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家屬

  第67章 家屬

    溫昭昭知道, 以她的體術,單拚力量尚還可以,若是莊黎稍有學過搏擊類的東西, 她便沒有勝算。


    所以最好的機會便是在莊黎還沒發現她的時候,搶先攻擊。


    她沒有親手殺人的心裏準備,但也絕不想看著這個無辜的少女死在她的麵前,隻能豁出去了搏一搏,隻要沾了藥的彎刀割到莊黎, 等藥生效, 便算是成功了。


    她像一隻靈巧的猴子,輕巧的從樹上跳了下來。


    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微乎其微, 加上白日中森林鳥獸中的聲音作為掩蓋,溫昭昭並沒有被莊黎發現。


    她將能量凝在腳底下, 隔了一層薄薄的膜,最大程度避免自己發出踏步的聲音。


    女孩的臉是正對著這棵樹的,莊黎卻是側對著的,並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溫昭昭的身形快速的在樹影中穿梭, 確定了一個在莊黎背後的位置。


    僅僅是繞到她的背後,就已經消耗了溫昭昭很多精力了, 她的腳底需要時刻注意別才到枯木類的東西,發出大動靜引起莊黎的警覺。


    終於成功到了莊黎的視覺盲區, 溫昭昭用袖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連粗氣也不敢喘,緊緊的握著那把彎刀。


    武器能給她增加些力量, 溫昭昭從來沒想過要真的用刀砍在別的人身上, 心裏壓力大的厲害, 她的手不自然的顫抖著,眼神落在捂著肚子的女孩身上,又更加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刀。


    距離一旦拉進,行進時細小的聲音便難以隱藏。


    溫昭昭放低了底盤,用一種看起來有些奇怪的姿勢開始朝著莊黎的方向前進。


    等到兩人距離隻相差幾米的時候,她腿上的肌肉繃緊了,驟然發力,猛的衝了過去,朝著莊黎的背揮刀。


    她下手的速度很快,是衝著劃破背部的皮膚去的,但莊黎反應過來的也很快,腰身一側,隻被溫昭昭的刀勾出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莊黎完全沒有想到這兒會出現第三個人,所以才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溫昭昭得了手,腰間火辣辣的痛了一下,緊接著又像是麻木了一樣,失去了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痛感,莊黎不是什麽毛頭小子了,一下子就猜出了是那把刀上淬了藥。


    “卑鄙,竟然下毒。”


    她忍不住罵了一句,沒想到這個娃娃臉的小姑娘竟然有這種心思,偷襲不說,還在武器上淬毒。


    溫昭昭被她罵的短暫懵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否認莊黎的話,而是做出了一副害怕的樣子,將那把彎刀小心的套回了刀鞘裏。


    她這般作態,更讓莊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大罵幾句“惡毒”,她的身體有些乏力的感覺,心跳因為毒藥快的厲害,罵了兩句才驚覺不對,僵硬的擺出了好臉色,試探著朝溫昭昭要解藥。


    “牧場主小姐,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以後還要在小鎮上生活,也不想身上背負一條人命吧,隻要你將解藥給我,我便全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保證不會傳出去損壞你的名譽。”


    若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在這裏,沒準還真的會被她唬住,可惜溫昭昭活過兩輩子,不會上她的當。


    溫昭昭捂住了口袋,保護著裏麵的東西,臉上做足了防備的姿態。


    莊黎瞧上一眼便知道怎麽回事了,一邊假笑著勸解她,一邊趁著下半身還有力氣,悄悄的朝著溫昭昭靠近。


    她的動作其實很明顯,溫昭昭的睫毛抖了抖,像是害怕極了一樣,垂了下來,掩蓋住眸中的神情,腳步顫抖著向後退了半步。


    兩人的角色像是倒轉了一樣,明明溫昭昭手上拿著刀,卻處在弱勢,隨著莊黎一句句言語止不住的後退。


    莊黎的步子邁的很大,幾下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這會兒她索性也不偽裝了,拚進全力往溫昭昭的身上撲,雙手呈爪狀,揪著被溫昭昭護著的外套。


