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北宮煜,死了
七八日的時間,往常在宮中的時候三日都能讓她如渡寒冬,如今出了宮,往往也就一兩下眨眼的時間,她總歸是不想到越國來的。
慕容傾漣這廝不知道肚子里的壞水到底是什麼,剛入越國國都,就將她整個人綁了起來,雙眼被蒙上布條,一路上,耳邊先是一陣繁華喧囂,這些聲音夏筱筱都熟悉極了,只是大多夾雜著越國當地的方言聽不大懂,但無外乎就是那些大街上買東西吆喝著的叫賣聲。
越國國都,離邊關算是較遠的地方了,便是如今幾國大戰也牽扯不到這些地兒來,該熱鬧的還是熱鬧,還有鼻尖不停飄來的各類美食味。
不知他到底想帶她上哪,好在,她的嘴沒被堵上,「綠孔雀,我餓了。」
她頭偏了偏,眼睛看不見只能憑直覺感受哪個方向賣的是吃的,就要過去,被慕容傾漣手中的繩子一扯又扯了回來,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就要摔下去。
慕容傾漣眼眸一凝,已先一步將她快摔下去的身子摟了起來,夏筱筱破口大罵,
「綠孔雀,你大爺就算不讓我自己走,好歹你也看點兒路!」
小臉氣得鼓鼓的,紅透了去,夏筱筱看不見他,自然也看不見他眼底逐漸冰涼徹骨的寒意,不過一閃而逝,鬆開她,牽著綁著她的繩子往小巷深處去。
不知又走了多遠的路,前面的慕容傾漣突然停了下來,夏筱筱直接撞了上去,一聲呼痛,慕容傾漣扭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再回頭時面前已多了一人。
「慕容樓主,久仰!」
夏筱筱驀的屏住呼吸,是慕容傾漣要賣的人嗎?
慕容傾漣手一揚,繩子就落到那男子手中,他懶洋洋的往一旁的大樹上半倚半靠著,連嗓音也透著幾分慵懶,「人帶來了,別忘了答應本樓主的東西。」
繩子落到那男子手中,這才有機會抬起頭來打量面前一襲綠袍的男子,潑墨的發只用一支青簪微束,就這麼隨意的一靠,憑添幾分姿色傲態來,不愧是江湖第一妖孽紅客樓樓主,男子正在心中嘆服,突然那道前一瞬還只是透著慵懶彷彿沒睡醒的眼眸朝自己凝視過來,平靜無波的眼眸下,又像是暗藏了無數的波濤洶湧,男子猛的回過神來。
「自然,我家主子從不是不守信用之人。」
男子心下一駭,這才重新看了眼手中握著的繩子,沿著繩子視線又落到夏筱筱身上,眉越擰越緊,卻不敢再多說什麼。
「慕容傾漣,你到底把我賣給誰了!」
察覺到他要走,夏筱筱兩手在空中胡亂的摸著,慕容傾漣看著她的兩隻不知多少時日沒好生洗過的手,本倚著的身子突然朝她走過來,兩隻手毫無障礙的來到他的胸前,綠袍上立即多了兩個手掌印。
「放心,小野雀兒,本樓主給你找了個比北宮煜強上千倍萬倍的。」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笑,那聲音聽上去愉悅極了,「算是你那五百兩的利息。」
夏筱筱渾身不寒而慄,「那我的解藥呢?」
身邊的氣息突然消失了。他居然就這樣把她輕易的賣了?居然就這麼輕易的閃人了?他還沒給她解藥呢!
該死的綠孔雀!
剩下的路甚至都不是她自己走的,當眼睛上的布條被掀開時,刺眼的光全往眼裡涌,夏筱筱下意識的用手去檔,除了自己還被綁著的雙手,其餘半點兒看不見。
「都下去吧。」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然後是關上門的聲音。
待夏筱筱緩和過來后,坐在大殿上方的男子已迫不及待朝她走了過來,她甚至都不用動腦子去想,就能猜到自己面前的這個看上去年近六十滿頭花白髮的男子是誰!
四周金碧輝煌的大殿,頭頂九龍盤繞的雕花梁,還有那正上方,足以俯視百人的龍座寶椅,能從那上面走下來的人,除了當今越國國主赫連池還能有誰?
龍誕香被點燃,裊裊青煙徐徐升起,然後消散在空氣中,夏筱筱下意識的四處察看,整個空蕩的大殿只有他們二人,是了,他剛吩咐了讓所有人都退下。
夏筱筱做夢也沒想到,會花一千萬兩銀子從慕容傾漣那裡買下她的人,竟然會是這個她連面都沒見過的越國國主!
