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局破

  第69章 局破


    自從芙官把詩千改抓緊之後,蒙二娘就自覺穩坐釣魚台了。再加上芙官確實是在詩千改的流光戲中有了角色,明顯是後者被前者迷得神魂顛倒的樣子,蒙二娘就更不覺有假。


    她聽了這行人的話,心慌意亂,脫口而出道:“狗屁!怎麽可能是這樣?!”


    那行人好心解答,卻被罵了幾句,也不樂意了:“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我呸,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不相信就自己進去看一下唄!”


    蒙二娘呼吸節拍越來越錯亂,也無心和他吵架。她甚至不願意再等,高價和一個行人換了場次的票,匆匆走進去。


    然而開頭第一幕出來,她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詩千改告訴她的流光戲,根本不是這樣的!她的開頭的確也是幻陣的場景,但卻是一片烈火岩漿。為了做出這個幻境,她不知花了多少錢才找來合適的修士!


    即便是在炎熱的六月,蒙二娘也覺得如墜冰窟。她根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直到畫麵上出現了芙官的臉,她才猝然回過神。


    對,還有劇情。詩千改沒有將場景完全告訴她,也情有可原,否則那就一模一樣了……劇情,劇情才是最重要的!

    蒙二娘死死盯住視線,可即便這樣欺騙自己,麵上還是冷汗如漿,甚至連腿都開始發抖了。


    畫麵上,百裏荼和林兔的故事又一次上演,可台下卻有一個人根本無法沉浸入她們的故事。


    二樓包廂內。


    詩千改看完全場,也有欣慰之感,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成片。她轉頭道:“你們覺得怎麽樣?”


    夜九陽感情充沛,哭得滿臉通紅,早就說不出話來,他的表情就足以證明一切:“終於圓滿結局了,我好欣慰啊嗚嗚嗚,”


    而賀雪也流露動容之色,沉思了一會兒說:“這個新戲種確實很厲害,如果我的小說也能這樣改編就好了。”


    詩千改笑道:“你們可都是股東,想拍自己的戲難道不容易?”


    除了夜九陽、賀雪,芙官、柳行雲等人也都在這裏。她們也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自己的表演呈現在流光石當中,表情又是害羞又是激動,圍著詩千改不斷讚美,包廂裏刹時間充斥著嘰嘰喳喳的聲音。


    尤其是柳行雲和芙官這兩個主人公,看起來如喝醉了酒一般暈乎乎的。柳行雲甚至鼻尖發紅,聲音都悶悶的:“先生,您之於我,真的是再造之恩!”


    芙官則也是眼圈通紅,雖沒有明說,可是他傳遞出來的情緒確實一樣的。


    這在場諸人裏,唯一情緒沒怎麽波動的就是秦方濃,但他一直看得很專注,現在第二個場次開始演了,他的視線也沒有挪開。


    “七郎,你覺得如何?”詩千改坐到他身旁道。


    秦方濃這一天沒有戴麵具,流光石的光影照在他臉上,將那雙過於幽沉的眼睛映得清透。


    他側過頭,表情不像平日那樣含笑,但正因此這種平靜的神色才顯得極為認真:“戲裏的情緒,我感覺到了。”


    詩千改還是頭一次看到秦方濃如此正經地說話,不由微微愣了一下,但秦方濃很快又恢複了笑意,道:“真的很好,翡姐姐,我都不知道怎麽誇了。”


    詩千改聽出他是真心的,頓了頓,有些好奇地問:“你為什麽強調了情緒?”


    他第一次向她討要福簽的時候,就說,“我想要‘喜怒哀樂懼’”,幽篁山莊的征文主題也是情緒,她覺得這當中應該有什麽關聯。


    秦方濃輕輕用折扇敲了下盤子,裏頭的瓜果就自動去了皮、分裂開來。扇柄再一推,這盤果切就被他送到了詩千改麵前。


    “這個麽,是秘密。”他手支著下巴,笑道,“等以後機會合適了再告訴姐姐。”


    包廂中一片歡騰,而在底下的蒙二娘,看完一整場戲出門後卻是感覺自己走在了雪地裏,手腳冰冷。


    整整一個多時辰,她的心就如同在油鍋裏煎熬。


    這戲好看嗎?好,當然好看。可是她排的戲和這一場流光戲,不能說師出同門,隻能說是毫無關係!

