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漸漸地帖子熱度降下去了不少, 仿若激情遲早都會散盡,人們會把精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時鬱每天都在寫卷子,粱恬倒是總來找她一起吃飯, 隻不過話也沒多說, 大多數時間都是粱恬在說,時鬱在聽。


    周末時,時鬱會去許衡那裏坐一坐, 不過依然不理許衡, 隻和沙拉玩著球。


    不知道為什麽,她樂忠於把球扔出去,然後沙拉撿回來的遊戲。


    不管玩多少次, 玩幾個小時都不會覺得累,麻木機械一般維持著扔球的動作。


    除卻去許衡這裏的時間, 剩下的時間就是在家裏聽家教講課。


    家教是個大學生,女孩子, 性格溫柔耐心,一開始教時鬱的時候, 還有一些奇怪, 為什麽時鬱總是不說話,即便是問題時也隻是用筆畫出不懂的地方。


    而她問她聽沒聽懂時, 她也隻是用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


    家教學姐甚至懷疑是時鬱父母管控欲太強了, 讓她學習壓力太大了。


    後來時間長了,才發現, 是時鬱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就這樣, 時鬱日複一日的上課, 做卷子, 陪沙拉玩。


    粱恬邀請過她周末出去玩, 不過全被婉拒了。後來粱恬也就明白了,時鬱心裏裝著事,根本沒心情做別的事情,便也不再提了。


    在枯燥無味的生活裏,九月悄然過去,馬上就是國慶了,國慶前是例行的月考,考了兩天,成績出的也快,第二天下午就在公布欄上放出了成績。


    時鬱這次是隨著人群一起去看的,年級前十依然有個單獨的光榮榜。


    周圍的學生都在議論交談著什麽。


    “我特麽是真服了,他不是人吧,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我還聽說,他這一個月都沒來上課,就考試的時候去了考場。”


    “好像是被安排集訓競賽去了,獨立自習室誒,不受正常課製影響。”


    “粱恬這次還是第二,又被壓下去了,我記得,以前的時候年級前三沒穩過啊,這倆人怎麽跟瘋了一樣……”


    “你們不覺得,這有個更瘋的嗎?”


    說話那人指了指年級榜前一百那裏。


    理科榜:53名,總分615分。


    年級榜:74名。


    這樣的成績算得上優秀,但在眾多學霸中,不算出彩。


    可是,在成績最前麵寫著兩個字,時鬱。


    要知道曾經這個名字,隻會出現在倒數和沈尋那幫人在一起的,甚至在高一九科滿分1050時,才考了477這樣的低分。


    可在分班考時,她衝上了554。


    現在,她考了615分,一時間眾人唏噓不已,一邊驚歎這驚人的進步速度,一邊又好奇時鬱是不是真的如傳聞裏說的那樣。


    當事人時鬱擠在人群中,聽著四周亂哄哄的聲音,無論那些人有沒有說自己,亦或者是在說別的,都不為所動。


    一旁的粱恬比她還要激動,興奮地抱住她的胳膊用力搖著。


    “時鬱,繼續下去,等期末你就能來一班了啊!”


    時鬱沒說話,目光不經意般掃了眼在榜首的名字。


    荊謂雲,735分。


    月考的題目不算難,也沒有期末那麽嚴格扣分,時鬱又看了看自己那一躍從倒數變成前排的名字。


    1和53的距離有多遠?


    615和735又差了多少?

    不夠,還不夠,中間隔了密密麻麻的名字的,在高考時,隻會被分開的更遠,淹沒在看不見的角落。


    時鬱死死盯著公示欄上的分數。


    物理滿分。


    她的物理,是所有科目裏最好的,就好像是在固執地完成什麽目標一樣。


    恍惚間,仿佛能聽到一個少年漫不經心地說。


    “大小姐物理不錯。”


    “……大小姐理科肯定很好。”


    隻不過,這次少年再也不會誇她了。也不會對她說,“分數是衡量成績的,而不是衡量你的。”


    是啊,分數代表不了什麽,甚至對於注定要離開的時鬱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她不屬於這裏,隻能盡可能在這裏留下痕跡。


