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絲絲笑笑也抿一口, 男人又是一口燜。於解放拍手叫好,給準連襟夾一塊兒豬蹄。
“好酒量,痛快。多少年沒這麽痛快的喝酒了。來, 吃塊兒豬蹄咱繼續,今兒高興, 不醉不歸。”
趙青青看著妹夫給男人灌酒,她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低著腦袋沒太關注, 有些遊離於事情在外的感覺。聽到人叫她,抬頭的一瞬間掛上禮貌的笑。
一頓飯男人就啃了兩塊兒豬蹄,剩下的就喝酒了。茅台綿密的口感讓人不知不覺咽進去一杯又一杯,最後不止男人臉紅上頭, 老爺子也喝高了。高興、好喝, 一杯一杯往裏倒。
於解放扶著老漢回屋休息, 原以為準連襟應該喝趴下, 沒想到人家就是臉紅嘴瓢, 但依舊能幫他一起扶老人回屋。
趙青青打了水給父親擦臉,被男人接過後讓她去忙別的。“我來擦, 你別管了。”
這人今兒表現不賴, 趙青青點頭離開了父母臥室。仨男人在屋裏待了挺久,她廚房都收拾幹淨, 客廳都擦了地他和於解放才出來。
“在裏頭幹嘛呢你們?”
男人笑笑沒說話, 於解放擺擺手:“男人的事兒, 跟你沒關係。”
“神秘兮兮的。”
趙青青念叨一句不再多言, 也不怕妹夫把她賣了。趙絲絲也奇怪他們在裏頭說什麽了, 晚上睡覺輕輕踹老公一下, 於解放笑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小王他哥家孩子想當兵, 讓我給幫個忙。”
如今是軍綠熱, 男孩子都向往當兵,可謂競爭激烈。想當兵可以理解,可第一次上門就找女方家妹夫幫忙,這男人還真是跟表現的一樣自來熟。
“你答應了嗎?”
“聽他說各方麵條件都符合,是個好小夥子。我明天了解下情況,真如他所說這事兒小事兒一樁。”於解放說完,看媳婦不吭聲他接著問:“怎麽了,覺得這事兒不該幫?”
絲絲搖頭。“不違反紀律,沒什麽不能幫的。我是覺得這男人太自來熟一點兒了,這種事以後會不會接二連三?”
於解放脫掉褲子進被窩,伸手把媳婦摟懷裏。“我也就能幫這個,他還能全家都當兵啊?”
想想也對,他也就能做這個而已。隻要符合征兵要求,公民都可以參軍。保家衛國,爭當先鋒。這不是壞事。
,
小王的侄子符合要求,順利當兵去了。趙青青和他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於解放走時絲絲交代他可能的話多換點兒各種票證。
“縫紉機、手表、被子衣服,這些都得票。單位發的布票夠做被子,我手裏有一對手表票。你主要給換一張縫紉機票。”
“行,知道了。再給買輛自行車,這樣就齊活了。”
“不會太多了嗎?”如今這年代,一結婚這些都齊全的可沒幾個。
“你當妹妹的一份,我當哥的一份。”
好吧,時刻都把好兄弟的責任扛自己肩上。絲絲不知道他倆當兵的時候什麽情況,肯定比在家更好吧。戰場兄弟,過命的交情。
趙青青不知道他倆已經打算好給她陪嫁什麽,於解放走後她們娘兒幾個閑聊、老太太拿出幾十塊錢來。
“絲絲,你給你姐買一對手表吧。”
趙絲絲推回老母親的手,“這些不用您操心,我都會準備好的。”
趙青青十分不好意思,妹妹結婚時她正處於困難,隻給她做了一對枕套。如今她結婚,看絲絲那意思,應該準備的不少,連手表這樣的大件兒都準備了。
“不用給我買那些。我們倆都二婚,就把被子往一起一放就成。”
“那不行。”絲絲和母親一起開口,都覺得這麽太簡陋。“你別管了。我已經跟於解放說讓他想辦法換票,該買的我都會給你準備。過日子少了什麽都不方便。”
“聽你這口氣,你不會把多年積攢的家底都花我身上吧?”
