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夫人啊,我不傻的
第35章 夫人啊,我不傻的
趙旖然扔下碧羽,走過去扶住秦澤禦:“夫君,你不是回房養傷去了嗎?”
院裏擺了一排比常人高的架子,上邊綁滿了繩子。
頗有幾分情趣。
秦澤禦最喜歡熱鬧了,哪裏顧得上回答問題:“這看起來像是綁人用的,夫人要做遊戲嗎?”是個聰明的,
趙旖然點了點頭:“是呢,夫君,鄭夫人說了,幾個嬤嬤不太懂事,讓我好好教教。”
“你想啊,我哪裏會教這些傭人,還是這些東西來的實在。”
“保證他們聽話。”
秦澤禦無比讚同的點頭:“夫人說的太對了,以後誰不聽話,就把他綁這上邊。”
秦澤禦說的興奮,趙旖然卻聽的頭皮發麻。
想到原主被人剝皮的事,萬一秦澤禦學會了,不剝皮了,而采用這些刑具,那可能比剝皮還要痛苦。
她怎麽光顧著高興了,竟然忘了秦澤禦這個大魔王了。
不行,等處理了這些嬤嬤,這些東西,有多遠扔多遠。
趙旖然不過是虛張聲勢,自然不會真的對幾個嬤嬤動刑。
但也不妨她把事情做的像些。
幾個嬤嬤被人從草棚裏拖出來,一個個的全都癱軟在了地上。
隻有趙嬤嬤兀自強硬,嘴上嗚嗚嚷嚷的罵著,說要找王爺討個公道。
但人其實已經軟了,不過外強中幹而已。
“世子爺,世子妃,”碧羽看見寧蘭苑來人了,過來稟報,“茗琴帶人來了。”
王府的家丁都是一身黑衣。
茗琴穿著上好的衣料,打扮的花枝招展,急匆匆的走在前邊,後邊跟了四五個黑衣家丁。
她一邊走一邊吩咐:“一會手腳利索點,能直接把人帶走就帶走。”
“是,”幾個家丁異口同聲的答應著。
趙旖然遠遠的看著,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當這紫元閣什麽地方呢,還敢帶家丁過來。
難不成還要明搶?
“碧羽,把椅子抬過來一個,世子爺被人抽了鞭子還沒好,別再被人驚動了。”
碧羽心思活泛,很快領略了趙旖然的意思。
她趕緊帶兩個人抬了一把黃花梨的大椅子來,上邊鋪了一張虎皮墊子,看著極其舒服。
“夫人啊,我現在沒事,”秦澤禦不想坐,他想站著看熱鬧。
趙旖然背著眾人跟他眨了下眼:“我們得好好修理修理那些壞人,得你出手幫忙才行呢。”
“要我幫忙?”秦澤禦驚訝道。
趙旖然點頭:“對呀,您可是我們這紫元閣的頂梁柱呢。”
秦澤禦高興了,參與其中的樂趣果然感覺不同,“那好,我這就坐。”
秦澤禦靠著椅背,樂樂嗬嗬等著看熱鬧。
碧羽怕他無聊,還給他端了一盤幹果。
“奴婢茗琴見過世子爺,世子妃,”茗琴是個懂禮數的,進了紫元閣第一件事就是給世子和世子妃行禮。
秦澤禦翹著二郎腿,吃著幹果,看得悠然自得。
趙旖然站在他身邊。
她身穿圓領紫色短襖,下邊緙絲藍色馬麵裙,外穿一條鳳穿牡丹的對襟褂子。
胸前還戴著赤金項圈,不過今天沒嵌珍珠,而是掛了一隻半個雞蛋大小的長命百歲如意小金鎖。
烏發挽起,赤金鳳釵襯著她的俏臉。
白珍珠的步搖,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輕輕晃動。
看見茗琴一言一行還算客氣,也不打算難為她,拖著長調說道:“起來吧。”
不是茗琴客氣,實在是院子裏的刑具太嚇人了。
茗琴還沒進這院裏,遠遠的看見就覺得腿肚子打轉。
幸虧昨晚抓珠兒的時候,她沒跟著來。
否則現在被關柴房的奴才就是她了。
“謝世子爺,世子妃,”茗琴站起來,老老實實的說道。
隻有茗琴行禮了,另外四個家丁還站在遠處觀望。
看樣子並沒有打算認她這個女主人的意思。
趙旖然漫不經心的看向幾個人:“這幾個人,是我們府裏下了帖子請來的貴客嗎?”
