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第097章
陸勉任由著魏沢攥緊他的右手, 輕柔卻強硬地將他的手捧到眼前。
他下手頗重,在揍魏沢時沒留什麽情麵,這人現在臉上青青紫紫, 通紅的巴掌印尤為顯眼。
扇人巴掌帶有一定的侮辱性, 可魏沢對自己挨了一耳光的事似乎全然不在意,隻專注地看著
陸勉手中的傷口,越看臉上的表情就越難看,周身都沁著寒氣。
魏沢冷著聲開口問道:“誰幹的?”
陸勉雙唇緊閉, 眼神在魏沢臉上略微停頓,接著將目光放向別處。
得不到陸勉的回應,魏沢顯然無奈極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忍不住輕聲責備,“手上帶著傷還跟我動手?手不要了?”
魏沢的語氣並不嚴厲,可他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委屈,用力將手往回抽。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怕弄疼了陸勉,根本就不敢攔,“慢點!別碰到傷口!”
陸勉轉過身原地坐了下來,在看見正往他們這裏狂奔而來的齊銘一行人後, 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強撐著最後的力氣將魏沢打了一頓, 歇下來後, 變異天賦使用過度的後遺症便紛紛找了上來。
此時的他正頭疼欲裂,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攪動著他的大腦,在強烈的疼痛承托下, 手上的傷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許久都沒好好進食讓他的胃裏翻騰起一陣陣惡心, 他吞咽著嘴裏的酸水, 費力地將翻騰的胃酸壓下去。
魏沢跟了上來,蹲在陸勉身前,見陸勉臉色不對,張嘴又想說什麽,卻被陸勉狠狠地瞪了一眼。
陸勉:“閉嘴!”
他的語氣很差,聲音卻很小,聽起來就像是一句沒什麽威懾力的花架子,可魏沢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齊銘帶著人抵達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有趣的場景,堂堂聯邦最年輕的上將,聲名赫赫的S級良性變異者雷皇,被一個渾身是血麵色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的少年一凶,直接慫了……
魏沢那一臉的傷是怎麽來的,齊銘一行人拿著望遠鏡可是全程圍觀,可魏沢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要臉,他們吃瓜不能吃得太歡快,於是,一行人裝模作樣地假忙一通,私底下又偷偷地往兩人身上漂,跟做賊一樣。
可齊銘卻不管這些,自從魏沢變異後,為了管住這顆定時炸彈,齊銘最常做的事就是拿著對講機跟個瘋子一樣咆哮,好不容易看到魏沢跟個孫子一樣,他開心,高興,吾心甚慰!
齊銘提著緊急醫療箱走到兩人麵前,對著魏沢的臉嘖嘖稱奇,“咱們的雷皇上將這是得罪了誰?瞧瞧這巴掌印,手紋都快印上去了吧?還有這些青一塊紫一塊的,狠,夠狠!”
說完,齊銘蹲下/身,打開醫療箱,邊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根裝有藥劑的針,還邊埋汰魏沢,“你活該!”
魏沢自動忽略齊銘的陰陽怪氣,他現在可沒多餘的心思理會別的事情,包括自己身上的傷,他看著齊銘手上的針管,不放心地問了句,“這是什麽?”
齊銘瞧魏沢緊張的模樣,直接氣笑了,“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還能毒死你的阿勉不成?去去去,一邊兒去,別攔著我給陸勉用藥!”
齊銘將藥劑注射進陸勉體內,而後才開口回道:“這是錢老剛研製出來的藥劑,用於治療變異天賦使用過度後遺症,過幾分鍾藥起效了,他就會睡過去,你之前的那種藥見效太慢,對現在的陸勉來說,還是新藥用起來比較舒服。”
魏沢:“他到底怎麽了?”
齊銘:“沒什麽,他接了救援任務,跟R聯盟的人周旋了一段時間,解決了水神和另外一名S級良性變異者後,你又恰巧失控了,為了不讓你力竭,陸勉用他的變異天賦拖了整整一天一夜,剛才為了叫醒你,他又同時使用了好幾種變異天賦,就他這身體素質,能撐到你完全清醒已經是個奇跡,我估計啊,他之所以能撐到現在,是卯足了勁兒想揍你一頓。”
聞言,陸勉睜開眼看著齊銘,眼神裏都是讚同。
魏沢看著虛弱的陸勉,回想起之前在峽穀的上空,透過水神的水幕看到的那副景象,胸口的抽疼愈加明顯,他看向齊銘,語氣裏帶著火,“是你讓他來的?”