夏筱筱對這些國主皆不是太熟悉,她自小立志要去江湖上闖蕩的,這些事自然也不可能打聽過,對其最多的了解不過是其自幼登基,中間像是也沒經過什麼大的波動,其餘便什麼印象也沒了。
赫連池在她面前停下,六十多歲的男子,再怎麼保養得好也抵不住歲月的痕迹,蒼老卻精明的眸子里透出一絲期待和激動,「不錯,不錯!」
連著兩個不錯從他口中說出,夏筱筱自己都嚇了一跳,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是這老傢伙眼光有問題還是她和慕容傾漣那廝待久了被他的妖孽傳染了?這世上居然還有誇她不錯的?
「這麼多年,終於讓孤王找到了,哈哈!」
他仰天大笑,目光片刻也沒離開過她的臉,面上因激動已呈現出紅色,他伸手過來,夏筱筱忙不迭往後退,「赫連池,前方手段不光明就算了,背地裡也用這麼損的手段來對付北宮煜,你也好意思當得起這個一國之君?」
她想往外面跑,可是這是在越國的宮中,越想越氣,他是越國的國主,又不是岳華的,當下說起話來絲毫不含糊。
果然,赫連池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眼底眸色沉了一沉,先前那番激動的模樣彷彿只是幻覺,他撫了撫下巴上半尺長的鬍鬚,半眯著眼看她,「北宮煜?你是北宮煜的人?」
夏筱筱一愣,他難道不是因為這個才把她抓過來的?
「難怪,慕容傾漣居然敢給孤王要這麼高的價。」
赫連池恍然笑了起來,像是心情好極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孤說憑他北宮煜何德何能……」語音漸漸低了下去,他又突然看了過來,兩手牢牢的抓在夏筱筱肩頭讓她動彈不能,其眼中毫不掩飾的激動和興奮,「北宮雉離?你也認識北宮雉離對不對?」
夏筱筱被他突然的這一下嚇了一跳,幾乎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這事怎麼又扯到北宮雉離身上去了?
「是了,是了,沒錯,真是天助我也啊!」
赫連池又猛的一下將她推開,用力太大,夏筱筱一下子跌到了地上,看著赫連池幾乎發瘋的望著頭頂上懸著的九龍雕花梁,突然,笑聲又結然而止,一聲令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來,清一色的宮裝婢女在他面前跪下。
「去,去安排,選個良辰吉日適時,擇日行合歡之禮!」
夏筱筱頭頂彷彿一道晴天霹靂閃下,她要爬起來,卻突然發現渾身都沒了力氣,赫連池在她面前蹲下,臉上那噁心的笑還掛在臉上,已經老得皮都皺在一起的手落在夏筱筱下巴,挑起,一雙眼色眯眯的盯著她,「你中了軟骨散,十二時辰后將你安頓好自會解開,以後隨了孤王,便封號竹夫人吧。」
最後一句是對宮婢們說的。
奶奶個熊去你丫的豬夫人!夏筱筱若是能動,定要在他臉上啐口大唾沫!
心裡卻早早就將慕容傾漣給大卸八塊了,他說的那句給她找了個比北宮煜強上百倍的人,啊呸,這一臉猥瑣樣的老傢伙除了年紀比北宮煜大那麼多倍,其餘哪裡比得上北宮煜!
現在想想,便是同北宮煜回了宮給他做奴婢也比嫁給這個……七老八十的赫連池好吧?好歹北宮煜的那張臉還是很養眼的,況且,就連北宮煜曾經對她最差的時候,也沒讓她吃過什麼苦,而且他後來對她也挺好的……
北宮煜啊北宮煜,你到底在哪啊?我都被慕容傾漣給賣來給人家當小老婆了你知不知道?之前你不是一直老跟著我不放嗎,怎麼現在一到了關鍵時候你連個人影都沒有呢?