    若說原先她還有半本相似,可在經過一個月芙官給她傳遞來的“調整”、“修改”、“改良”之後,原先的那半個戲本子也是麵目全非。


    這隻是劇情上的差別,還有表演上的差別。蒙二娘排的戲裏,梨園客們都是像從前的戲一樣做了誇張的打扮,還有大量的旁白。然而在詩千改的戲裏,梨園客們的容貌都隻是略做了修飾,看起來與常人也差不多!

    蒙二娘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的種種,幾乎覺得自己瘋了。她為什麽會相信這些?!明明起初也對劇情安排有懷疑,可最後為什麽還是對詩千改深信不疑?!


    ,其實這也不能怪蒙二娘,隻能是說詩千改太能忽悠了。難道前世那些爛片的投資商,砸錢的時候都想要拍爛戲嗎?當然不見得。


    詩千改有遠超出這個時代的經驗在,各種話術一套一套的,再加上蒙二娘心理上認為詩千改已經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又對她的年紀看輕一等,就更無從辨別了。


    最後出來的成品,是一個實打實的大製作爛片。再加上戲曲打扮和真實背景之間濃重的違和感,簡直有種恐怖穀效應。


    蒙二娘越想越暴怒,為了這場流光戲,她不僅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現金,還將一些資產折現全砸了進去!


    這些錢不僅僅是排戲,還提前刻錄了許多流光石,就等著之後賣出去。而現在這些流光石也全毀了!

    憑什麽!?她一定要把這件事曝光出去,讓詩千改也受到代價……但蒙二娘猛地一驚,發覺一件事:從始至終,詩千改都沒有正麵和她交談過,沒有留下任何的記錄。她有的,隻是從芙官那裏得知的“轉告”、“暗示”。


    ……這件事裏,她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詩千改根本不是她以為的色令智昏的“小姑娘”,她以為她是獵手,可實際上她才是被詩千改玩弄在股掌之間的那個!

    惱怒、恥辱、恐懼層層疊疊地漫上心間,蒙二娘渾身發抖,隻覺得自己腦子裏嗡嗡地響。


    “哎,你這家夥怎麽走路不看路呢!”


    一個行人被她撞到,抱怨了一句,可下一刻卻看到蒙二娘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嚇得大叫一聲:“快來人,這裏有人中暑暈倒了!!”


    ……


    三天下來,翡不琢的流光戲引爆了金陵。


    它得到了史無前例的絕好口碑,但凡看過的人,哪怕不喜歡它的劇情,也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出好戲。


    文修們看完後都咋舌,翡不琢在寫文上有天賦也就罷了,商業上的點子也一個接一個的。在以往,新戲種往往要經過一代一代人的試錯才能被確定下來,可翡不琢一己之力就搗鼓出了這個玩意兒,真令人驚歎她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不僅被文曲星眷顧,也被財神爺眷顧啊!

    有心人計算了一番,光是這三天雅音華光的收入,就可以比擬一些大戲院一整年的收入。


    一時間,人人都在說流光戲,這股風潮刮出了金陵,周邊人也都想來湊熱鬧,然而一票難求。據說,一張轉讓係票的價格最高都開到了百兩黃金,古時的洛陽紙貴也不過如此了。


    不僅觀眾喜歡,戲院的班主們也都喜歡。一個新戲種的出現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們又有一個新的領域可以賺錢了!


    從前跟風祝奇誌的流光石戲院在這幾年也早就感覺到了競爭變大,這東西幾乎沒有成本,能開出什麽樣的流光石全看自己的運氣。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回歸故事本身呢?他們也可以這樣排新戲!

