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書生的小花妖025
這一切都與眼前這個百般阻撓自己的人脫不了幹係。
可笑的是,他也並不是非得娶他的女兒,隻是機緣巧合之下占了啊華的便宜,身為一個讀書人的責任,他不能對不起人家小姐,可沒曾想王雪華帶給他的是一係列的羞辱磨難,更是直接導致他與明代分開的元凶。
沉清越的眼神有些凶狠。
“給我打斷他的兩條腿,給我砸。”
王老爺找不到自己的女兒,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女兒,還被這窮小子欺騙著在他家裏任勞任怨的辛苦勞作,他這個當爹的心裏怎能不恨?
他女兒自小沒了娘,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裏疼寵,真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可這個窮小子呢?
是怎麽奴役自己女兒的?
王老爺狠聲道,“我也不要你的命,隻要你兩條腿,公平吧?”
“爹,不要,不要傷害他,我已經跟他成親了,村子裏的人都是見證。”
王老爺心中自有他的計較,前些天那位刺史上門提親,他便推說自己女兒這兩天不太舒服,不太方便見客,等他女兒的病大好了,便派人通知他,一個刺史公子與一個窮酸沒什麽前途的書生,該怎麽抉擇,王老爺心裏門兒清。
王老爺轉頭,眼神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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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不過是些山野刁民。”
等此間事了,那些見證他女兒嫁過人的刁民,他殺了便是,任何人也別想阻礙他的前程。
至於沉清越
他要他親眼看著,他到底犯了多大的錯,他要讓他的餘生都在懺悔中度過。
“你敢,這裏是我家,你就不怕我報官嗎?”
王老爺冷笑,“這就不需要你擔心了,你還是擔心好自己的身體為好。”
他經營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沒有些手段?
至於報官?
事後他會將這裏偽造成被山匪洗劫一空的樣子,就算是官府那又如何?
更何況等他女兒嫁給了刺史公子,他背靠的便是刺史這個大樹,就算是縣令又能拿他如何?
兩個家丁按住了沉清越,讓他動彈不得。
王雪華想要撲到沉清越身邊,可惜她被周圍的家丁也按住了,根本就跑不出來。
“爹,求求你,不要。”
畢竟是自己愛過的男人,王雪華還是不願意看到沉清越被廢了雙腿,她流著淚苦苦哀求著自己的父親。
王老爺沒有一絲心軟,不過是一個窮書生,他女兒或許會傷心一陣子,等她走出這段陰影便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將來他的女兒會理解他的吧?
王雪華被自己家裏的家丁製住了,她雙眼含淚,淚眼婆娑,搖著頭看著沉清越,剛好沉清越也神情複雜的看著王雪華。
不過很快沉清越便從王雪華臉上移開目光,他正直且不屈的看著王老爺。
“王老爺,莫欺少年窮,我現在是窮了些,可你又怎知我將來不會翻身?”
王老爺擼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所以老夫就更不能給自己留下後患,我會斬草除根。”
他對著身後一揮手,站在沉清越身後的兩個家丁,同時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木棍,正是前段時間毫不留情的打在明代身上的那些粗硬棍棒。
當時他的代代該有多疼啊。
還沒等沉清越細想,劇疼傳來,還有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沉清越慘叫一聲,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噗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他的腿
他的腿好疼
他赤紅著雙眼,食指死死的扣進地麵裏,摳的五指鮮血淋漓,他抬起頭一雙陰沉布滿暗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王老爺。
“既然要毀了我,為什麽不殺了我?”
斷了他的雙腿,遠比殺了他更讓他無法接受。
從此他的夢想,他的代代,他都再也看不到了,他就隻能像個廢人躺在床上一點一點的腐爛。
許是沉清越的爹聽到動靜,他艱難的拄著拐杖下了床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院子裏的景象。
他的兒子雙腿滿是鮮血的趴在地上,院子裏圍了一群來者不善的人。
“你們是什麽人?來我家做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兒子?”
