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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首戰

  莽原八千里,命絕一線天。


  這句話,是先鋒營中由來已久盛傳的一句諺語。


  這八千里,便是東北戰線所在之地,維持著荒獸與右旗城之間的防線。


  而一線天,便是這八千里中的那塊平原戰場。


  長久的戰鬥,讓這寬闊的一線天,寸草不生,地面被幾十年來人與荒獸的鮮血,染的漆黑。


  到處都透著一股濃濃的腥氣。


  對於先鋒營的戰士們來說,每一次上戰場,都是一次生與死的徘徊。


  一不小心,就會命絕於此。


  此時的戰場平原上,先鋒營的精銳戰士早已整齊排列。


  戰鼓架起,代表右旗城先鋒營的大旗招展,獵獵作響。


  看著那遠方緩緩駛來的黑壓壓荒獸,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這幾年,每一次精銳之戰,都有許多好友戰死沙場。唉……這一次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活下來。」一名先鋒營老兵對身旁的同伴嘆道。


  他看上去年紀約四十上下,一身真氣波動給人一種隱晦到極點的感覺,分明就是氣玄境後期入微之能,怕是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到神明境界,成為威震一方的大將。


  「誇木合,你這傢伙每次戰鬥,只知道保命,活下來的人里,就你殺的荒獸最少,你這麼膽小竟然還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迹。」老兵身邊,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不屑地打擊道。


  「王剛住嘴,誇木合的兩個至交好友,都戰死沙場,他身上背負著這兩個好友所有的親人家眷,他要活著回到右旗城,替好友照顧家人!」站在誇木合左側的另一個老兵,聽著青年的話,頓時低聲喝道。


  「就他責任大,像他這樣畏首畏尾的人,一輩子也不可能突破神明境。」王剛撇了撇嘴,嘴裡猶不服軟。


  誇木合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暗。


  「這一次,先鋒營的最後一戰,如果能熬過去,就算不突破神明境我也無憾了。」誇木合併沒有因為王剛的鄙視而心生怒意,眼中帶著無邊落寞,瞟向陣前那正在向他們移動過來的荒獸大軍。


  修鍊之人,對於境界實力的追求,是永恆的主題。


  如果能突破到神明境界,無疑比現在要強大的多,保命的機率也就更大。


  但可惜的是,他總無法忘記那兩個被荒獸咬的支離破碎的同伴,就像心魔一樣緊緊壓在他心頭,每每想要放手一搏時,腦袋裡總會響起好友的聲音和囑咐。


  他想變的更強,但是卻又不能死。


  相比變的更強大,他最終還是選擇就這麼活下來,只為了替那兩個至交好友,完成遺願。


  他的眼神,越過先鋒營眾戰士,落在了最前排安插進來的戰旗營將士身上。


  那陣前,一個少年昂首而立。


  是那與古指揮使針鋒相對,毫不示弱的力支。


  據說他才年僅十六歲。


  十六歲的神明境界強者,讓他感覺這個世界有些不公。


  那時,他站的遠,只是遠遠地看著,心中震驚不已但卻沒有人注意到。


  「可惜了,再強又能如何,少年天才,還是終將殞落沙場。戰旗營的人一來就得罪了古指揮使,被強行安插到陣前當做炮灰,美其名曰歷練。當初那兩個好友,也是在那個位置才慘死在沙場的……」誇木合的心裡,泛起了一絲惋惜。


  他嘆世道不公,羨慕力支的天資和運氣。


  但是卻又為力支將要戰死而惋惜。


  就算是神明境的高手,立於陣前,也沒有辦法抵擋大規模的中級荒獸衝擊。


  更何況,精銳之戰,還有大量的高級荒獸壓陣。


  一旦衝鋒起來,勢不可擋,神明境的高手被耗盡了真氣和神識,一樣要被碾成碎片。


  戰旗營的新兵,根本不懂這個道理。


  不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不過是一名普通士兵,根本不可能改變任何局面。


  「嗚~~~!」


  就在誇木合浮想聯翩的時候,陣營後方的號角聲響了起來。


  「咚咚咚~」


  緊接著,用荒獸皮製作的戰鼓,爆發出莽莽之聲,這是準備戰鬥的信號。


  陣前,力支雙目之中,透著一股精氣。


  他站在陣營的最前方,感受著這莽莽平原上散發出來的龐大戰意。


  與之前任何一次戰鬥,都不一樣。


  那是一種浩瀚無邊,讓人膽顫的氣勢。


  他的位置,原本不在陣前,這是他主動要求的。


  境界突破之後,[戰神決]的威力也相應變大,但是卻缺少了龐大的戰意做為支撐,使得小成的荒古戰意沒有辦法再次進步。


  這戰場,顯然是提供戰意的最佳場地。


  而他首當其衝,就是為了把戰意完全爆發出來。


  另一方面,則是為了保險。


  戰旗營的士兵,都知道力支的能耐,不提檀香嶺傳過來的一戰的戰況,單就力扛獨角狂牛時展現出來的神姿,就如戰神一樣在戰士們心中不可磨滅。


  但是先鋒營的士兵卻不知道力支是何方神聖。


  之前與古博暗中神識的對戰,也不是他們能夠看到的。


  檀香嶺之戰,更是因為太過匪夷所思,成為軍方機密,也不可能讓普通的戰士得知。


  力支在他們眼中,不過就是一個年少輕狂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居然成為一支隊伍的領袖,而且還是無名有實的領袖,實在是讓人覺得荒誕。


