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好大的威風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你現在知道我是出了門子的了,早誰和我說的。咱們沒爹沒娘了,從今往後相依為命。如今是我礙了你的事了,你要和我劃清界限,卻還要倒打一耙,說是我嫌棄了你?虧你七尺高的漢子,怎麽說出口的?”
小七怒道:“你們兩口子,哪個將我當哥哥看待了。你們叫我回來,那是身邊缺了使喚的人,叫我回來給你們當牛做馬,當奴才來了。”
錢如意心裏咯噔一聲:“這才是你的心裏話吧?”
小七道:“是又怎麽樣?你去京裏打聽,打聽,我錢七爺也是叫的起來,響當當的人物。虧得你們兩口子怎麽好意思,叫我回來給你們當使喚奴才。還我虧心?誰虧心誰知道。”
錢如意點頭:“我明白了。你如今是大人物了。了不得了。原是你看不起我們這個窮親戚了。是我錯了,以為你是親哥哥,世上在沒有比你更貼心的人,因此才請你回來,幫陸師兄。你要是不願意,一早隻管說了就是。難道陸師兄就真的是找不來幾個幫襯的人麽?”
“這話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金山小縣,七爺我早就不願意待了。”小七說完甩袖便走。
“慢著。”錢如意道:“你要將我七嫂怎麽安置?”
小七道:“那是我家的事,不用你多操心。”
錢如意道:“就算你不是我哥,她也是我嫂子。這件事我問定了。你要是想把她獨自留在金山縣,你依舊回京裏去找你那幫妖精鬼混去。我是不依的。”
“你能怎樣?”
“你看我能怎樣?”
“你又要去舅舅跟前告狀是不是?”
錢如意瞪著他沒有說話。
小七道:“隨便你。我看在咱娘的份兒上,叫他一聲舅舅罷了。真當他葛世文就是個人物了?”
錢如意簡直有些不敢認眼前這個人了:“你真的是小七,我的七哥?”
“以前是,以後……愛是不是。”小七說完,掀簾走了。片刻之後,院子響起七嫂的哭聲:“爺,你等等我。”
錢如意聞聲,連忙走出去查看。要知道七嫂這一胎,胎氣十分不好,整個人都很虛弱,要是出個什麽事,可不得了。隻見七嫂由孫氏攙扶著,坐在院子裏的石墩上,望著門口的方向哭泣。看見錢如意出來,她頓時就怒火中燒:“這下你高興了。你七哥要走了,不要我了。”
錢如意道:“他要是真敢這樣薄情寡義,我告他個停妻再娶,寵妾滅妻。”
七嫂哭道:“你可不要再逞能了。要不是你不肯不軟的性子,拿言語激他,他怎麽說走就要走了。”
錢如意道:“他心不在這裏,這是我逞能教的嗎?他剛剛那樣大聲和我吵架,難道你沒聽見?是他如今得了意,連妻兒故土都嫌棄了,你不怨他,反來怪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七嫂哭道:“我不怪你,不怪你行了吧。我隻怪我自己,是我無能,沒本事,看不住自己的男人。還要小姑子來替我出頭。到現在,男人跑了,自己寄人籬下,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錢如意被她氣的,差點兒厥過去:“你說你不怪我,可口口聲聲哪一句不是在怪我?你要是有膽量,我送你一把刀,上京去找那妖精單挑去。你一刀剁了她,若是官服抓你要坐牢的時候,我去給你送飯。到了那時,我才佩服你是英雄好漢。你在這裏和我喊有什麽用?或者,你省省力氣。養好身子,萬一生下個兒子來,將來教他讀書明裏,考個狀元,舉個大官。給你撐腰出氣。”
七嫂被錢如意說的啞口無言,隻是哀哀哭泣。那形容也著實的可憐。
錢如意向孫氏道:“扶七奶奶回屋歇著去。”
七嫂哪裏肯就此回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這時,凝翠從屋裏出來,望著她道:“我家姑娘說的沒錯,你要是真不甘心,就更應該保重自己。你要真的想上京去,我這把劍借你。”她說著,嗆啷一聲就將手中寶劍抽出,那鋒利的劍刃在陽光的照耀下,光華流轉,寒芒四射。令人望而生畏。
七嫂本就是個沒什麽見識的鄉下女子,頓時就被那劍光給驚攝住了。
凝翠接著道:“你真要去報複的時候,也不必去找那京裏的妖精。這天底下,總歸是先有了薄情寡義的男人,才有了那不知廉恥的女人。你要殺要砍,先向那男人下手才是對的。你要是不敢,或者下不去手。我幫你也成。”她說著,將一把長劍舞出一片劍影,刺啦一聲輕響,將牆根兒底下竹叢中的一棵竹子,從上到下劈成了兩半。
七嫂頓時嚇得臉色都變了:“你不能殺他。他是我男人。”
凝翠道:“他是你男人,你舍不得怨怪他,卻舍得來怪我家姑娘。這是什麽道理?難道我家姑娘要替你出頭,還有錯了麽?”