沉爹難得睜開了渾濁的雙眼,連日來混沌的意識似乎也恢複了一絲清醒。
王老爺冷道,“怪就怪你兒子不自量力,欺騙了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可不是你們這樣一個小破廟容得下的。”
欣賞夠了沉清越的慘狀,王老爺冷哼一聲。
“沉清越祝你好運,這便是你拐走我女兒的下場。”
王雪華起初不肯走,但硬是被王老爺打暈,帶上了轎子。
王老爺臨走之前將沉清越家裏砸了一個稀巴爛,他洗好的衣服,晾好的床單,院子裏的花草,藥簍,包括屋子裏簡單的擺設通通被砸了個稀碎。
沉清越哭出了血淚。
沉爹則是癱了一般坐在地上。
“哦,對了,沉清越,我女兒將來是要嫁給刺史公子的,托你的福,那些見證過你與啊華婚禮的村民,都要為你的貪婪付出代價。”
透過打開的大門,沉清越眼睜睜的看著對家一對兒年老的夫妻被王老爺帶來的家丁一刀刺死,鮮血刺紅了他的雙眸。
“不!”
沉清越聲嘶力竭,他們隻是無辜的村民,為什麽要這樣?
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也不會輕易離開村子,為什麽要趕盡殺絕?
王老爺回頭,滿臉的陰沉,“不要怪我心狠,怪就要怪你自己太貪心,這些村民全部都是因你而死。”
沉清越麻木的看著王老爺,他的腦袋已經無法思考,隻剩下一雙充滿仇恨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王老爺,恨不得吃這人的肉,喝這人的血,可他現在隻是一個殘廢,科舉永遠與他擦肩而過。
沉清越的爹更是淩空噴出一口鮮血,口裏大喝道,“造孽啊。”
沉清越的爹是被活活氣死的,死之前他瞪著一雙眼,死死的瞪著王老爺的方向,竟是死不瞑目。
“爹!”
沉清越悲涼的呐喊道。
他爹竟然被王老爺活生生給氣死了,天可憐見的,他還沒來得及盡孝,他爹也沒等到他娶妻生子,考上狀元,光耀門楣的那一天。
沉清越覺得自己真是不孝,該死的不是他爹,也不是外麵所有無辜的村民,而是他。
外麵的喊殺聲還在繼續,四處是一片哀鴻遍野。
沉清越想不明白,同樣都是人,王老爺怎麽就能那麽狠心?
那些村民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什麽也不知道,更何況他們殺死的還有許多懵懂無知的幼童。
沉清越拖著自己一雙斷了的腿,爬到門外,雙手手掌早就被磨破,鮮血流了一路。
那些老實的村民們根本無力反抗,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別殺了,他們都是無辜的,王老爺,求你了,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一個個熟悉的曾經幫助過他的村民在他眼前倒下,死不瞑目。
這場屠殺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沉清越從震驚到絕望再到麻木,他的眼淚已經流幹了,淚水混合著泥土與血水狼狽的糊在他臉上。
日暮西斜,他才咬著牙艱難的爬到了自己父親麵前。
他親手合上自己父親的雙眼。
“爹,是孩兒不孝,是孩兒無能,是孩子識人不清,不過孩兒已經受過教訓了。”
沉清越咬著牙趴在地上給自己的父親磕了三個頭,他忍著痛用手在院子裏刨了一個大坑,將父親埋葬在了裏麵。
他挖坑挖了整整一夜,整個人就像是一個不知疲累的機器,雙手早已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可沉清越不在乎,也像是感覺不到疼。
他現在麻木的很。
他就呆呆的坐在院子裏,他爹墳前,一直到日升在到日落,再到日升。
他未盡一滴水,未吃一口飯,甚至未曾移動過分毫。
整個人像是失了靈魂的玩偶。
就這樣吧,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媳婦沒了,爹也沒了,代代不知所蹤。
回想他這一生,操勞了半輩子,未曾害過一個人,不過就是為了對一個女子負責,為什麽就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沉清越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是村子裏的村民,他們是那樣的質樸,生動又勤勉的活著,他們何錯之有?
何故要為了他赴死呢?
沉清越想著想著不由悲從中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哭完他又深覺世態炎涼,既然是嘲諷的仰天大笑。
笑聲驚動了老樹上的暗鴉,他們撲閃著翅膀叫了兩聲飛走了。
一切重歸寂靜。
就這樣吧,讓他守著自己的墓穴靜靜的死去,也許這便是他最後的結局了。
唯一的遺憾是沒能找到明代,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從那和尚手裏逃脫。
明代被那大和尚帶走,心裏別提有多鬱悶了,不過好在大和尚沒想真的傷害他,似乎是真的看中他,想要把他帶在身邊,好生教化。
明代表示他並不需要啊,他的目的也不是好生修煉,就是找個男人好生當他的替身,待他功成身退,任務完成,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修煉或者一心向善從來就不是自己的人生目標啊?
