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我沒有嗑藥。”她語氣堅決的回道,末了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至少不是我主動吃的這東西。”
“你也不用太緊張。”徐立達坐在那裏,和祁子昂一唱一和:“你們這些學生都還年輕,聚在一起肯定高興,氣氛熱烈下頭腦一昏,犯點小錯很正常。”
未曾想蔣天瑜繼續搖頭,表情嚴肅而又認真:“我真的沒有吃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見對於這點問詢無果,祁子昂也不打算在這上麵糾結太久,轉而問道:“那不如來說說,你和孫天陽之間的事吧。”
他的問題中並沒有‘殺人’等字眼,為的就是讓眼前的小姑娘盡量保持情緒上的平和。若這個案子真的是激情犯罪,對方體內還含有違禁藥品,雖然現在殘留的量應該已經不多了,但還是盡量避免麻煩為妙。
“我和他……”蔣天瑜皺了皺眉,像是在仔細回想著什麽,過了好半天才接著開了口:“我和他就是一個社團的,能有什麽事?”
對於她說話時候的斷斷續續,祁子昂和徐立達都認為是服用那些藥物之後常見的後遺症反應,所以兩個人都是極有耐心的等待著,並未進行過多的催促。
“據警方了解,你們前去野營的這十九人,每兩個人就準備了一頂帳篷。”祁子昂語氣毫無波瀾的複述著之前從另外那些學生處得到的信息:“不過大多數都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
“如果你們兩個之間沒有什麽事,又為什麽會出現在同一頂帳篷裏?”
對啊,為什麽?
蔣天瑜的兩個眉頭,這會兒幾乎都要擰到了一起,她發現原主任雨夢的記憶,存在著很長一段的空缺。
隻是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到來造成的,還是因為原主曾經攝入過含有致幻劑的東西所產生的後遺症。
“我記不清了。”最終,她隻能實話實說。
徐立達聞言從鼻子裏擠出一聲輕哼:“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為什麽和死者起了衝突,又為什麽殺了他,這些你都一概不知?”
沒想到,蔣天瑜還真不客氣的點了點頭:“確實都沒有什麽印象。”
“不過我覺得,警察叔叔倒是可以順著我體內的致幻劑成分查一查,畢竟我也蠻好奇這東西是怎麽進入到我的身體裏的。”
“還有,不如你們科學的計算一下,我在當時究竟攝入了多大的劑量。”
“那個劑量究竟是會使我high起來瞬間變身為一隻野獸,還是會讓我兩眼一翻、人事不知。”
徐立達被她頂的一哽,側過臉去瞪圓了眼睛看著自家的隊長。
是他再次產生了錯覺嗎?怎麽覺得眼前這個學生對警方的辦案流程特別的懂,仿佛確定他們在初次審訊的時候並不會掌握太多的證據,更不會拿她怎麽樣似的。
祁子昂自然要比身邊的人淡定的多,他唇角不著痕跡的動了動:“多謝任同學的提醒。”
“經技術科的檢測,你手中握著的那把刀,上麵隻有你一個人的指紋,刀身也與死者身上的傷口一致,且上麵的血跡就是屬於孫天陽的。”他雙手環胸,下巴微微抬起:“對此,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聽完這話,蔣天瑜複又垂下了眸子,大概幾秒鍾後,她被拷在審訊椅上的右手忽然虛握成拳。
“從我醒來之後,我就是一直這樣抓著那把刀的,姿勢沒有變過。”
她所回答的似乎和對方所問的,有些驢唇不對馬嘴。
祁子昂對此的回應則是起身收拾好桌麵上散落著的報告單,順便還囑咐了一句:“要是覺得不舒服,記得叫人。”
言罷,他便轉身走出了這間審訊室。
徐立達自然是要跟上的,當確定審訊室的門關嚴實了後,他加快腳步衝到了男人的身側,有些不解的問:“技術科那邊不是說,凶器上的的確確隻有她一個人的指紋嗎?這算是鐵證了吧,配合那麽多目擊證人的證詞,我看這孩子是逃不脫的。”
說著,他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就算想借著致幻劑的幌子什麽都不說,也沒用,物證總是要比人的自我辯駁更為有力量。”
“還有,她最後那句話什麽意思?”他有樣學樣的抬起了右手,做了一個虛握的姿勢,平常凶橫的臉上此時掛滿了不理解。
“我覺得她是在試圖提醒我們。”祁子昂簡短的回應了幾個字,隨即抬起手按下了電梯的上行鍵。
“提醒?”徐立達站在原地有些發愣,待到電梯來了,才忙不迭的跟在對方屁股後麵也上了電梯。
看著亮起的樓層按鍵,他估摸著自家隊長是要去技術科。
噠、噠、噠。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內回蕩著,下一秒,門上貼有‘刑事技術科’字樣的棕色實木門就被推了開。
“祁隊,徐哥。”正坐在電腦旁邊擺弄著什麽的、戴眼鏡的女人抽空打了聲招呼,旋即就又埋頭去忙活自己手頭的事兒了。
“嗯,張姐,我想再看看有關昨晚這起殺人案的凶器檢測報告。”祁子昂十分順手的把文件夾扔在了一邊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在靠椅上,捏了捏眉心。
被稱作‘張姐’的張葉在鍵盤上最後敲擊了幾下後便站起了身,繞過位於實驗室中央的大桌子,走到了另一麵。
手中拿著報告單往回折返的時候,她還無意識的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兩個倒是快,剛把任雨夢的血液報告單拿走,這就審完了?”
