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明月照溝渠
也許是看到夙傾畫疑惑的表情,裴文睿主動解釋道:“前些日子和家仆出來散心,走到此處發現不少奇珍異獸。就打算住幾天。昨天打獵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你。”
臉上一本正經的說話,實際上心裏確實十分慶幸。慶幸自己能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本來裴文睿就是因為“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對夙傾畫示愛卻毫無結果。又見她與蕭承徹感情日漸加深。心如死灰。本想來到郊外放鬆一下心情,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裏再次遇到她,內心不禁又起波瀾。他本就不是聖人,怎麽可能波瀾不驚?
就算不可能成為她喜歡的人,也要成為她信任的人。
夙傾畫不知道他的波濤洶湧內心活動。現在的她。確實是沒心情去在乎這些,她現在比較擔心自己徹夜未歸蕭承徹把逍遙王府的房頂給掀了。
但若是直接讓他幫助自己回去,又怕生出什麽事端。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時間誰也不曾開口。
最終還是裴文睿打破了這份寂靜。“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不知她是何時被咬傷的。更不知她為何要到深林之中去,他也看出她絕對不隻是被狼咬傷那麽簡單。身上那些擦傷也說明她經曆過什麽。但她選擇不說,他自然也就尊重她。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夙傾畫對他有好感的原因。
夙傾畫此時自然是沒有什麽心情吃飯,輕輕的道了聲:“多謝,我現在還不餓。”
對上裴文睿那關切的眼神。夙傾畫頓了一下,最終問道:“你準備何時返程?”
裴文睿自是聽出了她的意思,心頭不自覺一緊,道:“等你恢複之後,我們就一同回去,不知側王妃意下如何?”
夙傾畫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還是張口對裴文睿說:“傾畫的傷已無大礙,不知裴公子可否盡快安排回程?”
聽到此話,裴文睿又是一陣心酸,道:“我方才冒昧看了下王妃的傷口,發現傷口很深,若不好好調養定會留疤痕的。”
古代女子最忌諱自己身上留疤,而夙傾畫又不是什麽真正的大家閨秀,一個殺手打打殺殺槍林彈雨的都過來了,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當下就要開口,卻被裴文睿打斷,道:“即使王妃不在乎留疤,在這個時節,若是在趕路中使傷口有些感染那就不好了。”
夙傾畫自己也懂醫術,也是了解的,一旦感染就很難醫治了。雖說估計從這到王府頂多一天的路程,但若真出點事也是不好的,遂順了裴文睿的意思。
“我自己行動不便,一切就全仰仗裴公子的幫助了。”夙傾畫拉了拉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
“傾畫,你我之前不必這麽客氣的,好好養傷就好,我告辭了。”
“那就慢走不送了”
盡管裴文睿很想待在她的身邊,但他很清楚,若是自己一味的粘在周圍,勢必會引起她的反感,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所以隻能給她一些自由的空間。
等到裴文睿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夙傾畫才慢慢讓自己躺下來,傷口有些隱隱作痛,但卻不妨礙她的思考,想著自己這兩天的遭遇。
夙傾畫在想四王爺還有,哪個才是真正的主謀呢?照目前看來,自己的存在對於蕭齊騫的威脅最大,最有可能的就是一黨了。
但那天自己在皇宮與起爭執,估計也已經傳遍了,她一出宮門不久,便遇害有心人士必會將她遇刺與結合起來,若真是,那他的引火上身的做法,未免也太蠢了點吧!
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夙傾畫想著想著竟睡了過去,等到裴文睿掀開屋簾看到的,就是夙傾畫側臥在大土炕上,半張臉捂在被子裏麵,隻剩下一雙閉的緊緊的眼睛露在外麵。
長而微卷的睫毛,無力的低垂在眼瞼,訴說著夙傾畫的疲憊。
夙傾畫就躺在那裏,膚若凝脂,眉若遠山。
隻是一眼,瞬間裴文睿就被剝奪了思考的能力,腦海中隻剩下幾句話在飄蕩“怩嬌成惘日初長,暫卸輕裙玉簟涼;漠漠帳煙籠玉枕,粉肌生汗白蓮香。”
裴文睿定定的站在那裏,此時隻想將時間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即使不能把它留在紙上,他也會將這幅畫麵永遠的印在自己的心上,多希望自己能成為陪伴她一生的那個男人。
當夙傾畫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
她起身慢慢靠在牆上,一位大嬸掀簾子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含笑說道:“姑娘,看你一直睡就沒叫你吃飯,剛醒來肯定餓了吧,這不,剛聽到有響聲,我就把麵端來了,快,趁熱吃。”
說著就把麵遞到了夙傾畫手中。
夙傾畫連忙道謝,雙手捧著碗接過麵來。清清的湯裏一大份細細滑滑黃亮的麵條,上麵漂著幾片白如碧玉的蘿卜片,和切得薄薄的肉片,加上嫩綠嫩綠的蔥花,上麵還臥著兩個煎的金黃的荷包蛋,甚至還飄散著香油的味道。
夙傾畫知道這些食材,幾乎是這些生活簡樸的人,過年才會舍得吃的東西,望著眼前的婦人,她不禁低頭一陣唏噓,自己被夫君兄弟追殺,卻受到陌生人細心地照顧,他們那些自認為飽讀聖賢書的皇子王爺,竟還不如生活在鄉下目不識丁的婦孺,懂得什麽是善惡,為了權勢,為了私欲,白白犧牲無數人的性命!
大嬸看夙傾畫一直低著頭,還以為她是吃不慣這鄉下的食物,頓時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勸道:“姑娘,大嬸知道我們這小地方的東西,不符合你的胃口,但你現在受著傷,多少也要吃點。”
夙傾畫知道大嬸誤會了,連忙答道:“多謝大嬸,我沒有吃不慣。”
隻是有點擔心逍遙王府的房頂是否健在。
夙傾畫細瘦的指尖挑起筷子,優雅而快速的吃著碗裏的麵。
“哎喲嗬,姑娘你可慢點吃,小心別噎著了。”本來夙傾畫長得就討人喜歡,身上又沒有那些嬌小姐的臭脾氣,大嬸當然是越看越喜歡。
等到夙傾畫吃完麵又陪她聊了好大一會兒,才端著碗慢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