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蔣天瑜坐在篝火旁,任由燥熱的火暖著這具冰冷的身軀,至於其他人均是躲得老遠,站在那裏一臉懼怕的衝著這邊指指點點。
瞧著周圍的環境,應該是野外,而篝火內劈裏啪啦的聲響,襯的夜色中的密林愈發的寂靜了幾分。
抬起眼皮,她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很遠開外的那幾個人,從他們的年齡推斷出原主的年齡應該也不算大。
終於,遠處傳來了警笛聲,在這令人壓抑的深夜裏,無疑是給眾人打了一針強心劑。
砰!
砰砰!
伴隨著幾聲關車門的悶響,祁子昂帶著人從警車走下,頓時就被一群擁有著青春麵貌的年輕人給圍攏了起來。
“天哪,警察叔叔,你們終於來了!”
“嚇死我了,死人了!嗚嗚嗚嗚嗚……”
“對啊對啊,任雨夢殺人了!!!!”
陸黎頓時叫停了這聽不出個所以然的七嘴八舌,接著讓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穩重的男生開口解釋,這才勉強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麵前的這是一群江城市師範學院的學生,他們這二十來個人都是學校街舞社的。
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社團在征求大家的意見後搞了個團建性質的遠足活動,他們徒步從學校走到這片風景還算秀麗的山腳下,本打算野營一宿之後明天一早就返回學校的。
誰也沒想到,意外就這樣出現了。
任雨夢殺了孫天陽。
這是祁子昂今天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他叮囑陸黎等人安撫好這群尚未正式踏入社會的學生們,自己則是戴好手套和腳套,緩步朝著前方火光明亮的地方走去。
這會兒技術科和法醫都已經到了帳篷附近,正在做相關的準備工作,他的視線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篝火旁邊、抱膝而坐的那道纖細的身影上。
接著,法醫一頭鑽進了帳篷裏,開始著手檢查屍體。
“死者,男……身上有他的身份證,我看看……”
“孫天陽,今年21歲。流了不少的血……死因初步判斷是因為被刀刺中心髒而亡,這個過程很快,要不了多久。如果死者沒什麽防備的話,大抵也不會發出什麽聲音。”
技術科的同事了然的點了點頭:“怪不得剛剛那些孩子都表示,在嫌疑人從帳篷走出來之前,他們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倒也未必。”祁子昂蹲在帳篷口的位置,打量著裏麵還算寬敞的空間,淡淡的開了口:“經過初步的問詢,了解到這些學生在案發當時正在舉辦什麽篝火晚會,我看那邊還放著吉他,要是熱鬧起來,有些聲音自然就被忽略了。”
法醫讚同的挑了挑眉,仔細的用工具測量了一下死者身上的傷口:“傷口僅有胸前這一處,凶器的直徑約為3厘米。”
“至於體內的毒檢結果和其他的,都要等我回局裏進行二次屍檢的時候才能給你。”法醫說完,示意一邊的助手可以將屍體裝袋運回了。
站起身,祁子昂邁開步子走到了篝火旁邊,扯過一邊的馬紮坐了下去。
不過因為他手長腳長,強壯的身形顯得此時的動作多少帶著點局促和滑稽。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番斜對麵的女孩,見對方長相秀麗,微卷的短發配著柳眉杏眸及一張標準的鵝蛋臉,顯得整個人柔美中又透著一絲幹練。
隻不過,眼下那張秀氣又帶著點學生獨有的稚氣的麵龐上,正透著絲絲的迷茫。
但也僅僅隻是迷茫而已,對於剛剛殺完人的嫌疑人來說,女孩未免太淡定了些。
隨後,祁子昂的目光逐漸下移,最終定格在了對方腳邊的位置上。
那裏端正的擺著一把帶著血跡的匕首,底下甚至還墊了一張紙巾,隔絕了凶器和泥土接觸遭受汙染的可能性。
“這刀,除了我沒有人動過,我也盡量保證了案發現場的完整,東西你們可以先拿走了。”蔣天瑜輕聲道,聲音有些啞,說完還抿了抿略微幹燥的唇。
很快,在祁子昂眼神的示意下,技術科的人上前完成了拍照和證物封存工作,將匕首裝進了證物袋裏。
“你叫什麽名字?”他開口問道,聲音不大不小,卻又透著些許的嚴肅。
蔣天瑜眨了一下眼,十分配合的回答道:“任雨夢,今年20歲,現在就讀於江城市師範學院的物理係,大二在讀。”
“你認識死者孫天陽嗎?”祁子昂又問。
點了點頭,她依舊回答的很幹脆:“認識,他和我都是學校街舞社的成員,他在數學係讀大三。”
“你和他之間存在著什麽矛盾,為什麽要殺他?”
