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揭榜

  第35章 揭榜

    文試殿內。


    詩千改看見這個“作文題”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她複習時看到的這類題,基本都是“文體不限”,但這張試卷上卻明確地寫了“簡白文為佳”。


    透過這個改變,似乎能看見琅嬛甚至整個修真界的趨向,簡白文要大勢了。


    還有主題……詩千改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的一些想法果然和她前世不同,在她們那的中小學考試裏,哪裏會讓學生寫情情愛愛?

    可放到這,詩千改幾乎能模擬出出題考官的思路:簡白文啊,是一次大膽的嚐試,有點偏門。那主題就大眾一點吧,挑個市麵上最熱門最不會出錯的元素!

    ,這簡直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凡文修,別管年齡大小,八成都寫過才子佳人的故事。


    她前麵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男修考生,也去先看到了最後大題,激動得當場拍了下桌子。像這樣金丹以下、但年齡很大的考生不在少數,他們往往都已經考了許多年。比起以往那些劍走偏鋒的主題,“情愛”可好寫太多了!

    詩千改思考了片晌,心中有了思路,揚眉,把卷子掀過去,開始從頭寫小題。


    她先挑了記憶類的題目做,沒辦法,主要是她感覺那些知識點再多一秒,她就要忘記一個。


    ……


    薛傾碧看到這個大文題時露出些不快的表情,這是嫌棄這個主題太常見了。


    談情說愛的故事,自古以來都不知道被講過多少回了。


    如何才能分出差別?


    她低眸沉思了一會兒,忽而露出笑意,竟是都沒有碰一旁的稿紙打底稿,徑直落筆在了考卷上。


    ,薛傾碧上來先不管小題,直接動筆,開始寫文章了。


    ……


    輯書客的座位區域,闕晗日先隨手寫了幾個小文題找感覺,再跳到了大文題上。


    他雖然生得一副靦腆安靜的樣子,是周圍的考生裏坐得最端正出挑的那個,但看他的行事,卻是有些大膽了。


    ,他連看都未看輯書修類的大題,而是思忖片刻就開始打文章底稿。這是要選文章類題!


    在議卷評分的時候,雖然兩邊總分一樣,但文章卻更容易出彩、博得考官青眼。


    畢竟大部分人認可的才氣,都是能寫出錦繡文章。況且,大部分時候議論題寫那篇文章的文修本人就坐在那裏呢,考生有誇就必定有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讓大佬覺得不快了。


    他不愛做得罪人的事。


    ……


    水鏡上,眾人的表現一一呈現。


    “沒想到翡不琢居然是最穩重的那個。”秦圓道饒有興趣道。


    這三個人裏,隻有她前期的策略很明確:能拿一分是一分。


    嚴理繁也十分關注詩千改,但偏要裝作在看闕晗日,冷哼一聲道:“什麽穩重?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擅長這個大文題目!”


    銀天笑嗬嗬道:“闕少主這行事,可真對我胃口啊。”


    粗中有細,既有大膽的時候,也有圓融的時候。


    張鏡蓮沒有門派能用來收徒,是個純看戲的。她問道:“不是說他不擅長寫文章嗎?這樣真的能寫出高分來麽。”


    反正換位思考,她一個隻會寫《商經》的,寫不來這種東西。


    北鬥掌門渙劍君道:“他知道什麽樣的文章能討讀者喜歡,也能揣度考官的心理,長篇小說寫不來,但寫個討巧的短篇還是不礙事的。”


    渙劍君也是輯書修,對此很清楚。


    施明夷沒有說話,而是專注地看著水鏡。


    簡升白也沒有參與其他人的討論,他這會兒是最焦心的那個,甚至開始想:實在不行,詩丫頭能不能選議論評析類大文題?


    嘶……還沒有文修這樣幹過,要是傳出去了,必定會被人取笑,你一個文修,連文章都不敢寫?!