  戰場,應該會教他做人。


  許多與力支離的近的先鋒營士兵,都泛起這個念頭。


  但是他們的念頭,與力支毫無關係。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衝過來的荒獸身上。


  一眼掃過去,怕至少有上萬頭中級荒獸,黑壓壓的一群,形態各異。


  鋪天蓋地的獸威,如海浪般席捲過來,壓迫在戰士們心頭,其威勢甚至超過幾頭高級荒獸的獸威。


  這就是戰場與平時戰鬥的不同。


  先鋒營還好,久經戰陣的經驗與抗壓能力這時候展現出來,戰士們紛紛了拔刀,嚴陣以待。


  但是戰旗營畢竟還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


  一時之間,先鋒隊中有些修為較低,膽子較小的戰士,雙腿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


  這是獸威給他們帶來的心理壓力所致,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要退卻。


  所有的戰旗營先鋒隊士兵,眼中都露著堅毅到極點的目光,視死如歸。


  「哈哈哈……看那幫小屁孩,竟然被嚇的發抖,等一會真打起來,恐怕三下五除二就會被荒獸咬死。」一個先鋒營的士兵大聲嘲笑著。


  「以為戰場是兒戲嗎,像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戰場上有多渺小。」有人附合道。


  「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倒是能死撐,不過勇氣和實力是兩碼事,開戰時荒獸會第一時間找他們這些抵擋不住獸威的下手。」


  ……


  先鋒營的老兵們,紛紛譏笑著。


  他們都是戰場浴血的鐵血戰士,自然最看不起膽小的人。


  戰旗營先鋒的人對他們講,跟三歲小兒並無區別。


  「於聰,小武,列陣!」就在這些人嘲笑的時候,力支冷靜的聲音響起。


  這一戰,是戰旗營踏入東北戰場的第一戰,也是必須要打的一戰,更是不能有絲毫偏差的一戰。


  [罡斗陣]在這裡,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一會獸群衝鋒過來,本命秘術漫天,光憑罡斗陣的威力難以抵擋。


  但於聰和小武修習的[大衍天書],此時卻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


  此戰之前,竇昊便已把指揮權移交給力支,所有先鋒隊的戰士,無有不服。


  「得令!」於聰與小武朗聲答道。


  兩人一個掏出筆,一人空手並指,分別在虛空中劃出一個接一個的金點。


  七星聚氣陣。


  [大衍天書]中的一門戰陣演化之法,於聰已經傳授給小武。


  漫天的金點在兩人手下綻開,瞬間籠罩了整個先鋒隊的士兵。


  「列陣!」竇昊在陣后爆喝一聲。


  有過經驗的戰士們,毫不猶豫,瞬間散開,然後以金點落下之地為根,按序排列。


  於聰與小武同時施展出來的七星聚氣陣,不再是七顆金點,每一個戰士的腳下,都被分配到一個金點,等於是把所有人的力量,都完全聯接起來。


  比起之前施展的那一次,威力不知道要大多少倍。


  戰士們左右穿行,紛紛歸位。


  頓時,一道道光幕從地下的金點處升騰而起,籠罩著每一位戰士的身體。


  那些膽子較小雙腿發抖的士兵,感受到所有人聯合在一起的力量,頓時心中的恐懼一掃而空,龐大的獸威像是變成了擺設一樣,整個人精神一下都變的高亢起來。


  所有人的真氣波動,都被聯接為一體,形成一個領域。


  瞬間展形,以七星聚氣陣為中心,席盪著整個戰場。


  這一變化,讓所有待勢戰鬥的先鋒營戰士為之側目。


  「這是什麼陣法?」在大部隊後面掠陣的一位高級將領,看到這一幕,不由心中一動問著身邊的同僚。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新兵蛋~子們,突然之間好像變強了不少,那股氣勢給人感覺不是神明境,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竟然能把上百個氣玄境高手的真氣,合為一體,簡直是逆天的陣法。他們每一個人的修為,其實都很差,最高不過氣玄境後期,但是經過這個陣法聚合,竟然給我都有一種強大的壓迫感,不可思議。」


  「難怪那力支敢代表戰士們請戰,原來這小子還有這種底牌。」


  「如果能把這套法陣運用在我們先鋒營主力上面,豈不是把所有人凝成鐵板一塊。」


  「先等過了這一戰再說吧,這陣法看似浩大,但還不知道真正作用如何。況且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中級荒獸又有不亞於人的智慧,並非一套法陣就能抵擋的。」


  ……


  陣後方的將領們,紛紛被這套七星聚氣陣所驚。


  他們都是眼界非凡的人物,怎麼可能看不出這套法陣的作用。


  但是在戰場上,一套法陣也不可能扭轉乾坤。


  「沖!」就在此時,力支輕輕舉起手,然後落下。


  所有已經入陣的戰士們,齊齊爆發出一陣怒吼,然後越出陣容,踏步往前走去。


  「什麼情況!這些新兵蛋~子,竟然不防守,而是選擇進攻,膽子也太大了。」先鋒營的士兵,被這一幕震驚了。


  面對荒獸的衝擊,最穩當的辦法,就是先守後攻。


  而戰旗營竟然毫無經驗,整個出動,面對著浩浩蕩蕩的荒獸群,選擇出擊。


  簡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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