    兩人的力氣都不小,一時間誰也不能完全奈何誰,莊黎的腰間麻木的感覺更厲害了,心中暗暗著急,也顧不得許多了,抬腳便踹。


    溫昭昭結結實實受下了這一腳,往後踉蹌了幾步,手上不自覺的鬆了些力氣。


    兩人打鬥了幾下,早就偏離了當初的位置,漸漸的朝著地上的女孩那邊靠近了,溫昭昭看在眼裏,知道自己該鬆勁兒了,正想做戲不敵她,卻看到了讓她窒息的一幕。


    原來是莊黎遲遲拿不到解藥,心中著急,她的眼神同樣注意到了地上的女孩,一下子有了主意,狠狠的朝著躺在地上女孩踢了一腳,把人提的滾了幾圈,撞到了樹上才停下來。


    這種年輕的小姑娘最是心軟,肯定看不得這些。


    莊黎清楚這點,趁著這個時候使了最大的力氣,將溫昭昭上衣的兜都扯了下來,拿到了裏麵的針管。


    溫昭昭已經沒有精神去管衣服了,緊張的跑到了女孩的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息,那就還有的救。


    她胸膛中的心髒激烈的跳著,差點就以為女孩要被莊黎踢死了,驚魂不定的蹲了下來,用自己的腰帶幫忙束住了她的傷口,至少能減緩一些出血的量。


    站在她們身後五六米遠的莊黎瞧見溫昭昭的作態,不屑的撇了撇嘴,隨即快速的將針管紮進了自己的手臂,將‘解藥’推了進去。


    一股更加強烈的麻痹的感覺襲上了神經,莊黎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身體一下子半跪了下來,“你使詐!”


    溫昭昭將外套解了下來,當做繩子,將女孩綁在了自己的身後,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我從來都沒說過那是毒藥,也從來都沒說過那是解藥。”


    她現在隻想趕快把背後的女孩鬆到醫院,根本不想再理莊黎的話,抬腿便朝著下山的方向走。


    莊黎哪能不明白她這是徹底被溫昭昭騙了,她的全身麻的厲害,四肢都失去了控製力,像是借來的一樣,想移動一下都要用盡全力。


    她咬緊了牙,勉強從兜裏掏出了一支針管,在溫昭昭錯身而過的時候,用力的推動注射器。


    溫昭昭的餘光瞧見了莊黎的動作,下意識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她的雙手背著身後的女孩,跟本沒有空餘的手去阻攔她,隻能抬起腳踹了一下莊黎的手,將她手中的東西踹開。


    她的動作終究是晚了點,莊黎的手推下去的時候才踹開,透明的液體在空中劃過了淩亂的弧度,針管被踢的遠遠的,確保莊黎再也夠不著了,溫昭昭的腿上傳來了一陣劇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腿沾上了那個液體。


    她看也不看莊黎,踉蹌了兩下,想著背後的女孩,強撐著在沒倒下前快速的超前走著,又勉強空出了手打了個急救電話。


    溫昭昭自己都疼的眼前一片漆黑,自然也沒注意到倒在地上的莊黎的異動,莊黎在地上抖動了幾下,想要做些什麽,卻又因為無力,半晌都沒成功。


    來的時候不覺得,等到受傷了,溫昭昭才驚覺她離森林的邊緣有多遠,灑在她腿上的液體大概是什麽腐蝕性的液體,她的腿上熱辣辣的痛著,神經一抽一抽的提醒著溫昭昭該接受治療,偶爾的風吹過,短暫的給傷口鎮了痛,隨後便是更猛烈的疼痛。


    背後的女孩沒有聲音,應當是昏過去了。


    溫昭昭也痛的想要昏倒,但她的神誌清清楚楚的知道森林有多危險,現在倒下,等待她的隻能是豺狼或者毒蛇,運氣好一點遇不上這些,背後的姑娘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所以即使生理上痛出的淚讓她看不清前麵的路,即使每次腿上用力,疼痛都像是割下一塊肉一樣,溫昭昭還是堅持的將女孩背了出來,靠在入林須知的小木牌邊。


    她有意識的做的最後的事情,是給急救隊又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準確的位置。


    在打電話的中途,溫昭昭將女孩小心的放到了地上,終於能彎下腰,看一眼自己的腿。


    那個傷口其實並不大,但是深極了,看形狀應該是濺到了兩滴水,從皮膚融到了骨頭的附近,溫昭昭稍稍動了動,甚至覺得看到了骨頭的形狀。


    她今天的體力消耗的本就厲害,加上受了傷,神經一陣陣抽搐的痛著,稍微放鬆下來,便覺得眼前一陣漆黑,隨即便人事不知了。


    等溫昭昭再睜開眼,已經是晚上了。


    她躺在一個看起來是醫院的地方,身邊飄著表情嚴肅的文秀。


    在隔壁的床上,溫昭昭瞧見了那個女孩,女孩全身大部分都被紗布包了起來,腿還被吊在了半空中,看起來比她嚴重多了,但至少旁邊的檢測儀溫昭昭很熟悉,上麵的波動說明女孩還活著。


    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溫昭昭輕舒一口氣,這才瞧見一旁的小護士,朝她歉意的笑了笑,問了一句,“請問我可以出院嗎?”