“殺他?”蔣天瑜像是有些吃驚,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沾滿了血漬的手,旋即有些不確定的抬起了頭:“我不知道……”
祁子昂皺眉,略作思索之後站起了身,招手叫過技術科的同事對女孩的雙手及全身進行痕跡取樣和檢查,接著吩咐道:“一會兒把人帶回局裏,先抽血送個毒檢,我看她的狀態有些不大對勁。”
言罷,他眯起眸子看向了不遠處聚集在警車旁的那些學生,視線掠過一張張惶惶不安的臉,他揚了揚下巴:“還有那些,確保每個人的血液都送檢。”
“好的,祁隊。”技術科的技術人員痛快的應了一聲。
直至早上六點左右,清晨的日光穿過樹葉傾灑在這片營地之上,警方才完成了取證工作,帶著這二十來個學生準備返回公安局。
隻著短袖、手上戴著手銬的蔣天瑜在警察的指引下,朝著警車的方向走去。
山裏的風有些刺骨的涼,以致於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她回想起剛剛從技術人員那邊問到的信息,這會兒已經是八月底了。
對於北方的城市來說,八月底九月初就已經正式進入到了初秋,早晚溫度都不高,穿著這樣單薄是一定會感受到絲絲涼意的。
又是兩個月。
呼出胸口堵著的一口濁氣,她順從的坐上了警用轎車的後座,看著手腕上掛著的東西,無奈的撇了撇嘴。
好歹也是經曆過許多不可思議事情的人了,這樣糟糕的待遇,算起來還是頭一遭。
很快,有兩個警察也上了這輛警車,一左一右的將她夾在了正中間。
頂著兩道審視中夾雜著可惜、遺憾的目光,她隻覺得腦袋又開始昏沉了起來。
方才不過是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配合警方的工作,現在總算是一顆懸著的心正式的落了地,是以警車開動沒多久,蔣天瑜兩眼一閉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警車已經停在了江城市公安局的大院裏。
她扭過頭去衝著叫醒自己的民警道了謝,低眉順眼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麵進了審訊室。
不知道是原主任雨夢的長相太過於乖巧,還是因為她對警方的配合度比較高,接下來不管是過來抽血的還是負責看管她的警察,態度都還不錯,輕聲細語的像是生怕把她嚇到。
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審訊室內終於恢複了該有的安靜,蔣天瑜就這樣又等了許久,這才等來了祁子昂和一位十分麵熟的警員。
仔細回想了一番,對方應該叫徐立達,印象中脾氣有些暴躁。
“任雨夢對吧?”祁子昂簡單的走了一下審訊的例行程序,之後便把舞台交給了身邊的人。
徐立達的長相看起來應該是整個重案組最具有威懾力的,再加上嗓音粗獷,脾氣不太好,光是被他不作聲的盯著,就足以讓一部分膽子小的人感到心驚膽戰了。
略微動了動被手銬固定在審訊椅上的雙手,蔣天瑜心下明白沒準這是警方故意安排的組合。
畢竟原主任雨夢隻是個還沒出校門的大孩子,雖然殺了人,但是從現場來看並不像是預謀犯罪。
若是預謀犯罪,又豈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
這樣性格衝動的學生,或許嚇一嚇就全都撂了。
果然,下一秒徐立達眉毛一豎,‘啪’的一聲用力的把手中的文件夾甩在了桌麵上,冷笑一聲:“看你小小年紀,下手倒是穩準狠,死者孫天陽可是被你一刀斃命。”
“現在外麵一共有十七個人證,都說親眼看到你殺了死者,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蔣天瑜被文件夾扇起的風吹的微微垂下了眼皮,然後語氣平靜的張了張嘴:“都說親眼看到我殺了人?”
“那還真奇怪了,我們那頂帳篷避光效果好到拉上拉鏈後我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他們一個兩個的眼神倒好,還能看到我動手殺人。”
“既然如此,怎麽我從帳篷裏出來之後,十幾個人才好像見了鬼似的,一個跑的比一個快。”
“警察叔叔,我要向你們舉報,他們這可都是在作偽證,要負法律責任的!”
被稱為‘警察叔叔’的兩個人:“……”
徐立達有些不確定的黑了半張臉,實際上剛才外麵的學生們也都叫過他警察叔叔,但是他怎麽就覺得這四個字從這位的嘴巴裏說出來,重音落的那麽不對勁呢?
就好像真的是在嘲諷他年齡太大。
咚咚咚。
祁子昂用指尖輕輕的、無意識敲了兩下桌麵,順勢抽出一張報告單放了上去,打斷了二人之間那有些像是在較勁的對視。
“這是你的血液檢驗報告單,結果是你的血液中含有著一定劑量的mai角酸二乙酰胺,也就是市麵上常見的致幻劑的主要成分。”說到這,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壓迫感拉到了滿格。
“任雨夢,你嗑藥了?”
蔣天瑜呼吸一滯,盯著那份報告單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