“放心,家底都花完我倆也能再掙,不會餓著爹娘和倆寶貝的。”
趙老太笑笑,決定這個月的糧讓老漢去買。絲絲這孩子花錢有些大手大腳,私下裏還得問問她到底給青青準備了什麽嫁妝。
能弄到票的話,手表不買給她買台縫紉機。妹子妹夫掙的多那是人家的,她結婚了有多大能力端多大的碗。自己的日子自己過。
晚上倆寶貝睡了後老太太進了她房間,坐炕上問她這事兒。絲絲說準備買三大件兒。
“別買那麽多。買台縫紉機就好。知道你們姐妹關係好,可親戚間相處你來我往的最好。你一下給那麽多,小王那裏要產生依賴心理了不好。”
“可小王住的那地方,離我姐上班的托兒所好遠呢。沒輛自行車她每天怎麽上班?”
“讓他倆自己買,自己想辦法解決。”說完老太太還是鬆口了,到底心疼閨女。“你要能弄到票就幫他們弄張票。他倆那麽大了,總不會手裏一分錢都沒有。”
絲絲點頭,聽母親的話。她因為有前世記憶,所以跟老太太思想觀念不同,有些事兒還是聽老人的更好。
“睡吧,你明天還上班呢。”
躺下一夜好眠,天亮時倆寶貝才醒。起身先去給寶貝衝了奶過來,她這才到衛生間洗漱。
出去簡單吃口早點上班,到二樓時李甜甜從她媽媽家出來,倆人結伴而行。
平日裏嘰嘰喳喳的甜甜今兒不吭聲,絲絲笑著問她:“怎麽蔫兒頭搭腦的,一大早怎麽就跑你媽媽這兒來了?”
甜甜轉頭愁眉苦臉。“別提了。我……我在他褲兜裏發現兩張電影票的票根。他說是跟同學一起去看的,我跟他大吵了一架。”
“男同學?”
“嗯。這話哄鬼、鬼都不信。這混蛋背著我居然跟人去看電影耍浪漫,我卻被他家拖進泥潭,工資大半貼補了他家。自己不吃肉,不做新衣服。節衣縮食的最後就這麽個結果。我說離婚,怕他們單位的人又來做思想工作,所以就跑我媽這兒了。”
甜甜氣急了,說著話在大喘氣。絲絲拍拍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告知她自己看到的情況。這傻丫頭一次次的跟人家吵架,又一次次的原諒。再這麽下去,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五一那天我跟於解放也去看電影了,電影院門口看到小夏和一個年輕姑娘在一起。”
甜甜猛地回頭,目光中是不敢置信。雖然她發現了丈夫的電影票根,實際上還是對他心存幻想。可絲絲這麽說就不一樣了,這可是抓個現行啊。
“你看到他們進電影院了嗎?”
絲絲點頭,她頓覺一顆心掉落了無底深淵。她以為深情的丈夫,居然真的背著她跟人去看電影。
家庭重擔讓她難受,日子過的喘不過氣來。每次吵架鄰居和單位的人都在勸,她一次次的在妥協。可丈夫的背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混蛋,混蛋,我要殺了他。”
李甜甜情緒激動,大喊大叫的同時眼淚控製不住掉落。絲絲拉住她勸她冷靜,拽著將她拉到一旁的大樹下。
“你例假多久沒來了?”
這話好似當頭一棒,甜甜頓時冷靜下來。仔細算算,好像十多天了。自從吃避孕藥,她就對這個沒多上心,總覺得有了保險一樣不再擔憂。
“我、我不會的吧?”
“給我看看。”
絲絲一搭脈,她這滑脈不算明顯,可已經初露端倪。自己給她配的藥絕對沒問題,她為什麽還是懷孕了?
“到檢驗科去做個血檢更保險。”
絲絲這麽說,甜甜愁的哭都哭不出。這麽長時間了,好友的能耐她很清楚。讓她去做血檢,不過是讓她早做決定。
絲絲上午在科室,接手了一個產婦後很順利的接生一個六斤的大胖小子。從產房出來快十一點,病例寫完甜甜進來了,將化驗單放她桌上。
“我該怎麽辦?”