茗琴趕緊招呼幾個人過來給世子妃行禮:“你們幾個,快點過來行禮。”
“免了吧,”趙旖然等他們幾個跪下去,才慢慢悠悠的說出口,“免得讓大家都以為我這世子妃刻薄寡恩,還以為我專和奴婢們過不去。”
茗琴:“……”
不是您責怪他們沒行禮?
茗琴不過是在心裏腹誹,可不敢說出來。
她麵上還得陪著笑,“世子妃說笑了,奴婢們怎麽敢這麽想。”
趙旖然笑道:“是嗎?”
頓了下,“這麽大張旗鼓怕的是有什麽事吧?”
“想必不是過來討賞錢的。”
“要是討賞錢,也該是前天。”
“看這幾個人眼生的很,世子大婚,這幾個人應該沒來過吧?”
世子爺大婚,按理闔府上下都該過來幫忙才是。
可是鄭婉娥想坐主母的位置,讓世子給她行跪拜大禮,被王爺拒絕後,就命令府裏的人不準幫忙了。
否則世子的大婚也不可能辦的那麽簡陋。
幾個家丁年紀都不大,最喜歡熱鬧,世子爺大婚當然是想湊個熱鬧,順便再討點賞銀的。
可是鄭夫人有令,他們也不敢違背。
今天聽到世子妃要和他們算舊賬,當然不想承擔這種後果,立刻跪下,哭訴道:“還求世子妃原諒奴才們,不是奴才們不想來,實在是那天被主子派了差事。”
趙旖然就知道是這樣,也不追究,擺擺手讓他們退到旁邊去了。
“夫君啊,”趙旖然笑盈盈的和秦澤禦說話,“你肯定不知道這口大缸是怎麽用的吧?”
院子的正中間擺了一口大缸。
大缸被架起來,下邊放了一堆柴火。
秦澤禦正好奇呢,“夫人,你快點說,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趙旖然:“我也是聽人說的,沒親自試過。”
“一會兒讓人把火點著了,再隨便找個嬤嬤放進去,那缸開始是涼的,越燒越熱,人站在裏邊,沒一會兒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呢。”
“想來肯定是有趣。”
這不是要把人活蒸了嗎?
周圍的人無不聞聲變色。
尤其是倒在地上的幾個嬤嬤,此刻全都麵無血色,幾乎丟掉了半條命了。
趙旖然隻當不知,自顧自的說下去,“就是不知道,這人是先被燒死呢,還是皮膚先被蒸熟了呢。”
趙旖然長得國色天香,美豔不可方物,可從她紅潤的嘴唇裏吐出來的話,像活活的剝開皮肉,讓人聞之生寒。
此刻滿院子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誰知道這個新來的世子妃到底安了什麽心,偏生世子還是個傻子,事事依著她。
萬一誰惹鬧了她,轉頭被扔進大缸裏怎麽辦。
趙旖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她不緊不慢,像講故事似得,繼續道:“我呢,就喜歡聽那些大家都不知道的隱私。”
“誰要是能說一件,讓我聽著有趣,那就少受一點懲罰。”
語畢,她慢慢走到五個嬤嬤麵前,笑得人畜無害,“你們幾個呢,但凡聰明的,就該知道怎麽做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五根纖纖玉指,“從現在開始呢,滿院子的刑具,我各個都想看看。”
“隻等我數夠了五個數,徐嬤嬤,你就隨機拉一個扔進去。”
“5……”
“我先說,我先說,”五個嬤嬤聽見趙旖然數數,都爬起來跪到她腳下,搶著開口,生怕自己慢一步,被人投進大缸裏。
趙旖然立刻停止了數數,她隨手一指,“就你先說。”
茗琴嚇壞了,酷刑之下,誰能逃得過去。
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這五個嬤嬤就得把寧蘭苑的底都掀出來。
她趕緊走過去,阻止道:“世子妃,請等一下。”
趙旖然笑了:“怎麽,你也想嚐嚐我的大鼎嗎?”
明明趙旖然的語氣輕飄飄的,沒有什麽力度,可卻聽得茗琴頭皮發麻。
但她還是得咬緊牙關把鄭夫人交代的事情辦完了。
“世子妃,”茗琴先吸了口氣,“奴婢這就讓人把您的四個丫頭送過來,還求世子妃大發慈悲,放了這幾個老嬤嬤。”
“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趙旖然怎麽可能輕易鬆口,否則都對不起她費這麽大勁準備的這些東西,“是麽?”
