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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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賢王就和錢如意慢慢的在後頭跟著。漸漸的,笨笨就引著那些隨從們,跑得遠了。


  老賢王狀似無意道:“我年紀大了,有個要緊的東西,你幫我收著吧。”


  錢如意明白,能從老賢王口中說出要緊的,必然不是尋常的東西。她問道:“什麽?”


  老賢王在袖子裏掏了掏,又在懷裏摸索了半天。遠遠看上去,就好像這老爺子忽然想起一件什麽東西,又忘了放在哪裏的似的。


  錢如意就靜靜的站在一旁看。


  老賢王道:“你別光站著啊,也幫我一下。”


  錢如意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


  老賢王扯了扯頸項間一根皮繩,示意錢如意幫她解下來。


  錢如意踮起腳尖,幫他解了下來。


  那皮繩的下端,拴著一塊桃符,雖然雕工精細了一些,但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太多的奇特之處。


  老賢王拿著那桃符,放在掌心反複摸索,眉梢眼角盡是慈祥之色:“這是我那孽障留給我的,跟著我已經快三十年了。”說完,他將那桃符交在錢如意手上:“這個桃符是我這輩子最最放心不下的了。如今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的保存。將來,如遇名主,此符方可現世。否則,就任憑它化風做塵罷。”


  錢如意不解:“不過一個桃符……”


  老賢王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多問。


  錢如意追上老賢王的腳步:“您老要是不交代清楚,我又怎麽知道這桃符的重要之處呢?我又不是神算子,又沒有那絕頂聰明的腦袋。”


  老賢王道:“你不是常說你自己很聰明嗎?”


  “吹牛的不行嗎?”錢如意的聲音陡然拔高,引得走遠的侍人們紛紛轉頭開來。


  老賢王哈哈笑了起來。


  那些侍人以為兩人隻是平常的說笑,便有轉回頭去幫笨笨找蟈蟈。


  錢如意有幾分下不來台,忿忿道:“您還真別笑,古往今來這種自以為是,最後便宜了外人的事情多了去了。說有個老頭兒,原先有個兒子,七八十歲的時候,又生了一個老來子。老頭知道自己沒辦法活到看著小兒子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怕他自己咽氣兒以後,大兒子為了爭家產再迫害他的小兒子。


  這老頭以為自己聰明著呢。把家裏得房子、地都給了大兒子,就分給小兒子三間柴房,一副畫像。


  結果,這老頭特能活。一直活到了小兒子娶了媳婦,生了娃他才死。


  老頭一死,大兒子就拿出分家單來,要把小兒子一家趕到柴房裏去住。小兒子不服氣就跑去衙門告狀。縣官鬼精,鬼精的。一聽這事,肯定有玄機啊。


  就問那柴房在哪裏呢?那畫兒又在哪裏呢?


  小兒子就領著縣官去了。


  縣官看明白了。說,今天天晚了,咱們明天再來斷這個家務事。


  第二天,縣官說:我昨天晚上夢見了你們家老爺子。你們家老爺子說,給小兒子埋了東西在地下。


  於是,大家一起挖,果然挖出許多銀錢來。


  那縣官看見了,接著說:你家老爺子昨天晚上托夢和我說了,讓你們哥兒倆拿出一千銀子來感謝我。


  那哥兒倆歡歡喜喜的拿了一千銀子來給那個縣官。”


  錢如意說完,望著老爺子:“您說,是不是先人不說明白,才累及後人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白白的送給那縣官一千銀子。要是有那一千銀子在,買肉吃不香嗎?”


  老賢王哈哈大笑:“叫我說,那縣官倒也還可以。是個可以任用的。人嘛,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兒私心雜念呢?挖出許多的銀錢,隻貪了一千,也不算多。”


  錢如意發現,男人和女人對同樣一件事情的關注點,真的完全不同。她明明在說,前人交待不清,累及後人掐架破財。這老賢王卻想的是,那縣官可不可以為用。


  錢如意頓時泄氣的扶額。


  老賢王見狀,再次笑了起來:“好了,你想說什麽,我明白。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省得將來我不在了,你要發愁和人掐架破財。”


  錢如意道:“這才對嘛。”


  老賢王指著那桃符:“你先帶起來。”


  錢如意麻利的就把那桃符戴脖子上了,不過一個桃符,能有多重?