絲絲都沒拿,已經知道是什麽結果。“看你自己。”說完看甜甜很苦惱,她又多說幾句。“快刀斬亂麻及時止損,有了孩子你們這輩子都會牽扯不斷。或者……算了,你自己看著辦。你的人生你做主。”
絲絲其實很生氣,很想大罵她傻瓜。可看著她這樣又覺得她可憐,女人啊麵對愛情總是傻的。沒有頭腦發熱為愛昏頭,又怎麽算走過熱烈的青春歲月。她的日子交給她自己決定。
“把家裏的避孕藥拿來給我看看。”
“嗯,我現在就去拿。”
甜甜請假急事慌忙的回了一趟家,回來時兜裏裝了個瓶子。絲絲下班了沒回家在辦公室等她,拿過藥檢查一番沒發現什麽不對。
“你確定每晚都吃藥了嗎?”
甜甜點頭,望著她目光悲哀。“近一個月都是他晚上幫我倒水拿藥的,我以為他反省自己,懂得尊重我了。卻原來……獻殷勤是有目的的。”
她這麽說就是完全不懷疑絲絲這藥的質量,而是明白小夏從中做了手腳。失望,氣憤,讓她咬著牙不知該說什麽。
“換我的藥,還背著我跟人去看電影。我到底多眼瞎,怎麽會看上這麽個表裏不一的人?”
絲絲沒說話,等她自己冷靜。如今這年代醫院做人流必須有丈夫簽字,小夏這麽做明顯是想讓她生孩子套牢她,應該不會給她簽這個字。本來很生氣的,看在她這麽信任自己的份兒上,這朋友繼續交吧。
“我要離婚,這孩子我絕對不要。”
絲絲所料不差,小夏傍晚來接她,對換藥的事兒堅決不認。一番好話在勸她,那低聲下氣溫柔的哄勸,不知情的都會認為甜甜不懂事不知足。
“不要跟著我。”
甜甜氣急敗壞的喊,晚上又回了父母那裏。絲絲吃完飯出去扔垃圾,發現她在花壇那邊上去下來的折騰。
“你幹嘛呢?”
“我……我要把他跳下來。別以為不給我簽字我就必須生,我不生,誰也別想強迫我。”
對此絲絲不知該說什麽,她這是第一次懷孕,又是初期,這麽折騰很容易出事。進了單元門拾階而上,二樓敲門叫徐主任出來勸勸她家丫頭。
“這樣做有可能大出血,很危險的。我建議如果不要,還是找小夏好好談談,看這事怎麽解決。”
徐主任一聽有可能大出血,點點頭下去叫閨女。絲絲看他們進了樓道,抬腳上樓回家。
一進門看到老太太坐在餐桌前,一手抱著石燕,一手拿著勺子在揚小米粥。看到她進來,老太太抬頭興衝衝的問孩子可不可以喝小米粥。
“隔壁劉老太說孩子沒奶就喝粥,饃饃泡水也能吃。說咱家倆娃娃喝奶粉太貴,讓我喂小米粥。我沒敢。雖然屯裏有些沒奶的也會給孩子吃米糊糊,可我想著還是等你回來問過再說。”
“千萬別喂。”
幸好老娘知道問過才做,要是自以為是的婆婆,她如今還真沒招。畢竟倆娃娃都指著老人照看,她一天上班不在家。背地裏偷偷喂她也不會知道。
“這麽小吃五穀會增加孩子腎髒負擔,可能會出現腎髒不可逆的損傷。這種概率雖然低,可咱不能拿自己家孩子去冒險去試。如今有奶粉,咱也不是吃不起,千萬別那麽做。”
老太太點頭,將石燕交給她讓她抱。“老話說五穀開五穀開,娃娃五個月才能喂五穀。我也是猶豫。你小時候實在討不到奶時也喂米湯,可我想如今有奶粉沒必要這麽做。架不住劉老太一直說,我就想著熬了粥問問你。你說不能喝那咱不喂,這粥涼了我喝。”
老人幫忙帶孩子,還十分尊重她這個當媽的。什麽都會先問問,絲絲對此十分感激。
一旁的老漢抱著石竹玩。老人們都生長在十分貧乏困難的時期,嬰兒沒奶有米糊吃都是好的,至少餓不死。所以劉老太一說有些動心。不過如今閨女女婿條件好,人家自己的孩子,人家說咋養就咋養。
“安安心心讓倆娃娃吃奶粉,大不了就是絲絲的工資全給吃掉。家裏還有孩兒她爹呢,別聽隔壁劉老太咋呼。倆娃娃吃奶粉好像就能把這家吃塌似的。”
老太太拿著勺子喝粥,聞言點頭。然後轉頭問絲絲“那過了五個月,敢不敢給娃娃少喝點兒米湯?”
