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我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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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她也發現了,自己的腰身臃腫起來。不但腰上如此,胳膊腿渾身都嗖嗖的長肉。她笑道:“吃胖了而已。你不知道,我最近的胃口十分的好,以前一頓吃半碗飯,如今吃兩碗還覺得隻是將將飽。能不長肉才怪。”
阿青審視著她:“確實胖了。不過……”她話鋒一轉:“你是生養過得,難道真的連懷孕和長胖都分不清麽?可見,你和我也是生疏起來了。這皇宮真的不是個好地方。”她說完,起身道:“看來我今天不該來,告辭了。”
錢如意卻還愣在那裏。心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腦海裏會當著一句話,懷孕,懷孕……
她其實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兒,比如饞嘴,院子裏桃樹上的桃子,都快被她吃完了。比如飯量大增。她以前飯量真不行,現在快趕上以前五倍的飯量了。再比如……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特麽她要是懷孕了,這肚子裏頭到底是誰的種啊?周玉郎的還是周正的?那對寡廉鮮恥的父子……
錢如意想到這裏,心裏就覺得無比的絕望。
忽然,肚子裏微微一動,似乎那孩子知道錢如意此刻的心境,想要撫慰她一般。
錢如意轉而想到,她當初懷笨笨的時候,才一個月就吐得天昏地暗,生產的時候更是折騰的死去活來。如今腹中這團肉,卻不聲不響,非但不折騰她,還令她食欲大增。她的身體非但沒有因為懷孕而越發孱弱,反而健壯了不少。
那是不是說明,這孩子也知道,他的到來時不適時宜的,所以,他想要活命,就得安安靜靜的。
因為忙著登基,治喪的胡大郎。一個多月後才回的後宮。他在皇後那裏坐了坐,借口禦花園散心,便直奔錢如意這裏來。
當他看見已經顯懷的錢如意,臉上的表情比錢如意的心境還要難以言喻:“你打算怎麽辦?”
錢如意搖頭:“不知道。”
胡大郎知道,錢如意說這話並不是敷衍。換了誰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沉默了許久:“周正的?”
錢如意苦笑一聲:“我要說,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以為我在騙你?”
胡大郎吃驚道:“這話什麽意思?”
錢如意如實道:“我真的不知道這孩子是周正的,還是周玉郎的。”
“天……”胡大郎驚詫的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瞪掉:“你都經曆了什麽?”
錢如意垂下頭。她都經曆了什麽,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回想。
“這孩子不能要。”胡大郎看向她,但下一刻又改變了主意:“不要,又怎麽辦呢?都這麽大了。要是強行打胎,就算是身體強健的婦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你。可是,要是生下來,你怎麽麵對他?”
錢如意這時,心裏反而平靜起來:“等著個孩子生下來,你就把他抱走吧。不管男女,都不要告訴我。我也不看。你願意讓人養著就養著,願意扔了就扔了。隻是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我知道。”
胡大郎點了點頭:“好。”
錢如意見他仍舊坐著,催促道:“你該走了。你如今是九五至尊。後宮裏多少眼睛都盯著呢。你要是真的想保護我,讓我餘生無憂,就不要來我這裏。這樣,我的日子才能安寧。”
胡大郎點頭:“我知道。我隻是忽然聽說你懷孕了,心裏著實的震驚。以後再不會了。等你快要生產的時候,你讓小丘去告訴我一聲。我好替你安排起來。”
錢如意由衷的感謝:“多謝。”
“還有一個事。”胡大郎道:“陸子峰年後就要回京述職。你要是想見他,我可以替你安排,絕對不讓他知道你在我這裏。”
錢如意搖頭:“不用了。我已經見過他最後一麵了,再見也沒有什麽意義,徒增煩惱。如果有我兒子的消息裏,勞煩你告訴我一聲吧。我最放不下的,還是他。”
胡大郎點頭:“這個是應該的。”
他抬起頭來,下意識的掃視了一遍視線能及之處,忽然看見牆邊的桃樹山,隻剩下最高處的兩三個桃子,不由一怔:“我記得這樹上還有好些桃子的,怎麽就剩這幾個了?”
