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吃飽喝足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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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峰渾身一顫:“再說吧。眼下得先把小七的事情整明白。他要是總這樣沒個章程,恐怕不行。要是被言官知道了,就麻煩了。”
錢如意輕歎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娘……”笨笨掀簾從外頭進來,看見陸子峰也在,很是意外的怔了怔,而後張開雙臂,飛撲向陸子峰:“爹。”陸子峰早出晚歸的,父子二人好久沒有見麵了。
陸子峰看見兒子,也很高興。伸出另一手將笨笨摟進懷裏:“你不是去私塾了麽?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笨笨聞言,頓時拉下了小臉兒:“他們都笑話我,我不想去了。”
“笑話你什麽?”
“笑我笨。”
陸子峰頓時哭笑不得:“你覺得自己笨嗎?”
笨笨搖頭:“不覺得。先生教的字兒,頂數我寫得好。可是,他們說,我叫笨笨,就是笨的。你們為什麽要給我取這樣一個名字?我不叫笨笨了。要換個厲害的名字。”
陸子峰這才省起,笨笨都到了開蒙的時候了,卻隻是叫著小名。於是,他想了想道:“那你覺得什麽樣的名字才叫厲害?”
笨笨天真道:“聰明。我以後不叫笨笨了,要叫陸聰明。”
陸子峰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名字倒是取的直白簡潔。”
笨笨搖晃著陸子峰的胳膊:“行不行嘛?我就要叫陸聰明,我就要叫陸聰明。”
陸子峰笑道:“行。不過你不能這樣誇自己啊。你聰明,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要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別人一樣會笑話的。”
笨笨頓時發愁起來:“那怎麽辦?”
陸子峰道:“這樣。你還叫陸聰明,不過咱們把那個字兒改一改。改成從前的從,明白的明。這樣一來,別人再要笑話你的時候,你就跟他說,我叫陸從明,當然了我也是很聰明的。”
笨笨猶豫道:“那他們還要笑話我怎麽辦?”
陸子峰道:“他們要還是笑話你,那就是嫉妒你聰明了。難道你要因為別人嫉妒,就要變的不聰明嗎?”
笨笨搖頭:“不要。那就讓他們嫉妒去好了。”
錢如意搖頭:“哪有你這樣教孩子的,他將來還不要驕傲的,尾巴都翹到天上去?”
陸子峰笑道:“我這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都是跟你學的嗎?”
錢如意擺手:“我沒力氣和你拌嘴,頭疼。”
笨笨這才發現錢如意懨懨的,於是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關心道:“娘,你是不是累著了?吹了冷風了?七舅媽說,你身子弱,得好好將養著才行。娘,你看我都長大了。以後我爹不在家,我來照顧你。你哪裏不舒服了就和我說。我認得去藥鋪的路,也認得那藥鋪裏坐堂的大夫。我也不怕黑。我是男子漢,我什麽都不怕。”
錢如意腦袋疼,心裏煩:“知道了,你最聰明,最能幹。現在我隻想睡一覺。你去找丫丫玩兒吧。”
“行。”笨笨從陸子峰懷裏跳出來,向外走去。
一瞬間,陸子峰卻鼻子一陣酸楚,向著錢如意道:“對不起。總是讓你受委屈。我竟連咱們兒子都不如,都沒有照顧到你。”
錢如意擺手道:“你也別說話了。我心裏煩著呢,又懶言。你讓我靜一靜吧。”
陸子峰點頭。幫她蓋上被子,就坐在她身邊,隨手拿了一本演義來看。
錢如意生就小姐身子丫頭的命。這幾天心煩意亂的,也沒有怎麽休息好。確實有些不舒服。因此躺在床上,一會兒功夫真的睡著了。
等她睡醒的時候,陸子峰還在燈下看書。桌子上用熱水給她暖著飯菜。
錢如意爬起來,胡亂的吃了兩口,直覺的嘴裏發苦,實在沒什麽胃口。她又自己發了一會子呆,忽然一陣子前所未有的沮喪升起來:“師兄,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那屋的那兩個姐妹。”
陸子峰以為她說賭氣話呢,嗔道:“胡說八道什麽。那我豈不成了陳世美了?”
