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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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元章轉頭向著身後的兩個小廝兒低語了幾句什麽,你兩個小廝兒連連點頭,向一旁跑走了。而後他望著錢如意,居高臨下:“走吧。”
這也不能怪衛元章的姿勢傲慢,實在是錢如意個個子太矮了。衛元章的個子又太高。試想一個一米的大小夥子,看一個身高隻有一米五的妹子的時候,真的是想不俯視也難啊。
可錢如意心裏老大不願意了。她都說了不用衛元章陪著了,衛元章還要自作主張。他的強勢已經非常令錢如意不悅,加上他那俯視人的身高,錢如意心裏就更惱火了。
她倔強的站著不動:“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真的不用管我。我認得路的。”
衛元章根本不給她推辭的機會,一步跨過來,伸手就捉住了錢如意肩頭的衣服,就差提著她衣領了,不由分說,扯著就走:“怎這麽嗦?說吧,想玩兒什麽,吃什麽,或者買什麽,我今天什麽都不敢,帶你好好逛逛。”
錢如意頓著腳不走,可是衛元章的力氣太大,她身不由己,急道:“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的。”
衛元章根本不聽。
錢如意急道:“男女授受不親。”
衛元章這才鬆開手,但是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揶揄的笑意:“就你,還男女授受不親?你才幾歲?撐死了是個孩子。”
“我二十多了,就比如言小半年,她春天生的,我秋天生的。”
衛元章上下掃了她一眼:“那你倒是長成個大姑娘的樣子啊。你這樣,我就算抱著你,又有誰會說什麽呢?”
“你怎麽這樣?”錢如意頓時感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我是好人家閨女,不是你們家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你們家人怎麽都這樣,實在太丟山長的臉了。”她說完,氣呼呼的甩袖就走。
衛元章一怔,才忽然省起自己剛剛失言了,他連忙跟上去:“我剛剛說著玩的。你怎麽這樣小氣?”
“我呸。”錢如意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厚顏無恥。”
“我都道歉了。”
錢如意簡直要被氣笑了:“要是我強間了你娘,我也跟你道個歉是不是就完了?”
衛元章頓時沉下臉來:“過分了啊。事不及父母,咱們兩個鬧著玩兒是咱們兩個的事,拉扯長輩可是你的不對。”
“誰和你鬧著玩兒?你娘不是女人嗎?怎麽,因為她生了你,身份就貴重了。我沒生你,就由著你耍笑?”
衛元章怎麽覺得自己翻著翻兒的被罵呢?
錢如意怒氣未消,伸手拉住凝翠:“咱們走,不理那狂妄自大的人,以為自己是老天爺呢。”
衛元章道:“我怎麽就狂妄自大了?”
錢如意不理他,一徑和凝翠道:“看吧,不但狂妄自大,還是個傻子。”
話說衛元章活了這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自己狂妄自大,還是個傻子。他有心轉身回去,又覺得這樣做,太過小肚雞腸,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這給衛三公子難為的,真是向前也不是,向後也不是。
耳邊忽聽一聲輕笑。
“誰?”衛元章立時警覺起來。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抹華麗的身影,閑閑的站在自家門外。明明一個大男人,舉手投足間卻滿是比女人還要做作的妖媚。
衛元章抬手抱拳:“原來是胡兄,幸會,幸會。”
胡大朗眼眸一轉,顧盼生輝,似笑非笑道:“衛兄客氣,胡某人路過而已。”說話間,眸光流轉已經瞄向走在衛元章前頭的錢如意。
錢如意隻覺得一股寒意兜頭而來,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幾乎是本能的就慢下了腳步,不動聲色的向一旁靠,給身後的衛元章閃出一條道路來,恰到好處的躲在了衛元章身後。
衛元章察覺到錢如意對胡大朗的懼意,微微詫異了一下。
胡大朗見錢如意躲了,眼底掠過一線深沉,但是目光也沒有再糾纏,轉而向衛元章道:“衛兄這是要出門麽?”