    一般小文題要花一個上午,下午才寫大文題。簡升白恨不能“穿越”到下午,看看詩千改到底是怎麽處理大文題的。


    而水鏡中詩千改寫小題的樣子更是讓他哭笑不得。


    這姑娘好像完全不知道考場外有人為她坐立不安,居然用稿紙折了個骰子出來,遇事不決就搖骰子!


    簡升白覬了一眼師兄,見到他手指輕敲著桌麵。他雙手都戴著白色手套,看來閉關一次後潔癖又變嚴重了。而敲桌麵,一般代表他不太滿意。


    ……這個擲骰子的表現,的確也很難讓人滿意。


    “簡前輩,你看中的那個姑娘,好像背書不是很好?”銀天抽空瞄了眼。


    整張卷子目前隻寫了記憶類的小題,算是中等偏上吧。


    張鏡蓮道:“她隻背了一個月出頭,期間還寫了好幾萬字的書稿。”


    銀天“唔”了一聲,中肯道:“如果這樣的話,倒還行……”


    隻不過,僅僅這樣的話可不夠啊。現在看,別說魁首了,這樣的卷子和前三甲都不沾邊!

    她不遠處那個黑衣服的考生與她選擇一樣,也是先寫記憶類題目。


    但他記憶力簡直好到恐怖,筆走如飛,寫出來的答案精準到可以直接當做閱卷標準。有些明顯是考官設置的刁難題,他也一絲不錯地寫出來了!


    “賀雪……”銀天念出了他的名字,忽然道,“哎?賀家的小崽子?難怪!”


    秦圓道說:“這個小崽子和翡不琢是一隊。”


    大概是賀雪存在感太低了,眾人這才發現了他,紛紛驚訝圍觀,嘖嘖稱奇。賀家的崽子居然肯獨自出門?還走到了皖州這麽遠!

    “還有那個叫‘夜九陽’的,運氣也太好了。”渙劍君看半天了,忍不住道,“但凡選‘甲乙丙丁’的題目,他全都能蒙對……他也和翡不琢是一個小院的。”


    至於為什麽知道是蒙?因為那些經算題他總是計算一通後放棄,上手憑直覺選。


    秦圓道失笑,搖搖頭:“這個小隊,真是各有特色……”


    銀天撥著頭花,道:“詩小妹妹寫完記憶題了,接下來是經算。”


    她原本覺得這裏一定也中規中矩,不是她歧視,而是寒門子弟沒有優秀的師長教導竅門,學經算等小科尤為吃力,大多是死算,很少有能學好的。


    這麽多年,她也就聽過陸不吟一個例外。


    琅嬛的文試被說難,也是因為它是三大門裏經算題最多的。


    可看著看著,銀天卻失聲道,“咦……!她寫得怎麽這麽快?”


    其他人也被這一嗓子引起了注意,連施明夷都怔了怔,手指不再不耐煩地敲擊,而是將水鏡畫麵放大了。


    “這用的是,是陸姐姐上次誇過的那個‘番邦數字’?!”銀天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詩千改寫完小文題,覺得大腦都被狠錘了一頓。


    她剛開始瀏覽考題的腦子裏閃過的就是:好難。


    而親自動筆之後,更是確定了這個想法。


    賀雪會問《多夢集》的石獅子嘴裏咬什麽已經很離譜了,結果這裏麵居然有一題是問玲瓏球上是什麽花紋!

    龍平君看到都要從棺材裏爬出來,罵一句離之大譜!

    此時上午時間已經過去大半,考場的氣氛逐漸凝重,還有的考生直接當場崩潰到哭了出來,然後被考官施加消音咒,看得詩千改頭皮發麻。


    終於寫完這些折磨人的記憶題,詩千改鬆了口氣,開始寫“數學題”。


    她在此類題目裏對上“古人”,堪稱降維打擊。


    其實她之前查資料的時候,發現其他國家已經有類似《幾何原本》的書流入大雅了,而且還被匠修內部廣泛翻譯過,但對於普通大眾依舊是天書。


    琅嬛的經算類題目裏還會有幾道匠修與丹修題,物理化學什麽的,除非世家子,否則其他人遇上隻能放棄。


    但詩千改不一樣。她甚至能保證自己把這些題做到全對!畢竟,她前世十七歲時可是江蘇理科物化生。


    峰頂小園,銀天站起身,倏爾露出強烈的感興趣表情,整個人都興奮了,“呀呀,我這就告訴陸姐姐!”


