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苗苗姐?你怎麽了?”少年察覺到了不對勁似的,將她略微推開了一些,低頭輕聲詢問道。
蔣天瑜回過神後迅速的搖了搖頭,衝著身前的人溫柔一笑,舉起手裏的菜邀請道:“既然來了,吃頓飯再走吧。”
對方自然欣然同意。
得到少年的回應後,她轉身先一步上了樓,一邊爬著樓梯一邊順勢鬆了一口氣。
少年名叫胡帆,是和原主關苗苗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弟弟,現在在本市的一間技術學院念書,兩個人走動的很是頻繁。
關苗苗一看到胡帆或許就會想到之前自己沒能念上大學的遺憾,是以近些年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對他進行資助。
不是什麽預想中的‘包養’關係,蔣天瑜也算是卸下了心中的負擔。
隻不過,這些年資助胡帆的開銷根本不至於讓關苗苗負債四萬塊,所以那錢究竟哪兒去了?
用鑰匙開了門,她看著一片狼藉的簡陋小破屋,想要歎氣卻生生忍住了。
蔣天瑜倒是寧願讓關苗苗把錢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隻是看著床尾掛著的二三十塊錢一件的短袖,瞬間就被打回到了現實。
本該睡在床上的苒苒這會兒已經沒了蹤跡,空氣中彌漫著的濃鬱的酒氣讓胡帆略感不適的皺了皺眉頭。
看了一眼時間,蔣天瑜估摸著女孩應該是和誰約著出去玩了。
“苗苗姐,你這次租的房,環境也太差了吧?”胡帆很有禮貌的隻坐在了餐桌旁邊的椅子上,可是一雙眼睛卻將周邊的環境打量了個徹底:“室友人還好嗎?”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黏在旁邊掛滿了各種性感裙裝的衣架上,沒挪動過。
“挺好的,我現在在ktv當服務員,室友是同事。”蔣天瑜手上洗菜的動作沒停,想來關苗苗並不想讓這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弟弟知道的太多。
“兩個小時後我就得過去上班,今天就不送你回學校了。”
胡帆點了點頭,表情遲疑,最後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苗苗姐,我現在可以自己出去兼職賺學費了,你不用再這麽辛苦。”
“不辛苦,本來我就是要養活自己的。”
“等畢業了,我養你。”
蔣天瑜忽然心裏咯噔一下,側過臉就看到了少年那不加掩飾的炙熱目光。
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她並沒有接過話茬,而是繼續專注著開火炒菜,就好像剛剛那一句不輕不重的承諾她完全沒有聽見似的。
年少時候的愛意最為難搞,蔣天瑜也不確定原主關苗苗對這個弟弟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再說了,之前她還在自己身體內的時候,活了整整二十八年都還沒談過一次戀愛,這拉拉扯扯的東西,她哪兒懂啊?
於是隻能選擇了避而不談,待到將來的某一天關苗苗回到了這幅軀殼裏,想結婚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衝動之下說出那句話後了悔,胡帆在吃飯的時候顯得異常的安靜,直到最後眼瞧著一碗飯見了底,他才再次開了口:“對了苗苗姐,你之前欠的錢……還完了嗎?”
準備收拾碗筷的手一頓,蔣天瑜勉強按捺住心頭的訝異,含糊的回道:“快了。”
關苗苗欠錢的事兒,胡帆竟然也知道?!
“對了,你那個朋友的父母都沒事了吧?”少年又順嘴問了一句。
朋友,父母?
“好多了。”蔣天瑜垂眸斂去眼底的錯愕。
聽起來對方知道的也不是特別清楚,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而把話題引向了別處。
之後在天色漸暗之前,蔣天瑜站在路邊看著胡帆那逐漸遠去的清瘦背影,扭頭往星輝ktv所在的方向去了。
深夜,ktv的生意依舊紅火。
忙活了一圈後,她站在了前台附近,和前台後麵的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這個男人就是昨天讓她先做服務員的那個,所有人都叫他亮哥。
雖然亮哥名義上是ktv的老板,實際上他和雞哥之間到底有什麽彎繞,沒人能說的清楚。
“今天怎麽沒見到雞哥的人?”蔣天瑜吊兒郎當的把手臂搭在了前台台麵上,順勢問道。
亮哥抬眼看清楚是她,臉色比剛剛麵對其他人緩和了不少。
他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是如何搞定雞哥的,可過往的經驗告訴他,在雞哥手下最後還能不被扒層皮的人都不可小覷。
“雞哥好像帶人出去辦事了吧。”男人從前台後方繞到了前麵來,說話間還從兜裏掏出了一包香煙,自己點燃一顆後竟遞了過來。
蔣天瑜沒有推拒的拿了一根,不過衝著對方緊跟著遞過來的打火機搖了搖頭,十分自然的把香煙別在了耳朵上。
“咱們ktv也開了三年了吧?之前這地方是做什麽的?”她狀似無意的問。
亮哥聞言一邊抽著煙一邊斜睨了她一眼,然後用力往外吐了一口乳白色的煙霧:“最早的時候也是個娛樂城,後來因為出了點事,就一直空著了,中間空了好幾年直到三年前雞哥相中了這裏。”
娛樂城?
