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沉船之愛（二）
「尹溫妮姐姐，我沒事。」布萊安娜撐著笑顏，說不出尷尬，她指了指邊上的卡爾，道，「多虧了霍克利先生，不然我還找不到這裡。」
尹溫妮的目光轉到卡爾身上，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變化，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雙翡翠色的眼瞳微微一縮，「多謝你，霍克利先生。我之前見到布克特小姐往東邊去了，我們就不佔用你時間了。」
「謝謝。」卡爾脫帽分別對兩位女士行了一個紳士禮，才騎馬離開。
「別瞧了，你說說你，只長個子不長腦袋，還是一點方向感都沒有！」尹溫妮沒好氣道，拉著布萊安娜在湖畔找了一片柔軟的草地坐下。
「親愛的姐姐，這個可和腦子沒關係，是天生的懂嗎？媽媽把好的都留給了哥哥，就只生出一個笨笨的我！」布萊安娜故作可憐，語氣可憐萬分。
尹溫妮忍不住笑出聲，點點她小巧的鼻子：「就會貧。剛和那位霍克利先生聊的怎麼樣？」
布萊安娜捧著臉，笑眯眯道：「他性格也挺可愛的。」
「安娜，沒有一個人男人願意聽到女士誇讚他可愛的！」尹溫妮連連搖頭，一臉無可奈何。
「哼╭(╯^╰)╮！」布萊安娜一臉「寶寶才不管」，模樣傲嬌極了。
海伍德夫人的丈夫是一位子爵，他們的兩個女兒都嫁給了美國富豪。因為這兩段婚姻，海伍德家得到一大筆巨款，不僅成功地還清了家族債務，還使他們又過上了從前一樣富裕的生活。大概是因此嘗了甜頭的原因，海伍德夫人經常舉辦一些宴會，為想要進入上流社會的富豪打開一條路，同時也會那些沒落貴族提供一條出路。
在來的路上，尹溫妮就將這些大致講給了布萊安娜聽：「在這裡，同樣可以找到新的商業夥伴，所以出席的英國紳士也不少，你可以留意留意，說不定能找到合適的伴侶。能來這種場合的男子，相對思想都比較開明，不像傳統舞會上的那些太過古板不知變通。」
「那我們一起加油！」布萊安娜星星眼望著尹溫妮，只覺得姐姐太厲害了，這個都知道。
「安娜，」尹溫妮伸手輕輕摸著布萊安娜完美無瑕的臉龐，她的神情安詳中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悲憫無奈，聲音溫柔，「我和你不一樣，沒有一個男子會喜歡上這樣的女孩子。」她的另一隻手輕輕觸碰到左臉上的覆著的銀制面具，「愛情、婚姻，不會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不過，我有你們，一點都不可惜。」
布萊安娜沉默了一會兒，尹溫妮的容貌是姨媽全家不可言說的痛。「姐姐，」布萊安娜靠在尹溫妮懷裡，她不急不慢，語氣中帶著一種篤定，「我始終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在千千萬萬人之中遇到那個會和我們相守一生的人！」
尹溫妮拍了拍布萊安娜的背，輕輕的「嗯」了一聲，她的目光透過帘子望向窗外，真的，會有那樣的一個人出現嗎？
海伍德府邸很大，進了大門，繞過一個噴泉，馬車才在門口停下來。
「那兩個女婿出手真是大方，這府邸可是大變樣。」尹溫妮上一次來還是去年的春季，她與布萊安娜手挽著手，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聽說美國遍地黃金嗎？」布萊安娜一邊揚著禮貌的微笑，一邊小聲接道。
尹溫妮嗤笑一聲，瞥了她一眼：「你以為是童話故事啊！」
「嘿！親愛的，我真沒想要你竟然會來，我實在是太榮幸了！」正在招待客人的海伍德夫人迎了上來，熱情地給了尹溫妮一個擁抱。
「能接到您的邀請才是我的榮幸，家母特意囑咐我替她向您問好。」尹溫妮的笑容恰到好處，「向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表妹，彭伯里的布萊安娜達西。」
「噢！真是漂亮的小姑娘，我認識你的哥哥，那可真是一個帥小伙！」海伍德夫人很會說話，讓人覺得真誠又舒服，「祝你們今天玩的開心一點！」
等海伍德夫人轉身去接待別的客人後，布萊安娜一邊往裡走一邊喝尹溫妮感慨道：「她可真厲害！」
「我們要學的可多了，經常出來走走也挺有意思的吧！」尹溫妮從路過的侍者那裡端了兩杯果汁，遞給布萊安娜，她的姿態閑適優雅，神情悠然，道，「夫人外交嘛！」
布萊安娜抿了一口果汁，環顧了一眼宴會廳里的境況，當真是金碧輝煌、熱鬧非凡。
