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半年不見,祈望瘦了不少,衣服下空蕩蕩的,抱著都覺得硌。


    “怎麽瘦這麽多?是吃不慣這裏的菜?”顧青青推了下祈望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撒手了。


    祈望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雙臂依舊箍得死死的,毫無鬆手的意思。


    夜深人靜,繁星點點,清澈的月光被投射到狹長的胡同裏。


    這個擁抱過於漫長了,久到連氣氛也開始古怪起來。


    顧青青莫名覺得局促,偏了下頭,提醒著:“差不多得了啊,有這麽委屈嗎?要不我去幫你給他們揍一頓?”


    “不委屈,我就是想你了。”祁望悶聲悶氣地說完這句話後,不但不撒手,反倒得寸進尺地將下巴擱到了顧青青的肩窩裏。


    “想我?是想我的錢了吧?”顧青青將祁望的腦袋摁了回去,剛剛兩人靠得太近,祈望的呼吸全打在她的脖子上了,怪癢的。


    顧青青繼續道:“放心,知道你現在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我這次來就是為了給你送銀票。”


    祈望頭被推開,他人卻還頑強地粘在顧青青的身上:“我錢還夠用。”


    “不是說生了一場病嗎?錢應該剩得不多了吧?”顧青青打趣他,“你現在倒是跟我客氣得很,以前不是還想著法子從我手上弄錢嗎?”


    祁望悻悻道:“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顧青青:“反正你該花的就花,別省,我現在掙得多,養你一個窮酸書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祈望聞言,突然臉紅了下,腦袋又黏糊糊地往顧青青脖頸處擠:“那等我以後有俸祿了,我一點都不花,全都給你好不好?”


    “你那點俸祿讓你娘給你收著就行了,還省得我掛賬。”說話間,顧青青一個金蟬脫殼,就從祈望的懷裏溜了出來。


    她之前看祁望情緒不好,才想著安慰他一下,現在看他沒完沒了,有些蹬鼻子上臉,自是不會再慣著他。


    祁望肉眼可見的失落:“我一輩子,可能都掙不到你這麽多錢了。”


    “入了官場,掙不到什麽大錢,也算是好事一樁。”顧青青頓了頓,話鋒一轉,“得了,咱們也別在這廢話了,先回去吃飯吧。你回來得也太晚了,三順都已經熱第二遍菜了。”


    祁望點頭,亦步亦趨地跟著顧青青回去。


    路上,祁望終於想起來問了:“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下午就到了。”顧青青回頭瞅了他一眼,話裏有話道,“你現在可是能耐了。”


    祁望心知事情敗露,頓時心虛地低下頭來,不敢與顧青青對視。


    顧青青收回目光:“等吃完飯,你再給我好好交代清楚。”


    此時此刻,顯然不是她追問事情始末的好時機。


    祁望心裏七上八下的,一路跟著顧青青回了家。


    三順已經熱完菜,又等了好一會了。


    眼看人總算到齊,終於可以開飯。


    平心而論,三順的手藝還是過得去的,隻是每道菜都在鍋裏熱了好幾遍,此時味道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所幸三個人都不是什麽嬌氣的人,菜的味道雖不怎麽好,但還是吃完了。


    飯後,顧青青一個眼神過去,祁望就會了意,垂頭喪氣地領著顧青青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裏,就書桌前有一把椅子,祁望老老實實地站在書桌旁,等著顧青青過去坐。


    顧青青也不跟他客氣,自顧自坐下後,直接道:“行了,你交代吧。”


    祁望偷瞄顧青青的臉色,嘴巴張開又閉上,醞釀了好半天,突然來了一句:“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顧青青冷哼一聲:“撒了太多謊,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吧?”


    “我也不是成心騙你的。”祁望垂下眼瞼,神情懨懨的。


    顧青青板著臉:“別跟我裝可憐!就從你隱瞞的第一件事說起,之後又是怎麽得罪的人,什麽原因生的病,這中間的來龍去脈,事無巨細,跟你寄回來的家書一樣,從頭給我說起!”