“我看他們幾個昨兒晚上抓珠兒的時候,可活潑了呢。”
茗琴:“……”
周圍的人:“……”
活潑是這麽用的麽?
趙旖然不肯放人,茗琴又道:“您和世子爺剛剛大婚,正是喜運當頭的時候,可別被這幾個婆子觸了眉頭。”
“再者,世子爺身體常有不適,教訓幾個奴才不打緊,可別給世子爺招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趙旖然一派淡然,就想聽聽她能說出什麽花樣。
茗琴見世子妃沒有反感,繼續道:“我們夫人常常跪在祠堂裏,求列祖列宗保佑世子身體健康,也經常出去吃齋念佛,為世子爺積德納福。”
“希望夫人的這片苦心沒有白費。”
這些騙人的鬼話說的冠冕堂皇,趙旖然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茗琴話裏的意思她可是聽出來了:“茗琴,”她仔細打量著茗琴,“你這是在威脅我,打了幾個嬤嬤就是給世子招災了?”
“還是指責我們世子不正常?”
“是個傻子?”
“夫人啊,”秦澤禦適時插話道,“我不傻的。”
茗琴:“……”
我什麽時候說您傻了?
如果是以前,沒準她還真就直接說出來世子傻了的話。
但今天她生怕世子妃找茬,什麽話都特意留了三分。
旁邊看熱鬧的眾人:“……”
這小夫妻兩個配合的還挺默契。
趙旖然不給茗琴辯駁的機會:“我這個人呢,從來不信鬼神,行的正,走的直,倒是真想看看打了幾個嬤嬤會給世子招來什麽不好的東西。”
笑話,秦澤禦可是未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還怕這幾個牛鬼蛇神。
“來人,點火。”
趙旖然一聲令下。
等在旁邊,早就看不慣趙嬤嬤他們作威作福的家丁小廝,生怕趙旖然反悔似得,手腳麻利的點燃了大缸底下的木柴。
趙旖然走到趙嬤嬤身邊,一邊打量著她,一邊道:“我看啊,這裏邊趙嬤嬤身體最好,手腳最麻利,那在大缸裏跑起來,肯定也是最快的。”
趙嬤嬤嚇得險些尿褲子,長得一臉橫肉都鬆懈了不少。
“求世子妃饒命,求世子妃饒命。”
“珠兒的事和我們無關,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
“是嫻碧那個小賤人挑撥離間,說珠兒伺候主子不用心,娘娘擔心世子爺和世子妃用著不順手,這才想著先打發了她。”
“娘娘心地善良,還擔心珠兒受委屈,特意找了個好人家,進門就做少奶奶。”
這話說的和真的似的,要不是趙旖然昨天看見珠兒被打的慘樣,幾乎都要相信了她。
難怪王爺從沒追究過他們寧蘭苑仗勢欺人的事。
這顛倒是非的能力,可不是常人能看透的。
珠兒一直躲在屋裏,此刻聽到趙嬤嬤顛倒黑白,再也躲下去了。
她跑出來就跪在了趙旖然腳下。
盡管已經收拾過了,她臉上的傷看著還是很嚇人。
“世子妃,”珠兒一邊磕頭,一邊哭訴,“您可千萬不要相信趙嬤嬤的話。”
“她們就是要把珠兒賣去青樓,做那些一輩子都尋不見活路的事。”
“可是真的?”趙旖然故意問道,“不是你說謊?”
“珠兒,你不要胡說,”趙嬤嬤被人掀了底,還想拿出以前的氣勢唬住珠兒,“我們什麽時候要賣你……”
“住口!”趙旖然不想聽趙嬤嬤說話,她冷聲喝道,“來人,先把趙嬤嬤的嘴給我堵上。”
趙旖然的命令一下,很快就有人堵住了趙嬤嬤的嘴,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趙旖然這才看向珠兒:“有什麽話,盡管說。”
珠兒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趕緊舉手發誓:“如果奴婢有一個字假話就讓奴婢天打雷劈,口舌生瘡,下輩子都不能做人。”
珠兒才不過十幾歲的小丫頭,手上臉上都是傷,她一邊哭一邊詛咒發誓,可憐無助的摸樣,引得在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難過起來。
他們的命運大都和珠兒一樣,討主子歡心了,日子就能好過點。
一旦不小心惹怒了主子,那苦頭可有的吃呢。
珠兒擔心世子妃不信,繼續說:“如果世子妃不信,可以問問他們,之前世子爺的大丫鬟紫琪姐姐,是不是被他們賣到青樓去了?”
