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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最後的關口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錢如意忽然就想起當年之事來。那個時候陸子峰下落不明,忽然來個陌生人,冒充四伯告訴她,她的兒子不見了。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難受,因為她的心因為陸子峰的失落已然痛到麻木。如今想來,雖然時隔久遠,卻仍然痛苦到難以呼吸。


  不其然的,錢如意又想起天佑土司的話。天佑土司說她是天煞孤星。如今錢如意想來,她錢如意又何嚐不是天煞孤星呢?她這半生到了這個時候,剩下的也隻有她自己一人罷了。


  小白很快去而複返。錢如意見他懷中依舊抱著一個孩子,以為是他又將全生抱了回來。正要探究,隻見小白將那孩子送到她麵前,問道:“你要找的是不是她?”


  錢如意這才看清楚,那孩子原來是湘文。她頓時喜憂摻半,一把捉住那孩子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湘文的小臉一片青白,顯然狀況十分地不好。錢如意隻是輕輕拉了他一把,他便出了一頭的冷汗。他將手裏攥著的一個小小玉瓶遞給錢如意。


  錢如意伸手接過,還沒來得及詢問什麽。隻見那孩子身子搖晃了一下,一跤跌倒在地上,眼睛努力的向上翻了翻,隨後便陷入昏迷之中。


  “湘文。”錢如意伸手將那孩子抱起。見他雖然昏迷了過去,可是呼吸還算平穩,因此略略放心下來。


  而後,她將那孩子交給一旁站立的小白,將那玉瓶打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苦澀的腥膻味兒傳來。


  錢如意哪裏見過什麽蛇膽,因此遞到小白麵前:“你見多識廣,這個是不是二十四方勝的蛇膽?”


  “二十四方勝?”小白詫異的望著錢如意:“夫人怎麽知道這個的?”


  錢如意無暇解釋,隻是催促他。


  小白搖頭:“我也不知道啊。那二十四方勝乃是奇珍異寶,尋常人想見都沒處見去。”


  錢如意聞言,先放下一半的心來:“天佑土司講得是實情了。”她說完,略略猶豫了片刻,拿著那玉瓶走到床榻邊。用一根銀匙的柄,將胡大郎的牙關撬開一點兒,而後將那玉瓶中的膽汁倒進去一點兒。那膽汁呈墨綠色,倒在胡大郎的口中頓時便生出一股奇異的異香來。


  錢如意更加確定,這便是那極為珍貴的,二十四方勝的蛇膽了。就算沒吃夠豬肉,也見過豬跑吧。尋常的蛇膽除了腥膻以外,又如何會有異香呢?想必也隻有這天材地寶級別的蛇膽,才能有此奇異之處。


  小白將湘文放在他之前打地鋪的地方,而後也走過來,和錢如意一起,兩個人四隻眼睛巴巴的盯著胡大郎的臉色看。過了片刻,胡大郎依舊雙目緊閉,絲毫沒有恢複的景象。錢如意不放心,又將玉瓶裏的蛇膽汁,給他往嘴巴裏倒了一點兒。那蛇膽汁本來就不多,幾下就被錢如意給倒完了。


  胡大郎依舊沒有反應,錢如意心裏不由便焦灼起來。她往玉瓶裏倒了點兒水,涮了涮瓶子,將那涮瓶子的水也一並倒進胡大郎的嘴裏。


  可就算是如此,胡大郎還是沉睡著。絲毫不見有醒轉的跡象。


  錢如意和小白,連大口呼吸都不敢了。巴巴的望著他。誰都不願意承認,這蛇膽汁不頂用。


  “嗚……”屋子的一角,忽然傳來低呼之聲:“爹,娘……”


  錢如意轉頭,看見睡在地鋪上的湘文自己爬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坐在那裏發癔症。她猛然想起這孩子也曾經服過二十四方勝的毒的。她走到湘文麵前,蹲下身子將他擁進懷中:“湘文,你有沒有感覺怎麽樣?”