    她拿出靈犀玉牌和入畫影,把這一幕取景下來。


    ,誰能想到,一個寒門文修居然是在這裏拉分?


    幾麵水鏡裏,賀雪把經算題看了一看,麵無表情地也拿稿紙折骰子;


    夜九陽繼續連蒙帶猜……運氣這一實力發揮穩定;


    闕晗日還在寫文章,但似乎遭遇了一些問題,停筆沉思;

    薛傾碧最隨心所欲,文章寫了一點,回頭又撿幾個小題做。她是各科最均衡的。


    ……


    而詩千改在殿裏唰唰地寫,其他考生被她的速度襯托得好似腦袋上長的是木魚。


    水鏡外,眾人的表情愈來愈震驚,簡升白沒想到會在這裏峰回路轉,當場大笑三聲:“好樣的!不愧是我看中的後輩啊!”


    在場雖都是大人物,但對經算題也都心有戚戚,嚴理繁、簡升白兩人為數不多的共同點裏,就有一條:厭惡經算。


    “師兄,你覺得呢?”簡升白一時得意,脫口而出。


    施明夷眉毛蹙了蹙,這表情,簡升白一縮脖子,以為他又要挑刺了,卻沒想到他不太情願地道:“……即便是我,乃至陸不吟,都未必如她。”


    居然有這麽高的評價!


    眾人麵露異色,施明夷會拿自己做對比,來誇獎別人?

    “隻是速度。”施明夷很快補充,輕哼了一聲,“……她如何,我還要再看看。”


    眾人一時忍不住抬頭,想看看天上是不是下紅雨了。


    從前“東明西雨北劍來”三才並列的時候,施明夷就是最不接地氣的那個,一張嘴就要得罪人。他又出身極好,一路長到大都沒經曆過什麽挫折,“恃才傲物”用來形容他,再貼切不過。


    如果不是他到底心地還不算壞,在座沒一個願意與他同席。


    張鏡蓮此時微笑起來,道:“那‘靈犀玉網’的點子,也是她出給我的。”


    眾人一時緘默。


    簡升白張大嘴巴,又猛地意識到一件事:“銀天,你是不是喊陸不吟過來了?”


    匠道才出現百年,此道天才比文修更罕見,往往出現了一個都要被各家爭搶。陸不吟若是也想收徒,那……


    她是匠道之首!這名頭放在這,有幾個小修士不心動?

    想象一下自己看中的後輩要去敲木頭,簡升白就覺得心髒疼!

    “別說陸姐姐,連我都心動了。”銀天笑著藏起靈犀玉牌,“你放心,她說近來沒空,有緣的日後自會投入她的門下,咱們三大門不是都教匠道嗎?”


    簡升白:“……”


    入了琅嬛再找陸不吟?更加心髒疼了!


    日頭漸高,已是午時了。考場的鍾再次敲響,以提醒考生不要忘記補充體力。


    簡升白又重新握拳,心跳如鼓,要到大文題了!


    ……


    文試殿。


    詩千改沒吃東西,隻含了一塊靈石在嘴裏,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


    她能料到外界會怎麽想她,事實上,她也的確很多年都沒寫過以言情為主的小說了。


    但……


    這不代表她不會寫啊。


    什麽是愛情?這個問題可以從生理上升到哲學,但是放在文藝作品裏,最討巧的寫愛情的做法,就是用波折的情節來襯托。


    什麽你愛我我不愛你、身份差地位差、兩人相愛卻發現彼此立場是仇敵、甚至更狗血的發現二人有親緣……在古早網文界,愛情,就必須要遇到阻力。


    而反觀修真界呢?