    當即就有戲院打出了旗號,要將從前的戲改為流光戲。


    雅音華光打了個漂亮的開門紅,對街的三芙戲院卻是愁雲慘淡。


    蒙二娘當天回到戲院後就大病了一場,純粹是被氣出來的病。


    她拖著病體,向自己頭上的六爺求助,可三天下來卻音信全無。這不得不讓她恐懼,六爺一般回她的信不會間隔超過兩天,難道這回他那邊也出問題了?


    想再聯係芙官,卻發現自己的靈犀玉標被他碎了。而去雅音華光找人,侍衛也像不認識她一樣,把她冷漠地攔在外麵。


    蒙二娘先前因為太放心,也是想要給芙官一點兒甜頭,把他姐姐的事情透露了一點給他。


    雖然隻是說了她在哪裏做小妾,但以詩千改的能力,想救出她簡直是輕而易舉。她連芙官的把柄都失去了!


    這三天,蒙二娘一邊在自己的戲院大發脾氣,一邊也暗自心驚回憶自己一個月以來的舉動,究竟詩千改查到了哪一步,可謂是備受折磨。


    蒙二娘並非是那種機關算盡的聰明人,否則做老鴇的時候也不會被抓進大牢了。她隻是心狠且大膽,再加上有幾分小聰明。


    眼看走投無路,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硬著頭皮把戲上了。


    原本定的是十天之後再上,現在三天就等不及了。那“一千張”免費票的承諾自然也告吹,她現在急著撈回成本,然後跑路,這會兒,她的危機感倒是回到腦子裏了,種種預兆都暗示她,詩千改給她的懲戒還不止這些!


    “你們家戲院怎麽回事呀,說好了免費票,怎麽又漲到五十文了?”


    “感情之前是在忽悠人呢!免費麽沒有,連說好的一模一樣的戲也做不到!”


    “退錢,退錢!!你們演的這是什麽戲?!百裏荼和林兔都被你們糟蹋了!”


    “你姥姥的,我先前在雅音華光看了,劇情根本不是這樣!”


    “若不是雅音華光沒票了,我怎麽會來看這種東西?!排得差也就罷了,你這態度簡直是在侮辱我們!”


    “即便是單看故事本身,這也寫的太爛了!什麽都別說了,趕緊給我退錢!”


    然而戲上了之後,僅僅是第一個上午,口碑就砸了下來。尤其是戲的內容,讓觀眾們出離憤怒。


    他們花了錢,看到的這是什麽??人物簡直都崩壞到天邊了!


    修士對上凡人是修士擔責,可凡人對上凡人那就是普通鬥毆了。群情激憤之下,三芙戲院的門都被砸爛。


    官府官差登門,觀眾們也振振有詞,還將三芙戲院反告了:她先前宣傳裏寫,說和雅音華光的戲一樣。現在發現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難道不是在造假騙錢?


    想看戲的觀眾們不買她的賬,而之前的輿論也反撲了。詩千改那邊的讀者得知此事,更是唾罵。


    “你還打著翡不琢先生的旗號,暗示你有翡不琢的門路關係!這是在欺詐!”


    “我就說,先生怎麽可能和一個之前蹲過牢的人牙子交好?”


    “人販子還想賺錢?真當金陵城沒人知道你以前幹過什麽?”


    蒙二娘狼狽遁逃,心裏沒底,一咬牙準備親自去六爺府上看看,就算被六爺喝罵也忍了。


    可當她到達目的地,卻看到一列官兵將六爺的府邸包圍了。聽周圍看熱鬧的行人講,這架勢已經持續三日了!


    蒙二娘極度駭然,幾乎是連滾帶爬回到了三芙戲院。她連夜收拾細軟,這回連成本都不想再撈了,隻想著把自己撈出去。


    可還沒收拾多少,外麵就傳來了敲門聲。


    “官府辦事,閑人免近!有人舉報你們家戲院買賣人口,開門,與我到官府走一趟!”