“還有這事?”趙旖然怒了,看向趙嬤嬤,見她的嘴被堵著,又看向了她旁邊的另一個劉嬤嬤:“你說,是不是有個紫琪被賣去了青樓?”
珠兒擔心對方不承認,繼續說:“兩年前我還見過一次紫琪姐姐,她因為不肯接客,被老媽子打了,她想從青樓逃出來,又被抓了回去。”
“這事碧羽姐姐也見過的。”
“不信,您問碧羽。”
趙旖然看向碧羽:“她說的可是真的?”
碧羽趕緊跪地求饒:“奴婢是見過紫琪,當時她一邊臉腫著,被一群人追,我當時是想救她來著,可是我……”
她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求世子妃饒了奴婢。”
這是和碧羽無關,趙旖然自然不會追究她,“你先起來吧。”
她隻看著幾個嬤嬤:“不知道你們這麽大年紀的,青樓還會不會要。”
“不如先用大缸蒸一蒸,蒸的細皮嫩肉了,再送去青樓正好賣個好價錢。”
嗤……
周圍有膽子大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旖然不在乎別的人怎麽看,她隻關心秦澤禦的想法。
紫琪是他最得力的丫鬟,被人賣了,他才是最該難過的一個。
不過畢竟傻了的人,讓他和平常人一樣思考事情也是不現實的。
趙旖然看向秦澤禦,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的眼神很奇怪。
說不上關心,也談不上生氣,就是涼颼颼的有點冷漠。
難不成紫琪被賣了太久,他已經把人忘了?
算了,這事稍後再說。
大缸下邊的木柴倒了油,小火苗一點,砰的一聲就燃開了。
說話間,大缸裏邊的溫度已經上來了。
趙旖然命令道:“先把趙嬤嬤請進去。”
趙旖然的話音一落,立刻有人架著趙嬤嬤往大缸處走。
才這麽一會兒,就抖出了紫琪的事。
這麽下去,還不知道多少事要被翻出來。
茗琴急得額頭直冒冷汗,可她又不能直接衝上去攔住趙嬤嬤。
正在她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就看見三小姐握著鞭子,帶著十來個人,從遠處烏泱泱的走來了。
可算有救了,茗琴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先喊了一聲:“慢著!”
趙旖然自然也看見了秦澤悅。
單單和個寧蘭苑裏的丫頭對線,根本沒有棋逢對手的爽快感。
這三小姐來了,倒是有意思多了。
她這個人,做什麽事情,很容易上頭。
一上頭就不計後果。
比如此刻,她也不知道最後會如何收場,反正先痛快過了再說。
秦澤悅進院之後先淩空揮了三鞭子。
鞭聲在空中響起,像破開雲層的一聲聲霹靂。
唬的整個紫元閣的地麵都仿佛顫抖了一般。
先是茗琴喊了一聲:“慢著。”
接著幾個嬤嬤像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連滾帶爬的撲向秦澤悅:“三小姐救命。”
“三小姐救命,”
“三小姐救命,”
秦澤悅站在趙旖然的對立麵,目露凶光:“世子妃,怎麽你今天還想打我麽?”
原本的計劃是,秦澤悅今天先回外公家躲幾天,再讓柳姨娘去王爺那告狀。
可是五個嬤嬤被扣了,這事母親不好出麵,茗琴搞不定,她就隻能暫緩出行了。
趙旖然的注意力都在秦澤悅的鞭子上。
這東西打人特別疼,如果她挨了兩下子,怕也是白挨的。
難不成還真能找王爺給她做主嗎?