所以這大和尚自以為是的想要鬧哪樣?
但是跟這大和尚在一起的這幾天,大和尚是真的在為他溫養身體,沒幾天明代就覺得受損的靈力跟受傷的身體在慢慢恢複。
跟大和尚在一起的第四天,明代突然收到了係統666的傳音。
“宿主大大不好了,沉清越出事了。”
明代心中一個咯噔。
那大和尚不是說沉清越前程似錦的嗎?怎麽會出事?
係統焦急的道,“他現在很不好,雙腿被打斷了,父親被活活氣死,全村的人都被王雪華的父親給屠了,除了沉清越無一活口。”
明代,“”
他還以為上次他替沉清越擋了一劫,他被打斷雙腿這事兒已經翻篇了,沒想到他隻不過被合上帶走幾天,就被王雪華的父親找上門了?
“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明代嘴上急的都快起燎泡了。
“雙腿不良於行,又親手埋葬了自己的父親,還能怎麽辦,等死唄。”
明代,“”
所以需要他付出的時候又到了?
天可憐見的,別人的替身都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他倒好,天天為渣攻赴湯蹈火,奉獻身心。
明代癡漢歎氣,得,關鍵時刻還得靠小爺回去救他,個沒出息的,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鬧心。
自打被這和尚抓住了之後,這和尚走哪兒都將明代給抱在懷裏,甚至還說沉清越這個書生太小氣了,給他找這花盆也太廉價了。
是以這和尚不惜花重金給明代買了一個名貴的花盆,上麵雕刻著一株栩栩如生的蘭花,跟他的本體看起來很像。
和尚小心翼翼的將他挖出來,給他弄了營養土重新把他給埋了進去。
沉清越給他用的土就是村子裏隨處可見的那種土,遠不如大和尚給他找來的土住著舒服,明代對大和尚的服務很滿意。
這幾天不管和尚跟他說什麽,明代都裝死不理人,就是單純的不想搭理這個臭和尚。
在和尚周圍,他吸收靈氣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不少。
短短四天,明代受到創傷的身體便恢複了個差不多。
明代眯了眯眼,現在沉清越出了事,他想回去,勢必要經過大和尚的同意。
有大和尚在,以他這點微末的靈力是不足以逃跑的,更何況他是一株植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他現在可以化成人形,用點手段從大和尚手裏逃開,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他的本體還捏在和尚手裏,和尚想動點手腳讓他中途到不了沉清越身邊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明代就隻有一個辦法,說服大和尚,對大和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能化形了之後,明代便不在龜縮在本體之內,而是再次化形成一個粉雕玉琢的精致少年郎。
大和尚定定看了他半晌,最後道,“既然跟著我修行,那就得有個修行的樣子,我給你剃度吧。”
明代一聽,差點渾身的葉片都炸了起來,他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不可以,我可以代發修行的,而且我是妖精,又不是真正的和尚,大師求放過啊。”
自打知道自己不是這高深莫測和尚的對手,明代就改變了策略,誰讓他這個位麵隻是一個淩厲低微誰都可以踩上兩腳,空有美貌的小妖精呢。
對於大師他隻能捧著。
“阿彌陀佛,出家人就要有出家人的樣子。”
大和尚看著明代皺眉,以他的審美來看,這隻小花妖更適合和尚的造型,也算是為他們佛教做宣傳了。
明代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我是妖精,配不上和尚這麽高尚的職業,我代發修行就好,免得我將來調皮砸碎了大師的招牌。”
“沒關係,我會管束好你的。”
明代頭皮都要炸了,這大和尚可真是油鹽不進。
明代嘴皮子磨破了,好說歹說,許下了許多不平等條約之後,大和尚總算放過了他的頭發。
條件之一就是明代跟著大和尚修行,因為他是妖精,所以隻能算作是大和尚的記名弟子,對外明代要喊大和尚師父。
要對大和尚言聽計從,恪守弟子的本分,孝敬自己的師父。
明代一一答應。
這天試圖二人行至一處湖邊,大和尚撩起袈裟往湖邊的大石頭上一坐,明代認命的卷起袖子挽起褲腿下了水,手裏拿著一個削尖了的竹棍,叉魚。
大和尚轉著手中的佛珠,閉目養神,明代任勞任怨的抓魚,架起烤架烤魚。
烤魚的時候還不忘撒上從係統那裏得來的特質調料。
自打收了明代這麽一個記名弟子之後,大和尚發現還挺省事,這徒弟最大的優點就是做的一手好飯好菜,別管什麽食材到了他手裏,做出來的味道都能讓他眼睛一亮,多吃兩碗飯。
大和尚的胃口是徹底被明代給養刁了。
吃飽喝足,大和尚腳下多了一堆魚骨頭,反觀明代,他隻分了一條可憐的小魚。
用大和尚的話來說便是,明代是個植物,喝水就夠了,壓根不用吃飯,所以就不用浪費了。
是以每次吃飯,明代就隻能負責做,做完就得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大和尚師父吃的津津有味。
大和尚吃飽喝足,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躺在了河邊的大石頭上,明代期期艾艾摸到了大和尚身邊。
“師父”
明代小心翼翼可憐巴巴,看起來特別乖巧的模樣。
大和尚睨了明代一眼,在大石頭上翻了一個身。
“說罷,有什麽事情想要求為師?”