    詩千改在流光戲上映的第四天得知了蒙二娘被捕的事情,搖頭道:“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她那天說服芙官之後,芙官就成了個雙麵間諜,幫她傳遞了許多假消息,忽悠著蒙二娘改了劇本。


    與此同時,詩千改自己也沒閑著,開始悄無聲息地揭六爺的底。


    這也是她晉升元嬰之後發現的一個微妙變化,自己人脈變得更廣了。哪怕不借助張鏡蓮夫人,憑借她自己也可以查區區一個金陵官員的信息。


    更多的人想聚集到她身邊,願意為她辦事,無數的文會、宴會邀請她參加……流光戲上映後更是如此,短短四天,她就收到了一百來張請柬。


    這種被捧著的感覺是元嬰之前完全不能比的,如果她是真的隻有十七歲,或許會沉浸在這種感覺裏飄飄然一段時間。


    不過,詩千改畢竟內核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與此同時她還是琅嬛門的弟子,所接觸的都是最優秀的人,那麽外界吹捧所帶來的影響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她一個月以來低調行事也有這一層原因在,為了克製住自己,不沉浸於紙醉金迷。


    寫文、籌備年中測試、排戲,這麽多天來詩千改基本就幹了這三件事。


    《賭翠》的劇情進入了中後段,它要比《千金》篇幅更短一些,事實上,詩千改穿越後寫的長篇小說,每一篇都比她前世的平均篇幅要短。


    在幫助孤女報仇、自己成為了城主的相玉師後,女主角謝知玉又在賭石大會上大出風頭,奪得了魁首。


    這一回,讀者們可沒有猜誰會奪魁了,除了沒有看過《千金》的新讀者們,其他人都知道翡不琢會讓女主角成為第一。然而知道歸知道,這奪魁的過程才是最吸引人的,在賭石大會的劇情裏,讀者們熱情高漲,激情產出了無數同人,詩千改好幾次都追得津津有味。


    而當謝知玉贏得了第一,最開始玉佛事件中,藏在水麵下的勢力都漸漸浮現了出來,並且與謝知玉發生交鋒。


    如今的謝知玉已經是天下聞名的相玉師,她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並且成為這個世界中一股龐大勢力的首領。


    文章圍繞幕後黑手的真實身份展開劇情,這讓讀者們也嗅到了完結的氣息。


    【謝小姐與那幾股勢力幫派鬥法,追查文物的線索,應該已經進入劇情中後段了。舍不得啊!】


    【《賭翠》四月初開始連載,到如今也兩個多月了,不知道先生有沒有想好下一本小說?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翡不琢這速度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和她的《千金》同一時間開始登載的小說,有很多到現在才寫了一半……真想知道她下一篇小說是什麽。】


    【也才不到三十萬字,我覺得我可以看《賭翠》再看七十萬字!沒錯,當初《千金》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外傳那點真不夠看呀。】


    【不說了,我去看第二遍《二世仙緣》了。】


    【不知道先生什麽時候把《二世仙緣》的小說版本發出來?流光戲很好看,但暫時買不到票,好想重溫啊!】


    靈犀玉網裏,相關的討論欣欣向榮。


    反翡讀者再度被狠狠打了一次臉,見到翡不琢連戲都能排得這麽好,隻得說一些沒有攻擊力的酸話,其中還有一部分因為新戲當場叛變,加入了讀者陣營。


    今天是六月十九,再過一天就是琅嬛的年中考試。詩千改正在簡升白的靜室裏麵接受考前補習,俗稱臨時抱佛腳。


    考前一天,整個琅嬛的學習氛圍空前濃厚,隨便走到一個小樹林都能聽到有人在背書。


    夜九陽當初雄心勃勃選了所有課,現在背得兩眼發直,做夢都在念叨著考試。而賀雪則是三人中最清閑的那個,他記憶力超群,理解性的題目掌握得也不差。


    對於現在的詩千改,背書已經不是問題了,她心裏還是比較有底的,年中考試流程並不複雜,以文試為主,年末的考試才會增大武試的比例。


    “你掌握得都差不多了,尤其是匠道。若是陸不吟還在這裏,她肯定也要誇獎你。”簡升白撚了撚胡子說道。


    陸不吟已經結束了在琅嬛的布道,目前正在瑤華派。


    簡升白取了一份文書出來,道:“你可以看看這個了,是關於首席弟子的事宜。”


