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弦歌閉上眼睛,唇瓣被她咬住,男人溫熱的身軀貼在她的背上,她能感覺他漸漸沉重的氣息。


  男人環在她腰間的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她的傷口,帶著溫熱的氣息,藥膏清涼,讓她忍不住輕輕戰慄。


  突然,她猛地睜開眼睛,身子遽然下沉。


  男人的手堪堪滑過她的身子,他生恐弄疼她,並未用力,是以她輕而易舉躲過他的鉗制,裹著被褥滾到一旁攖。


  男人眯眼,女人瑟縮在床角里,瘦削的指緊緊攥住胸前的被褥。


  深邃的鎖骨如起伏的山脈,肩膀溫潤如珠,骨節凸出,紅印浮起。


  右肩上的傷口腐爛淤膿,露出拇指半大小的凹陷,深邃駭人。


  那是他留下的劍傷,輕輕一送,就讓她受了重傷償。


  而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痕,數他留下的傷口最嚴重。


  他眸中沉痛斐然,伸出去的手也縮了回來。


  她低垂著頭,指尖輕輕顫抖。


  這麼骯髒的身子,怎能叫他見了去?

  連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鞭傷,她都嫌噁心。


  「過來。」他放低聲音,身子微微朝里偏去


  「你走。」弦歌劇烈搖頭,被褥摩挲在肌膚上,她的傷口又隱隱生疼。


  她輕輕蹙眉,青絲滑落肩頭,遮住了傷口,白皙的肌膚在青絲下若隱若現。


  偏生她太瘦,修離墨心裡滑過疼惜,「我替你上藥。」


  「我……自……自己來。」醒來就沒沾水,她喉嚨乾澀發癢,聲音嘶啞粗糙。


  「沐弦歌!」男人忍不住拔高聲音,她有必要那麼懼怕他么?

  「修離墨,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她往裡挪了挪,若他強來,她又怎能避開?


  可她確實不想見到他,腦海里都是蘇禪衣那張美艷傾城的臉。


  她無法再忍受他的觸碰,一想到他和蘇禪衣在西陵就暗度陳倉,而她被傻傻地蒙在鼓裡,她的心就忍不住輕輕抽搐。


  身上的痛,又怎及他帶來的折辱?


  修離墨僵住,滿腔心疼被她清冷的態度衝散。


  若非她傷勢耽擱不得,他又怎巴巴來讓她羞辱?


  「沐弦歌,你不想要命,那你婢女的命呢?」他冷笑,心裡卻升起濃濃的悲哀,他竟然犯賤到拿她丫頭的命來威脅她,其實她死不死,又與他何干?


  弦歌錯愕抬頭,「你把她們怎麼了?」


  她蒼白的臉龐瘦削凹陷,往日柔軟的觸感,如今摸上去竟嫌硌手。


  修離墨朝她伸出修長的手,下頜微抬,那居高臨下的姿態,一如初見的風華無雙。


  弦歌一時愣住,痴痴地看著他那雙漠然的眸子。


  「嗯?」他蹙眉,不知她為何愣住。


  就在她微愣的時候,他傾過身子,將她攔腰抱起。


  身子騰空,下一瞬落入了他懷中,先前憐惜她,這一次,他使了勁,既然她不在乎,他又何必手軟。


  「你……」弦歌回過神來,人已經被他裹住。


  他垂眸,伸手撫上她的肩頭,污血沾上他的指尖。


  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噴薄在她的頸項上,肩膀的傷口又隱隱作痛。


  「我的婢女怎麼樣了?」她掙不脫,也沒力氣,目光遊離在紫色的簾幔上。


  「聽說,被遣送軍營充當軍妓。」他悠然收回手,附身從矮几上取過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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