這會兒時辰太晚公主便不出來了,所以差奴才過來給霍老板帶個話兒。”


    “什麽話?”霍酒詞追問,緊張地心口直跳。這是她的第一個網,必須開個好頭。


    小太監一本正經道:“今早,裁衣服的幾位師傅陸陸續續起了疹子,好在救治及時無人出事,胡公公已命人徹查此事,想必不久便會查到布莊,若是霍老板承認自己心悅太子殿下,公主必定竭盡全力幫霍老板。”


    “……”聽完小太監的話後,霍酒詞哭笑不得。裴子渠為裴知逸還真是操碎了心。


    其實也不盡然,錦靈公主喜歡風雅公子在帝都城裏根本不算秘密。裴子渠這麽幫自己,肯定不全是為了裴知逸,還為她自己。


    她不明白,裴子渠究竟喜歡紀忱什麽,這般執著,興許是跟她當初一樣,喜歡紀忱的長相和名氣,可以滿足自己對愛情的憧憬。


    然而春閨夢裏人跟現實的紀忱完全是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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