齊銘輕咳了一聲,在他決定說服陸勉接受救援任務的時候,他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幕。
齊銘:“那啥,大哥啊,你要搞清楚,他是S級良性變異者,不是什麽需要你庇護的小雛菊,在救援任務開始之前,我可是把當時的情況講得明明白白,他自己答應要接這個任務的。”
說完,齊銘見魏沢還算精神,決定將魏沢的注意力轉移開來,於是,他將腳邊的醫療箱踢到了魏沢跟前,“陸勉的手是為了救你才傷的,裏麵有紗布和碘酒,你自己給他上藥?”
魏沢暗罵一聲,心裏也清楚齊銘在打什麽算盤,可無奈齊銘抓住了他的死穴,他也不推遲,手腳麻利地給陸勉上起了藥。
陸勉沒力氣阻住魏沢,他的手是麻木的,許是太過疲憊,又或者是藥劑起了作用,他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他看見齊銘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
再睜開眼時,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帶著淡淡鹹腥的海風迎麵吹來,卷著滾滾熱浪。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腦子裏一片混沌。
不遠處有一艘軍艦朝著阿年駛來,而他所在的位置是岸邊,一大群身穿聯邦軍服的人正列隊等候,他站在隊伍的中後排。
這是軍/用港口。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此時應該在邊境密林內,跟大海相隔了十萬八千裏……
軍艦靠岸,厚重的鳴笛聲響起,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不對,這裏似乎並不是現實的世界,他雖然身處這個環境,可是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難道是……夢境?
軍艦停穩,甲板上頓時熱鬧起來,在他身後,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著事先準備好的轉運床等候在一旁。
很快,一個個擔架從甲板上抬了下來,擔架上的人似乎受了什麽重傷,安安靜靜不省人事的有不少,輕聲呻//吟的也有幾個,他們被安置在轉運床上,再由醫生接手,推著往救護車上狂奔。
陸勉的視線被其中的一張轉運床牢牢吸引,在看到床上那人的臉時,他的心跳都停擺了一瞬。
躺在那張床上的,是魏沢!
熟悉的眼緊緊的閉著,帶著呼吸機,麵色蒼白到泛青,仿佛一具屍體般,沒有一絲生氣,就這麽靜靜地躺在轉運床上。
陸勉忘記了呼吸,所有的聲音都離他遠去,耳邊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直到窒息感傳來,他才回過神,他發現自己正跟在魏沢的轉運床後,一同上了救護車。
車內有人問他,“你跟魏沢是什麽關係?”
陸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就在他躊躇時,他聽見自己的這副軀體自發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們是發小。”
世交,發小,還有這聲音,這些條件都指向了一個人,齊銘。
到了這一刻,他總算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裏並不是什麽夢境,多半是齊銘的記憶,他正通過齊銘的視角,在看齊銘腦子的一部分記憶。
在他昏迷前,齊銘曾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趙靜之前說過,齊銘是腦部變異的良性變異者,現在看來,齊銘的變異天賦似乎跟展示記憶有關。
這段記憶還在繼續,他收斂心神,跟著齊銘的記憶繼續往下看。
那人點了點頭,“好,我們需要你的協助,請你把魏沢的情況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們,包括家庭情況,感情狀況等等,這或許對我們的治療會有所幫助。”
接下來的一路,齊銘就開始交代魏沢的基本信息,而他的全副心神都在病床上的魏沢身上,他想上前查看,周圍的一切卻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被人用力地攪動,一切都扭曲了起來,當畫麵再度清晰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經完全變了。
此時的他正站在一整麵透明的玻璃窗前,玻璃窗後是一間特殊的隔離病房,房內隻有一張病床,其餘的空間都被各種儀器所占領,病床上的人身上插著數量繁多的管子,幾名醫生就站在他身旁,低聲討論著病房內那人的病情。
陸勉知道,躺在裏麵的是魏沢。
“他的腦電波非常不穩定,有的時候趨近於無,我們早上試過,給他聽手機裏的那些語音的話會有所好轉,現在都是靠著那些語音的刺激在維持他的腦電波。”
“他的基因也變異得很快,跟普通的人類相比,他的基因已經有了很大的偏差,我記得4號和8號隔離病房裏的戰士去世時,基因的偏差度也就這個數了,這應該是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他有醒過嗎?”
“有,但是清醒的時間很短。”
耳邊是醫護人員的各種聲音,陸勉想繼續聽下去,那些聲音卻開始模糊,就在這時,他感覺手裏有什麽東西在震動。
他低下頭,發現手中正拿著一個手機。
這是魏沢的手機,他認得。
幹淨的屏幕上顯示有電話呼入,來電人的備注是……阿勉。
電話響了很久,齊銘抬起手似乎要接,可他猶豫了,那通電話又響了一會兒後自動掛斷。
呼入界麵跳轉到鎖頻界麵,他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3023年6月11日,淩晨一點十四分。
那是他養父母發生意外後的第二天淩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