“可以。她倆發育的都挺好,五個月後可以少量的慢慢的喂孩子一些輔食。”
“哦,知道了。這就跟吃奶的娃娃一樣。五個月後奶要不夠吃了,開始添大人吃的飯。”
“娘,是可以添加輔食了,不是吃大人的飯。一歲前最好別給孩子吃帶鹽的食物,用小鍋專門給孩子單獨做。”
“哦、不敢帶鹽啊。咱老家主要給娃娃喝米湯糊塗粥,那都是沒鹽的。”
老漢接話:“老人留下的話都是有道理的,那都是經驗之談。隻不過以前的人沒文化,說不清楚原理。”
老太太點頭:“還是聽絲絲的。她是大夫,還是出國的大夫,那懂的比咱們多。”
“所以我說讓你問絲絲嘛,別自作主張。”
“吆,這還跟我爭功勞呢?好像你不說我就會不問自己喂娃娃一樣。”
“你敢說不是我提醒你的?”
老兩口鬥嘴,絲絲抱著閨女嗬嗬笑著看。趙青青出來拍她一下,問她幹嘛不勸著點兒。
“老來伴,老來伴,人老了怕孤單。鬥嘴也是一種情感交流,我幹嘛多事。”
趙青青被妹妹說的目瞪口呆,原來父母鬥嘴是不需要操心的嘛。她站在那裏呆了一陣,然後搖頭失笑抬腿進廚房做飯。
晚飯後倆寶貝不睡覺,絲絲坐在炕上陪著倆人咿咿呀呀了好久。好不容易哄睡孩子躺下,沒睡著呢電話響了。
她光著腳下地跑去接電話,生怕吵醒倆閨女。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接收了一個雙胞胎產婦,值班大夫說產婦血壓高有些抽搐,所以請她過去。
“對不起,老師,我這兒隻能聯係到您。”
“我很快到。”
放下電話換衣裳,老漢聽到動靜出來說要送她。絲絲擺擺手:“不用。爹您快睡吧,這一片安全的很。”
“到底大晚上的,還是我送你。”
“真不用。”
“爹睡不著,就當爹出去遛彎了。”
絲絲笑笑再次接受父親的好意,在他的護送下到達醫院。老漢看著她進了住院部,這才返回回家。
絲絲在醫院忙活了大半夜,天快亮時產婦生下一對男孩。出血有些多,被倆孩子折騰的筋疲力盡。生完一聽是兒子,放心的閉眼睡去。
產房外等侯的是產婦丈夫和婆婆,聽到母子平安後放下心中大石,一人一個抱著孩子跟著推床回病房。
絲絲脫掉外頭的白袍,和衣躺值班室的小床上休息。一大早,昨晚值班的大夫給她買了早點回來。絲絲起來謝過人家,從兜裏掏錢給她。
“不用,不用,主任您幫我這麽大忙,給您買份兒早點還不是應該的嘛。”
對方堅決不要,絲絲不太會這種你推我讓的事情,幹脆收起錢坐下吃飯。“咱們科不會就我家有電話吧?”
“方主任和洪大夫家也有。洪大夫要出國,如今不在。方主任……”女人衝絲絲笑笑:“我很怕她。”
老方作為行政主任脾氣實在不好,也就對著絲絲還態度柔和些,其餘的她那是張口就罵。尤其這些新來的,更是一個個畏她如虎。絲絲雖然也冷清,可隻要工作上的事兒從來不推辭,弄的這些人有難題第一個就想到的是她。
“不管了,反正實在累的不行,我晚上就把聽筒拿開。”
“主任,那我們怎麽辦啊?”
