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肝
第19章 心肝
外頭的雨停了, 但心裏的雨好像永遠不會停。
看著阮令儀吃了午餐後,宋斯年才出的門。
清明節大家都放假, 本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家裏。
“失眠”酒吧中,謝家兄弟和周與淮都在,甚至還有個許久沒有參加過聚會的周雋。
“你們倆今天竟然一起休息, 真是難得。”
周與淮端著酒杯歎了一句。
謝嘉言和周雋都是醫生,忙得很,也不和一般人一樣,有個固定的假期,很少能湊到一起休息。
這個點酒吧裏根本沒有人, 四處空曠。
幾人占據了大廳, 倒也各自樂得自在。
周與淮招呼著幾人一起打麻將,但喚了許久, 也沒見宋斯年過來, 找了好久, 才發現他坐在一個靠窗位置, 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不打麻將?看美女?”
周與淮走到宋斯年身邊, 也跟著看了看窗外,屁也沒有一個。
“人家能和你一樣?”
謝嘉述作為酒吧老板,為幾位“貴客”捧了麻將出來。他將麻將放在桌上, 譏諷道:“格局比你那心眼都小。”
“我格局小?”
周與淮朝著謝嘉述翻了個白眼,轉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麽, 笑眯眯地刺道:“我怕格局是沒有謝二少大,畢竟謝二少都要為了自家公司未來的發展, 委身曾經拋棄過自己的前女友了。”
謝家要和喬家聯姻的消息已經在圈子裏傳得沸沸揚揚, 知道謝嘉述和喬歲和那些愛恨情仇的都在等著看好戲。
“遲早有你栽的那天。”
謝嘉述被戳中了死穴, 敢怒敢言卻不知道從何言起,一抬手嘩啦啦將麻將倒在桌上當作泄憤。
“滾過來,開局了。”
“你不刺激謝二能死?”
謝嘉言有些無語地坐下。
宋斯年真的沒有上場的意思,周雋這個小輩就頂了他的位置。
“其實包辦婚姻也挺好的。”
周與淮口頭贏了正心情暢快,聽周雋這麽說,嘖嘖了兩聲。
“聽聽,論格局,還得是我們周家的孩子,小雋子,來,告訴四叔,你受了什麽傷能說出這種鬼話?”
“怎麽是鬼話,我認真的,自由戀愛很費人的。”
周雋歎了口氣:“我前陣子參加繪豐那公益項目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超級漂亮的小姐姐,可惜很高冷,連個微信都不願意給。”
幾人哄笑起來,倒是宋斯年,突然抬頭,深深看了周雋一眼。
“這有什麽難的。”周與淮開始出餿主意,“那公益項目是候鳥醫生是吧,你讓你宋三叔給你把那女醫生的資料調出來,別說微信號,家庭住址都給你寫的明明白白。”
周雋聞言,轉頭看宋斯年,目光有幾分希冀:“行嗎?”
“不可以。”
宋斯年對小輩一向和善,但此刻倒是語氣冰冷:“人家好心來做公益,我們這邊卻泄露別人的個人信息,合適嗎?”
理是這麽個理。
可那真的就隻能這樣了嗎?
宋斯年見周雋不甘心的模樣,繼續道:“你們一整天都在一起,也沒見你拿到人家的聯係方式,證明人家根本不想和你有什麽長遠的發展,你現在從我這裏拿到了聯係方式,又能怎麽樣呢?能讓她改變心意嗎?”
“還是說,你準備死纏爛打?”
“叔叔們以前是這麽教你做人的嗎?”
宋斯年冷笑一聲:“你都沒有自尊心的嗎?”
周雋感覺自己都要哭出來了。
不是說烈女怕纏郎嗎?怎麽到他這裏,就是沒有自尊心了?
“摸牌吧,別情場失意,賭場也失意了。”謝嘉言拍了拍周雋的肩膀,出來打圓場,“宋三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心情能有什麽不好的。”謝嘉述冷冷道,“就從情感問題來看,哥你單身至今,老周倒追女友也吃盡了苦頭,現在我又要落到前女友手裏,但是你看看宋三,什麽都沒做就有了老婆。程家妹子不僅人優秀,程硯白還說她美若天仙,溫柔賢淑,誰能有宋三這福氣。“
宋斯年聽到他們聊到阮令儀,忍不住開口:“這福氣給你,”
見幾人真的轉過來看他,他冷笑了一聲:“嗬,你們想得美。”
宋斯年拎起衣服朝幾人擺了擺手:“走了。”
阮令儀的房子用的密碼鎖,宋斯年已然掌握了密碼,順利開了門。
房間裏寂靜一片,大概是阮令儀還沒醒。
他上樓看了眼主臥,門緊閉著。
宋斯年在門口站了片刻,去了書房。
阮令儀說二樓的書房她不用,可以借給他辦公。
可是宋斯年坐在書桌之前,拿著文件卻半點也看不進去。
他揉了揉眉心,調轉椅子方向,看向窗外。
江水奔騰而過,天也一點點暗了下來。
他很少有這樣浪費時間的時候,可是他的心真的靜不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聽到了些細微的動靜。
緊接著是“咚”的重物墜地聲。
宋斯年眉心一擰,匆匆起身往主臥去。
燈光亮起,他才看清屋內的情形。阮令儀裹著被子,整個人蜷縮在床底。
他大步走到她身邊,想要扶她起來,卻摸到了一手的淚水。
“好難受。”
她咬著嘴唇,兩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眼眶也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兔子,脆弱得像是一碰就會碎掉。
一瞬間,宋斯年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明明還在生氣這件事情。
“怎麽了?”