趙旖然有些慫了。
她果然還是慫的快。
不過還有比趙旖然慫的更快的人。
剛才茗琴帶來的幾個家丁明顯是保持中立的,這會齊刷刷的都跑向了秦澤悅的身後。
“我等給三小姐護駕。”
跪的比幹脆麵還幹脆。
趙旖然嘴角抽了抽,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整個大院裏的傭人忽然自動分成兩列。
那叫一個幹脆利落,整齊劃一。
目前趙旖然身邊坐著一個一心隻吃幹果,仿佛這一切都和他無關的世子爺。
旁邊站著徐嬤嬤、碧羽還有一個止不住發抖的珠兒。
一共五個人。
再看秦澤悅那邊。
茗琴以及她帶來的四個家丁,剛剛爬過去的五個嬤嬤。
還有秦澤悅自己帶來的七八個人,和原主的四個陪嫁丫鬟。
當然這四個陪嫁丫頭都被綁著。
外加紫元閣那些見風使舵,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十幾個傭人。
這麽算下來,秦澤悅身邊竟然多達三十人。
5:30。
趙旖然看的頭皮直發麻。
如果真要混戰起來,她們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
秦澤悅顯然和她一樣的想法,手裏握著皮鞭,笑得十分得意,“世子妃,你也看到了,這王府裏到底誰說的算。”
“除了一個老不死的嬤嬤和一個叛主的賤人,還有一個快要尿褲子的死丫頭,另外再加一個傻……”
“汪汪汪……”大白蹲在秦澤禦腳邊,搖著尾巴,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似得,適時叫道。
好像很不滿意秦澤悅故意忽略了它。
秦澤悅頓了下,“哦,還有一隻瘸腿狗!”
“你看看,這深宅大院有誰是站在你那邊的?”
秦澤悅說到叛主的時候,涼颼颼的掃了一眼碧羽。
碧羽很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麽嚴峻的情況下,選擇和世子妃站在一起。
如果世子妃今天被人打壓住了氣勢,以後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可一旦世子妃站起來,那她自然也會飛黃騰達。
雖然剛才她故意透漏信息給茗琴,還能找個借口解釋過去,但她就是莫名覺得世子妃會贏。
她必須為自己的前程搏一回。
徐嬤嬤是王妃出嫁時帶過來的老嬤嬤,從世子出生開始就照顧他,自然是和他站在一起的。
而世子肯定和世子妃站一起。
珠兒沒有選擇,她現在被寧蘭苑的人帶走,結果隻會比賣青樓更慘。
此刻趙旖然的陣營就是這麽武裝起來的。
她雖然頭皮發麻,但底氣是不能丟的。
“是麽?”
趙旖然絲毫不介意的笑道:“原來三小姐帶著皮鞭過來,是來跟我打架的?”
“怎麽,這些傭人也要一起動手?”
趙旖然雖然說的輕飄飄的,但這話含義很深。
在這種封建禮教極其嚴苛的古代社會,哪個奴才敢跟主子動手,相當於反了天一般。
而三小姐又是庶出。
趙旖然是世子名正言順娶回來的世子妃。
按理,三小姐是不夠和世子妃對線的。
更何況他們這些庶女帶過來的奴婢了,長了幾個腦袋敢去招惹世子妃。
隻不過他們礙於鄭氏那邊勢大,怎麽也得選個立場,所以才會做出這種選擇。
秦澤悅一手握著皮鞭掂了掂,她往前走了兩步,嘲諷道:“威脅如果有用,這院裏也就不會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怎麽樣?”
她掃了連同趙旖然在內的五個人,笑的恣意張揚,“現在投降,跟我說一句:‘三小姐我錯了’,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以後,我一定讓這些人,都乖乖聽你的話。”
“嗬嗬,”趙旖然根本不把這些酒囊飯袋放在眼裏,她小步挪到秦澤禦身邊,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夫君,夫君,該你上場了。”
一直忙著吃幹果的秦澤禦一臉迷茫的看向趙旖然。
還有他的事的?
趙旖然:“你是咱家的頂梁柱,這個時候,就該你表現。”
秦澤禦:“……”
他還以為他就是單純來看熱鬧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澤悅忽然笑彎了腰,好半天才停止,“我說世子妃,你是不是也傻了?”
“他連自己都顧不了,關鍵時刻你還能指望他?”
