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陸白下工回到知青點後, 就拿了兩顆蘋果,一顆吃給胡勝利看,一顆讓胡勝利看著他吃。
“你真的不打算分我一顆嗎?”胡勝利看著他手中完好的那顆蘋果, 就差沒把“想吃”二字寫在臉上。
陸白什麽也沒說,直接在完好的那顆蘋果上咬了一口。
胡勝利:“……”
其實咬過一口的蘋果,他也是能接受的,但他覺得陸白肯定不會給他,就沒再浪費唇舌了。
“你不分我吃, 就在你屋裏偷偷吃, 為什麽要在這裏吃?”這不是折磨人嘛!
“我在等我的……人。”好險,差點直接說富婆。
“你的……人?誰?”胡勝利問。
“你很閑?”陸白不答反問。
“不明顯嗎?”胡勝利看著他手中的蘋果, 咬了口自己手中的窩窩頭,試圖望梅止渴。
陸白沒有接他的話茬, 因為他看到了許新月。
隻一眼,他便放下手中的蘋果,起身來迎了上去。
“你回來了。”他說。
“嗯。”許新月笑著回應,“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什麽好吃的?”陸白的目光下意識落在她拎著的籃子上,見籃子裏放著幾顆蘋果和一些零嘴,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了揚,露出兩個酒窩。
許新月忍住伸手戳他的酒窩的衝動, 說:“不是籃子裏這些,籃子裏這些是要給大隊長的, 給你的, 在竹筐裏。”
陸白聽她這話,也沒失望, 先接過她手中拎著的籃子, 再幫她把背上背著的竹筐取下來。
“你要去大隊長家嗎?”他問。
“等會兒去, 你跟我一起。”許新月說。
“好。”陸白點頭應下,領著她進了屋。
屋裏,胡勝利正看著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兩顆殘缺的蘋果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他們倆走到他跟前,他才緩過神來。
陸白看他這副模樣,似是想到了什麽,眉頭微蹙,道:“你該不會是想趁我出去偷吃我的蘋果吧?”
“怎麽可能。”胡勝利把自己幾乎黏在蘋果上的目光摳下來,死不承認,“你手上拿著什麽?”
陸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先招呼許新月坐,再把手上拎著的籃子和竹筐放在桌子上。
竹筐有點高,胡勝利坐著隻能看到籃子裏都裝了些什麽。
見籃子裏裝著蘋果和零嘴,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問陸白:“你昨晚帶回來那些蘋果也是許同誌給你的?”
“嗯。”事實就擺在眼前,陸白沒再隱瞞,很大方地承認了。
胡勝利知道許新月為什麽能從陸白的一眾追求者中脫穎而出了。
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這麽多蘋果的人,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能比的嗎?
換作他是陸白,對方肯定看不上他。
很好,很有自知之明。
就是……
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這麽多蘋果的人,真的是他知道的那個許新月嗎?
隻從外表看的話,挺像的,但從她拿過來的這些吃食看,一點都不像。
這完全不是他知道的那個許新月能拿出來的東西。
他看許新月的時候,許新月正看著陸白,說:“我給你打包了飯,在飯盒裏,你看下涼了沒,涼了要熱一下。”
“好。”陸白把她說的飯盒從竹筐裏拿出來,還有一點餘溫。
打開其中一個飯盒看了眼,裏麵是滿滿當當的白米飯。
已經見過世麵的陸白,非常淡定地把飯盒放在桌子上,又打開另一個飯盒。
另一個飯盒裏裝的是一些地三鮮和四塊紅燒肉。
“紅燒肉是限量的,每人限量二兩,我和夏至弟弟一人吃了幾塊,給你留了四塊。”許新月說。
陸白雖然不當家,但買過肉,二兩肉有多少,他還是知道的。
這四塊肉一看就不止二兩,她和許冬至隻有兩個人,總共也就四兩肉,卻給他留了不止二兩的肉。
他媽都沒有對他這麽好。
陸白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紅了眼眶。
“我不吃紅燒肉,你吃。”他說,“我有地三鮮就夠了。”
他雖然也饞肉,但不是一定要吃,有白米飯和地三鮮,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吃過了,我吃了六塊,這四塊是留給你的。”許新月說。
“你怎麽可能吃了六塊。”陸白不信。
“夏至弟弟讓給我兩塊,他自己就吃了兩塊。”許新月解釋。
“那也不可能。”陸白還是不信,“你和夏至弟弟隻有兩個人,總共就能買四兩肉,這四塊肉就不止二兩,你怎麽可能吃了六塊。”
“不止我和夏至弟弟兩個人,還有一個人。他是軍人,軍人每人限量五兩。我們仨總共要了九兩肉,有十三塊,夏至弟弟說……”許新月把他們分肉的過程簡單跟他說了。
