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你不能死!
經過上次那件事,我知道他有心刁難,況且就連顧誠也說:“青青。就算鄭市長跟我們熟悉,但是就一杯確實不夠有誠意。”所以我沒帶猶豫的,又灌了自己兩杯。
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看了眼桌上的酒瓶子,珍藏版的五糧液。都是有年份的窖酒原漿,這三杯的勁頭估計抵得上普通白酒六七杯。加上我喝得又猛又急,所以頭昏眼花都在意料之中,但鄭市長卻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任何表示。
估計接下來還得喝。我原想故技重施先去衛生間吐掉。所以扭頭小聲告訴顧誠,“我想去一下洗手間。”他沒說話我就當默認了。怎知剛站起來,鄭市長卻又說:“盧小姐。你這剛來又要去哪?”
顧誠立即給我遞了個眼色,我隻好重新坐下。不知是誰起哄說我酒量這麽好,應該走一圈,我心裏一咯噔。開什麽玩笑?這種酒一圈走下來還不得要我命?
我微微偏頭向顧誠求助,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抬了抬下巴。看樣子意思也是讓我走一圈。我隻得再度端起酒杯。抬頭便看到鄭市長幽幽的看著我,心裏明白,他這是借機報複來了,上次把他得罪得不輕,還差點連累顧誠,今天我萬事可得小心著點!
我舉起酒杯,首先對鄭市長腆著臉笑到,“鄭市長,上次的誤會還希望您多多包涵,這一杯是我敬您的。”
“誤會?”鄭市長嗬嗬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說:“好一個誤會!”說完眯起眼象征性的舉了舉酒杯,甚至嘴唇都沒碰到杯子,就那麽看著我將整杯酒喝完,又意味深長都說了一個“好”。
可我這一杯下去,狀態已經明顯不對了,這會兒估計臉色發白,這是我喝多了的典型表現,別人發紅我發白,再喝絕對要出洋相。
顧誠應該也是看我差不多了,動了惻隱之心,他有意岔進話來給我台階下,“酒可以慢慢喝,來,大家吃菜,”又示意鄭市長邊上那個美女,“你,給鄭市長布菜。”
鄭市長卻有點不依不饒,“別!小顧,我這個人一向喜歡有始有終的人,我們讓盧小姐這圈酒喝完,再慢慢吃不遲。”
聞言,我立即在心裏罵了一句:滾尼瑪的有始有終!但表麵上我也隻能盡量維持著笑臉,端起酒杯挨個敬酒,這些人今天好像說好了似得,都是滿杯,眼看一整瓶十來萬的酒就快被我一個人幹光了,我一麵心疼自己,一麵替顧誠心疼酒錢,反正喝到最後,我說話都不利索了,隻覺得全世界都在旋轉,我就像飄在雲端完全找不著北了……
糊裏糊塗的,感覺顧誠扯了我一把,我顧不得什麽形象了順勢靠在他身上,他低沉的嗓音飄進我耳朵裏,帶著幾分關心,“你還好吧?不行我讓小徐先送你回去。”
我已經完全喝糊塗了,手一揮,開始胡言亂語,“我很好!我沒醉!顧總,這個酒不錯耶,喝過頭真的不疼……”
也不知道是誰說:“你看,我說她還能喝吧?清醒著呢!”
感覺話音剛落,就有人把杯子湊到我唇邊,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張口就著那隻手灌下去,完全分不清喝的是酒還是水,末了,我還舔舔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暈暈乎乎的,聽到像是顧誠的聲音在吩咐:“把鄭市長和她送到樓上去休息。”
我用僅存的一絲理智想:顧誠難道是要把我灌醉了送到別人床上?心裏說不!可我別說抵抗,就連思維的能力都在這裏徹底停滯,最終怎麽上樓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裏,隻感覺最難受的時候吐的昏天暗地,我頭昏腦漲喉嚨發幹,想說話說不出來,渾身發冷,胸口憋悶麻木,甚至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我呼吸越來越費力,這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這種感覺太清楚了,可我不想死,至少不是不明不白的喝死,我得活,很多年前我就知道……
混混沌沌中,小時候出車禍那次的畫麵又在腦中清晰起來,爸爸媽媽在車子翻下懸崖那一瞬間,死死將我護在懷裏,我活下來了,他們不在了,我清楚記得媽媽咽氣前說的話,“好好替我們活下去”,對,爺爺奶奶過世時,也讓我活下去,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我承載了一家人對生命的全部希望啊!我不能死,我不能讓他們失望,我還要守護老宅,可我好難受,好累,好想睡啊……睡著以後就能和一家人團聚了吧,那就睡吧……我仿佛看到媽媽對我招手:“青青,吃飯了,洗手了嗎?”爸爸捧著禮物,“青青,快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麽?”爺爺奶奶在一旁笑得溫和……
突然一道焦急的聲音:“盧青青,盧青青!你怎麽回事?給我醒過來!醒過來!”