不光秦澤悅在笑,她周圍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且一個比一個笑的放肆。
“世子爺,武器來了,”忽然一道高喊傳來。
生生的打斷了整個院子裏的笑聲。
秦澤禦麵前放了一張雕花桌子,泥鰍抱著他的弩,擠開人群,啪的一聲按在了桌子上。
那一聲沉悶的響動,驚得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呆住了。
“世子爺,”泥鰍笑得特別歡唱,“您的弩到了。”
秦澤禦將手裏最後一顆鬆仁扔嘴裏,拍了拍手,這才起身,拉弓上箭,一氣嗬成,直直的瞄向秦澤悅的方向。
秦澤悅:“……”
嚇得險些扔了手裏的鞭子。
前天二哥險些被射殺,求到父王那,父王非但不幫二哥,還差點對二哥動了家法。
最後還連累了母親和她。
當時她被父王打了一巴掌,又被父王用劍指著,那個場景就算現在想起來,還讓她心有餘悸。
趙旖然擔心秦澤禦失了手,纖纖素手輕輕的搭在他的手背上,把他的大手按了下去。
“夫君啊,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認真。”
“夫人說的好,”秦澤禦收了弩,坐下去繼續吃幹果。
這會兒換趙旖然得意了。
一臉的春風得意,她看著秦澤悅:“怎麽,想不想試試我夫君的弩?”
“他射的可準了,保證一箭一個。”
秦澤悅:“……”
不用你說,她大哥武學天賦極高,如果不是人傻了,早就成了他們西秦的武狀元了。
弩這種武器,他從五歲就開始練,比軍營裏那些常年征戰的將軍發射的還準。
秦澤悅不說話,趙旖然掃向眾人:“這回你們要不要重新考慮站隊啊?”
女人臉上的笑容燦爛如朝陽,但是大家知道,她言外的意思可沒有朝陽那麽暖。
現在不站她,隻怕沒準什麽時候就會被世子當成靶子。
連二少爺都躲出去了,他們這些命比草賤的奴才,被人殺了也就殺了。
想及此,大家不敢耽誤,一窩蜂似得湧向了趙旖然的身後。
無比堅定的和她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轉眼間,秦澤悅身邊就隻剩下了個茗琴和五個披頭撒發的老嬤嬤。
茗琴也有心走向趙旖然,但她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如果背叛三小姐,鄭夫人是不會饒了她的。
五個老嬤嬤身不由己,心裏不住的念佛,今天怕是逃不掉了。
秦澤悅:“……”
趙旖然彎唇笑道:“怎麽樣啊,三小姐?”
“這王府裏到底誰說了算啊?”
秦澤悅不服氣道:“有能耐你別用弩!”
趙旖然:“你不也用鞭子了嗎?”
“對了,你進了我這紫元閣,啪啪啪就揮了三鞭子,按理,世子可應該去你們寧蘭苑射上三箭呢。”
秦澤悅:“你!”
趙旖然看著快要氣爆的秦澤悅,心情大好:“三小姐,我這人向來大度,不與人為惡。”
“但是你打我夫君的帳不能不算。”
秦澤悅的氣勢一下就低了,兀自鎮靜:“你想怎麽樣?”
趙旖然:“想讓我放了這些嬤嬤,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得先跟我夫君道歉。”
秦澤悅咬著嘴唇不說話。
王妃還在的時候,她從不敢對世子不敬。
但六年前王妃走了,世子傻了,她就可著勁的欺負他。
什麽大冬天往他身上潑涼水,夏天往他身上扔桃子,還讓小廝對著他呲尿……
反正什麽惡心的事,她能想到的都做過。
除了動手打人,擔心在他身上留下傷,被父王發現。
這六年,是她自從出生後,過的最痛快的六年。
可今天趙旖然竟然讓她跟秦澤禦道歉,這不是把她六年的痛快一下給打壓盡了麽。
不行,她絕對不能這麽做。
秦澤悅咬著嘴唇不說話。
趙旖然也不逼她,笑著吩咐傭人:“來人,把趙嬤嬤給我扔進大缸。”
“世子妃饒命啊,”趙嬤嬤眼見著三小姐幫不了她,急的直磕頭,忽然想起世子妃願意聽隱私的事,急道,“世子妃,剛才您說過,您願意聽別人的隱私,奴婢說了您能不能饒了奴婢?”
趙旖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那你說來聽聽。”
趙嬤嬤:“六年前……”
“住口!”六年前這三個字一出口,秦澤悅繃不住了,她趕緊出聲喝止住趙嬤嬤。
趙嬤嬤畢竟是寧蘭苑的老人,不敢忤逆三小姐,隻能住了口。
趙旖然才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麽貓膩,隻是笑眯眯的看著秦澤悅:“怎麽,三小姐想要道歉了?”