夏筱筱被宮婢們抬到了一處奢華的別苑,金珠蠶絲銀門帘,淡紋漢玉床,連糊窗戶的紙都是帶著花紋的上好窗紙。
趁著她動不了,宮婢們手腳麻利的服侍著她沐浴,連著衣裳也換了一件大紅似喜服的紅袍,像是時時刻刻準備著給他們國主奉上的晚餐。
將她放到床上,宮婢們一個個忙碌著退了下去,很快,屋子裡便只剩下她一個人,窗戶沒有關上,掛在檐上的是越國特有的燈籠樣式,光影就順著窗戶射到了地上,微風一陣一陣,顯得她在床上的身影越發孤獨。
以往活過的十多年來,她最大的視野不過在京城,出宮來的這區區半年間,一路上來她遇到了太多事,她嚮往的江湖,她嚮往的大俠,或許一開始就不適合她,到了這一刻她才漸漸意識到,原來什麼自由都抵不過兩個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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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國國都,閑雲閣中。
赫連池面前是個巨大的戰爭沙盤,從越國,到岳華,再到南溟,天下六分,每個國家地盤劃分,邊關要塞統統在上面做了記號,他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來,漸漸的,越擴越大,然而笑聲還沒溢出,就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
「如今才是第一步,赫連王未免高興得過早了?」
慕容傾漣的身影坐在窗檯之上,雙手環在胸前,身子慵懶的靠在窗欞邊上,便是連眸子都是慵懶的半昧著。
赫連池的笑凝固在臉上,不慌不忙的整理著沙盤,語氣也隨著冷了幾分,「慕容樓主可沒告訴孤王,她是北宮煜的人。」
「怎麼,你怕了?」
赫連池臉上表情一僵,很快不自然的將其掩了去,極其不屑的嗤笑,「笑話,不過.區區一個毛未長齊的毛頭小子,不過仗著北宮成彥留下的帝位……」他突然話鋒一轉,眼中輕蔑更濃,「說來北宮成彥也不過是個亂臣賊子罷了。」
嗤……
毫不掩飾的笑聲,在風中凌亂,晚風擦過綠色衣袂,赫連池臉上的輕蔑再次凝住,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並未發作。
「赫連王好大的口氣。」慕容傾漣從窗檯一步躍下,踩著從容的步伐,學著赫連池的模樣在停在沙盤旁,正好與其面對面,隨手捏了把細沙子,又是覺得好笑,「岳華帝若是知道自己被人叫了一聲毛頭小子……」
慕容傾漣幾乎能想象北宮煜臉色黑下來的表情,又似只是隨口一問,「既然如此,今兒個這人,赫連王可還滿意?」
赫連池的目光頓在他手中的那把細沙中,揣測著他眼中的神情,「滿意,自然滿意!既然慕容樓主將貨交到本王手中,那一千萬兩定是不會少一分給送上。」
果然一千萬兩出口,赫連池意料之中的見到慕容傾漣眼裡的笑意兀自深了深,唯有嘴角的勾勒的弧度意味不明,讓人看不透其到底在想什麼。
「王上,有戰事來報。」
正凝神間,有通報聲從外面傳進來。
赫連池應了一聲,那人匆匆近來,這才見得沙盤前立了一長發綠衣的男子,在赫連池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便退了出去。
赫連池臉上難以掩飾的激動已經讓慕容傾漣猜到了來人所說什麼,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看來當真如你所說,」鬆了手中的沙,雙手自然的垂著,「北宮煜是被生擒了,還是死了?」
「不是生擒,但也離死不遠了!」他幾乎興奮得要叫出來,「這還得多虧了慕容樓主相助才是!」
慕容傾漣卻只是擰了擰眉,北宮煜這麼容易就敗了?
不知是故意為了討好慕容傾漣還是自己心情太好,赫連池立即下了令,第二日就著宮殿中,設了盛宴,為慶祝吳、越二國旗開得勝,盛宴中,自然也宴請了當日在最後一刻趕到的援兵——南溟國。
一日時間,越國宮殿中一片火慶之色,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宮殿下方擺了整整兩排宴席之座。
慕容傾漣就坐在其殿中最上排的一小墊上,姿態隨意,長袍曳地,墨色的髮絲就這麼直直的垂到地上,整個莊重喜意的大殿中,唯他一人與之格格不入,而更引之矚目的不是那架勢,只那張傾國傾城絲毫不若女子的臉就能讓人挪不開眼,當下人人交頭接耳,似在討論來者何人,竟在越國能有這般架子。
他卻置若罔聞,只悠閑的斟著酒,喝著酒,他本也不喜這樣的場合,可和夏筱筱一樣,這些日子吃了太多素,有頓免費大餐為何不吃?
一杯酒到唇前,他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對面坐上的一對男女,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意。
也正好,這絲似在嘲諷,似在挑釁的表情,一絲不落的撞進了北宮雉離的眼裡,本就淡漠的眸子里多了幾分冰冷。
慕容傾漣怎麼會在這裡?