    小護士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你都暈了一天一夜了,現在又沒人來接你,現在讓你自己出去很危險。”


    溫昭昭這才知道原來她昏迷了這麽長的時間,她打開手機瞧了一眼,時間已經從一號變成了二號,可不是整整睡丟了一天嗎。


    這麽長時間沒回家,尤彌怎麽辦?他不是急死了?

    溫昭昭的心裏一下子急了起來,隱晦的看了一眼文秀,想要詢問她家裏的情況。


    到底相處了許久,文秀也能看出她的擔心,沒有說話,在她眼前比了個安心的手勢,示意她不必擔心。


    相比於無事發生的牧場,還是溫昭昭的狀態更加讓她擔心,昨天溫昭昭徹夜未歸,後院那隻醜魚差點就要跳出牧場的池潭去外麵尋人了,文秀知道一點童薇和溫昭昭的事情,靠著鬼怪的便利,去找了童薇,也沒能得到溫昭昭的消息。


    那一刻,即使是冷臉的文秀也沒能控製住無措的表情。


    她第一反應便是去種子店找姐姐,根本忘了現在是鬼魂的狀態,不能被文梅看見。


    已經是清晨了,種子店的大門在文秀的麵前打開了,文梅手上拿著飯盒一類的東西,鎖上了門,步伐匆匆的朝著什麽地方去。


    姐姐在鎮子除了她沒什麽親戚,能有什麽事讓她這麽嚴肅的出門。


    文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跟在姐姐的身後一路到了醫館。


    在病床上看到溫昭昭的那一刻,文秀的心情複雜極了,溫昭昭的樣子實在狼狽,不過是出門了一天,她便像是瘦了一樣,臉上有幾道細小的口子,左邊小腿包紮著,看不清情況,但從溫昭昭睡著了還緊皺的眉頭上,文秀能感覺到她並不好受。


    沒有溫昭昭給她輸送能量,文秀隻能跟普通的鬼魂一樣,飄在這裏守護著她。


    想起牧場裏還在著急的那幾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文秀還是回去了一趟,簡單交代了溫昭昭在哪裏,便頭也不回的來醫院守著,這一守,便是一整個白天。


    護士小姐不願意放人溫昭昭也沒有辦法,她的腿被好好的包紮過,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鎮痛的藥物,已經不如染上那種水時痛了,隻是傷口很深,留疤的可能性便大了很多。


    用兩個小疤痕換來一條生命,溫昭昭覺得劃算的很,在護士小姐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露出什麽失落的神色。


    她現在隻擔心家裏的小魚,他不像是蛋蛋和紙人們,能被文秀安撫,溫昭昭知道,如果她一直不回去,尤彌的情緒很可能會崩潰,然後變得脆弱非常。


    一想到這,她的眉頭就聚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忍不住開始思考,要是尤彌哭了該怎麽辦。


    她受的隻是外傷,其實可以回家休養,來醫院定時換藥便好,可溫昭昭傷的是腿,總不能自己走回去,護士也不會放任這樣一個傷了腿的人自己走回去。


    也許可以麻煩一下文姐,讓她來幫忙辦一下出院的手續。


    溫昭昭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晚上九點,實在不是一個麻煩人的好時候,小鎮的人睡的早,也許這時候文姐已經休息了。


    撥通電話的手指又收了回來,返回了界麵。


    也隻能讓文秀先回去一趟,把消息告訴尤彌,安撫一下他的情緒,然後明天再麻煩文姐一趟了。


    溫昭昭打定了主意,抬起頭小聲的與文秀交流。


    “秀秀,你先回去幫我報個平安吧,也順便看看那些壞人有沒…”


    溫昭昭的聲音被推門聲打斷了,護士小姐徑直走了進來,將一個輪椅推到了床邊,“三床,你的家屬來接你了。”


    家屬?


    她在小鎮上哪裏還有什麽家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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