衛元章點頭:“我三妹要買點兒東西,怕錢姑娘找不著地方,托我帶她們去。”
“這樣啊。”胡大朗一笑,真個是顛倒眾生:“京城我熟啊。衛兄常年不在家,哪裏有我知道的清楚呢?不如咱們一起吧。”說著,走上來伸手就拉衛元章。
衛元章打著哈哈:“這等小事就不用勞煩胡兄了。我們不往遠了去,就在附近逛逛。”
“這有什麽麻煩的?”胡大朗扯著衛元章:“滿京城裏誰不知道,我是一等一的閑人。最發愁的就是沒事情幹。你要是怕我帶累你,那沒事。今兒所有的花銷,都包在我身上。咱們先去逛寶黛閣,那裏的首飾是一等一的好的。再去石榴坊,石榴坊的胭脂,雖然沒有悅容齋的有名,但其實要比悅容齋的好的多。然後,我請你們去樓外樓吃有鳳來儀。這道菜可不是誰隨便都能吃得到的。”
他依舊拉著衛元章:“我敢保證,衛兄就沒吃過。”
衛元章站在那裏,不動如山:“胡兄盛情,弟心領了。隻是今日實在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是因為有女眷麽?這個無妨,我家去叫幾個丫頭來陪著不就行了。不礙的。”
眼見這胡大朗牛皮糖一樣,就是纏著衛元章不撒手。錢如意靈機一動,插言道:“三哥,不如這樣。你們兩個男人自去吃酒。我們兩個女子,今兒就先不出門了。反正又不是什麽緊要的東西,三小姐也不著急用。”
衛元章和胡大朗聞言,都是一怔。
胡大朗正要再說什麽,衛元章回過神來,反手扯住他:“這樣也好。”反而催促胡大朗:“如此,咱們就走吧。”
胡大朗張口結舌,卻又無力反駁,隻能擠出一臉假笑來:“好,咱們走著。”
望著胡大朗和衛元章並肩而去的背影,錢如意才說鬆一口氣。誰知那胡大朗忽然回過頭來,眼眸深邃,抬手點了點錢如意。
錢如意頓時又一次汗毛倒豎,連凝翠都看出她懼怕胡大朗:“姑娘,你為什麽那樣怕胡大?”
錢如意心裏餘悸未消:“這個人就是可怕。”
凝翠莫名其妙:“他有什麽好怕的?一個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弟而已。”
錢如意也說不清到底為什麽,自己一看見胡大朗就嚇得渾身僵硬。她實在不想提這個人,於是擺手道:“咱們不要說他了,還是快些去找陸師兄。”
武侯舊府就在衛家隔壁,並沒有多遠。但是,錢如意剛剛被胡大朗嚇得夠嗆,一路上都緊摟著凝翠的胳膊。
陸子峰開門看見她,十分的意外:“如意,你的臉色怎麽這樣差?身體不舒服麽?”
錢如意閃身進去,連忙讓凝翠關上大門,又把門拴上,心裏這才感覺踏實了一些,但是抬眼看見武侯府邸院子裏的一人多深的荒草,纏在簷角的枯藤。她那顆忐忑的心頓時又沒底兒起來:“陸師兄,這好歹也是你的家,你都回來這麽久了,怎麽也不說收拾一下。這樣看著,實在有些……”
陸子峰苦笑一聲:“反正就我一個人,收拾出來也是荒廢著,不如歇一歇,還多看幾篇文章。”
錢如意道:“你這話不對。我奶奶說過,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口精氣神兒。家再不好,也是家,是人的底氣。要是家都沒個家的樣子了,人的精氣神兒也就散了。”
陸子峰微微一愣,笑道:“你是特意跑來教訓我的嗎?”
錢如意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自然不是。剛剛出門的時候遇見了那個叫胡大朗的,給我嚇得夠嗆,差點兒把正事給忘了。”於是,她將衛如言要去參加北定候夫人的生辰宴這件事給說了。
陸子峰沉吟了片刻,問道:“是師妹讓你來的麽?”
“是不是又有什麽關係呢?”
陸子峰點了點頭:“也是。”他想了想:“其實,北定候夫人這個人呢,是個極低調,極隨和的人。真的不用刻意什麽。隻要平平常常的就好了。”
錢如意有些不放心:“可是,聽說公主都要去的。”
陸子峰反問:“那你還能擋得住,不讓人家去啊。做好自己不就好了。”
錢如意撇嘴:“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不來問你呢。”
陸子峰折過話題,問道:“你為什麽會被胡大朗嚇著?他做了什麽可怕的事嗎?”