「只要開得起價錢,沒什麼生意是慕容傾漣不做的,你很奇怪他會在這裡?」
楚木若順著他的視線過去,一眼便見到了在人群中的慕容傾漣,傳聞中,她只在南溟國見過一次的男子,她親自倒了杯酒遞給北宮雉離,盈盈笑著,「夫君?」
北宮雉離淡淡的收回視線並未接過,兀自給自己滿了一杯,仰頭,倒下,清涼辣味入喉,才緩緩地道,「我記得,我們尚未拜堂成親。」
楚木若的手尷尬的頓在了半空中,見他連個餘光都不曾落到自己身上,胸口又是陣陣的疼,「一日是夫君,終身是夫君,你也別忘了,如今對外,你還是南溟國的駙馬爺。」
北宮雉離握著酒杯的手驀地緊了緊,骨節泛出森冷的白,楚木若咬牙,她自然看得出來他是在忍,她又何嘗不是再忍?就著他沒接過的酒,同樣一飲而盡。
岳華國戰敗的消息傳得很快,夏筱筱渾身軟得支不起身子來的時候,便是睡著了都能聽到在屋子外來來去去的人都在議論這事,她頭一次覺得十二個時辰是多麼的難熬,他們都說,岳華的軍隊在八日前的那個晚上被重敗,但凡沒死的統統被生擒回了越國,那些被生擒的人里,有赫赫有名的葉將軍,季將軍,唯獨沒有北宮煜。
她自然不希望北宮煜被抓住,可是,他們都說北宮煜死了。
她也自然是不信的,北宮煜那麼厲害,那麼聰明,那麼狡猾,憑赫連池那個老不死的和燕雁行那傢伙,北宮煜怎麼可能會死在他們手上?
他們又說,戰地是越國邊關的一處山峰之巔,易守難攻,岳華國的軍隊在上面呆了整整十日,糧草早就沒了,北宮煜是從山崖上摔到河中去的,連屍首也找不到,那麼高的山崖,絕無生還可能。
這些,興許只是這些謠傳的人誤傳的,畢竟謠言謠言,傳著傳著大家就都當真了,畢竟,他們這些人都不是親眼見到的不是?
可是,他們又說,那日南溟國的援手伸向了越國。
只因,帶領軍隊的將軍,正是南溟國唯一的駙馬爺。
駙馬爺?誰?北宮雉離?
他們舉辦宴席的宮殿離這處並不遠,聊著天的人們都紛紛去了,除了偶爾會從那邊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響,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簡直靜極了。
靜得讓她害怕,靜得讓她不得不去想……北宮煜到底死了沒。
不過稍微有一點點的這個念頭,胸口就像針緩緩往裡面扎進去的一樣,開始並不怎麼疼,可慢慢的,越往裡面扎,就越是不能呼吸,就像是剛溺水的人一樣,開始還能憋氣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要等到漸漸的覺得不能呼吸了才會有難受的感覺,再後來忍不住,水就從四面八方涌了進來。
她又想,怎麼會是北宮雉離呢?他們怎麼說也是孿生兄弟,怎麼能真的做出這樣的事來呢?可是,難道不是一開始,他們兄弟二人就對對方都有殺念的嗎?
從未想過如果北宮煜真的死了她會難過,從未想過,北宮煜真的不在了她會如此害怕,從一開始她愛的人就不是他啊,從她知道了真相開始,從她知道了當初的那人不是他開始,她就把他從她心裡趕出去了的啊,那段日子裡,她分明……是很討厭他的啊……
便是當初她哭著鬧著要逃走,北宮煜千方百計捉弄她,她也從沒想過希望他去死,也從來沒有想過北宮煜會死,夏筱筱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是了,上次被紅練刺了那麼重的一劍,他不也沒事嗎?北宮煜從小到大經歷的那些生死局比她走過的路都還多,怎麼會這樣輕易的死了?
越是懷疑,就越是慌亂,越是慌亂,就越心神不寧,突然,喉尖一股腥味湧上!
咳咳……
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口中沿著嘴角止不住的溢出,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立即染了刺目的紅,順著染到身下絳色的枕巾上,再搭上一身的紅衣,遠遠望去,紅得刺眼奪目,觸目驚心。
宴席進行到很晚,月上枝頭,北宮雉離透過窗戶望著天上的月兒,眼神有些迷離,又像是在透過那輪清月,在看別的什麼東西。
座下的越國的臣子們,也已三三兩兩起身告退了去,然北宮雉離和楚木若這二位南溟國的人都沒走,赫連池更不敢走。
赫連池邁起帶著濃濃醉意的腳步,來到他們面前,聲音卻並無太多醉意,「駙馬爺,公主,今日孤王特意為二位準備了歇息之處,現下天色已晚,不如孤王派人將二位送過去?」
楚木若看了一眼北宮雉離,正要開口,北宮雉離已經站了起來,邁著步子往宮殿外走,連著步伐也少了幾分往日的平穩,抬眼之處,慕容傾漣的身影也多出了幾個來,揉著太陽穴,那眩暈的感覺才稍稍鬆了些。
他今日,是有些多飲了。
身後,見像是全然忘了還有自己的存在一般,楚木若的臉色迅速黑到了極致,都說酒後吐真言,他是在酒後,直接都能把她這個人給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