“努力提升自己啊,難道還能一輩子指著別人。”
女大夫愁眉苦臉,小聲的說:“我也想。”
給小年輕們加加壓,絲絲吃完飯到盥洗室洗漱。刷牙時看到自己清晰的麵容,又想起家裏倆寶貝。
石燕最近翻身很利索了,能連續翻滾好幾回。石竹稍微文靜些,但偶爾也會跟著姐姐翻,帶她倆比之前要費心的多。幸好父母在這幫她帶孩子,否則她別說上班,飯能不能吃上都是個問題。
刷牙洗臉,用她自製的香皂清潔皮膚,洗幹淨後抹上護膚霜。她今天的白班,打起精神開始工作。
忙了一上午,午休時發現沒見甜甜。問了護士長,才知道甜甜今天請假了。
“她愛人來找,倆人好像不愉快。後來她請假倆人一起走的。”
護士長說的挺委婉,許多昨天看到他倆咋吵的人都知道倆人為孩子爭吵不休。
絲絲點頭表示知道了,中午回家時到甜甜家敲門,想知道這丫頭怎麽樣了,結果家裏沒人。一進門趙青青就說了最新消息,說看到甜甜兩口子吵架。
“吵的可凶了。聽甜甜那話音,好像小夏在外頭跟誰不清楚。小夏一開始不承認,後來急了開始指責甜甜,說她不著家,飯都不會做,不是個合格的妻子。”
絲絲冷笑一下:“這話說的,不會做飯就不合格啊?當初他追甜甜的時候可是靠著一手好廚藝加甜言蜜語追到手的,那會兒怎麽不嫌甜甜不會做飯?”
“甜甜也是這麽吼的。氣的臉漲的通紅,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絲絲決定隻要甜甜開口就給她開藥。不就是打掉腹中的牽扯嘛,醫院不動刀,照樣能辦到。
下午到科室繼續工作,甜甜依舊沒來。半下午的時候,一名小護士急慌慌跑進辦公室。
“趙主任您快去看看去吧,李護士好像流產了,下身全是血。”
“甜甜?”
“對,就是李甜甜。”
絲絲飛快的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起身往手術室跑。門口,甜甜媽看到她焦急的拽著她,一時間話說的顛三倒四。
“我看見她就躺在了地上,昨晚我都說想辦法幫她離婚了,這孩子……”
“您別急,我先進去看看。”
“哦。”
女人趕快鬆開她,絲絲推開門進了手術室。手術床上的甜甜發絲淩亂臉色發白,滿是血的褲子已經被剪開扔在了地上。檢查的大夫看她進來立馬讓開地方。
她沒穿手術服,手上也沒消毒,所以沒動開口問:“還需要再清宮嗎?”
“需要。掉的不幹淨,不清宮的話可能照成感染。”
“那你準備吧。”
大夫做清宮的準備,絲絲過去給甜甜搭脈,觀察她的麵色。甜甜睜開眼睛,看是她後衝她笑笑,慘白的笑容脆弱又堅決。
“夏廣利他休想拴住我。我一時眼瞎,不會一輩子都眼瞎。”
沒想到她會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打掉腹中的孩子,絲絲挺心疼她。因為年少輕狂為愛孤注一擲,她付出了如此苦痛的代價。
清宮,相當於流掉後再次刮宮。生生的將附著沒掉幹淨的組織全部清理。甜甜疼的五官變形,但咬著牙愣是沒吭聲。
完事後她媽媽帶她回家,絲絲下班到商店買了紅糖和餅幹去看她。甜甜看到她抹抹眼睛,不想外人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
“別難受了,明天的太陽又是嶄新的。”
“嗯。”
甜甜應一聲,眼淚又止不住的流。夏廣利氣急敗壞的指責她,之前所有誇獎的優點都變成了缺點。被愛人否定,她心裏被刀紮了一樣的疼。
流產請假休息一周,一周後她離婚了。這其中的曲折絲絲沒問,再次上班隻笑著祝福她以後越來越好。
夏廣利一家像是黏皮糖,若是一般殷實人家他肯定死纏爛打女方不容易脫身。可甜甜她爸媽可不是一般工人,隻要她清醒,其他麻煩事兒自有她爸媽解決。
“我寫了許多筆記,晚上能不能到你家請教你?”