陸白聽完後,關注點並沒有放在她口中的軍人身上,因為軍人在他的認知裏是不存在任何威脅性的,他們有鐵飯碗和錚錚傲骨,靠自己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會跟他搶富婆。
他的關注點在許冬至給許新月讓了兩塊肉上。
許冬至都給許新月讓了兩塊,他怎麽也得讓三塊。
“我也讓給你吃,我讓三塊。”他說。
“不用讓,你自己吃。”許新月搖頭拒絕,“這紅燒肉的味道挺一般的,沒有你做的好吃,我們今天還買了豬肉,明天你給我做紅燒肉吃,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
“好。”陸白毫不猶豫地應下,“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拿雙筷子過來吃飯。”
“不用熱一下嗎?”許新月問。
“不用,還是溫的。”陸白道。
“那你去拿吧!”許新月說。
廚房離得不遠,陸白很快就拿著筷子回來了。
除了筷子外,他還拿了一個碗。
胡勝利見他拿了個碗過來,以為他要分飯給他吃,整個人瞬間坐得筆直端正,等著投喂。
結果他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水。
然後,自顧自地吃起飯來。
自己吃兩口,給許新月喂一口,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你們看不到我嗎?”他問。
“看到了。”這麽大一個電燈泡杵在那裏,他們不想看到他都難。
“那你們不該禮貌地問我吃不吃嗎?”他坐在這裏,他們好意思自己吃獨食。
“我們沒有禮貌。”許新月說。
胡勝利:“……”
胡勝利傻了。
這話他要怎麽接?
不對,這特麽是人說的話嗎?
“你們怎麽可以沒有禮貌!”
“為什麽不可以?”許新月問。
“做人不可以沒有禮貌。”胡勝利說。
“哦,那你別把我們當人。”禮貌是不可能禮貌的,飯就那麽點,陸白自己都不夠吃,還要時不時喂她吃一口。
胡勝利:“……”
胡勝利服了,五體投地。
“飯不分我吃,蘋果總可以分我一顆吧?半顆也行。”說著,他將目光落在陸白咬了一口的那顆蘋果上。
許新月見了,把那顆蘋果拿起來,問陸白:“你咬的?”
“嗯。”陸白點頭。
見他點頭,許新月直接就著他咬過的地方吃了起來,邊吃,還邊對胡勝利道:“他咬過的,不給你吃。”
胡勝利也不想吃陸白咬過的,但這不是沒得選嘛!
“你要給我整顆的,我也沒意見。”
“給嗎?”許新月問陸白。
“看你。”陸白說。
許新月不缺蘋果,見他沒反對,就從竹筐裏拿了一顆蘋果給胡勝利。
胡勝利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她居然給了,愣了一瞬才伸手接過,然後,飛快地咬了一口,生怕她反悔。
蘋果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不枉他為之付出這麽多努力。
“你這蘋果哪來的?”他記得蘋果好像不是這個季節成熟的?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好奇心害死貓?”許新月不答反問。
胡勝利沒聽過這句話,但他能聽出她這話的言外之意。
“好的,我不問。”
他不問了後,廳裏就隻剩下三人吃東西的聲音。
許新月吃完一顆蘋果的時候,陸白的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見他麵前的飯盒見底了,許新月便問他:“吃飽了嗎?沒吃飽還有別的。我們今天買了不少零嘴,我一樣給你拿了一些過來,有些我覺得挺好吃的,有些味道一般,你都嚐嚐看,喜歡吃什麽跟我說,我下次還給你帶。”
“好,我先去把飯盒洗了,洗完,再過來看要吃什麽。”陸白其實已經吃飽了,但他許久沒吃零嘴,有點饞了。
他走後,胡勝利沒忍住問了許新月一句,“你真的是許家的許新月嗎?”
許新月聞言,下意識眯了眯眼,眼縫裏閃過危險的鋒芒。
她以為胡勝利看出她不是原本的許新月,但她也沒有傻到直接承認,還算鎮定地反問道:“我不是許家的許新月,我是誰家的?陸白家的嗎?”
胡勝利:“……”
胡勝利感覺自己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
“我記得你們家的日子好像挺拮據的。”
“什麽意思?”許·文盲·新月不懂什麽是拮據。
胡勝利不知道她不懂“拮據”的意思,誤以為她是在質疑他的話,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就……我聽大隊裏的人說,你爸媽都沒了,你們家的日子過得挺拮據的。”
“拮據是什麽意思?”許·文盲·新月問。
“你不知道拮據是什麽意思?”胡勝利一臉驚訝。
“我該知道拮據是什麽意思嗎?”許新月疑惑。
“你們在聊什麽?”陸白洗完飯盒過來,見他們倆,一個一臉驚訝,一個一臉疑惑,有點好奇他們在聊什麽。
“她不知道什麽是拮據。”胡勝利說這話的時候,麵上還是難掩驚訝。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