七嫂再次啞口無言。但是目中神色顯然還是埋怨錢如意的。
錢如意走上前去,從凝翠手中拿過長劍,幫她還劍入鞘:“家裏這麽多人,不要這樣動不動舞刀弄劍的,仔細傷著人。”又吩咐孫氏:“扶七奶奶回屋去吧。”
七嫂這才起身由孫氏扶著回屋去了。
凝翠道:“往日看她是個利索的,今日才知道也是個糊塗蛋。”
錢如意道:“我七哥這樣,她一個婦人,又能怎麽辦呢?”
凝翠道:“姑娘,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七哥那樣的,不過是才有了兩個閑錢,就燒包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換成我是七嫂,一頓好打,立馬就給他打明白了。”
錢如意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一身的好武藝麽?”
凝翠長歎一聲,苦笑道:“我也就這點兒依仗了。若不然,下場還不如七嫂呢。”
兩人正在院子裏說著話,就見那邊屋裏走出來一個常雲裳。她徑直走到錢如意麵前,衝著她福身一禮:“賤妾願意跟隨娘子和陸大人,終生不悔。”
凝翠看著她,冷笑一聲:“你是哪個,怎麽望著我家姑娘自稱賤妾?”
錢如意製止住凝翠的冷嘲熱諷,向那常雲裳道:“你當真想好了嗎?”
常雲裳道:“自古為女子者,一身不侍二夫。又說,一而再,沒有再而三四。妾雖微賤,也知廉恥。雖然從候府而來,但承蒙侯爺大德,白璧猶存。又幸而得遇娘子賢德,陸大人正人君子,已是妾積世之福,絕不後悔。”
錢如意向著那廂房方向望了望,隻見吳婆子兩手乍煞著,有些無措的站在門口。幾個小丫頭子,茫茫然不知所措,卻並不見其他的人露麵。
常雲裳看到錢如意的目光,向錢如意道:“我妹妹想要回父親膝下,替賤妾盡孝,還望娘子成全。”
這話說的委婉,其實誰不知道什麽意思呢?就是她的妹子不願意待在陸子峰這個婆家,想要回去唄。錢如意巴不得這兩姐妹都不願意待在這裏呢。於是她向著常雲裳道:“盡孝乃是人倫大事,我又怎麽會阻攔呢。就是你,若是有那孝心,我也可以一並成全了的。”
常雲裳斬釘截鐵道:“妾身謝娘子恩義。”
錢如意道:“那你是和你妹妹一起回去呢,還是怎麽樣?”
常雲裳道:“父母大恩,妾身隻能日後圖報了。”
她還是不走。
凝翠在一旁沉不住氣了:“我說你這姑娘,怎麽死腦筋轉不過來彎兒呢?我家姑娘好心成全你一片孝心,你怎麽還不領情?給人做小老婆有什麽好的?你要是回去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做正頭娘子不好麽?
你大約還不知道。陸先生這個人,毛病多的很。你非要跟著他,可要有吃苦頭的準備。”
常雲裳道:“我不怕。”
凝翠無奈道:“這丫頭吃了藥了,腦子糊塗的很。”
錢如意道:“她要願意,你也不用勸。該來的,該走的,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
凝翠撇嘴道:“你倒是想得開了。也不知誰當初說……那啥……”凝翠在那兒咬著牙哼唧。滿臉的不滿。
錢如意早就習慣了她這樣哼哼唧唧,酸不拉幾的樣子,也不理她。轉向常雲裳道:“那就委屈你了。也不知你妹妹準備什麽時候動身?是等她走了咱們再辦事,還是咱們辦完了事,再送她走?”