錢如意正色道:“我不是說氣話。我是忽然想明白了。我的身體你也清楚,三天裏有兩天都是懶得。自從生了笨笨之後,這麽多年肚子也沒見再有動靜。怕是那年生產,傷了根本了。誰知道,我還能活幾年?你又那麽的忙,我一旦撒了手,閃下你和孩子可怎麽辦?”
陸子峰目光一沉:“你怎麽忽然說起這樣的話了?你才多大?我比你還要大幾歲呢,要說死,也是我先死在你的前頭。再不要想那有的沒的。”
錢如意搖頭:“我這會兒認真的很。”
陸子峰走過去,伸手將她圈住:“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你這些年一直沒有身孕,是我的緣故。”
錢如意詫異的抬頭:“什麽意思?”
陸子峰垂眸看著她:“你生笨笨的時候,差點兒要了命你還記不記得?”
“有嗎?”錢如意真的記不起來了:“我生完就睡了一覺,就好了。哪有你說的那樣嚴重?”
陸子峰深深的望著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從眼睛裏吸進心裏,藏起來一般:“你那是誰了一覺嗎?你那是去鬼門關走了一圈,閻王爺不收你,把你又趕了回來。”他的聲音下意識的顫抖了,無意識的搖了搖頭,不想回憶起那時的情景:“咱們有笨笨就足夠了。
以後別再想著那些沒用的事情。”
錢如意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你怎麽這麽傻?”
陸子峰紅著眼圈道:“你不也傻嗎?明知道嫁給我,一輩子會很辛苦,不還是嫁給了我?”
“那是形勢所逼,沒辦法的事情。”
陸子峰道:“這就叫天意。”他用下巴點了點外頭:“那個,從小就跟在你後頭,粘粘糊糊的,到最後不也沒幹過天意嗎?所以,往後餘生,你就踏踏實實的跟著我,咱們倆過日子。不要再東想西想那些沒用的。”
錢如意扒拉開他的手。
陸子峰問道:“你幹什麽?”
錢如意道:“人是鐵,飯是鋼。吃飯。吃飽喝足了才能跟著你過苦日子。”
陸子峰一笑,這才對。
錢如意忽然就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雖然她很不想承認,陸子峰也有蠱惑大姑娘,小媳婦芳心的本錢,但事實就是如此。錢如意熟悉的男人中,周玉郎的長相比較明媚,仿佛帶著陽光。胡大郎比較妖嬈,似乎集山川水澤世間一切芳華之妖嬈於一體。動輒能勾魂攝魄那種,令人有些害怕的妖異之美。
周正……
錢如意表示,和他其實不熟。
趙豐收也長的挺好,可總歸帶著憨傻之氣。三棍子打不出個那啥來。錢如意想起他就腦殼疼。
隻有陸子峰,屬於那種清風嵐月,蒼鬆修竹般的人物。可遠觀,可近那啥……
錢如意一邊吃著飯,其實已經根本不知道飯菜是什麽滋味了。因為眼前有個比飯菜更加秀色可餐的。
陸子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錢如意一本正經的點頭:“嗯。”
陸子峰在臉上抹了一圈:“掉了沒?”
錢如意搖頭。
他沒辦法,隻好將臉湊過來:“你幫我擦一下。”
錢如意眼睛一迷……
然後,下一刻錢如意就後悔了。因為她在陸子峰眼中看到了狡黠的光輝。這貨並非像他的外表那樣的端方正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一向流氓的很。
但是,此時後悔已經晚了。
錢如意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睡著的。等她睡醒的時候,不出所料。陸子峰早走了。
話說她和陸子峰成親也有好幾年了。自打從陸子峰找了差事開始,錢如意就很少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門的。她身子骨不爭氣,白天容易累,晚上就睡得格外深沉。很少能聽見陸子峰起床,更別說給他準備早飯。錢如意獨自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子的呆,直到趙大妹進來,她才回過神來。
她向外頭看了看,不見王氏,於是問道:“我舅媽呢?”以前,她都是直呼王氏的。可昨天從縣衙回來之後,她便明白,再不能這樣不講究了。二太太是認準了要扶正王氏的,那麽,不管她以後在不在葛世文身邊,隻要她沒有明白的拒接,錢如意都得喚她一聲舅媽。
趙大妹是知道王氏和葛世文的關係的,知道錢如意說的是誰,因此說道:“不知道她在忙什麽,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走了。”
錢如意道:“等她回來,告訴她我找她有事。”
趙大妹點頭。
錢如意又想了想:“一會兒把吳嫂叫過來,我有話和她說。”
趙大妹點頭:“嗯。”
錢如意又問:“我七嫂這兩天怎麽樣?”