“怎麽樣,撂了嗎?”
“撂個屁。”徐立達一邊畫圈搖晃著腦袋,感受著頸椎處發出的嘎巴一聲脆響,一邊抱怨道:“如果每個犯罪嫌疑人都能主動承認罪行就好了,這樣我們的工作量就能減少一大半。”
張葉失笑搖頭,將手中的幾張報告單遞給了椅子上的人:“刀柄上的指紋很清晰,比對工作完全沒有任何的阻礙就順利完成了。”
祁子昂默不作聲的看了一會兒後,用眼神示意徐立達從證物桌上把那把匕首拿過來。
然後他學著方才蔣天瑜的模樣,拳眼朝上拳心朝下,將刀柄握在了手中,刀尖垂直向下。
“和任雨夢本人說的沒錯,刀柄上這幾枚指紋的確符合她案發前後握著的姿勢,而且剛剛張姐也提過,指紋清晰沒有移位,證明她的確沒有中途更換過握姿。”
祁子昂這沒頭沒尾的一番話,讓其餘二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祁隊,你這是……”徐立達拉長了聲音問道。
祁子昂回過神:“徐哥,你給法醫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說完,他繼續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那把匕首,更像是在喃喃自語的說著:“現在能夠確定的是任雨夢全程都是這樣握著凶器的,那麽假設案發當時她和死者麵對麵的站著,這樣刺過去動作是不是有些別扭?”
“當然了,也不排除她站在孫天陽身後,雙手環住對方這樣刺下去,或者死者仰躺在地麵上,她或跪在其身邊,或在其正上方出的手。”
徐立達剛剛打完電話,聽了一會兒後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祁隊,你是想做一個案發當時凶手行凶過程的一個模擬分析?”
“順便確定一下任雨夢和孫天陽當時的位置,看看是哪個動作的角度最符合死者胸前傷口的情況?”
刀具從不同方向、不同高度、不同角度刺進人的皮肉,都會形成不一樣的傷口性狀,若是能夠還原出來案發當時的真實情況,對於他們下一步的審訊工作也將是一大助力。
接下來幾個人一拍即合,以張葉為主導,在一台電腦前聚做一堆,進行著一遍又一遍的實驗。
直到外麵的太陽從正當空到徹底下了山,光線也由原本的明亮轉為了昏暗,技術科的實驗室內依舊有‘滴滴滴’的電子音在有規律的響著。
徐立達和法醫這會兒已經在旁邊仰頭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祁子昂則是站在證物桌便,不知在觀察著什麽。
忽然,張葉屁股下的椅子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緊接著便是一聲無奈的歎息,略顯煩躁的用力敲了敲鍵盤後,她開了口:“祁隊,這可是最後一個任雨夢可能做過的動作了,要是再和死者胸前的傷口角度不符……”
回應她的,是祁子昂不輕不重的一聲‘嗯’。
沒過多久,張葉就又脫口而出一聲‘靠’,果斷從椅子上起了身:“祁隊,若是以任雨夢那個握著凶器的方式,不管用什麽姿勢都無法造成孫天陽胸前傷口的性狀!”
徐立達和法醫眼下也被她弄出來的動靜驚醒,均頗為詫異的望了過來。
揉著有些惺忪的睡眼,徐立達覺得奇怪:“怎麽可能?案發時,在場的十七個目擊證人都表示沒見過其他人出入那個帳篷,不是任雨夢殺的,又會是誰?”
祁子昂微微眯起一雙黑眸,伸出手在其中一個證物袋上指了指,那裏麵裝的是案發當時任雨夢身上穿著的衣服。
“繼續確定一下衣服上麵的血液分布是否符合殺了孫天陽再把刀ba出來後,血液噴濺的規律。”
“盲猜應該也是不符合的。”他說到這,略微沉思了十幾秒,然後又衝著張葉道:“麻煩張姐再往回推一下案發當時任雨夢體內致幻劑的含量。”
“有人在說謊……”
他最後這句話聲音壓的極低的,但卻像驚雷一般在眾人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