    上古時代的愛情很樸實,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看對眼了就睡一塊兒;然後華夏人開始慢慢變得含蓄,但是互相傾慕上的過程還是那麽簡單,畢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橫在那裏。才子佳人的話本,一般以兩個人完婚作結,不會描寫磨合相處的過程。


    至於悲劇,就看古代四大愛情故事:白蛇、梁祝、孟薑女、七仙女,其人物情感刻畫也偏向簡單。


    詩千改心想:諸君,你們對於人類關係的描寫還是太簡單了。


    她看到這個題目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白月光與紅玫瑰、正主與替身、火葬場文學啊!

    就算二十一世紀的網民,還是能為兩個角色打得天翻地覆,流行換了又換,還是會有人愛看。


    畢竟這個類型寫得好了,張力真的很足。她有時候太累想放空大腦,也會點擊古早狗血劇進行觀賞,比如《回家的〇惑》之類的。


    論一個波瀾曲折、虐戀情深,在座有誰比她更懂?

    詩千改端著一張很嚴謹的表情,在稿紙上寫下一行大字,

    《被二小姐當做替身後他想開了》。


    ……


    峰頂小殿內,簡升白還沒喝下去的一口茶,“噗”地全部噴在了施明夷桌子上。


    “什麽東西!?”


    “什麽,翡不琢先生要寫才子佳人小說了?”


    “據說題目是‘情愛’,還列了好多例子,什麽‘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鴛鴦蝴蝶派’?其世俗世情風格,倒的確與她相符,不過呃……”


    “可憐了這屆考官,哈哈!接下來得看到多少窮書生的幻想。”


    此時已是傍晚,夕陽餘暉照得秦淮河水一片碎金。


    金陵的茶館中,聚集了好些看玄春闈熱鬧的人。每年的考題此地總是最先知道的,還會閑著押注。


    多虧了《金陵旬報》轉載了《千金》,這兒也興起了一批翡不琢的支持者,但時間太短,尚不成氣候,她的賠率居高不下,尤其是在聽到了大文題之後。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在這次玄春闈中氣數已盡,在茶館走一圈,全是議論其他考生的:

    “碧影公主去年寫的那個《女駙馬新編》,不就是鴛鴦蝴蝶派?女駙馬上朝為官,與皇子相戀。”


    “我看過,有點兒梁祝的意思,不知性別的情況下互相傳情。就是這本讓她築基中期了!”


    “浙州那闕少主這兩年推過不少才子佳人的本子,個個都火爆。”


    “不知道他會選議論題還是文章題……”


    沈瑜為了早聽到消息,特意趕來金陵,然而隻聽出一肚子氣。


    “他們都說先生鐵定要栽了!”他神識浸入靈犀玉網,飛速給妹妹寫字,“我偏不服,砸了十金押注。”


    沈若伊:“哎,這個文名誰不愁!”


    她還在書院上學,吃飯期間悄悄傳消息。


    “不蒸饅頭爭口氣!”沈瑜說完,又筆調一轉,“況且我最近往售這靈犀玉牌,賺了不少呢。”


    沈若伊抬頭看一眼茶廳,有許多人都茶飯不思的樣子。


    這次玄春闈,實在太讓人為先生捏一把汗了!

    翡不琢寫出來的情愛故事,到底會是什麽樣?


    情感上沈若伊當然覺得先生寫什麽都好,但理性上,卻忍不住憂心忡忡。


    眼看晚課時間快到了,她忙留下一句:“如果先生的文章傳出來,你第一時間發給我!”


    沈瑜滿口答應,忽聽得晚鍾撞響,連忙抽離神識。


    文試結束了!

    ……


    琅嬛洞天。


    足足一天的文試考下來,眾考生都腳步虛浮、搖搖欲墜,臉色蒼白,活像是被魔物吸走了靈氣。還有脆弱的考生,一出考場就大哭了起來,悲憤道:“可恨!又要明年再來了!”


    也有一臉緊張對答案的:

    “那個《多夢集》的,玲瓏球上到底什麽花紋??”


    “我翻到了!啊,怎麽是沒有花紋?我他媽……!”