趙大妹道:“還是那樣,一吃就要吐。整個人軟得起不來床。”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明顯黯淡了不許多。
錢如意這才想起什麽:“大妹,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之前不是……”她比劃個懷孕的手勢:“怎麽後來就成了那個樣子?”
趙大妹歎息一聲:“我也想著留下來,將來養大了,至少我老了不能動的時候,能有個人給我端口水喝。誰知道,我命薄,連個野種也福不住的。沒足月,扔了。”
錢如意聞言,也是唏噓不已:“等以後遇見合適的人,再生吧。”
趙大妹苦笑道:“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我這個樣子,哪個好人家肯娶我?我也不做那夢,都是癡心妄想。活到哪兒在那兒。等將來一閉眼,又知道什麽。那怕被野狗銜了去呢。”
錢如意歎息道:“咱們女人,怎麽就這麽難呢。”
趙大妹沒有再說什麽。
錢如意吃了兩口飯,就見吳婆子從外頭進來,望著錢如意恭恭敬敬道:“娘子找奴才?”
錢如意點頭:“你們家姑娘,來家裏也有些日子了。總不能一直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我想著,也是該計議計議了。”
吳婆子聞言,早已高興的合不攏嘴:“但憑娘子吩咐。”
錢如意道:“隻是,家裏的情況你也見了。不是我不肯體麵,實在是咱們一大家子借住在這衙門裏。一則不好辦事,二則也鋪排不開場麵。我這幾日來來去去的,想要在縣城裏尋個去處。可是,咱們金山縣原本是個小縣城,可心意的房子一時也不可得。再者,我也不瞞你。我師兄是個兩袖清風的人,官階又低。俸祿微薄。養著這一大家子已經勉強的很了。就算有那可心意的房子,也兌不出銀子錢去買。”
那吳婆子聽著,試探著問道:“那娘子的意思……”
錢如意道:“你回去教你們家姑娘商量,商量,咱們家就這樣的狀況,她們要是不嫌委屈,我便張羅起來。要是住不慣,我著人送你們回家去。”
那吳婆子聞言,早就將那滿心的歡喜化成一心的憂慮,點頭道:“老奴這就去傳娘子的話。”
錢如意點頭:“你去吧。”
那婆子才走不到一刻鍾,就聽外頭傳來嘈雜之聲。似乎是女人們爭吵起來的聲音。但是,等錢如意側耳去聽的時候,那聲音又沒有了。
她也懶得去猜想什麽,自顧自吃飯。
正吃著,小七從外頭掀簾進來,不由分說道:“你幹得好事,還有心情在這裏吃飯。昨天讓舅舅把我一通好罵。你是想讓我像小九一樣,不得好死嗎?”
錢如意聞言,頓時變色,將碗往桌子上一扔:“你自己做的混賬事,不要賴在我頭上。我也沒有去向誰告狀。是二太太問起我來,說那坊間風言風語的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在自己家親人麵前,說實話也不行麽?”
小七揮手道:“我不管那些。我昨天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不過是你家陸先生,如今做了大官了。你嫌棄我這個又窮又沒本事的親哥哥了。你怕我拖了你家陸先生的後退,妨礙他繼續升官發財了。”
錢如意頓時氣的臉色都變了:“你說這話不虧心嗎?我要是嫌你,又何必千裏迢迢,巴巴的讓陸師兄把你從京裏請回來?”她說到這裏一頓:“我明白了。是我把你從京裏的妖精窩裏拉了回來,你心裏一早就怨恨著我了,因此才圈著舌頭說著無賴我的話。七哥,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你如今的所作所為,對得起我七嫂嗎?”
“那是我們兩口子的事,你一個出了門子的姑娘,輪不到你多嘴多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