  老賢王壓低聲音道:“這桃符裏頭鑲嵌著一枚十字令,可以調動五千士。”


  錢如意一怔:“什麽?”其實她挺清楚了,就是這些話連在一起她沒聽明白。


  老賢王笑的雲淡風輕:“可以調動五千士。”


  錢如意頓時就覺得頸項間的桃符很燙脖子,伸手就要摘下來。


  老賢王甩袖而行:“送給你了,就不要再想退回來嘍。”那得意洋洋,神清氣爽的樣子,仿佛他放下了千斤重擔,腳步都要飛起來一般。


  錢如意有些傻眼了:“這是你家的東西,我不要。”


  老賢王頭也不回:“我兒子不就是你爹嘛,你自己老子的東西,你不要給誰?”


  錢如意有些百口莫辯:“我姓錢的。”


  “你姓後也沒用。我老人家認定的,我看哪個敢來我的槽頭牽犢子。”


  錢如意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老賢王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她,那不是胡鬧麽?


  眼見自己是追不上老賢王的,錢如意跺腳就轉回了自己院子裏。


  陸子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正對著一塊桃符生悶氣。很是不解道:“怎麽了?”


  錢如意看見他,立刻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把將那桃符抓起來套在了陸子峰的脖子上。陸子峰不明所以,正要摘下來。錢如意捉住他的手:“我嚴厲警告你,這個桃符掛上去就不能輕易的摘下來,不然我和你沒完。”


  陸子峰哭笑不得:“我一個大男人,掛著這個像什麽樣子?”


  “這是老賢王給我的。說是他兒子的遺物。老賢王掛了三十年了,你怎麽就不能掛著。而且,這個桃符我告訴你,非同小可。這裏頭有個十字令,能調動五千士。”


  陸子峰看她說的一本正經,忍不住隻想笑:“好吧,那我就掛著這五千士,不摘了。”話雖如此,他顯然是不相信錢如意的話的。


  因為,在他心目中,錢如意講話一向真真假假,東拉西扯。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全都當不得真。


  對於身處底層的錢如意和陸子峰來說,桃符不過是生活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算這桃符之內,真的暗藏一把絕世利器,落在如今的錢如意和陸子峰手裏,也是毫無用武之地的。五千士還不如二斤米有用呢。二斤米吃了還能飽一會兒。要真招來五千士,錢如意恐怕要為了怎麽養活這五千人憂愁而死。


  就像陸子峰,雖然看出經略司要是真的成了一地值守的衙門,滔天的權勢沒有束縛,必定成為朝廷最大的禍患。可他看出來也沒用是不是?


  “抓刺客……”


  遠遠的,忽然的人聲陡起,緊接著鑼聲震天。一浪高過一浪的‘抓刺客’,越過經略司的高牆,傳入錢如意的耳鼓。她頓時一驚。


  陸子峰下意識的將她擁在懷中:“你好生在屋裏躲著。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錢如意心裏害怕:“別……”


  陸子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房門頂好,誰來敲門都不要開。”


  錢如意知道,他是必定要去的。因此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回抱了他一下便鬆開了手。陸子峰轉頭出門,連頭也未回。


  錢如意心裏記掛笨笨,如何在屋裏待得住呢,緊跟著也走出房門。斜刺裏閃出一個身影:“娘子,你要去哪裏?”


  錢如意道:“我要去找孩子。”


  阿青道:“我陪你去。”


  兩人急匆匆的穿過跨院的門,向老賢王居住的正院走。還沒走到通往正院的小門口,就聽一聲厲喝:“站住。”


  錢如意認得,那個嗬斥她的人是常日駐守在老賢王身邊的侍衛,因此說道:“我是錢如意,來找我兒子的。”


  往日,錢如意來往於老賢王的院落,是不需要說這些的。原本以為今日裏也費不了多少功夫。誰知那侍衛並不買賬:“事有急緩,娘子速回。”


  阿青頓時怒了:“你這狗奴才,我們要找陸家的小公子,你憑什麽阻攔?”


  那侍衛並不和她多話,彎弓搭箭,就將箭頭對準了阿青。


  錢如意嚇得腿都麻了,連忙道:“我們退去就是。”


  阿青卻是江湖習性,叫道:“你當姑娘是嚇唬大的麽?怕你不成?”


