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48
第48章 chapter,48
那天過後學校裏就再也沒見過盛明月的影子的, 寧大收到一批投資,學校門口全部換上了人臉識別的新機器。
雲星也過上了一段平淡的日子,有事沒事被薑黎拉去唱歌吃飯, 那段日子他們相聚的時間總是格外的多,大約也是因為離別在即吧。
顧川野出國的日子定了,讀完這學期的課程就要走。
學校裏的咖啡店也關了, 他們五個人的群自從阮星蘅走了以後,再也沒有人發言。
沈聽肆也變得很忙, 隻是忙裏偷閑裏他似乎格外黏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和她膩歪在一起。
顧川野有幾次私下裏跟她提過,說沈聽肆最近情緒不穩,麻煩她多擔待一點。
雲星當時沒當回事,後來偶然看見他在外麵, 三句話不和砸了別人的店,她那頭晚上受了驚嚇, 回去對著他溫和平淡的臉,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很多東西表麵沒浮現, 其實已經悄無聲息在變了。
雲星這段時間時常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大約因為薑黎和顧川野的離開,離別的色彩被渲染的格外重。
有時候沈聽肆不在的日子,她就一個人慢悠悠走到紫金別墅去, 在街頭買一份新出的雜誌, 時不時還能看見沈家的消息。
報紙上經常刊登著他的照片,透過報紙的寥寥數語,雲星有時候突然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啊, 原來他這些天忙的是這件事。
偶爾買到了不入流的小雜誌, 旁邊也會順帶著盛家的消息, 雲星不在意,直到某一天她發現手裏雜誌的頭條都變成了一條重磅新聞。
打開許久沒登的微博,連熱搜都清一色的統一。
【京市沈家有意與盛家長女聯姻,金融兩大巨鱷蓄意聯手,且看股市如何變動。】
雲星看不懂那些曲線像心電圖一樣的東西,她隻是盯著沈聽肆和盛明月的一張合影。
光影色彩明亮,表情抓拍顯然十分好,兩個人站在一起很登對,像是真有情似的。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拎著箱子轉手將照片轉發給了沈聽肆。
有時候心裏不要太念一個人,不然真的容易偶遇。
雲星拉著行李箱從紫金別墅門口下來的時候,好巧不巧剛好撞上了盛明月。
盛明月狀態比之前好多了,化了妝,沒了那副歇斯底裏的樣子。
雲星沒打算向她打招呼。
這位大小姐也不想招呼她。
隻是走到她旁邊的時候,視線隨意地落在她米白色的行李箱上。
盛明月嗤笑一聲,紅色的指甲深深陷入她行李箱上掛著的有點舊的小熊吊墜。
“呦,這不是我前年丟的東西麽。”
“原來雲小姐喜歡撿我不要的。”
關於這個小熊吊墜的記憶真的很久遠了。
大概就是高一下大雪的那次,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低頭看著車軲轆在雪地裏碾出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印記,頭一回希望回家的路再長點。
她那時候真的被嚇哭了,坐在他後麵的時候,一直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哭的稀裏嘩啦,當時也是年歲小,想到第一次和他說話,自己卻哭的這麽一副難看樣子,悲從心底來,眼淚跟止不住似的。
告別的時候,她還不爭氣打了個哭嗝。
那會兒覺得天都塌了。
而沈聽肆呢,就撐在車把手站在那兒看著她笑。
等笑夠了,他把車停在一邊,隨手把車上的小熊鑰匙扣解下來放在她手心,微俯身看著她眼睛。
“給你,下回就不會考不及格了。”
即便過了很久很久,雲星仍然記得那一天晚上的悸動時分。
她覺得那天是她攢了很多很多很多年的好運氣,以至於那個假期結束後再也沒看見他,她心裏還抱有一個堅定的想法。
她要再攢很多很多好運氣,等著下一次見他。
……
短暫的回憶因為急促的手機鈴聲停止,從元旦之後,雲星已經有很久沒有和林映慈打電話了。
她的生活出現了新的人,似乎連打電話也成了一種叨擾。
雖然意外,雲星仍然接了這通電話。
電話那頭卻不是林映慈,是醫院的護士打來的電話。
“請問是林映慈女士的女兒嗎?您的母親因為車禍流產,現在正在我們醫院,麻煩您盡快趕到。”
雲星有一刻腦子是嗡嗡的,直到坐上出租車去了市醫院,她才有片刻的思考。
林映慈為什麽在江寧。
她……懷孕了?
一直到交完費,雲星整個人還處在混沌之中。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問,腳步卻硬生生停在病房沒敢進。
直到病房裏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喊聲,她才如夢初醒般跨了進去。
她給林映慈端了一杯水,然後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林映慈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
“抱歉,媽媽大概又重蹈覆轍了。”
雲星知道她說的重蹈覆轍什麽意思,外麵護士站的三言兩語她也聽的明明白白。
大概就是林映慈愛上一個男人,不清不楚有了關係,路上遇見了正宮妻子,路上三番兩扯,不小心摔著大出血送來了醫院。
雲星別過頭,就問了一句話。
“那人是雲力明嗎?”