    “這是人出的題目嗎?誰知道一個木頭從雲舟上掉下來,速度幾何啊!”


    “為什麽要把靈禽和犰狳放在一個籠子??”


    更多的是心態崩塌,胡亂大罵的:


    “日他大爺的考官!出的什麽爛題!”


    “考考考,考他娘的什麽東西……”


    “今晚就要出成績,批這麽快幹什麽??”


    “我不想看了,救命啊,我也不想參加武試了!”


    何文宣出了考場,也感覺自己活活沒了半條命。


    他來之前被母親說多了,就真以為自己也是天驕了,然而上了考場才知道自己與其他人差距有多大。


    沒關係……就當再來一年。隔壁街屠戶家那個小子,三年玄春闈中了北鬥門,不也鞭炮連天、鄰裏恭賀嗎?

    他自我安慰一番,氣又順了。


    “走走走,瞧瞧有沒有什麽好看的小娘子。”


    詹子軒純粹就是來走個過場的,他用折扇蓋住半張臉,低聲笑道,“哎,你說琅嬛這麽個世外桃源,這麽多仙君,會不會也有花樓?這兒的花樓娘子會不會比外頭更好看?嘿嘿……”


    他說的聲音大了點,引來周圍人驚詫不悅的目光。


    “你當仙君都是你?滿腦子男盜女娼。”忽地,有個女聲冷笑,“說的什麽話!”


    隨即就是“啪嗒”一聲破空響!


    “哎喲!!”


    詹子軒猝不及防,被一鞭子抽中,當即慘叫一聲,他痛得齜牙咧嘴,血汨汨而出,猙獰回頭,卻見一位容色極盛的綠裙少女正睨視他,手中本命靈武長鞭灼灼發光,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護衛。


    碧影公主!


    周圍人唰啦一下空出了一個圓,目瞪口呆,傳言都說她脾性驕縱,如今一看名不虛傳啊!


    嘴臭的撞上刁蠻的,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你!!,”


    詹子軒氣得發抖,薛傾碧道:“狗吠什麽?還不快滾!”


    誰都看出文試把她考得心情很差,詹子軒剛巧撞到了炮樓上。


    他敢怒不敢言,又不想就這麽灰溜溜地離開,臉紅脖子粗地說:“你欺人太甚!!我要告訴先生!”


    何文宣則慫得可以,暗罵詹子軒丟臉,飛速融入圍觀人群。


    薛傾碧眯了眯眼,發笑:“告訴什麽?告訴先生你編排他們?”


    詹子軒被噎住,三人堵在文試殿門口,一時間水泄不通。


    詩千改走出文試殿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


    這是怎麽了,你們不去吃飯嗎?


    她駐足聽了幾耳朵八卦,揚了下眉,心想原來薛傾碧不犯公主病的時候還挺討喜。


    不過中間這青年一看就不敢硬碰硬,她便收回目光,拉著兩個小夥伴:“走走走,我們去茶廳搶位置。”


    人群中,何文宣怔怔看著她。


    ,昨晚他好似著了魔似的,一夜未睡,一會兒想起詩千改給他寫的信裏的那四個字,一會兒想起報紙上入畫影照出的明豔少女。


    如今終於見到本人,他脫口便道:


    “三娘……”


    “這位道友,讓一讓。”


    幾乎是同時,詩千改也開口了。


    他肩膀被撞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愣在了當場,過了幾秒才意識到剛剛一瞬間發生了什麽,

    三娘徑直從他身旁擠了過去,沒有多施舍給他一眼!

    像是被人淩空打了兩巴掌,何文宣頓時睜大了眼睛,臉上火辣辣地疼。他不可置信地扭頭望過去,才發現少女身側一左一右有兩個少年文修,容貌、風度全都遠勝他。


    二人都微微落後詩千改半步,以免她被其他人擠到,那種態度,顯然她才是這個小團體的核心。


    而詩千改與他們說說笑笑,步履輕盈,就像“眾星拱月”裏的那個“月”。


    何文宣呆呆地意識到:不,根本不是“沒有施舍他一眼”,而是……詩千改根本都沒認出他是誰!