  湘文睡的迷迷糊糊,連眼睛都懶得睜,依偎在錢如意的懷中:“餓……”


  錢如意看向小白。小白拿了一塊點心遞給湘文,也頓在他的麵前,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哦……困……”


  小白和錢如意麵麵相覷,看來從這孩子口中是問不出什麽的。


  “不好了,不好了。”外頭又傳來衛善的聲音,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衛善的聲音裏明顯帶著驚懼。


  小白豁然起身,向外走去。


  錢如意喚了他一聲:“白大俠……”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胡大郎醒不過來,說不得他們二人的性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錢如意轉頭看向懷中迷迷糊糊的湘文,而後將他抱起,交到小白的懷中:“這位是天佑土司的獨子。你索性帶著他,和你的妻兒一起,往京城去吧。”


  “這……”小白顯然不願意。


  錢如意道:“去吧。你妻子隻是一介女流,恐難以承擔將好幾個孩子平安帶到京城的重任。此處已然沒有你的用武之地,莫若留著性命,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吧。等你將全生和湘文送到京城,就帶著你的家小往南海郡去。阿青在那裏。你們兄妹團聚,以後便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


  “夫人,你呢?”


  “我不能走。如今皇上昏迷未醒。我身為賢德妃娘娘,便是這裏唯一的主事。你快走吧。”


  “夫人和皇上都在這裏,倘若我就此走了。將來見到陸大人和我妹子,要怎麽和他們交代?”


  “事急從權,相信他們也會理解你的。快走吧。”


  “還未到那山窮水盡的地步……”


  錢如意擺手,打斷了小白的話:“你聽那衛善的聲音,城內必然出了大事的。晚了,恐你就走不脫了。這裏有郭將軍在,還有我,料想一時間不會有事。多你一人,也是枉然。你快走吧。”


  小白和阿青一樣,自來就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在心裏略作權衡,便點頭答應:“我聽夫人的吩咐就是。隻是,有一言囑咐。若非到了萬不得已,夫人切莫要做傻事。等我安排好令孫和家小,定會回來接你和皇上。”


  錢如意點頭:“我知道。我這個人,除非必死,否則那怕有一線生機,都不會輕易放棄的。不然我也不肯能留著性命活到現在。”


  這一點,錢如意倒是沒有說謊。她雖然孱弱,但是就像石頭縫裏的小草一樣,隻要有一線生機,都會頑強的生存。


  小白這才抱著湘文走了。


  錢如意送他到屋子門口,隻見衛善臉色煞白的站在院子裏和郭通對峙。看見小白抱著個孩子從屋裏出來。衛善先是一怔,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麽一般,轉頭就跑。那樣子仿佛有什麽怪獸追著他一般。


  郭通那莽漢還納悶兒:“衛大人,你跑什麽?”


  錢如意道:“逃命。”


  郭通道:“好好的,逃什麽命?不過是幾個蟊賊而已,要是萬歲爺一聲令下,老郭一會兒功夫就給打掃幹淨了。有什麽好怕的?”


  錢如意問道:“什麽蟊賊?”


  郭通毫不在意道:“昨天不是傳出天佑土司投奔了叛賊的消息麽?其餘那些個土司們,頓時就像蒼蠅聞到了臭味兒,等不及的跑來送死。”


  錢如意頓時便明白過來。原來是西南地那些土司們起兵反叛了。他們之前就蠢蠢欲動,隻因為西南地最大的土司頭領按兵不動,他們也不敢善動。如今聽說天佑土司投奔了叛軍,他們自然揭竿而起,要和朝廷的大軍一決雌雄。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那些個土司們糾結起來,可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兵馬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們紮根西南地,西南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百姓都和他們息息相關。那可是比軍隊恐怖千萬倍的力量。


  錢如意看向郭通:“郭將軍,你還愣著做什麽?”


  郭通道:“哪裏是我想要愣著。是白將軍讓我無論如何死守這裏,寸步不能離開。要不然,老郭早殺出去,將那些兔崽子們殺個片甲不留了。”


  錢如意道:“如今不用你親自守在這裏了。你快些去迎敵,無比將叛軍拒於城池之外。”


  郭通麵露難色:“恐怕晚了。您聽這響動,那些兔崽子們八成已經進城了。”


  錢如意大急:“那你還囉嗦,快去迎敵。”


  郭通聞言,頓時大喜:“得令。”說完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扯著破鑼一般的嗓門大喊大叫:“小的們,跟著爺爺去撿寶啊。誰撿的算誰的。撿的多有賞,撿的少爺爺大腳丫子踹他姥姥的。”