錢如意頓時汗顏:“我給吃了。”
胡大郎頓時笑了:“你竟然也有嘴饞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石頭變的,無欲無求呢。”他笑的十分輕鬆暢意。
一瞬間,錢如意才明白,原來不光她忌憚胡大郎的無拘無束,肆意妄為。胡大郎也同樣忌憚她的涼薄心腸。如今,二人方算各自放下對彼此的提防。
她頓時也舒心的笑了。
胡大郎站起身:“這樣吧,我不愛吃這些生瓜梨棗之類的東西,你要是喜歡,以後就打發小丘去我那兒找方德全拿,全給你留著。”
錢如意再次道:“那就多謝了。”
“不用客氣,我可還記得,你還欠我一場酒呢。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可是要來討債的。我這人銖錙必較。你別想賴賬。”
錢如意笑著點頭。
她這身心舒暢起來,吃得更多,長得更快。幾個月時間就長成一個圓球。就連桃花都笑話她,再胖下去,將腦袋和四肢一縮,就能當成個圓球推著走了。
錢如意也怕到了生產的時候難產。便開始有意識的控製自己的食量。
她倒是不怕死,就是覺得,要是被這個孽種要了命,忒虧得慌。
也就錢如意,遇事別人看的更通透些,要是換成別的女子,這時候還不知道痛苦成什麽樣子呢。這孩子,安安靜靜的待在她的肚子裏,和她同呼吸,共血脈,真的是她骨肉相連的親生孩子。身為母親,自然是難以割舍的。可是,這孩子的父親,無論是周玉郎還是周正,都是錢如意恨之入骨的。
那些男人們之間的政鬥於她一個婦人何幹?就算真的脫不開幹係,那怕周玉郎或者周正一刀殺了自己呢。好不該那樣的將她當成玩物,玩弄於鼓掌。
在這樣的世道之中,錢如意倘若不死,又該怎樣活著?
所以,隻要她一息尚存,就和周家父子不共戴天。這孩子身上有一半流著仇人的血,時刻提醒著錢如意所遭受的屈辱,讓她如何麵對他?
這種愛不得,恨而不得的心境,當真是折磨人的很。
而且,折磨錢如意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入冬了,年關將近。
年關近了,陸子峰就要回京了。
那是她的丈夫啊,於她休戚與共的人。有道是生離死別,這生生離別的滋味,簡直猶如鈍刀切割皮肉般難受。
小丘提著一籃子水果從外頭跑進來:“主子,皇上來了。”
這是胡大郎自上次離開之後,近幾個月來第一次過來。他當真是說到做到,說不來,就不來。
錢如意笨拙的想要起身迎一迎他,可是沒等她爬起來呢,胡大郎已經從外頭進來了。他本生的美豔,如今一身這黃袍,襯托的他整個人耀眼生花。錢如意要眯起眼睛才敢看他:“怎麽穿著朝服就過來了?”
胡大郎道:“我才下朝,沒來得及換衣服。”一語未了,看見春桃和小丘各自傻站在那裏,於是笑罵道:“這兩個奴才,竟然連茶都不知道給朕倒一盞來。別的本事沒見長進,獨這吝嗇的本事,卻跟你們主子學了個十成十。”
春桃道:“不是奴才不勤謹,我們這裏沒有您的東西。”
胡大郎指著她:“該打,難道朕平日不來的時候,你們主子就都不喝茶的麽?”
春桃有些為難。
錢如意道:“你隨意給皇上倒一杯就是了。”
春桃便去了。
錢如意又轉向小丘:“今天討了什麽水果?”
小丘道:“這幾日都是蘋果。”
“你去幫我洗一個來。”
小丘也去了。
錢如意這才看向胡大郎:“有事就說吧。”
胡大郎道:“你怎麽知道我來就是有事?”
錢如意沒有回答。
胡大郎自討沒趣兒:“那我就說了。陸子峰前兩天就回來了,先去吏部述職,今天早上我才見的他。”
錢如意點頭:“是了,他的官階太低了,無昭不能上殿。”
胡大郎點頭:“我想擢升他為五品翰林學士,仍回金山縣去做經略使。”
錢如意索然無味道:“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朝廷大員們的事。”
胡大郎道:“我原本不是要說這個。”這時,春桃捧了茶水來。胡大郎一口喝幹,將空杯遞給她:“吝嗇的厲害,不過一碗茶水都舍不得。索性給朕燒一碗薑湯來,我看看能不能心疼死你們。”
春桃這才知道,他原來隻是要將自己支開的。於是連忙退出去了。
胡大郎這才又看向錢如意,打量了一向她臃腫的身材:“你胖了,可陸子峰我瞧著卻瘦了很多,整個人精神似乎也不大好。兩鬢的白發越發的多。”
錢如意心裏發疼,臉上卻故作平淡:“他那人就那樣,鞠躬盡瘁的,事必躬親。要是沒人時時刻刻在他旁邊耳提麵命,他能把自己活活累死。”
胡大郎點頭:“我原來一直想殺他的,今天看見他,竟然被他觸動,十分的不忍心起來,差一點兒就將你還活著這件事,告訴了他。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錢如意搖了搖頭:“不,我不會再見他了。”
胡大郎道:“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呢?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你們夫妻都成什麽樣子了?”
錢如意依舊搖頭:“不,我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