    顧青青凶得很,把祁望嚇得一個激靈,再不敢隱瞞,當即將他上京後的事全盤托出。


    原來祁望入京時,距離會試就沒幾天了,他便一直待在客棧裏安心備考。直到考完了試,他才慢慢與幾個同鄉聯絡了起來。


    一開始,寄回去的家書也是沒問題的,因他來得太晚,對京城並不熟悉,正值等榜期間,幾個同鄉左右無事,便常領著他與其他同屆學子四處遊玩。


    這一來二去的,祁望還真認識了不少新的朋友,其中也不乏京城的本地人士。


    其中有一唐公子,父親乃翰林院侍講學士,他雖是庶子,但因嫡兄太過平庸,所以在家裏很受器重。


    唐公子常邀他們到府上小聚,祁望也沒多想,跟著眾人就去了。


    隻是因為聚會大都是在飲酒,他還在養傷,未免掃興,去的次數便算不上多,統共加起來也才兩次。


    可就這兩次,便給他惹了大麻煩。


    唐公子有一待字閨中的親妹妹,雖不是嫡親女兒,但在家中排行最末,再加之姨娘又受寵,所以地位並不比嫡小姐差多少。


    翰林院侍講學士唐大人對這個小女兒也是疼愛得很,決意在今年的新晉進士中,擇一個德才兼備的好女婿。


    這話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唐小姐的耳中。


    唐小姐又羞又窘,又看哥哥時不時邀請學子到家中,便誤以為這是父親大人授意的。


    她不由也上了心,在丫鬟們的掩護之下,隔著屏風,遠遠地瞧上一眼。


    在一眾醉醺醺的學子中,不飲酒的祁望如一棵挺拔的小白楊,立馬就將其他人都給襯托成歪瓜裂棗了。


    唐小姐心中一動,差使自己的貼身丫鬟過去送酒。


    丫鬟假借送酒的名號,偷偷走到近前,觀察這位祁公子。見他年紀雖不大,但言談舉止有禮有節,長得也甚是俊俏。


    丫鬟回來後,便如實告訴了自家小姐。


    唐小姐一聽,心裏更是大為滿意,默默將這位祁公子記在了心裏。


    然而接下來的幾次聚會,祁公子隻來了一次,坐了沒多會,人還走了。


    唐小姐正可謂是急在心裏,當天夜裏,便找到了自家哥哥,讓他幫忙打聽這位祁公子。


    唐公子經不住她磨,苦笑之餘,也隻能出麵找到了祁望,說了會閑話,便一反常態,開始問起了他家中有何許人?


    祁望雖覺得古怪,但還是實話實說,並未有所隱瞞:“我乃獨子,就剩下一位老母親,由我娘子在老家照顧。”


    唐公子錯愕:“你已經成了親?”


    祁望點頭承認道:“父親生前給我定下的婚事,也早早就拜過天地了。”


    唐公子頓覺頭痛,不知道回去後該如何和自家妹妹交代。


    待唐公子告辭之後,祁望才有些回過味來,心裏有所猜測。


    之後唐公子再也沒有邀他到家中小聚過,他反倒鬆了口氣。


    而在另一邊,唐小姐知道實情後,在家中又哭又鬧。唐大人一問,才知道此事。


    也幸虧唐小姐沒有將這事鬧到明麵上來,所以並未累及她的名聲。然而她整日在家中哭哭啼啼,惹得唐大人也不甚痛快,倒是不由將祁望的名字給上了心。


    這些事是後來才傳到祁望耳朵裏的,唐公子平日最愛飲酒,醉酒之時,難免透出一些口風。


    其中有一個同鄉,也不知道另一個主人公是祁望,便把這事說到了他這來。


    祁望隻能裝作不知情,含含糊糊地將此事給帶了過去。


    後來,祁望登第,又被選為庶吉士。進了翰林院,愛女心切的唐大人一看到祁望的名字,便忍不住皺了下眉。


    他或許是無意,然而下麵的人慣會攀炎附勢,為討唐大人歡心,少不得對祁望使些小絆子。


    祁望原本隻需要跟在教習的身邊練習辦事,然而為了刁難他,一些比較繁瑣的活,也單獨指派他去做。


    祁望在京中勢單力薄,唯一還算交好的幾個友人,還大都被派到了其他地方,並不留在京城。


    一開始,別人讓他做什麽,他便傻乎乎地去做。後麵活生生把自己給累病了,才總算開了竅。


    事情交到他手上,他便磨磨蹭蹭地做,表麵上隻裝出自己已經盡了全力的樣子了。


    別人看他早出晚歸,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他。


    而這些糟心事,不好在信中跟顧青青多說,畢竟說了又怎麽樣?天高皇帝遠,無非是多了兩個人為他擔心罷了。


    至於唐小姐這一樁事,更是誤會一場了。


    顧青青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倒是放下心來。


    過來前,她還以為祁望是不小心陷入了派係之爭,他一個無品級的庶吉士,自是要任人捏圓搓扁。但現在,事情雖依舊有些棘手,但遠沒她想象中的複雜。


    顧青青抬眸,見祁望蔫頭耷腦的,調侃道:“沒想到你在京城還挺吃香?”


    其實祁望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偏偏脾性也好,在大溝村,還是挺招年輕小姑娘喜歡的。


    但凡是疼女兒的人家,都不會讓自家姑娘進祁家的大門。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顧青青這個正妻太不好惹,小姑娘進去做妾,估摸著不到半年就得被磋磨死,所以沒人敢起這個小心思。


    但顧青青不知道呀,隻以為像祁望這種小白臉,不招人待見。此時得知祁望剛入京城,就被一唐小姐給看上了,自是深感意外。


    “你就別笑話我了……”祁望一臉倒黴樣。


    顧青青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冷不丁道:“其實你這事也好解決,直接把那位唐小姐娶了就是。難道那位唐小姐長得不行,你沒看上?”


    祁望大驚:“你胡說什麽呢?我是外男,怎麽可能進得了人家的後宅?況且……”


    顧青青追問:“況且什麽?”


    祁望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支支吾吾道:“況且我都已經有娘子了……”


    這一下,倒是把顧青青給驚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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