    想對所有人說。


    我曾來過。


    知道成績後,班任例行在班級開了個小會,又說了下十一長假,才算是結束。


    放學,時鬱途徑公示欄時,忽然發現上麵似乎多了些什麽東西。


    細看之下,才發現,在自己名字那一列最前麵,多了一個小小的藍色貓爪印章。


    第八個章。


    ————


    十一長假時鬱過得非常無聊,她把考試所有錯題統計起來,然後又麻煩家教找來相似的題型,一遍又一遍做。


    錯題本由厚變薄,錯的題越來越少,時鬱卻越來越麻木。


    她知道,自己在追尋著一個不可能。


    一個撞不破的南牆。


    期中考試,在一群人對著成績單討論唉聲歎氣時,荊謂雲的競賽已經過了一試,這是粱恬告訴時鬱的。


    她成了時鬱唯一能了解到荊謂雲現狀的人。


    即便時鬱表現得並不是很在意,粱恬還是會說。


    其實老師也找過粱恬去參加競賽,但不行,她的精力不足以支撐她兼顧學習的同時還要參加各種比賽。恐怕下學期的時候,她就不能再去舞蹈社了。


    粱恬說,荊謂雲是真的很厲害。


    時鬱沒說話,卻在心裏附和著。


    是啊,荊小白菜最厲害了,是會發光發亮,站在雲端上的人。


    與此同時,荊遠聖入獄的消息也在圈子裏傳遍了。


    許久不出現的虛影報告了任務進度。


    百分之六十三。


    在時鬱不知道的情況下,荊謂雲獨自一人成長著。


    時鬱回想起那天看到的女人,好像是叫楚黎,一個女強人,精明又能幹,遊刃有餘,和他們這種小孩子玩鬧不一樣。


    荊謂雲到底是重回到了原劇情中,參與進了各種渾水。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毀了時家,而是把荊家攪得天翻地覆。


    其實早該知道的,從他敢孤身踏入北園時,就該明白,荊謂雲從來不是什麽善茬。


    隻不過,他願意將脆弱的一麵展露給時鬱看罷了。


    也隻給時鬱一個人看。


    時鬱並沒有過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早就知道劇情的她,一點也不意外荊謂雲的能力。


    期中考試成績出的那天,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她在放學時去看了公示欄。


    屬於時鬱的那一列,名字前麵沒有再出現貓爪印章。


    仿佛之前月考時的貓爪隻是一個錯覺。


    嗯……隻是一個印章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


    人總是這樣,越是強烈的否定,就越是在心裏想要得到確定。


    當天,時鬱就去了許衡那裏。


    ————


    沙拉一如既往地活潑,來來回回地叼著球玩,不時還會把按鍵叼到時鬱麵前,用前爪按著。


    有時是叫時鬱喂他零食,有時是要喝水,它特別有禮貌,還會在提這些要求前先按下“姐姐”的按鈕。


    時鬱很喜歡它,經常會用手揉它毛茸茸的腦袋。


    一旁觀察著時鬱情況的許衡,莫名有種自家狗子成了替身的即視感。


    怎麽說呢。


    就感覺特別奇怪。


    許衡試探性地掏出了平時領沙拉出門遛彎時要戴的鏈子,然後問時鬱,“你要不要試試領它出門玩一下?”


    這麽多天來,時鬱每次都是在房間裏和沙拉玩,一次都沒出去過。


    話音剛落,不等時鬱作出反應,沙拉就興奮地晃起了尾巴,同時站起身用兩隻前爪抱住時鬱。


    許衡:“……”


    原來他家狗子這麽會撒嬌的嗎?

    時鬱看著沙拉期待的小眼神,不知道為什麽,生不出拒絕的心思,輕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姐姐帶你出去玩呀?”


    許衡看到時鬱笑的時候,饒是再沉穩的性子,也不禁愣了一下。


    少女笑起來時,眼眸微彎,哪怕隻是很淺的一個笑容,也給人一種回眸一笑百媚生之感,美豔絕倫。


    尤其是她的眼睛很幹淨,讓人不由自主就會陷進那一汪湖水中。


    許衡好像突然就明白,那個少年為何對她如此執著了。


    他把狗鏈子遞給了時鬱。


    隻見時鬱蹲下來,用手虛虛環住沙拉的脖子,小心地為它戴上項圈,很鄭重其事,就好像……


    透過沙拉看到了什麽別的東西一樣。


    沙拉性格再好,也是一隻大型犬,跑起來時時鬱不太能拽得住它,沒辦法,許衡隻能跟在旁邊,時不時幫她抓一下繩子,避免時鬱被摔倒。


    幾個月來,這還是時鬱第一次出門逛,沒想到竟是陪一隻狗玩。


    她們去了附近的公園,這裏有專門讓狗狗玩的地方,也能讓鏟屎官休息一下,讓沙拉自己放開了跑一會兒。


    旁邊還有其他的鏟屎官相互交流著感情,有兩個人甚至為自家狗子相起親來好不熱鬧。


    時鬱似被這些氣氛影響著,雖然還是麵無表情的癱著臉,周身磁場柔和了少許。


    沙拉和其他的狗狗玩鬧著,一會兒輕咬下對方的脖子,一會兒撲過去打滾。


    玩得不亦樂乎。


    時鬱動物緣還不錯,不少狗狗圍著她轉,用腦袋蹭她,亦或者用爪子扒拉她。


    旁邊的人忍不住笑道:“它們還知道找漂亮小姐姐玩呢哈哈哈……”