難怪。
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蔣天瑜在心裏合計,難怪星輝ktv在裝修的時候沒有對內部結構進行太大的改動,甚至連一麵木板牆都沒拆。
所以也就是說,路彤屍體被封到牆內的時候,這邊是空著的。
還真有些棘手。
沒有視頻、沒有目擊證人,空置的地方可以說是誰都能出入的,江城市那麽大,對於警方來說無異於大海撈針了。
許是從她此時臉上的神情瞧出了些端倪,亮哥把煙掐滅後語氣抱怨:“誰能料到牆裏藏了那麽個東西,我現在晚上一閉眼還能想起當天的情景,心裏怪瘮得慌。”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是怎麽說服雞哥放你出來做服務員的?欠的錢都還清了?”男人轉而好奇的八卦道。
要知道以前就算是有女人還清了債,也是不能夠輕易脫身的,大部分可能已經適應了這種日子覺得再回不去從前,剩下的小部分雞哥則會想盡辦法讓其繼續做幾年。
“友好協商,以理服人。”蔣天瑜微微眯起了眼,皮笑肉不笑。
對於她的話,亮哥顯然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ktv裏的其他人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雞哥三人是怎麽從二樓衛生間裏出來的,隻是這事兒在他這封了口,必定不可能再讓其他人知曉。
“我去忙了。”頂著對方那略帶揶揄的眼神,蔣天瑜揚了揚下巴算是告別,轉身就上了樓。
直至看不清女人的背影,亮哥才站在原地又點燃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瘦削的臉上神色莫名。
…………
後半夜,蔣天瑜帶著一身濃鬱的煙味回到了破出租屋。
今天苒苒沒有跟著一起回來,人究竟去了哪裏,她也不大清楚。
坐在床上,她掏出麵包慰問了一下饑餓的胃,然後便開始回想起白日裏胡帆的話。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掏出關苗苗的電話,試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可直至眼睛都有些酸痛了,也沒能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以盤腿托腮的姿勢沉默了良久,蔣天瑜忽然眉頭一動,在腦子裏翻找出了原主關苗苗關於在春華海鮮打工時候的那段記憶。
記事本?
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記憶中關苗苗似乎把一些重要事項都記在了一個深藍色封皮的記事本裏,所以東西呢?
日常隨身攜帶的那個背包已經被她翻了個底朝天,並沒有見過那個記事本。
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蔣天瑜從床上站了起來,搬走了堆在床尾的那堆衣服。
之後雙手在木板床上到處摸來摸去,最終終於在緊靠著牆壁的那一邊的褥子底下感覺到了異常。
她掀開一看,果真是那本深藍色的記事本。
拿在手中緩緩翻了兩頁,蔣天瑜眉頭微蹙,腦海裏並沒有如同預想中一樣的閃現過任何的記憶。
無奈之下,一切隻能靠自己,她沉下了心,格外專注的開始讀起記事本中的一字一句。
裏麵零碎記錄了不少關苗苗的生活軌跡和備忘事項,但都是東一句西一句的互相之間完全沒有什麽聯係。
這個本子被用了大半,沒多久蔣天瑜就翻到了空白頁。
她百無聊賴的繼續往後翻了翻,沒想到的是竟然真的還有意外發現。
那是工整書寫在倒數幾頁上的幾排字,看著格式應該是某處的地址,相較於其他頁麵淩亂不堪的筆記,從這簡單的幾十個字上完全能夠感受到書寫之人的用心。
拿過電話給這頁紙拍了一張照片後,蔣天瑜將記事本歸了位,簡單收拾了一番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苒苒依舊沒回來,她簡單給對方發了一條關心的信息後,就背包出了門。
按照昨天在記事本中發現的地址,蔣天瑜很快就來了到位於另一個區的一處老舊小區。
在附近轉悠了好一會兒,終於確認了樓號和單元門,她奮力的埋頭爬上了頂樓。
703……
根據門框上方用紅油漆標注的門牌號,蔣天瑜走到了703的門前,正欲抬起手敲門,卻意外發現防盜門是開著的。
屏住呼吸凝神靜聽,她甚至能夠聽到從門縫飄出來的不甚清晰的人聲。
“關於……打工……”
“這幾個……”
“您還記得……”
越聽,蔣天瑜就越覺得裏麵的這道男聲耳熟。
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她歪著頭順著不大的縫隙看了進去,頓時垮起了一張臉。
這他媽的也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