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下雪
第78章 、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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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 什麽事啊?”
孟寧簡言道,“兩件事,從明天開始,小武上回帶回來的那批貨價格立馬調到咱們之前定的價格。明天賣貨的弟兄們來倉庫拿貨, 你記得告訴他們。”
何波既然找到了小武, 沒穿回來其他些消息, 那也就是說著這批貨是沒問題的。
應該是小武那邊人出了什麽事情,貨應該會沒問題的。
“好。”袁河也認真起來,“財務,那咱們還用那換棉花嗎?”
孟寧思索一下, “換!”
棉衣的利潤遠比孟寧想象的大,這個生意有賺頭。
要是趕上今年天冷了,這棉服生意隻會越來越好做。
“好。”
“第二件事, ”孟寧看了眼蹲在地上數鹹魚數的正盡興的小方, 幽幽道, “下次傳信, 麻煩換個人。”
一個上午,她差點被小方給嚇送走了。
袁河:“,,”
小方感覺脖子一冷, 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
“去去去,別衝著我們的魚打噴嚏, 一邊去一邊去。”
“我不,”小方又跟他們擠成一團, “我也要數!我上學的時候數學最好了!”
“你可拉倒吧。”
幾個男孩又鬧起來, 笑著說著哪條魚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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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孟寧也沒在倉庫吃飯, 她帶著小方, 一路走回了出租屋內。
也是趕巧了,出租屋內也剛開飯。
“財務。”
“孟姑娘。”
“財務。”
桌子上的招財等人先後起身,孟寧按著離她最近的進寶,“沒這麽多禮,都坐。”
小方之前都是跟著招財一起看倉庫的,對招財很熟悉,笑的露出大白牙,“招財哥。”
招財起身,順帶著接了一下他懷裏抱著的筐子,“呦嗬,你這是跟我們帶的什麽啊?這麽沉。”
小方嘿嘿笑,“財務跟何哥給大家從南邊帶回來的年禮。”
“何哥?”大文“蹭”一下跑到孟寧麵前,“孟姑娘,何哥那邊是不是沒事了?”
孟寧笑著點點頭,“嗯。”
何波既然敢大搖大擺地給他們山高路遠地寄回來這麽多東西,想著也是擺平了。
“那,”大文接著便開口,“那,孟姑娘,小武是不是也沒事了?”
“應該都沒事了。你何哥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
孟寧寬大文娘兩的心,“放心吧,估計過兩天就都該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大文娘拿手帕擦著眼淚,嘴裏還在罵著小武,“都怪那個不爭氣的,還連累何老板跑這一趟。幸好,何老板沒有出事。不然,我可真沒有這張老臉活下去了。”
招財娘勸道,“這咋能說到活不了了呢。都到咱們這個歲數了,咱們就更得好好活著。孩子都跟著何老板這麽好的人,不少學東西。咱們都得好好活著,看著孩子跟著何老板,跟著他們財務一起學本事,做大事!”
“老妹妹,你這話可說對了。我常跟我家那口子說,我們家裏絕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才讓我這兩孩子遇見了何老板這麽好的人。”
“可不是,”招財娘也壓低聲音跟大文娘道,“孩子們都不讓我說,說現在不能信佛信神,可老姐姐,我信了一輩子。我天天早晚都跟佛保佑,希望何老板他們能健健康康,順順利利地過一輩子。”
站在招財娘不遠處的孟寧:“,,”
她覺得何波要是再晚回來幾天,招財娘說不定就能在家裏設個牌位照片,把何波給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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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大文抬著胳膊,搭把手幫著招財把東西放到了地上,“這東西要分嗎?”
“分,等吃完飯,你們看著給大家夥分一下,按人頭分。”
孟寧笑了下,“這都是何波從廣市帶回來的鹹魚跟水果。水果不分了,留在院子裏,大家夥閑了吃。鹹魚一會兒大家走的時候,一個人都拿幾條。”
“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這就當何老板過年給大家加了個餐。”
“好!”