    另外一個人一本正經道:“沒事,等回去我就把它荔枝嘎了,讓它到處撩小姐姐。”


    時-被狗狗撩-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看沙拉玩。


    她沒有去摸其他湊過來的狗狗們,淺色的眼瞳看不出情緒,沒表情地望著沙拉。


    沙拉和別的小夥伴玩,也沒忘了時鬱。


    它每隔一會兒就要跑回來帶回點東西給時鬱,完全忘了自己正牌主子就在旁邊,給無視的徹徹底底。


    第一次,沙拉帶回來了兩片不知在哪撿得大葉子,兩片葉子都給了時鬱。


    時鬱說了聲“謝謝”,又摸了摸它的頭。


    沙拉開心極了,尾巴都快要搖斷了,轉頭又跑了。


    目睹全過程的許衡:“……”


    第二次,沙拉從嘴裏吐出來一隻活生生的蝴蝶。明顯是剛抓的,那蝴蝶撲愣著翅膀,上麵還沾有沙拉的口水。


    然後,它邀功一般看向了時鬱。


    許衡:“……”


    這玩意,好像還不如剛才的樹葉呢。


    然後,許衡就看見時鬱依然揉了揉沙拉的腦袋,那架勢仿佛不管沙拉叼回來什麽,她都會誇它。


    妥妥的一個慣孩子的家長。


    溺愛了都。


    不過時鬱還是認真的和沙拉說了,不可以這麽用力咬別的動物,然後放了那隻蝴蝶,也不知道沙拉有沒有聽懂,反正是搖頭晃腦的跑了。


    第三次,沙拉叼回來一隻老鼠。


    許衡麻了。


    時鬱難得地沉默了。


    因為那隻老鼠真的非常活潑了,沙拉沒有用力咬它,甚至在嘴裏時,老鼠還在撲騰。大概是知道隻要自己一鬆口,老鼠就會跑,所以這次沙拉沒有放下老鼠,而是瞪著圓溜溜的藍眼睛望著時鬱。


    就好像在說,“你看我聽話吧!”


    時鬱:“……”


    一人一狗,四目相對,氣氛異常詭異。


    突然,沙拉“嗷”地叫了一嗓子,鬆開嘴,老鼠一個翻身落地,“嗖”的一下就跑沒了。


    時鬱:“???”


    許衡:“……”


    沙拉:“!!!”


    ————


    寵物醫院內。


    寵物醫生仔細檢查了沙拉嘴上被咬破的傷口,清潔消毒。


    以防老鼠攜帶病菌,最後許衡出巨資給沙拉打了針。


    “嗷嗷嗷……嗷嗷……”


    沙拉扭著身子,叫喊聲並不大,反而哼哼唧唧的透著股可憐勁,直往時鬱身邊拱,力氣很大,寵物醫生和許衡兩個人都要按不住它。


    時鬱定睛看了它兩秒,“要不我來吧。”


    說著,她過去輕輕抱住了沙拉,用手不停地順毛安撫它。


    “嗷……”沙拉委屈巴巴地用腦袋拱了拱時鬱的手臂。


    那一刻,時鬱感覺自己心都化了,柔聲道:“沒事啊,不怕……”


    許衡:“……”


    寵物醫生:“……”


    最後,寵物醫生受不了這狗子哼唧夾子音裝可憐,一針打了下去,結束戰鬥。


    回去的時候,沙拉自個叼起繩子放在了時鬱手上。


    時鬱一愣,眨了下眼,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她用力攥緊了手上的繩子。


    正值秋季,天氣涼爽,沒有盛夏時那麽熱了,但也不是很冷那種。


    時鬱來到這個世界好像並沒有多長時間,又好像在這裏呆了很久很久,在空白茫然的人生中,遇見了一個少年。


    眼神凶戾對誰都凶巴巴的,卻隻會對大小姐溫柔的少年。


    他很注重細節,飲料會擰開瓶蓋在遞過來,果茶奶茶一類的會順手幫她插好吸管,會提醒她穿裙子要注意,會在她出現危險時出現,會在她找不到他的時候,跨過一切尋來……


    他會逆著光陪她一起站在黑暗中。


    “無論是什麽,我都會接受。”


    時鬱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


    回去的路上,她麵無表情牽著沙拉慢慢走著,馬路上到處都是人,繁華的城市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時鬱卻覺得自己弄丟了最重要的東西。


    她的小白菜找不到了。


    作者有話說:


    荊謂雲:合著我不在,你就找了這麽個玩意當替身?


    沙拉:汪汪汪!


    明天正牌vs替身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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