尹溫妮帶著布萊安娜走了一圈，見了一些相識的貴婦人。期間，布萊安娜也遇見了不少大學同學。
「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們。」在又和一位同班女生打過招呼后，布萊安娜對尹溫妮道，「她們平時看起來很高傲，追求她們的人也很多呀！」
「價值最大化而已。」尹溫妮淡淡道，對場上隱晦投來的好奇目光視若無睹。
布萊安娜顯然也感覺到了，她掃了一眼幾個總是偷偷打量尹溫妮的人，有些不悅：「我們去邊上坐會兒。」
尹溫妮點點頭，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帶著猜測的打量目光，不過也不會拒絕自家表妹的好意。
「你可以在這裡更自在一點。」對上布萊安娜的目光，尹溫妮看向大廳里，「相比傳統舞會，這裡的規則更少，更自由。我親愛的表妹，別塌了第一場舞，瞧，那個青年不錯，他走過來了。」
布萊安娜也注意到了，她保持著笑容，僵著嘴緊張的小聲問道：「可我不認識他！」
「我說了，這裡更加自由，一場舞，足夠你們認識了！」尹溫妮推了布萊安娜一把，布萊安娜順勢接受了邀舞。
「你好，美麗的小姐！我是弗蘭克思·哈特，可否知道你的芳名？」年輕人金髮碧眼，笑容燦爛，充滿了朝氣。他微微眨眼，帶著許些調皮，語氣幽默，讓人一下子心生好感。
「布萊安娜達西。」布萊安娜微微抿嘴露出笑容，剛剛她還擔心因為不認識而太過尷尬呢！
「美麗的名字！」哈特帶著布萊安娜步入舞池，這是一首暖場的交誼舞，哈特的舞蹈一如他的外表，熱情、活力，「你第一次來海伍德夫人的舞會吧，我以前從未見過你。」
「我剛入社交季不久。」布萊安娜轉了一個圈。
「噢！我知道，嚴格的禮教！英國的女孩都這樣！」哈特略帶誇張的樣子十分搞笑。
哈特十分的幽默，又會找話題，布萊安娜和他連跳了兩場，才和他暫時告別去找尹溫妮。
「玩的開心嗎？」尹溫妮還坐在遠處，見布萊安娜過來打發了和她聊天的幾個女孩，對她道。
「很有趣！」因為跳舞，布萊安娜的小臉紅撲撲的，她的眼睛亮閃閃的，特別的耀眼，「我覺得美國人很有意思！」
尹溫妮寵溺一笑，她拉了拉她的袖子，一挑眉，示意道：「也就你想法特別！你瞧那邊，布克特小姐顯然沒發現那位『可愛』先生有意思的地方。」
布萊安娜望過去，只見露絲有些不耐地搖著杯中的紅酒，在卡爾說了一些話后，她高昂著頭顱，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快速了說什麼，然後也不管卡爾瞬間變了的臉色，揚身而去。
「據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布克特小姐這麼不給面子了！也不知道是她美艷的容貌還是一個虛名的爵位吸引著那位鋼鐵大亨之子，竟然鍥而不捨的追求她，有……兩個月了吧！這或許就是真愛？」這是尹溫妮剛剛八卦來的，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有些不解。
「這是傻吧！」布萊安娜脫口而出，對上尹溫妮驚訝的目光，她一臉可愛的樣子，「不過傻的挺可愛的！」
黑線！尹溫妮深深為自家表妹的審美感到擔憂，她湊到她面前，道：「據說那位霍克利先生滿身銅臭，動不動就用錢砸人，而且對藝術一竅不通，沒有什麼高雅的品味！」
「他不是鋼鐵大亨之子嗎？」布萊安娜滿臉不解，奇怪道，「那他會賣鋼鐵就好了啊！子承父業嘛！」
莫名覺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尹溫妮默默退下。
「嘿，霍克利先生，沒想到在這碰到你！」布萊安娜主動上前打招呼道。
「你好，見到你真高興，達西小姐！」見到布萊安娜，卡爾露出驚喜的笑容，他向正和他說話的兩個人介紹道，「這是伊格納茨·紐曼，美國萊斯利百貨的繼承人。西德尼·韋爾斯，美國米斯特航運的繼承人。這位是布萊安娜達西，達西子爵的千金。」
他可真細心，還知道介紹清對方的身份。布萊安娜暖心的想著，微笑著和兩人見了禮。她絲毫沒有想到，這正是布克特小姐覺得他過分勢利的地方。
伊格納茨·紐曼和西德尼·韋爾斯相互對視一眼，再看卡爾的目光就多了一絲佩服和酸意。都是奉家族的命令來英國找未婚妻，或多或少之前會有些比較。剛剛他們還在打趣堂堂鋼鐵大亨之子在負債纍纍的沒落貴族面前如此丟面子，不一會兒就出現了一位明顯更方面更優秀的貴族女孩。
卡爾一掃之前的陰鬱，眉眼處帶著得意：「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