桌子上坐著的幾個大男孩鼓掌歡呼起來。
跟著做活的幾個老娘心裏也高興,這可是魚!
還是從廣市運回來的魚!
這麽大一筐,一個人怎麽著也能分兩個!
像招財他老娘,三個人都能帶回去六條魚!
魚可是肉呀!
怎麽著也能吃到過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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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睛直直盯著魚筐,孟寧趁著機會問了問大鳴的媳婦和大嫂。
“今天怎麽樣?幹活累嗎?”
大鳴嫂子許是早年守寡,性子悶些,沒敢應孟寧的話。
倒是大鳴媳婦活潑些,也精明些,跟著別人喊孟寧財務。
“財務,不累的,在這吃的比家裏都好,爐子燒的也旺,幹活也不累。”
就是,大鳴媳婦眼裏看著那筐鹹魚,有點可惜。
就是自己來的太晚了,怕是趕不上分鹹魚了。
不過,又一想,現在過得也很好,不用挨餓也不受凍,還能學洋氣玩意縫紉機。
財務還給她們布,讓她們練手。
財務,是個善人!
回去,她也要跟大鳴說說這兒地的好!
孟寧轉著看了眼,沒見大鳴的影子,還有些納悶。
大鳴不是說他也要來做衣裳嗎?
“大鳴呢?怎麽沒見他?”
大鳴媳婦跟嫂子又笑起來,“財務,大鳴一看屋子都是我們一群老少娘們,他那兒好意思待。早走了!”
“好吧,”孟寧笑了下,“你們快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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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怕自己在裏麵耽誤他們吃飯,看了一眼大文,先一步走了出來。
大文隨後跟著出來,“財務。”
“今天怎麽樣?”
“生意一切都好,賣的貨跟錢,我都放小屋櫃子裏,沒人進去過。”
“嗯。牛玉呢?”
“牛玉今天沒進城。”大文低聲道,“我讓弟兄去陳家村問了下,好像是昨天有人把牛玉被退學的消息捅到陳家村了,現在鬧得是人盡皆知。”
“人盡皆知?”
“嗯。而且話傳的也很難聽,都說牛玉是亂搞男女關係,勾搭人老公,被人鬧到學校逼得退了學。”
孟寧微微蹙眉,這種風言風語對女孩子,尤其還是處於思想相對落後地方的女孩子負麵影響必然是巨大的。
孟寧雖然一直都想處理解決牛玉,但從沒想過用搞壞一個女孩名聲的方法。
這個時代對女孩已經夠不公平的了。
“這是那位康夫人做的?”
“應該是。”大文其實也有點物傷其類。
“牛玉太識不清自己的位置,像那樣的人家哪是這麽好高攀的。一家子的老油條,她自己毛都沒長齊,還想著去在他們麵前耍自己心眼,這不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把自己耍裏麵去了。”
“現在好了,人家隨便動了一個小手指,就把她按在地上,翻不了身。”
大文輕歎口氣,“底下的弟兄傳回來的消息,說現在牛玉家門口現在都有人扔爛菜葉子,走路上都有人衝他們家人吐唾沫,說是牛玉影響了他們大隊今年評選優秀大隊。平日裏跟他們不對付的現在更想是上來都踩一腳。”
說到這,大文看了眼孟寧。
“她奶奶現在已經氣的下不了床了,說是牛玉家裏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敢開門。牛玉,這名聲算是毀了。”
以後鄰裏鄰村,誰還敢娶婚前就跟已婚男生不清不楚的女孩。
“那位手腕太硬了,牛玉現在是想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大文也有戚戚,康夫人把康飛摘的幹幹淨淨,牛玉卻徹底陷進去了。
對沒有工作、沒有學曆、也沒有錢家勢的牛玉來說,這輩子基本上就算毀了。
“把盯著牛玉的兄弟都喊回來吧。”孟寧站在屋簷下,呼出的熱氣都冒著白煙,“牛玉,應該翻不出什麽浪花了。”
舅媽王娜為了不耽誤她底下兒子閨女的婚事,也不會讓牛玉在家裏多待。
王大花看著強硬,但王娜拿捏住了舅舅,也相當於拿捏住了牛玉一家。
牛玉,婚事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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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盯著吧,我先回了。”
大文忙道,“孟姑娘,我送你吧。”
“不用,”孟寧笑了下,“這兩天天冷,別出來,留著看房子吧。”
何波不在的時間,大文也不能時時顧著孟寧。
孟寧一個人黑市轉悠,倉庫與出租房子來回跑。
一個女的,比他們一群男的都有精力。
有時候,他們在底下都說,覺得累了就看看財務。
財務一個女的都沒歇息,他們哪好意思休息。
“好,那您小心。”
大文現在對孟寧也改觀了,孟姑娘可不是一個嬌嬌柔柔的普通姑娘。
那是遇見危險,敢安排他們所有人撤離,一個人留到最後的主。
是即使何哥不在,也敢帶著他們幾十號人穩穩往前走掙大錢的財務先生!