他伸手,想為她拭去眼淚。手指接觸到她皮膚的那一瞬,感覺到了不太正常的溫度。
“你發燒了。”
阮令儀此刻根本沒有辦法給他回應,隻一個勁兒地哭。
“別哭了。”
宋斯年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然後將她打橫抱起。
夜晚的醫院比起白天空曠了不少。
說起來也神奇,明明在車上的時候,阮令儀還哭得停不下來,但是到了醫院,她像是靈台突然清明了一般,不僅不哭了,甚至可以自己走路,冷靜得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影子。
一直到宋斯年帶著她進了急診室,坐到醫生對麵,阮令儀才像是有些發蒙,拉著他的衣角,有些不安地問道:“不是突然有手術要我做嗎?為什麽他在給我看病?”
看來還是不清醒,隻不過被醫生強大的使命感暫時喚回了一點點神智。
“不是。”
宋斯年第一次見她這樣,安撫地拍了拍她頭頂:“乖,你生病了,讓醫生給你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斯年的話起了作用,之後阮令儀一直十分乖巧。
她拉著宋斯年的衣角,與他寸步不離。
大概是被她這幅依賴的模樣討好到,宋斯年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宋斯年帶著她繳完費,到了采血窗口。
時間已經不早了,整個采血大廳隻有一個窗口還亮著燈,等候的人倒是不少。
宋斯年取了采血號,帶著阮令儀到一旁坐下。
他們身邊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丈夫神色焦急,妻子麵容憔悴,懷裏抱著一直在不安扭動的嬰兒。
阮令儀大概是覺得有趣,盯著孩子多看了會兒。
幾分鍾後,那對小夫妻抱著孩子去了采血窗口。細長的針頭紮入嬰兒額前的靜脈,瞬間,嘹亮的哭聲響徹整個采血大廳。
阮令儀拉著宋斯年的手突然握緊,整個人都開始不安起來。
“我一會兒也要抽血?”
“嗯。”
宋斯年反握住了她的手,神情卻有些冷淡。
“哦。”
阮令儀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失落。她應了聲,看起來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但在廣播叫到名字時,她還是瑟縮了一下,“能不能不去?”
宋斯年起身,沒有說話,但阮令儀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癟了癟嘴,跟著宋斯年到了采血窗口。
護士拉著阮令儀的手,將止血管纏到了她的胳膊上。
血管被勒緊,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尤為清晰。護士拔下采血管針頭上的皮套,針頭朝向近心端貼上她的皮膚。
在針頭要刺破血管的那一瞬,她閉上了眼,隨即,一隻大手覆上了她後腦勺。
宋斯年將她的頭按進了自己懷裏。
看不到光亮的時候,其他感官都會被放大。嗅著鼻尖熟悉的雪鬆木香,感覺到男人輕拍著自己後背的手,阮令儀發現她好像漸漸放鬆了下來。
很多時候,她比自己想象的,好像更依賴宋斯年一點。
止血管被解開,緊接著針頭被拔離。
一直到宋斯年替她按住了棉簽,阮令儀才從他懷裏起來。
護士開始叫新的號,一個穿著中性風皮衣,叼著根棒棒糖的小姑娘走了過來。
阮令儀一起來,那姑娘脫下外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咧咧將自己的手臂伸進了窗口。
“大晚上的,要來醫院看病就算了,還要看人虐狗,真晦氣。”
阮令儀聽見了,回頭看她。
“喲,聽見了。”那姑娘對上她的眼神,翻了個白眼,“正好,就是說給你聽的,大晚上的幹點人事吧,多大的人了,抽個血還磨磨唧唧。”
怕打針而已,倒也不是十惡不赦吧?
阮令儀有些委屈,抬頭看宋斯年。
血已經不流了,宋斯年將止血的棉簽丟進醫用垃圾桶裏,什麽都沒說,隻看了那姑娘一眼,目光有些淩厲。
他將阮令儀抱了起來,抬步往外走。
“凶什麽凶。”
那姑娘小聲抱怨了一句,然後yue了一聲:“有沒有人性,變本加厲啊我靠。”
阮令儀不好意思地埋首在宋斯年懷裏,一直到出了采血大廳,才抬起頭來,結果卻正好對上了宋斯年含笑的眼。
“我也沒想到,宋太太給人開膛破肚時麵不改色,竟然怕打針。”
作者有話說:
那皮衣女孩的嘴就是我的嘴!
有段時間我因為身體問題常常要去采血,總是遇見小情侶。
害怕就閉上眼睛,為什麽一定要躲進男朋友懷裏!
,我絕對不會承認我是酸了。
所以啊,不要一個人去醫院。