    詩千改好奇地接過,她加入琅嬛以來,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施明夷就是琅嬛的首席,即整個琅嬛門下所有師生的領軍人物。


    而簡升白給她的這份文書中,所說的並非琅嬛首席,而是每一屆的首席弟子。它不像琅嬛會的會首那樣需要擔任實際的職務,類似一個清閑的榮譽職務。唯二的職責就是成為眾弟子的榜樣表率,以及若有其他弟子修為追上來試圖挑戰時,接受比鬥。


    對於業務繁忙的勞模詩千改來說,這比琅嬛會首席更適合她。


    而在未來,也隻有每屆的首席弟子才可以向施明夷發出挑戰。


    毫無疑問,詩千改的修為是目前這屆弟子當中最高的。她隻需要通過琅嬛的試煉,就能成為首席。


    試煉的時間還沒有定,詩千改先記下了這件事,以免到時候準備不足。


    ……


    年中測試很快到來。


    兩整天,從早到晚,琅嬛弟子們都沉浸在考試地獄當中。詩千改筆頭都寫禿了兩支,感慨自己前世都大學畢業了,穿越後還要吃考試的苦。


    “天啊,終於考完了,我感覺我要死過去一回了!”


    夜九陽是最後一個考完的,一出考場就發出呐喊。就和期中考試一樣,闖過去就又能進入鹹魚放鬆期了。他宛如解放了韁繩的大金毛,狂奔出去,一把勾住賀雪的脖子,把後者勾得一個踉蹌,額角冒出青筋:“……你冷靜一點!”


    詩千改提前交了卷,去茶廳買了三個冰碗奶酥過來,此刻塞了一人一個,這東西其實就是冰淇淋,大雅百姓夏天最喜歡的消暑食物之一。


    夜九陽讚美了一聲“詩妹大方”,又握拳道:“我還要再去看一遍《二世仙緣》,這個月的第二次機會還沒弄掉呢!”


    賀雪也一樣還有一次購票機會,默認了這個選項。詩千改則無所謂,笑眯眯加入二人的步伐。


    夜九陽歡呼一聲,跑在了最前麵,差點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詩千改:“……”


    說好最不喜歡虐文的呢,現在怎麽這麽積極?


    夜九陽的背影到了前頭的柳樹前,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碰到了一個人,那人喊住他說了幾句話,夜九陽撓了撓頭,又折返回來。


    詩千改疑問:“怎麽了?”


    夜九陽語氣似乎有些遲疑:“詩妹,前麵有人說想要委托你做一個任務。”


    ,這是成為元嬰之後的第二個明顯變化:從這個階段開始,玄靈閣會與她單獨對接、派發一些任務,而其他人也可以指名委托元嬰修士任務。


    詩千改一頓,她前二十來天也收到了委托,但因為比較忙碌就先拒絕了。現在年中考試結束,似乎可以考慮考慮。


    隻是,她發覺夜九陽的神情比較古怪,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人他……”夜九陽話音未落,身後的青年就閃現到了詩千改麵前。


    這青年身穿藍衣,身上墜的玉佩有家紋,似乎是什麽大家族的人,並非琅嬛的弟子。他容色可稱俊美,微微含笑,臉上還有小酒窩。


    ,這一照麵,賀雪的表情也古怪起來。


    因為這青年的臉,與詩千改有四五成的相像!

    “族妹,初次見麵,我名為詩光默,還請你多指教。”藍衣青年風度翩翩道,“我想要委托族妹一個任務,不知意下如何?”


    詩千改看著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笑。


    詩?就是簡升白之前說的、何芷芷勸她可以說出來做護身符的、大姓的“詩”家?


    原身的母親早在婚前就與家族決裂了,這詩光默早不來晚不來,連原身凍餓而死的時候都沒出現,而在她晉升元嬰後,就飛速卡著時間來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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