秦澤悅咬了咬牙,心裏想著不管怎麽說,六年前的事不能提。
她雖然不知道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母親肯定和王妃失蹤的事脫不了關係。
“好,”秦澤悅終於低下了頭,“我道歉。”
“大哥,昨天是小妹手誤,不小心打到了您。”
“回去後我一直自責,這不今天就過來看您了。”
秦澤禦靠著椅背,一直在研究泥鰍遞給他的新鮮果子。
對於秦澤悅的道歉恍若未聞。
秦澤悅見秦澤禦沒反應,看向趙旖然:“歉我已經道了。”
趙旖然板起小臉,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她沉聲喝道:“跪下!”
秦澤悅被她不高的聲音嚇了一激靈。
不光秦澤悅被嚇到了,周圍所有在場的人都被嚇到了。
就連秦澤禦都停止了玩果子,茫然的看向了趙旖然。
秦澤悅能道歉已經是觸及底線了,她怎麽可能跪下,“世子妃,你別太過分。”
趙旖然冷笑道:“我過分?”
“要不要讓這幾個老嬤嬤說說你以前是怎麽欺負世子的?”
書裏寫過,秦澤禦傻了這幾年,經常被人欺負。
否則他的性格也不會變的那麽暴戾。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趙旖然也不怕事情鬧得更大:“正好今天這裏人多,不如就把王爺請來看看熱鬧,想必王爺還不知道這麽多年世子吃了多少苦。”
趙旖然說這話的時候沒注意到,秦澤禦的眼瞼忽然變的很紅很紅。
聽說要請父王,秦澤悅什麽都顧不上了。
她兩腿一屈就跪在了地上:“大哥,是小妹不對,還請大哥看在小妹年少無知的份上,原諒小妹。”
秦澤禦大概是沒想到秦澤悅真會給他跪下,他眼底慢慢染上了紅色,什麽話都沒說,隻是看著趙旖然。
趙旖然沒有權利代表秦澤禦原諒不原諒秦澤悅,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昨天鞭子的事暫時記下,如果以後再讓我發現你們對世子不敬……”
她說到這裏,目光冷颼颼的掃向了眾人
意思很明顯,這話不止說給秦澤悅聽的,更是說給府裏所有人聽的。
“以前的帳,必定雙倍討回來。”
秦澤悅接觸到趙旖然涼颼颼的目光,下意識的說道:“小妹以後絕對不敢了。”
不知道為什麽,趙旖然忽然發現秦澤禦用手遮擋了下陽光。
他的眼角紅紅的,好像有淚水溢出的摸樣。
雖然傻了,也總有六七歲的認知,被人欺負,今天終於聽到了一聲對不起,想必心裏感觸還是很多的。
看徐嬤嬤反應就知道了,她現在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好好的衣服都擦濕了。
秦澤悅以為自己道完歉就能把幾個嬤嬤領回去了。
她站起身,說道:“現在人我能帶回去了吧!”
趙旖然抿嘴笑了笑,“當然……不能。”
秦澤悅氣的提起一口氣,但又不敢發作:“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的四個丫鬟我可是帶回來了。”
趙旖然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我這個人呢,最講究公平了,我那四個丫頭,一個比一個粗苯,可不敢跟你的嬤嬤比。”
“換你四個嬤嬤,說起來都是我虧了。”
“這樣,你先領回去四個吧。”
秦澤悅:“……你說什麽?”
趙旖然聳了下肩膀:“怎麽我的西秦普通話,你聽不懂?”
秦澤悅用力攥了下拳頭,她已經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了。
“好,就四個嬤嬤,剩下一個給你。”
頓了下,“世子妃,你不會還要對嬤嬤動刑吧?”
趙旖然笑了:“怎麽會。”
秦澤悅雖然不相信她,但還是說道:“那就好。”
反正這五個嬤嬤也不是每個都能近身伺候主子的。
除了趙嬤嬤,其餘的人就算知道一些寧蘭苑的秘聞,也都不是什麽要緊的。
就算被父王知道了,父王也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隻要把趙嬤嬤帶走就行了,其餘的就自生自滅吧。
趙旖然當然不會讓她如意,在她之前開口道:“你那四個嬤嬤,換我四個丫頭可賺大發了。”
“為了不太虧,隻把趙嬤嬤留下來就好了,其餘的人你隨便帶走。”
語畢,她不容分說就吩咐傭人:“來人,把趙嬤嬤給我帶草房去。”
剛才聽說三小姐能帶走四個嬤嬤的時候,趙嬤嬤是最高興的。
這裏邊,三小姐能放棄誰都不會放棄她。
她可是鄭氏的貼身丫鬟,這些年沒少幫她做事。
可是聽了趙旖然的話,她又軟軟的癱了下去。
“你敢!”秦澤悅生氣了,但她的硬氣僅限於她的目光掃到弩之前。
“世子妃,你憑什麽帶走趙嬤嬤?”