“好。”
孟寧笑了下,大文送她下台階到大門。
“你一會兒分魚的時候,別漏了人。”
大文瞬間明白孟寧意思,“孟姑娘,我明白。即使來半天,那也算咱們的人。”
“辛苦你了。”
“跟您這天天兩頭跑的比起來,我這都不算什麽。”
大文送著孟寧出去,“您路上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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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一個人背著個小挎包走出巷子,腦子還在過著倉庫裏存的糧食跟碳火。
雖知道大文安排這些事肯定沒有差錯,但她還是忍不住過起數量來。
“寧寧。”
孟寧抬頭,不遠處的韓竟站在路燈下,遙遙地看著她,“過來。”
路燈把韓竟的身影拉的更加修長,盈盈月光混著暖黃色的燈光,照的他腳下方寸之間,倒有一份的出塵。
月下人獨立。
孟寧笑起來,走到韓竟身邊,輕拽著他袖子,“你怎麽來了?”
“下午天陰,怕晚上下雪,過來接接你。”
說話間,韓竟把孟寧小手握在手裏,入手,掌心冰涼。
“手怎麽還這麽涼。”
孟寧沒接話,享受著韓竟把她的手掌放在他手心暖著,兩個人走在早已空無一人的街道。
“孩子們都睡了嗎?”
“睡了。”
“過了明天,都十五了,冬冬馬上該期末考試了。你記著要盯著他這兩天功課。”
“嗯。”
“天眼看著都冷了,晨晨的冬裝也該給她備起來了。”
“嗯。”
孟寧實在不放心韓竟挑衣服的眼光,想了想,還是咬牙擠出半天時間。
“等明天吧,明天下午,我早點回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去給晨晨買身衣服。”
“好。”
“還有,咱們家過年的東西這幾天也該準備起來了……”
韓竟走在馬路外麵,牽著孟寧的手,安靜地聽她細細說著過年的安排。
那個安排裏有冬冬、有晨晨、也有他和他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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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竟,下雪了!”
雪花一片落在孟寧眼睫,很快化成了一小滴水珠。
而後,很快,似轉瞬,漫天大雪,襲麵而來。
天空中飄蕩著一片接一片的雪花,紛至遝來,揚揚灑滿此刻寂靜安寧的世間。
孟寧仰起頭,看路燈照射下,飄在半空中的雪花,露出孩童般欣喜,“雪下的好大呀。”
韓竟目光注視著她,軟的一塌糊塗,“嗯。”
孟寧看夠了雪,又被他拉著往前走。
“韓同誌,”她嬌嬌喚他。
“嗯?”
“75年的第一場雪是我陪你看的哦。”
她眉眼彎彎,眼眸幹淨似稚兒。
韓竟看著她,看著看著,便自己笑了起來。
“韓竟,你竟然笑了。”孟寧感覺印象裏都沒見韓竟真的笑過幾次。
“嗯。”韓竟牽著孟寧的手,往兜裏揣了下,“走吧,我們回家。”
從此,斷雁歸隊,雛鳥返巢,而他亦有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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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的第一場雪,他們奔著家走,也有人奔著南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