好吵啊,是誰?能不能不要吵,我想和家人在一起,我不想醒……
“盧青青,你給我醒過來聽到沒有?不許睡!你不能死!”
不,我想睡,一個人活在世上有什麽意義?孤孤單單,我受夠了……
“盧青青,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就把你那老宅子拆了!”
拆房子?不,不能拆!別拆……
“要死也先把東西交出來!盧青青,你聽到沒有,別睡,我送你去醫院!”
似乎過了很久,我又一次在醫院醒過來,鼻子裏插著氧氣,口中幹澀,渾身酸痛像做了幾輩子苦力活,胃裏有種空蕩蕩的難過感覺,我轉動同樣幹澀的眼睛一看,自己右手上還打著點滴,酒醉後的記憶十分混亂,一想就頭疼得不行。
我環顧四周,單間病房裏的另一張陪護床上,顧誠安靜的睡著,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黑色襯衫皺巴巴的裹在身上,平時一絲不苟的頭發這會亂糟糟的,一縷陽光照在他臉上,湛清的胡茬特別醒目。
他在這守了我一夜啊?我心情挺複雜,按說他這麽做我應該感激的,可這事從頭到尾罪魁禍首不就是他麽?唉~我轉念一想,也算難得了……
“顧誠……”我聲音嘶啞,發出的音節簡直模糊得不像話,我不想叫醒他的,可我實在太渴水了,喉嚨幹的像著火那麽疼。
顧誠這個人睡眠很淺,一喊就醒了,他睜開眼,下一秒就翻身坐起,他看向我的方向,發現我醒來,眼底有種一閃而過的鬆懈……
他一隻手捏著太陽穴朝我走過來,“你醒了?”
我朝他點點頭,嗓子幹得實在發不出聲音,抬手吃力的指了指不遠處的飲水機,他隨即領悟給我倒了杯水過來,看我不方便又把我扶著坐起來,還貼心的將水杯送到我嘴邊,我一口氣喝下大半杯,他看我幾輩子沒喝過水似得,把杯子撤了回去,“醫生說不能喝太多。”
我抿了抿幹裂的唇點點頭,問他:“我睡多久了?”
他看了看手上那支腕表,“現在是下午五點半,你昨晚十點半左右被送來的。”
記起昨晚那種瀕死的感覺,我問他:“我昨晚怎麽了?”
“酒精中毒。”顧誠簡單回我,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你吃飯了嗎”那樣平常。
我擰眉看著他,拜托,酒精中毒搞不好是會死人的,何況我昨晚感覺真的離死不遠了。可對著他那張表情淡漠的臉,我又沒有質問的勇氣,所以賭氣似得沉默著。
談話中斷,安靜的病房裏氣氛有些古怪,他看了看我頭頂懸掛的輸液瓶,下起結論,“隻要喝不死,就比被整死強,我不能次次幫你,以後機靈點,記住有些人開罪不起。”
鄭市長要整我?為什麽我完全沒有察覺?也對,這些大人物隨便動動指頭,估計我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所以說,昨晚的一切都在他安排之中了?我喝得命懸一線他才能給鄭市長一個交代?我被單下的手指掐著手心,弱弱的問了一句:“那萬一喝死了呢?”
“沒那麽容易。”顧誠挑眉看著我,樣子十分篤定。
可我昨晚明明聽到有人一直緊張兮兮的喊我名字,叫我不能死?是我聽錯了?還是他硬要忽略當時失控的情緒?我分明記得他說,要死也要把東西交出來,什麽東西對他那麽重要?
想到這裏,我咬了咬唇直接問他:“你要的是什麽東西?”顧誠表情疑惑,好像聽不懂我的話,無奈我隻得又道:“你說我死也要先交出來的,是什麽東西?”
他與我沉默對視幾秒,黑沉的眼眸深不見底,他繼而轉身,聲音平淡:“我不記得自己說過,你喝太多幻聽了吧?”
看著他冷硬的背影,我心裏有一絲泄氣,最終還是隻能無奈的說:“我是不是幻聽,恐怕也隻有你知道了。”
這個男人口風有多緊,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想說的事,別人休想探出分毫,所以除了激他一兩句,我拿他根本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