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靜安寺

  夜晚，淡月籠紗，娉娉婷婷，雲凝雪站在暖夏的墳塚前，有微風掃過，掠起長發，雙眸幽黑宛若暗夜，卷曲而長的睫毛撲散下來，遮住了眼底的濃韻。


  “你賜她雲姓，她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安寧了。”


  謝錦熙從後麵走來，與她並肩，瞧著那墳牌上的‘雲氏暖夏之墓’淡然道。


  雲凝雪平靜的眸子閃了閃，反問道：“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呢？”


  雲姓又如何，還不是換不來一個鮮活的人。


  她這次來江北，本是打算將葉柔慧困在著，不再回京城，如今事情的確是達成了，可卻讓她失去了暖夏。


  如果能再來一次，她林肯將葉柔慧留在京城，也不願意失去暖夏。


  “可有時候，死了未必不是一場解脫！”謝錦熙道。


  雲凝雪抬頭看他，這一刻，她深刻的感覺到了哥哥說的，謝錦熙是個迷一樣的人物。


  她們離得這麽近，可她從他星眸中看不出一絲波動，他好像從來不會將自己的情緒表露於外。


  這樣的人太危險了！


  “七王爺，我累了，回去休息了。”她不願多做停留，這個男人是個危險的存在，她的確不能靠的太近。


  雲凝雪剛轉身走，就被他喚住了，“明日本王要去趟靜安寺，替母妃還願，你可要去？”


  靜安寺？！


  雲凝雪一愣，猛然想起這次來江北，還有一事未辦，轉身道：“去，正好我也有事要辦。”


  說完，抬腳消失在黑夜中。


  謝錦熙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眯起了眼眸，回頭看了一眼那墳塚，也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靜安寺是北裘國最有名的一座寺廟，它處於江北最高峰，第二日一早，雲凝雪便和謝錦熙上了馬車，前往。


  瞧著雲凝雪眼底淡黑，知道她昨晚定是沒有休息好，謝錦熙便好心讓冷嘯將馬車速度降下來。


  雲凝雪本是想假寐不與謝錦熙多做交流，卻不想真的睡著了，再睜眼時，他們正好到山頂，雲凝雪活動著酸疼的肩膀，跳開簾子，見進入黃昏的日頭，不禁側頭疑惑道：“我們走了多久？”


  謝錦熙從手中的書本抬起頭來，“三個時辰了，快入夜了。”


  “……”雲凝雪怔忡間，麵前骨骼分明的手遞來了一盞茶，“可睡好了？”


  聞言，雲凝雪一愣，終於知曉這馬車為何會行駛的這麽慢了，不好意思的接過茶盞，“其實你不用管我的。”


  昨夜她隻要一閉眼便會夢到暖夏，後半夜淚水浸濕了頭發，她的睡意再無，幹脆起身，之後何時入睡她全然不知了。


  她隻模模糊糊記得好像有個很好聞的香味在她鼻尖縈繞，這才讓她的心聲寧靜了下來。


  “無礙。”謝錦熙收好書劄，馬車便停下了，冷嘯挑開車簾，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靜安寺的小僧便迎上來了，雙手合並作揖道：“主持早已在後堂恭迎謝施主了。”


  謝錦熙點了點頭，又側頭看向雲凝雪。


  “你去吧，我去找秦姨。”雲凝雪也不是第一次上靜安寺了，這裏的小僧對她也有一點印象，便指了秦姨的位置，領著謝錦熙去了後院。


  雲凝雪憑借前世的記憶朝著小僧指的方向而去，在路過一個小庭院時，瞧見裏麵有位身著粗衣的婦人正在那晾洗好的衣服。


  熟悉的背影，讓雲凝雪紅了眼眶，前世她成為皇後後，她想著將秦姨接回京城，可在出行前一天，秦姨病弱的身子將她拉入了地獄，與她天人永隔。


  “秦姨。”


  雲凝雪紅著眼眶，輕聲喚道。


  熟悉的聲音傳來，讓秦姨後背一僵，而後驚喜轉身，見雲凝雪正站在院外，連忙丟下手中活上前去拉住她。


  秦姨雖然已經是三十歲有餘，但麵容卻生的極好，皮膚雖然不嬌嫩，卻也是白皙紅潤，如今她身著粗衣麻料，將她身上的氣質掩蓋住了，相信隻要好好收拾出來，定然也是個美人胚子。


  “小雪。”秦姨亦是紅著眼眶，伸手摸了摸雲凝雪嬌俏的臉盤，“你怎麽來了，都不通知秦姨一聲。”


  “小雪長得越發可人了。”見雲凝雪長大了不少，出落的亭亭玉立，秦姨心中甚是歡喜。


  忽想起雲凝雪每次來最愛吃她做得梅花糕，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要轉身去給雲凝雪做梅花糕，卻被她一把拉住。


  “秦姨，你好好坐下，小雪有話和你說。”


  雲凝雪將秦姨拉著坐好，頓了一下這才開口問道，“秦姨，這次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


  聞言，秦姨猛地一愣，而後又搖頭，拒絕道：“我在這裏為夫人抄近念佛，過得很好。”


  對於秦姨的拒絕雲凝雪並不意外，要是秦姨是個很容易被打動的人，前世也不會遭那麽罪了。


  但這次雲凝雪鐵了心要去將她帶回去，自然不會立馬鬆口，再接再厲道：“秦姨，暖夏走了，小雪身邊一個體貼的都沒有了。”


  提到暖夏，雲凝雪好不容易冷靜下去的眼眶，又紅了一圈，聽到雲凝雪這般說，秦姨這才注意到暖夏這丫頭沒在。


  “走了，暖夏那丫頭去哪裏了？”


  暖夏從小更在雲凝雪身邊，因乖巧也很的秦姨喜歡，他們每次來，處了給雲凝雪準備她喜歡的梅花糕，還會為暖夏準備梨花糕。


  “她……”雲凝雪那憋了很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如孩子般大聲哭喊了出來。


  自從重生後，她便將自己偽裝起來，暖夏的事她也默默承受，隻有到了午夜夢回，才會泣不成聲。


  雲凝雪將葉府發生的一切如數告訴了秦姨。


  “啪——”


  聽聞這一切，秦姨燃著一雙怒火眸子，猛地將手中的杯盞扣下，怒道：“溫氏真是不知好歹，當年夫人待她那般好，她竟然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秦姨伸手抹去雲凝雪眼睛的淚水，安撫道：“小雪別哭，暖夏在天之靈也不想你為了她哭壞了眼睛。”


  “秦姨，你隨小雪回去好不好，如今暖夏走了，小雪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雲凝雪上前抱住秦姨的腰肢，親昵道。


  回去——她要回去嗎？


  秦姨遲鈍了半徐，最終還是不忍雲凝雪難過，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