這話說的既親近又禮貌,含笑的模樣是奮發的準備。之前她就說想考臨床,結果戀愛了結婚了,全都落下了。如今身上那粉紅泡泡終於散去,看著清醒明亮。
“不能超過十點半,倆娃娃要睡覺。”
“謝謝。”
下班的時候甜甜挽著她胳膊,“你之前看我那樣有沒有想打我一頓?說實在話,我現在想起那個自己都恨不能回去給她兩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小夏長相俊秀,嘴甜溫柔,專心致誌去追一個女孩子,對方很難不心動。愛情使人智商停滯,走個彎路也難免。
絲絲沒說話,甜甜繼續道:“婚姻和愛情真的很不一樣。現實壓力下,原本的美好都被壓的麵目全非。我以為他會永遠那麽浪漫溫柔,結果一結婚別說吃餃子了,我買盒最便宜的香脂他都說浪費。
他媽說我不會過日子,他居然點頭附和。看電影、爆米花、冰棍,這些更是奢侈。而最可笑的是他撩小姑娘時就舍得花錢買電影票,買爆米花。”
“釣魚。”
甜甜回頭,目光帶著崇拜。“我爸也這麽說,一模一樣。沒結婚前我爸就說這是釣魚行為,可我不信。我覺得他是最好的,會一輩子都對我好。”
“小女孩就是愛幻想。”
“絲絲姐你也被男人哄過嗎?”
“你的《外科手術學》看完了嗎?”
“看了一半。”
絲絲岔開了話題,甜甜楞了一下跟上她的思維。結束了,都結束了。不論它是美是醜是甜蜜是苦澀都過去了。成長過程中,這都是尋常。
甜甜結束了短暫的婚姻,回到娘家後重新拿起了書。一周積累一次,周末到絲絲家裏請教。這個過程中她發現絲絲對中醫情有獨鍾,老是講解著就繞到中醫上。她手腕扭了一下,被紮了好幾針。
瞧瞧自己那刺蝟一般的手,甜甜麻酥酥的哭笑不得。“絲絲姐,你怎麽動不動就紮人?扭了一下摸點兒藥揉揉就行吧?”
“不試試你怎麽知道哪種效果更好。”
老太太抱著石燕,小家夥手裏拿著個撥浪鼓,已經好幾次差點兒敲到姥姥。絲絲從沙發上拿個小布老虎給她換,小家夥一扭頭居然不幹。
“於石燕,不聽話媽媽要打屁股的。”
小家夥在姥姥懷裏,對媽媽的威脅不為所動,回頭衝她露出無齒的笑。老太太嗬嗬樂,說沒事讓孩子隨便玩。
“她敲一下能有多疼,再說我又不是傻子,我躲開就好。”
好吧,有姥姥護著,絲絲拿這丫頭也沒轍。小家夥如今在鍛煉抓握能力,手裏的東西要麽就扔掉又衝著大人喊讓幫忙撿,要不就是這樣來回的搖晃,沒個輕重。
“娘你等一下換掉她的撥浪鼓,最好還是給她軟的東西玩。”
“行,知道了。”
絲絲看時間差不多,動手給甜甜起了針。“活動一下,看看還疼嗎?”
甜甜照她所言活動手腕,發現它居然真的好了,這麽快的時間恢複速度也太快了吧。
“真的不疼了啊。”
絲絲收起針,“不疼了就好。走吧,跟我出去買東西。”
“要買什麽?”
“縫紉機。”
“給你姐結婚用?”看絲絲點頭,她從衣架上拿下外套準備穿。“你給我紮針,這麽快讓我恢複、就為了讓我給你跑腿當苦力吧?”
絲絲毫不客氣的點頭。“有事弟子服其勞,該是你出力的時候了。”
“是,是,感謝老師栽培。”
這話甜甜說的一點兒不敷衍,她是真的很謝謝絲絲教她。趙主任在醫院可是碩士生導師,一般人她哪會如此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