明代臉上擠出一抹討好的甜美笑容,他搓了搓手。
“師父,您的便宜徒弟這兩天伺候的您還算盡心盡力吧?”
大和尚眯起眼睛,剔了剔牙,“也就那樣,比起以往我收的那幾個徒弟差遠了,廚藝勉強拿得出手,悟性方麵吧太差。”
明代,“”
要不是他知道這大和尚吃了他多少東西,他還真就信了大和尚的說辭,至於說他悟性差?
明代毫不客氣的覺得,這大和尚看自己修煉時兩眼都在放光,要不以這和尚的高傲能收他一個異類為徒?
分明就是看上他的天賦,口是心非!
一點兒也不可愛。
“師父,我想回沉家村一趟”
明代也不繞彎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大和尚兩眼一翻,回絕的沒有一絲餘地。
“不行。”
“為什麽?”
明代反問。
“你與那書生之間有一段孽緣,若你強行留在他身邊,對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我不放心他,我就想回去看看,若是他沒事,我便一心一意跟著師父修行,做師父的專屬廚師,如何?師父想吃啥我都可以給您做,師父沒見過的沒聽過的沒吃過的,徒弟也可以。”
笑話,現代那麽多好吃的東西,他都還從來沒給這和尚展示過呢,到時候保管讓他吃的胖二十斤。
和尚有些心動,但他還是不想鬆口。
明代使出自己的殺手鐧,他拉住自家師父的僧袍,小聲央求,撒嬌賣萌。
“師父求求您了,讓我回去看看吧,我走之前留了一片葉子在沉清越身上,我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以見死不救的,若真是如此後半生我也沒法跟著師父潛心修煉,師父就不怕毀了弟子的道心嗎?”
明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和尚有些為難。
“就算為了他送了命,你也願意?”
明代眨巴了一下純澈無辜的眼睛,和尚心說他還從未見過哪一個人類身上出現過這樣澄淨無垢的眸子,這樣透徹的眸子竟然出現在一個妖物身上。
“明代願意的,明代的命本來就是恩公哥哥救得,就算要還給恩公哥哥,明代也是願意的。”
大和尚沉默。
明代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繼續搖著大和尚的袈裟苦苦哀求。
“師父,求求你可憐可憐徒兒吧,他是徒兒在這世間唯一的牽掛,隻要他過的好,我便可以安心了,到時候我便隨著師父天南海北四處遊曆,好不好嘛”
大和尚被明代纏的沒有辦法,最後歎了一口氣。
“真是拿你沒辦法。”
明代喜笑顏開,抱著大和尚的胳膊撒嬌道,“師父,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和尚,徒兒最愛您啦。”
大和尚耳根一紅,趕忙雙手合十念起了佛號。
“阿彌陀佛,出家人自當六根清淨”
“好啦,師父我們趕緊上路吧,我怕去了晚了,恩公哥哥就沒得救了。”
大和尚歎了一口氣,連夜被明代拉著趕路。
他們好歹走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遠,明代怕回去的晚了,沉清越沒有被痛死,也要被餓死了。
於是他仰著小臉問道,“師父,你就沒什麽縮地千裏或者乘風飛行的法寶?我們這樣走下去還要好久啊。”
大和尚翻了一個白眼。
“你當你師父是神仙呐?有那樣的法寶,我還用出家當和尚,四處討飯?啊不,四處化緣?”
明代垮下了一張明媚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