  錢如意死命拉著她:“可莫要惹事了。笨笨在老王爺這裏,想必是比在我身邊還要安全。是我想差了。咱們先回吧。可莫要外頭還沒怎麽樣,咱們自己家裏先亂起來。”


  阿青聽她說的在理,但仍舊不服。向著那侍衛冷哼了一聲,和錢如意一起回轉。


  外頭的喊殺聲漸漸平息了下去。錢如意高懸的心也才稍稍落地。七嫂領著丫丫,慌張的走來:“如意,出什麽事情了?怎麽又是喊打,又是喊殺的?難道土匪打到縣城裏來了嗎?”


  錢如意自己其實也是驚魂未定,但是七嫂獨身一人帶著丫丫在這裏,傍著她過活的。她要是在七嫂麵前慌亂起來,又讓七嫂怎麽辦。因此,錢如意努力讓自己表現的無比平靜,智珠在握的樣子道:“沒事。這裏是經略司。除了玉匣關,關內就在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七嫂顯然是十分相信她的話的,聞言長長舒了一口氣:“也是啊。”


  錢如意道:“你要是害怕,就在我屋裏,咱們幾個做伴兒。”


  七嫂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怎麽不見笨笨?”


  錢如意道:“在老王爺那裏。”


  “老王爺真是個好人啊。這些日子,丫丫跟著笨笨可是沒少沾老王爺和老太妃的光。不然,咱們這窮山僻壤的,哪裏去見那京城裏才會有的稀罕玩意兒。”


  錢如意聞言,知道七嫂心裏記掛小七呢:“七嫂,等路上太平了。我讓陸師兄送你和丫丫去京裏逛逛好不好?”


  七嫂頓時羞澀起來:“我要是走了,你怎麽辦?笨笨怎麽辦?”


  錢如意見她明明心裏想去,卻還不好意思承認,頓時笑起來,直接把七嫂給笑成一個大紅臉。屋內緊張的氣氛,頓時就隨著笑聲,瞬間開化。


  錢如意側耳聽了聽外頭:“這會兒沒聲音了,大約是沒事了。”


  阿青道:“你們在屋裏等著,我去看看。”說完,一個閃身,人已經在門外。


  七嫂頓時羨慕的感歎:“你說說,都是女子,怎麽人家就那樣有本事,咱們就什麽都不會,隻能在家裏洗衣服、做飯、帶孩子?”


  錢如意笑道:“七嫂,你還想做個女俠怎麽地?”


  七嫂無不向往道:“那又有什麽不好呢。”


  正說著,笨笨從外頭進來,一頭撲進錢如意懷裏:“娘,我回來了。”


  錢如意虛懸的心,這時才算徹底落地。隻是,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孩子呢,笨笨就已經從她懷裏鑽出來,將手裏一個精致的點心塞進一旁的丫丫嘴裏:“你嚐嚐,我特意給你留的。”


  丫丫嘴裏被塞得鼓鼓囊囊,高興的眼睛都迷成一條縫了。一邊笨拙的咀嚼著,一邊含糊道:“笨笨弟弟最好了……”


  錢如意嘴巴上嫉妒:“你這小子,你娘我十月懷胎,九死九生生下你,給你養到這麽大。你有了好東西竟然不記著我。”


  笨笨擺著一雙小手:“你都是大人了,怎麽和小孩兒一般見識?”


  這話懟的,錢如意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七嫂頓時笑開:“可算有了一個能製住你的人。不然,天底下的話都要被你一個人說完了。”


  錢如意忍不住也跟著笑:“生就的骨頭,長就得肉。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這嘴愛說是天生的,能怎麽辦呢?”


  “你還有理了。”


  兩人正說笑著,阿青從外頭回來:“是隔壁大營裏出事了。”


  錢如意和七嫂就都止住笑聲,靜等下文。


  隔壁大營,原本是老賢王沒來之前,排遣的他的那些老先鋒們給他修的營帳。老賢王一來就把衛善趕出了經略司,住進了經略司的衙門裏,那營帳就一直空著。


  衛善從玉匣關借來的三萬大軍無處安放,正好就安置在那營帳裏。阿青說的隔壁大營,就是那裏了。那三萬大軍新來不久,腳跟還沒站穩呢。


  阿青接著道:“那新來的副經略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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