趙旖然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我喜歡,行不行啊?”
秦澤悅知道今天這虧是吃定了,索性說道:“你說吧,你到底要什麽?”
趙旖然偏頭想了想,佯裝什麽都不知道般的問徐嬤嬤:“徐嬤嬤,我才來了兩日,就聽你說了好幾次,我們紫元閣的月例被人克扣了,連給世子買藥的銀子都沒有呢。”
“是不是啊?”
徐嬤嬤沒想到趙旖然要算這帳,但她是個聰明,趕緊說:“可不是呢,世子妃。”
“這事奴才本來不想惹世子妃煩心,可院子裏真沒銀子了,昨兒李太醫來,連診費都拿不出來了呢。”
秦澤悅明明聽說了,父王把最好的一方硯台送給了李太醫。
還要什麽診費。
這徐嬤嬤和世子妃就是合夥演戲。
可她也不敢說明:“你們什麽意思?”
趙旖然鐵了心要算這筆賬。
反正人都得罪了,也不怕一次把帳算清楚。
“徐嬤嬤,那你有沒有合計過,我們這院到底被人克扣了多少銀子?”
三萬兩銀子是有的,徐嬤嬤沒直接說,而是看向了趙旖然。
趙旖然背著人衝她伸出了一個手巴掌。
徐嬤嬤很快會意,大大方方的說道:“奴婢合計過的,五萬兩隻多不少,還不算逢年過節王爺送給世子的稀罕玩意。”
“那麽多啊?”趙旖然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瞪大了眼珠子。
秦澤禦剛吃了一口蘋果,可能是蘋果汁太多了,他竟然被嗆到了。
“咳咳咳……”
趙旖然立刻彎腰給他捶背:“我可憐的夫君啊,連吃個蘋果都能噎到,這平時是被虧待了多少啊!”
“別怕,咱們馬上就把銀子要回來了,以後天天吃好吃的。”
秦澤禦:“……”
秦澤悅:“……”
周圍的各種圍觀群眾:“……”
世子妃的戲是不是演的太過了?
趙旖然可不覺得自己演過了,“三小姐,這紫元閣的月例一直由寧蘭苑經手,中間到底怎麽回事,我是不知道。”
“不過我這剛嫁過來,就要跟著世子吃糠咽菜,這日子可是沒法過的。”
“一會兒我就回了王爺,如果王府實在太難,就先把我的嫁妝當了吧。”
“世子身嬌肉貴,虧著誰也不能虧著世子。”
“咳咳咳……”不能被虧著的某人又開始咳嗽起來了。
泥鰍是他的小廝,本來被鄭氏給趕去後院做粗活了,這兩天聽說新來的世子妃很不一般,便偷著跑了回來。
他從小跟著秦澤禦,一直盡心盡力,很是忠心。
看見秦澤禦咳嗽,他一邊幫著捶背,一邊訴苦:“世子爺,咱們這些年,不是撿人家剩的,就是吃嗖的,涼的。”
“要我看,王爺給咱們的銀子,分成一百分,連一份都沒用上呢。”
“肯定不隻五萬兩!”
“臭泥鰍!”秦澤悅爆發了,她不敢衝著世子妃,可不把泥鰍當回事,“你不想活了!”
五萬兩已經夠多了,竟然還有人煽風點火,往上加。
“這樣嗎?”趙旖然看向泥鰍,“真不止五萬兩?”
她早就聽碧羽說過了,差不多三萬兩,五萬兩已經是她多要了。
做人要厚道,她可不打算訛人。
大手一揮,道:“算了,算了,我們不是那小氣家家的人。”
“少就少了,我也沒的那些耐心去細算這個。”
“吃點虧,五萬兩就認了。”
“三小姐,如果你覺得合適呢,就把銀子拿來,一手交銀子,一手交人。”
“否則嘛……”
趙旖然看向一人多高的架子,旁邊放著一個大火盆,古人最喜歡把人綁在上邊用燒紅的鐵棍烙人了,“據我所知,沒幾個人能受的了這個。”
“是吧,”她衝著趙嬤嬤眉心一挑,笑眯眯的說道,“或者趙嬤嬤是個堅韌的,可以熬過幾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