  錢如意一頭冷汗,這郭通簡直還真的做土匪的出身……


  錢如意後知後覺,她說的是郭通不用親自守在這裏了,沒有讓他把他的部下全都帶走。可是,郭通一聲呼喚,他的那些兵們就像渾身長了虱子,站都站不住,跟著他就都跑出去了。一瞬間,層層把守防衛的院子裏,頓時走了三分之二的兵將。剩下的都是胡大郎帶來的近身侍衛了。


  說是近身侍衛,但其實這些人並不是胡大郎真正的心腹。胡大郎的心腹早就隨著南海郡王和阿青往南海郡去了。他的暗衛,現如

  今也在趙豐收的帶領下,護送著他和阿青剩下的幾個兒女往南海郡趕。


  他的身邊其實並沒有留下什麽可以生死相托的人。這也就難怪之前小白不讓郭通離開這個院子半步了。小白自己也日夜守護在這裏。


  對此,錢如意也是無奈。


  她正要轉身回屋去再看看胡大郎的情景。就見衛善提著袍腳跑了進來,倉惶的指揮那些侍衛們:“快,將這裏圍起來。不要讓逆軍闖進來。”


  “爹……”衛善的身後傳來衛如言的聲音:“您就算不顧及女兒的死活,好歹帶上明珠,她可是您的親外孫女。”


  衛善此刻驚魂未定,連親生女兒都顧不上了,又哪裏還能顧得上外甥女呢?因此一連聲的催促那些侍衛:“快些將這院門堵上。


  這原本是花梨木所製,十分的堅固。就算叛軍攻進府中也能抵擋一會兒。”


  那些侍衛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又有哪個不惜命呢?聞言便要關門。


  錢如意站在屋子前頭的台階上看得清楚。衛如言拉扯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眼看就快要跑到院子門口了。要是此刻那些侍衛閉門,定然將她母女關在門外頭。


  “慢著。”她下意識的就開了口:“讓她母女進來。”


  那些侍衛們一頓。


  衛善已然急得蹦跳起來:“哎呀呀,都什麽時候了……”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跳梁小醜樣子,哪裏還有平日裏裝出來的謙謙君子的樣子。


  那些侍衛們看看衛善,又看看錢如意。最終選擇了聽從錢如意的吩咐。因為,從官階上來說,衛善雖然是封疆大吏,是朝廷大員。但是錢如意可是賢德妃娘娘。可是皇上的身邊人。


  孰輕孰重,沒有比這些禦前侍衛更清楚的了。


  因此,衛如言母女才得以跑進院子裏。


  未等她母女喘息過來,那些侍衛們將院門閉上,快速的落了栓。


  一瞬間,整個院子上空都彌漫著莫名緊張壓抑的氣氛,空氣都仿佛要凝固了,憋悶的人心裏都是無比沉重的。


  “外頭現在怎麽樣了?”唯有錢如意站在台階上,不動如山。她明白,她無論如何不能亂。要是被人發現胡大郎的狀況,瞬間這裏的局勢就會不可控製。


  她死了倒是沒什麽,外頭正叛軍交鋒的郭通,以及假意投奔周玉郎的天佑土司可就危險了。


  錢如意這個時候為什麽能夠篤定天佑土司的假意投奔周玉郎呢?因為,天佑土司連自己的兒子都送來了。


  所以,她無論如何要收好這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關口。


  “如意?”衛如言直到聽到錢如意的聲音,才發現站在台階上的西南地打扮的女子,竟然是錢如意。


  故人相見本該驚喜萬分,可是在此時這種情景之下,二人隻有各自喜憂摻半。至於喜多一些,還是憂多一些,也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錢如意嚴肅的看著衛如言:“我如今的身份是賢德妃娘娘,你不能直呼我的名諱。”


  衛如言一噎,當場愣怔在那裏。


  原本,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錢如意隻是個窮丫頭。如今驟然反了過來,她心裏頓時便無比的酸澀苦楚起來。不過,如今二人都已經不是那青春魯莽的年紀了。衛如言回過神來,便從善如流的拉著自己的女兒,向著錢如意屈膝跪拜行大禮。


  錢如意努力讓自己裝得像一尊高高在上的泥塑菩薩的樣子,睨視著衛如言母女二人:“起吧。”


  她這般的姿態和做派,頓時便令院子裏原本慌亂起來,隱約群龍無首的狀態穩定了下來。


  眾人似乎這才發現,這裏除了皇上,還有一位皇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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