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本王後悔了
江風客棧內，謝錦熙坐在貴妃椅樣，星眸從未從床上人轉移過。
冷嘯推門進來，低聲稟告，“暖夏的屍體已經安葬好了。”
謝錦熙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床邊坐下，見某人緊蹙的眉頭，忍不住伸手去替她梳平。
“冷嘯，本王後悔了！”
看到這個小女人如今這般難受，他不知為何，生前頭一回生出後悔念頭。
“……”聞言，冷嘯猛地一愣，抬頭看向謝錦熙，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王爺說他後悔了。
王爺從來就是對自己做什麽很明確的人，從未說過後悔二字，如今卻……
“王爺，時局不同，你我都身不由己，而且以雲小姐的聰明，即便今日沒有王爺，溫氏謀害葉氏一事遲早會被查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謝錦熙低垂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聽口中喃道：“是嗎？隻是時間問題。”
他沉吟了半響，抬頭看向冷嘯，“去警告一下她，雲凝雪不是她可以動的！”
“是。”冷嘯得令出門而去。
葉府死一片的寂靜，在管家和葉元良的操辦下，靈堂很快便建立起來了，葉孟夏醒來後，又因過度悲傷陷入了昏迷。
眾人都沉浸在一種悲傷和害怕的情緒中，葉柔慧清冷的一張小臉，朝葉府最陰暗的角落走去。
突然橫空飛來一個竹筒，掉在她的腳下，她接過，打開看了看裏麵的信，瞬間杏仁眼劃過一道暗晦。
凝眸查看四周，卻沒有一人，看著手中的紙條，上麵赫然寫著‘不準動雲凝雪！’幾個大字，她肅然捏緊手中的字條。
心中悱惻道：不久前有人送來一道秘信，教她如何打到溫氏的對策，因那道迷信，她才能輕而易舉利用王媽媽外麵的私生女來威脅她，對付溫氏，昨夜她是故意引暖夏過去的，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她本以為這人與葉家有仇，才會暗中協助的，如今卻又警告她不能動雲凝雪，實在讓她看不透。
不過此人能對葉家如此了解，竟對十幾年前的舊事都知曉一二，實屬不簡單。
雲凝雪算你走運，這次我暫且放過你！
收好字條，抬腳繼續往那陰處走去，葉柔慧推開生鏽的鐵門，瞬間一股惡臭傳來，讓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四下搜尋，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一個纖細的身影，探身觀察了一下，這才試探喊道，“樂娘子？”
聞聲，角落的人如受驚的兔子般，跳起來，開始在院落內亂跑亂叫。
葉柔慧蹙眉，忽冷聲喊住她，“夠了，溫氏死了，你不用再裝瘋了！”
那人聽聞，忽頓下腳步，慢慢轉身看向葉柔慧，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刨開遮住了臉的枯發，半響露出了一個邪笑，“死了？”
雖然隻露出了半邊臉，上麵還沾染了許多的黑土，但依舊掩蓋不住她的清秀。
樂娘子仰天長嘯，癡狂道：“哈哈，她終於死了！”
三年前，她本是長舞坊的歌姬，被葉弘濟看上了，以為能進府做個姨娘，卻不想一個溫氏將葉弘濟吃的死死的，最終害的她隻能以裝瘋逃過一死。
葉柔慧也是無意間發現樂娘子的存在，知曉她在裝瘋賣傻。
“如今葉府就你一個女主人了，接下來改怎麽做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樂娘子伸手理著自己幹枯打結的頭發，聞言，挑眉看向葉柔慧，“說吧，你要什麽。”
她從小就跟隨戲班子，什麽人沒見過，也知道天下不會有掉餡餅的好事，葉柔慧如今這般助她，定是想要在她身上謀取什麽。
葉柔慧勾唇一笑，“果然夠聰明，我要葉府一半財產。”
“什麽？！”樂娘子猜測是關於財產的，但沒想到葉柔慧下手會這麽狠，連忙否定道：“不可能，你分走了一半，府中還有個葉元良和葉孟夏，他們兩人分走後，我還有什麽。”
葉柔慧聳了聳肩，“那就不管我的事了。”說完，忽上去，捏住樂娘子的纖細的脖子，陰冷道：“樂娘子，記住，我今天能幫助你出去，就能將你弄下來，知道嗎？”
有一瞬間，她感受到了第二個溫氏，不，是比溫氏還狠辣的女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樂娘子點頭答應下來。
葉柔慧這才收了手，整理衣裳出了散發著腐臭的院子，在出去拿一瞬間，那雙陰冷的雙眸換上了幹淨明鏡的水眸。
樂娘子獨自一人跌坐在地上，一會哭，一會笑，當真如瘋癲了一般，直到送飯的嬤嬤來，她才又縮到了角落上去。
……
葉府的醜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江北，葉家的生意葉一落千丈，葉弘濟一夜白了頭，無心打理，全由葉元良獨自一人撐著。
雲凝雪踏進靈堂那刻，瞧著站在靈柩前的白發老人，她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前天，她還和舅舅舅母有說有笑，不過是短短兩天，舅母成了殺母仇人，舅舅也成了那個冷血無情的人。
葉弘濟聽到後麵的響聲，回頭看向雲凝雪，話在嘴邊凝結了半天，都不知如何開口。
“舅舅，不用說對不起，從你為了你自己利益開始攻擊我那一刻時，那個疼愛我的舅舅就已經死了。”
最終還是雲凝雪先開的口。
上去取了三炷香，點燃卻為行禮，“她是我的殺母仇人，這三炷香我本不該給她的，但死者為大，既然她依然得到的了懲罰，我也不想與她計較。”
上完香，雲凝雪看著那蒼白老人，拜了拜禮，“舅舅，明日我便啟程回京城了。”說完，轉身出了門。
到頭來，直到雲凝雪消失，葉弘濟口中的話也沒有說出來，以前那雙精明的眼眸，如今卻是渾濁不堪。
雲凝雪剛走出靈堂就迎麵遇到了一位熟人，葉元良走進，初見時臉上洋溢的笑容早已被疲憊掩蓋。
短短幾個時辰，葉元良仿佛成熟了許多，嘴角的胡渣子長得到處都是，眼底的黑韻久久不散。
和初見時開朗的少公子依然是天壤地別了。
“表妹，我……”
話到嘴邊，葉元良卻不知改如何說了。
雲凝雪淡笑著回應他，“表哥，明日我就回京城。”簡短了說了一句，她什麽也沒有提，便出了門去。
葉元良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又緩緩放下，他的母親害死了她的母親，如今他還有什麽資格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