錢如意搖頭:“並沒有,但是,從第一次見他我就很怕他。他身上似乎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煞氣。總之很嚇人就對了。”
“有嗎?”陸子峰凝眉深思:“這個人我雖然隻見過幾次,說不上多熟悉,但是在金山縣的時候,對他早有耳聞。他出自巨富之家,自幼憊懶,不肯上進。混跡於京中上下,揮金如土。除了人長的那什麽了一些,其餘也並沒有什麽太過分的劣跡。你怎麽會害怕他呢?”
錢如意翻了翻白眼兒:“我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窮丫頭,還不興我害怕一個人麽?”
“不是。”陸子峰望著錢如意:“你這丫頭什麽秉性,我自忖還是了解幾分的。你表麵說害怕這個,害怕那個,但是其實,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害怕過誰?還在金山縣的時候,你就連我家先生都敢嗆上幾句。那周玉郎,驕傲的鼻孔都長在腦袋上的人物,你都敢一而再的氣得他七竅生煙。”
一旁的凝翠聞言,連連點頭:“是呢,是呢。每次姑娘你說害怕,我都沒覺得你到底有多害怕。可是,你胡大朗隻要一路麵,你渾身都緊張起來,似乎連頭發絲兒都豎起來了。”
錢如意望向凝翠:“我怎麽沒發現,你和陸師兄好般配。簡直天生一對兒,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一個強調。”
凝翠毫不在意:“我隻是實話實說。”
陸子峰則微微責備她道:“又胡說八道,這種事豈是可以隨意拿來做耍的?”
錢如意反而正經起來:“陸師兄,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凝翠這姑娘呢,雖然心直口快的,可難得有一把子力氣,是個十分能幹的。不如你考慮一下啊。”
“胡鬧。”陸子峰勃然大怒,拂袖進屋去了。
凝翠幸災樂禍看著錢如意:“這下好了吧,讓你亂點鴛鴦譜。”
錢如意眯了眯眼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願意給陸師兄當媳婦兒,其實是想給他當師娘。”
凝翠頓時變色,忙忙的伸手去捂住錢如意的嘴巴,壓著嗓子道:“你不要亂說,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錢如意好不容易掙開她的手,腮幫子都被她捏痛了。指著麵前荒草叢生的院落:“你要是有力氣沒出使,去幫你徒兒把院子收拾收拾,說不定到了將來,他還在自己師父麵前,替你美言兩句。”
凝翠頓時羞澀的無地自容,頓足道:“不理你了。”轉身真的去收拾院子。
錢如意看她害羞了,樂得哈哈大笑:“我來幫你。”
她幹活兒不中用,但是一向很積極。
凝翠在前頭拔草,她在後頭跟著。不知不覺就被凝翠給拉在了後頭。忽然一隻幹淨的大手伸過來,將她麵前一棵帶刺兒的植物拔掉:“你要是真的想幫忙,不如去煮飯。”
錢如意抬頭,看見陸子峰額頭沁出的汗珠,想也沒想,很是自然的抬手幫他擦去。不是她男女大防這種事不放在心上,是她家裏哥哥太多了,又一直把陸子峰當成兄長一樣,根本就沒多想。
陸子峰也不甚在意,就停在那裏,等著她幫自己擦汗。
而後,錢如意抱了一些拔下來的枯草,當真準備走去灶下煮飯,忽然想起什麽:“陸師兄,我突然明白你為什麽不收拾院子了。留著這些縣城的柴草來燒飯,隨手可得。可是省了不少功夫呢。”
陸子峰笑道:“知我者,如意也。”
錢如意來到陸子峰臨時的灶房。倒是鍋碗瓢勺俱全。和鄉下的灶房也沒太大的出入。她刷了鍋,煮上粥。下意識準備下飯的菜。才想起來這裏不是她家裏,也不是元寶村。被壓抑在心底的思鄉之情,頓時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她坐在灶火前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從思鄉之情中回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