林映慈說了句不是。
雲星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倔強地回頭看她。
“媽媽,你知道學校裏的人都知道你和雲力明的關係了嗎?他們說我是私生女,說您是小三。我很努力的辯解,可是為什麽您這次真的做了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他什麽沒跟我說!”林映慈突然歇斯底裏喊道,“我從來沒做過小三,當初是你爸說要娶我,我才答應給他生孩子。是他找了別人,然後拋棄了我。我是你|媽媽,你不能這麽指責我!”
世界上大約有一種人,天然劃分為可憐的派係。
一邊為他們的過往心酸,一麵又因為他們的不爭氣而感到憤怒。
可是雲星什麽都不能說,因為躺在病床上的是她的媽媽。她隻能收拾好一切爛攤子,在醫院的長廊裏掩下一整天的疲憊。
雲星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找護士借了一個充電寶。
手機剛開機,立馬就被無數條信息給衝卡。
沈聽肆的微信從早上八點一直發到了現在,一開始是一個小時一條,到後麵已經連發數條,直接問她在哪兒。
心煩意亂的時候總是不想回任何消息,雲星歎了一口氣,下樓準備買今晚的晚飯。
“顧川野?”
下二樓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人,顧川野上樓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有點掩飾性地撓了撓頭。
“你怎麽在這兒?”
顧川野含糊其辭:“看一個朋友。”
直覺這個時候出奇的敏銳。
雲星道:“沈聽肆?”
顧川野點點頭,有點為難地靠過來小聲說,“阿肆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實在是外麵這個圈子有些話……”
“我知道,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情緒早已不知該作何反應,雲星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沉靜。
她說:“我就去看一眼,什麽話都不會往外說的。”
顧川野帶她去了二樓的心理治療室,進去的一刻,雲星看了一眼門牌號。
剛好是林映慈樓下那間。
她笑了笑,心裏無限諷刺。
明明最親密的關係,在這一刻,她卻感受到莫大的疏遠。
也鮮明的認識到,她一直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
顧川野低頭看了看時間,對雲星小聲解釋道,“阿肆這時候應該在接受醫生問詢,現在進不去。”
雲星嗯了一聲,目光落在牆壁上掛著的醫師介紹上。
她盯著麵板上的抑鬱症躁狂症,有一陣說不出來話。
“心理醫生給的建議是什麽?”
顧川野想了想,說,“盡量遠離讓患者心情焦慮,敏|感多疑的人和事。然後再藥物康複治療。”
“這些人和事當中……也包括我嗎?”
顧川野沒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用一種很複雜難懂的目光注視著她。他大概不忍心說出下麵的話,倉促轉了話題。
“其實沈叔叔讓阿肆出國留學是為他好,畢竟美國那邊有最頂尖的醫療資源。”
剩下的話沒再說,雲星懂了。
她應了一聲好,想推開門,卻沒有說話的勇氣。
於是她轉身,柔和的目光落在顧川野身上。
“那麻煩你幫我跟他說聲再見吧。就說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也沒有遺憾了。”
她轉身的時候沒注意到心理治療室的門突然開了半盞,隻感受到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響動。
沈聽肆拔了手裏的針頭,踉蹌從床上跑下來,行動間發出巨大的響聲。
他一字一句硬生生從牙關裏咬出來:“你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你是不是要去找夏成蹊?”
沈聽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氣用的很大,手臂上的青筋向外猛烈擴張著,他的手腕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抖顫栗。
狂躁煩悶的心情充斥他整個人,當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控製情緒的時候,她的手腕已經被他捏出了一道紅印。
沈聽肆慌亂收回手,又怕她走,一把扯住了她的包帶子。
“你怎麽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愛?”
沈聽肆走到她身前,終於看清她的神色。
她哭了,眼淚珍珠似的湧下來,卻倔強地不肯發出一聲,唇抖的幾乎要說不出來話。
沈聽肆在她說出這句話後楞了片刻,很快巨大的不安感席卷了他整個人。
這句話,沈聽肆在很久以後才明白其中的情緒洶湧,當失去的記憶晚晚而歸,那時他的心裏湧上了無限的懊惱與悔恨。
沈聽肆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她身旁。
他想起了醫生剛剛跟他說的話。
醫生說他心理有病,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會喜怒無常,會敏|感多疑,會傷害身邊的人。
他現在真的都信了。
沈聽肆抬起手背慌亂擦掉她眼角淚痕,不敢說話惹她生氣。
雲星深深地凝望著他,呼吸驀然一痛。
她輕輕推開他的手,一字一句對他說,
“有點累了。”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沈聽肆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耳鳴的,他張了張嘴,目光定格在她哭的很凶的臉上。
頭一回,無能為力。
想哄她,可他現在連自己的情緒也控製不住。
沈聽肆輕輕抓住她的手,就那麽低著頭,懇切地看著她。
“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雲星深深看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低頭笑了笑。
“再往下走可能就不愉快了。”
沈聽肆驀然垂下了手。
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她說,愛意止於最濃時。
作者有話說:
對於此時此刻的星星而言,未來可能是個很渺遠的詞語。
所以愛意止於正濃時,她的青春也不算是遺憾。
But我還要說……中午十二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