常雲裳頓時猶豫起來。畢竟是親姐妹,這一別再相見還不知何年何月。
卻見常雲容從屋裏走出來道:“你們家地方小了些。我今兒就走了吧。我走了,你們地方也寬敞些。”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有件事我得先說好了。我的東西,我的人是一並要帶走的。姐姐的東西她自便。”
她話音才落,從屋裏又走出來一個大一些的丫頭,來到常雲裳麵前,扯著常雲裳的衣袖:“小姐,你就不再想一想了麽?”
常雲裳揮開她的手:“我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陸家就是我的歸老之地。我生是陸家的人,死是陸家的鬼。你不用多言。你要是不願意在這裏,隻管跟著二小姐回家去。到了那時,你留在家裏也可,尋個好人家嫁了也罷,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那丫頭道:“那怎麽行?奴婢是您的貼身丫頭,跟著二小姐算怎麽回事?”
常雲裳道:“你不用多言。”
凝翠再次忍不住:“你這女子是不是死腦筋?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你家丫頭都那樣勸你了,你怎麽一句都不聽,油鹽不進的?”
常雲裳索性就閉口不言了。
凝翠道:“完了,完了。這女子中鬼迷心竅了。”
她的丫頭見勸不動她,於是便轉身和常雲容的丫頭們一起收拾東西。那吳婆子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也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常雲裳回頭看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沉痛之色。要知道,吳婆子可是常雲裳的奶媽子。奶媽子和別的使喚婆子都不一樣,她是自小將常雲裳奶大的,雖是主仆可情誼分外比別個要深重許多。
常雲裳隻管一意孤行,估計也沒想到連自己的奶媽子都要離自己而去。她心中傷痛也是人之常情。
錢如意看向趙大妹:“讓你哥哥去找兩個人來,套上車馬。將她們好好的護送回家去。好在匪患肅清了,往長水縣方向走,路上也太平。”
趙大妹聽了,自去找趙豐收。
沒多一會兒功夫,趙豐收就找來兩個小子,套了車馬。幫著把常雲容的東西往車上抬。
錢如意站在院子看著,明眼人都看得出,常雲容搬東西,明顯要比單一份的多。可是,常雲容就像沒看見一樣,隻管任由她搬。
到了最後,原本塞得滿滿當當的廂房,幾乎被搬空了。
這姐妹二人自來陸家,一向都是趙大妹照應著的。這個時候,一向沉默寡言的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向常雲容道:“常二小姐,您怎麽著也要給大小姐留幾件換洗的衣裳。”
那二小姐聞言,頓時就沉下了臉色:“你怕我把你們家的東西帶走嗎?”
趙大妹原本也是個不好像與的主,隻是因為半生坎坷,才早就如今沉默寡言的性子。此時聽了這話,頓時就有些沉不住氣:“我不過是說一句公道的話。你的人我們家都不稀罕,難道還稀罕你的東西?”
那二小姐聽了,頓時冷笑一聲,臉上露出輕蔑之意。
“妹妹。”常雲裳喚了她一聲,阻止她開口:“你要走便走,要拿什麽東西盡管拿去。”
那二小姐道:“姐姐,不是我欺負你,連你的東西也要占為己有。你如今死活要做人的妾。那些個東西留在你這裏也是浪費。不如我帶走了,將來也是咱們家的臉麵。”
常雲裳道:“你隨意就是。不用多言。”
凝翠冷笑一聲:“從來隻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明明貪墨自己姐姐的財物,卻還做出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沒得惡心。”
那二小姐頓時惱怒起來,但是因為此刻還寄人籬下,因此也不好發作。轉而一巴掌抽在身邊丫頭的臉上,罵道:“沒眼力價兒的東西,還不快去幹活兒?”
趙大妹誇裝的拍著胸口道:“哎呀我的媽呀,好大的威風。虧得這麽多天我小心翼翼的。沒有惹到人家,不然這張老臉怕是早成了豬頭。”
凝翠冷哼一聲:“那是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