    ……


    茶廳。


    【臨時任務·觸發:在玄春闈中勝過何文宣,擊碎他與詹子軒的陰謀。】


    【特別說明:因其能力值太低(過於廢物),無法計算獎勵與懲罰。但您還是不能因此掉以輕心哦~】


    詩千改吃著飯:“?”


    什麽東西,何文宣還來參加玄春闈了?詹子軒又是什麽倒黴蛋?

    她嘴角抽了抽,自己不是還有個前三甲的任務嗎……係統真個嚴謹的人工智能啊,都沒直接排除“何文宣奪得前二甲”這個不足0,0001%的可能性……


    在玄春闈裏針對她使陰謀?


    這些人真是意識不到好好活著的可貴,非要把臉湊過來給她打。


    “,再過一會兒,文試的排名就能出了。”


    斜下裏傳來薛傾碧的聲音,詩千改看過去,大小姐教訓完人氣順了?

    薛傾碧抱著手臂,抬起下巴,手中長鞭還沾著點血跡,說話時真是氣勢十足:“我看過你的《千金登仙》,承認你寫的不錯,但這次的頭名必定是我。”


    賀雪默默轉移走自己的飯碗,以免被波及。


    薛傾碧把鞭子放在桌上,硬是把夜九陽擠開,坐到了詩千改對麵:“不如我二人就在這裏等待成績出來。”


    夜九陽:“……?”


    他目瞪口呆,也默默移走了飯碗。


    詩千改:“……”


    這是什麽小學生發言!


    薛傾碧她手一揮,一麵水鏡靈器就浮現出來,照出主峰下黃榜的樣子,靈光閃爍,充滿了財富的光輝,待會兒考生都需要擠著去看,但她不需要。


    她自信滿滿。


    雖然她之前看《千金》的確一時被蠱惑,睡得晚了……但是這都不重要。翡不琢會寫什麽情情愛愛?她隻會寫主角打架!


    那日,她到了將近天亮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有靈技也可能導致人靈力喪失。去查了查,翡不琢的靈技可以作用於他人的控製型,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麽,但整個船上隻有她符合。


    翡不琢為保護讀者,福簽會覺醒靈技,也算是個美談。薛傾碧暗恨,若是她在皖州多待幾天,早就聽說了!翡不琢那晚一定在背地裏笑話她!


    這個人莫名其妙捉弄她,讓她丟了個大臉,此仇不報非君子。


    薛傾碧對自己的文章很有自信,且確定市麵上還沒有出過這種類型小說。她寫的是一位官家小姐與自己仇敵的愛情故事,還摻雜有江湖元素,江湖略借鑒了《千金》。


    琅嬛的茶廳環境很舒適,詩千改也好奇自己的文章能得到什麽樣的評價,何況還不用擠著去看了,頓了頓,便笑道:“好啊。”


    她慢條斯理吃完,放下筷子,輕輕甩開折扇。


    夜九陽摸摸腦袋,對賀雪小聲道:“那我們也蹭著看一眼?”


    賀雪:“……”


    他看了眼黃榜下的人群,默認了這個選擇。


    雙方各坐一麵,詩千改悠閑,薛傾碧傲然,隱隱成對峙之勢,茶廳的氣氛都沉悶下來。


    考官皆是大能,閱讀的速度相當快,現在都在一刻不停地改卷。


    煉金鍾表的指針滴滴答答走過去,水鏡裏照出黃榜下逐漸開始聚集起考生。他們都焦慮地看著上麵的名字。


    隻是這一年的文試似乎慢了約一刻鍾,黃榜上的波紋不停浮動,仿佛大能們也起了爭執。終於,那紋路穩定下來,前三甲的紅色字跡浮現而出。


    前三甲,是三個朱紅字跡,薛傾碧眼睛一亮,上半身坐直,然而下一秒,那字跡清晰浮現,

    文試頭名,詩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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